2017年8月的首尔正值梅雨季，淅淅沥沥，落了又落，像是从来没有停过。练习室的玻璃窗外也蒙上一层细密水珠，时不时出现清晰可见的雨滴划痕。空调外机已经工作了太久，发出阵阵疲惫的嗡鸣。


    罗渽民正蹲在地上整理护腰，他的病休还没有结束，却执意抽出一点时间，准点来到公司练习，好像这样就能抓住过往的尾巴，抓住那个破碎不堪的梦。


    李东赫把冰美式贴到朴志晟后颈，冰水顺着对方的衣领滑进去，吓得他叫了一声，伸腿一蹬，前方的润喉糖罐就这么骨碌碌滚走了。


    恰巧蹲在门旁的罗渽民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捡。


    练习室的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玻璃瓶滚到一个人的脚边，被一双匡威轻轻踩住。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睛。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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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训练的日程很忙，也很紧凑。


    其他人都有着行程要跑，只是时不时地在这个练习室出现。


    闲暇的时候，他们凑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天。李承景总是一个人在一旁发呆。


    “空降兵很努力哦。”李东赫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捅了捅罗渽民，他抬头看过去，李承景正用消毒湿巾反复擦拭矿泉水瓶身，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了他的眼睛，仿佛周遭的窃窃私语都与他无关。


    罗渽民含混地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他们的关系转变是一个意外。


    ……………………………………


    梅雨在凌晨终于转为暴雨。


    罗渽民又一次甩开staff，偷偷跑到便利店去加餐。


    他缩在便利店屋檐下啃饭团时，瞥见一个身影淋着雨横穿马路，朝便利店跑来，黑色的外套在狂风里好像猎猎作响。


    靠近的时候，他看见那人十字耳钉的链子一闪而过，划过一道炫目的银光。


    他下意识站起身，举着伞冲了过去，雨幕中两人撞成一团。


    “跟踪狂？”李承景甩甩湿透的刘海，睫毛上的水珠在白炽灯下被照的发亮。


    这句他用的英语，还带着加州口音，罗渽民没听清楚，但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罗渽民把刚刚在自动售货机买的热可可塞进李承景的怀里，手指故意蹭过对方冰凉的掌心。


    “这叫前辈爱。”


    罗渽民从塑料袋里挖来挖去，摸出刚刚买的鲫鱼饼。


    “给，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李承景歪着头看他，像在打量和试探。


    过了一会，他伸手接过来，“谢谢。”


    伸手的刹那，暴雨突然加大攻势。


    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人被迫挤进便利店檐下不足半米的干燥区。罗渽民的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橱窗，李承景的呼吸扫过他耳畔，痒痒的。


    远处传来车辆碾过水洼的哗响，积水的倒影里，两人的距离在那个瞬间缩短至一拳，却又在路灯亮起的瞬间，退回了安全线。


    意识到距离太近，对方马上有礼貌地退开了，“我要进去买东西。”


    罗渽民抢在他进门之前开口，“喂，明天一起练习吗？”


    伞柄上的水珠顺着腕骨滑进袖口，这份凉意也阻止不了他的耳尖慢慢变烫。


    李承景推门的手顿了顿，他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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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测评的舞台，渽民和承景。"李泰容的文件夹“啪”的一声，敲在钢琴盖上。


    李东赫噗嗤笑出了声："承景要跟娜娜跳双人舞？"话音未落就被李马克捂住了嘴，练习室瞬间安静下来。


    罗渽民直接把毛巾对准李东赫的脸扔过去，对方怪叫着跳开了。


    “知道了。”李承景对他们置若罔闻。李泰容摸摸他的头，对着罗渽民笑了一下，“加油。”


    后来李承景搬到了他们的宿舍，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这个练习时间过短的“空降生”，已经板上钉钉是会出道的了。


    周六，李东赫举着乐天世界门票踹开了宿舍门，大吵大闹地叫起来，“经纪人哥说了，我们今天必须出门透气！”


    朴志晟缩在卫衣帽子里小声提醒，“天气预报说……”话没说完就被对方围着脖子强行拖走。


    “我不去，我今天要去清潭洞换琴弦。”


    李承景开门出去的姿势极其潇洒，和背后惨叫着用手用力拍李东赫胳膊的朴志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渽民抓伞追出去时，听见身后李马克焦急的呼喊，“渽民！你把泡面忘在微波炉了！”


    地铁驶过汉江时暴雨倾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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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两人在弘大站的5号出口撞见躲雨的流浪猫，李承景蹲下身，从背包侧袋掏出用锡纸包着的三文鱼饭团。


    “你还随身带猫粮？”罗渽民啧啧称奇。


    “这是我的午餐，不过它看起来比我更需要。”李承景熟练地剥开锡纸，把里面的三文鱼撕的更碎。


    “你喜欢猫吗？”罗渽民突然问他。


    “嗯…还好…”对方模棱两可地回答，手下的动作却很诚实。


    ………………………………


    两个人回去的路上收到了李东赫的消息：


    16：28


    放风日泡汤了～快点回来～


    “为什么选我做搭档？”


    罗渽民在宿舍楼前甩落伞面的水珠。李泰容之前发给他的图片仿佛还黏在视网膜上——李承景主动提交的双人舞台申请，白纸黑字印着两个人连在一起的名字。


    李承景跟在后面，听到他的问题，顿了一下，轻声回答，“沈老师说……你的腰伤需要一个适配性更强的舞伴。”


    三楼的窗户突然传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尖叫，突破了雨幕，像是李马克的声音，“李东赫！别把膏药贴我歌词本上！”


    雨还在下。


    “撒谎。”


    罗渽民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志晟的协调性更好吧？”


    李承景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不发一言。


    罗渽民见他不愿意回答，沉默了一会，冷静地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我……”


    李承景突然笑了起来，截断了对方未尽的话语。他的嘴角上扬，笑的很灿烂很开心，宿舍楼下的路灯摇摇晃晃，把他原本的瞳色也染成了暧昧的橙黄。


    对方意味深长地告诉他，“NANA，我们这是win-win。”


    罗渽民愣愣地看着李承景。


    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了，唯一和永不停歇的雨声一同响起的，清晰可闻的……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


    楼道的拐角处的阴影里，朴志晟看着雨幕里的两个人，沉默地把手中的申请表揉成了一团。他想起两天前他们的双人舞台结束后，自己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翻开的测评表一页。


    导师评语栏只有一行字。


    台风默契度超乎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