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逆勇

作品:《共犯

    张公公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到现在已有将近三十年。


    劳累催老,何况是像张公公这样,宫中上下打点之事全部交于他经手,一等一的皇帝最信任之人。


    萧怀远行了个礼:“张公公是何事?”


    张公公佝偻着背转身只说了一句随他来。


    勤政殿门外,他见到了魏逊,闷葫芦见到他却是有些惊讶的样子,而后他飞快的向里面瞟了一眼。


    里面,萧怀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赫然看见议事堂,文武百官红袍高帽站于两侧,中央高高在上的雕花椅软黄垫前方,赫然站着一个萧义景。


    “殿下。”


    张公公带着他进来,登时百官齐齐跪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萧怀远何时见过这种阵仗,脚下生根似的,脸色也凝滞起来。然而那些人似乎是在等他的话,张公公也在等他的话,始终是那副佝偻着背谨小慎微的样子,或许他现在听从的是皇叔。皇叔呢?


    萧怀远抬头,见着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挑了挑眉。


    他是没有资格受这种礼数的,萧衡有;他与萧衡在一起之时其实也应当分清嫡庶尊卑的,但萧衡不愿意。不仅不愿意萧怀远干巴巴地喊他,也不许身边的人这样。他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好,之后他们再在一起,就不顾忌许多了。


    萧怀远沉住气,喊了请起,待他们抬头后一个个扫过去:齐丞相,齐皇后的父亲在;几个眼熟的经常和父王一起商讨事务的大臣也在;还有刚回京中的威震将军林威。


    其他几个都是老狐狸,见着他躲躲闪闪,唯有那个林将军毫不畏惧地直视他,这会反倒是萧怀远有些心虚。


    “亲王殿下。”张公公提醒了萧义景,而后退至一边。


    萧怀远心里盘算着萧义景今日带他来的目的,他对掰掰扯扯不感兴趣,愿意是找魏逊,结果一路被带到了这里。


    然而萧义景欣喜道:“这便是萧广了吧,许久未见了。来我这边。”说着邀请他上来。


    许久未见?他们不是昨日才见过了吗?为什么要装成这样,还是在众人面前?


    更令他惊惧的是,他尚未思虑好如何应对,左右便各来了一个人,几乎是将他架了上去。萧怀远咬牙,论武力,他一打二说不上绰绰有余,但绝对不是不行,他无意动手,这里的人都不大认得他,到时就是有理也说不清;另一个萧义景无端叫他上去,他这个皇叔,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萧怀远眼疾手快就是要先行礼,不料萧义景比他更快,力道之大,直直将他的手腕拽过去,萧怀远惊讶不及,他的手又到后脖颈,狠狠将他按得坐了下去。


    下面一片赫然,萧怀远抬头,底下年轻的年老的此时只分成了白胡子和黑胡子,他们如蚂蚁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既是惊恐又是畏惧。


    他后知后觉,忙看向萧义景的脚边,才发现他从始至终都站在龙椅一侧。萧怀远不知道自己那是表情如何,他好像总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这个皇叔,比起皇子,他更认为自己像是萧衡的弟弟,萧衡太子,他就是皇子;他第一次见到萧义景是先听着萧衡喊他皇叔,于是他也喊他“皇叔”。


    萧义景凑到他耳边道:“坐上面的滋味如何?”


    这一瞬间他才明白,为何萧义景说与他许久不见,为何他特地要两个人架着他上来。


    “忠亲王!”底下突然有人高喊,林威。萧衡最尊敬的是将军,最想成为的也是将军,因而连带着,萧怀远也对此敬畏颇多,见着林威明显是斥责他的目光,一时就像站起来,然而被萧义景按着肩膀动不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陛下尚未醒来,太子殿下也还没回来,您未免太心急。”


    萧怀远听出来了,表面上是说萧义景心急,实际上也说的是他。两年前与吕族一战只是险胜,父王父王昏迷无法及时下达命令,若不是他以性命相逼,那些个伶牙俐齿只见眼前黑白的混账就要放任萧衡自生自灭了。他与萧衡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事后父王口头拟旨交代后事,在座的都心里门清。萧义景做得怎么样不要紧,重要的是名正言顺,也没有一个人会跳出来说不,然而这个位置竟然叫他萧怀远坐了。


    父王病重,萧衡正在赶来的路上,若是他知道此事有个应对还好,但若是没个准备而被人有意栽赃。不,无论是哪种情况,前者是他萧怀远有意夺权要趁萧衡回来之前打个措手不及;后者则更是栽赃的名头都有可能落到他身上。


    底下这群人的站队他不完全清楚,齐丞相是两朝元老,毫无疑问是要支持萧衡的,林将军战功赫赫,虽……但他心里如何想的萧怀远也不敢贸然揣测。其他人更是,他常常游历巡视在外,从前只想匡扶正义之时还落个清闲自在,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后悔。


    而萧义景,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把他架到萧衡的对立面。


    萧怀远气得发抖,双拳攥紧,底下还在说什么,然而他们已经自顾自地吵起来,没有人管他怎么样。嗡嗡一片,带着他头晕耳花,如今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他莫名其妙走到了这一步,萧义景又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一开始来是要做什么,找魏逊。


    魏逊在门边。


    萧怀远难得聚焦视线,看清了他的背影。他与自己一般大,显然那老先生更在乎自己,魏逊被送来时也是九岁,却和萧怀远一样的矮小。之后跟着他们念书,念不了几年就去参军了,此后许久不见,再回来完全变了个样。


    “二殿下你来说!”萧怀远听见了林威气冲冲的质问。


    “要他说什么?他能说什么?”萧义景驳回去。


    场下一时寂静,萧怀远愕然。


    “萧广。”萧义景道:“密信使言萧衡昨日已到凉州,预计后日就能赶回京城。今日叫你来愿意是商讨如何处置逆贼萧衡。”


    他倏而转变了话锋对着底下的大臣:“叫诸位前来也是为了此事,然而你们在做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底下几个年轻的没见过这样发脾气的萧义景,霎时都站不住要跪下去。


    “陛下尚未醒来,萧衡或许另有其他军队潜伏京中。”他顿了顿,拍拍手:“来人。”


    登时一个小太监上前来,手里端了个托盘,看清是什么,萧怀远猛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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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义景道:“萧衡的计谋是我发现的,看着诸位多有防备的样子,我便解释解释,哼。”


    他一挥衣袖,那小太监就端着托盘往里走,托盘里头盛满了带血的木牌,托盘也是木质的,血腥气似乎要深深地陷进去。木牌是常见的形状,上端挂了个小穗,看着普普通通,然而有心之人,比如常年在外作战的林威,几乎是一下发现,惊呼道:


    “这是...长胜军令!”


    “不错。”萧义景应下,环视众人:“众所周知,萧衡夸勇好战,常胜军是他一手挑选提拔出来的,战力不可小觑。他那行军令乃是特质,中间的木牌虽轻,却仍然可做暗器,亦或者传递情报,而那小穗,也同样也是萧衡特制的武器。”


    “常胜军战力非比寻常,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全军覆灭地无声无息,甚至无一人折损木牌而自保或报信?”


    “诸位不妨想想,吕族除外,还有谁有这样的能耐,然而这次出站甚至都不是因为吕族,仅仅是因为边境兵力不足才从京中调军,而这一调,就派出了长胜军,再一战,竟然是全军除萧衡无一活口。”


    “陛下病重,尚不知能撑到几时,之后诸位的命运如何同样未知,萧某言尽于此。”


    小太监恰好将东西收了回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和台上的萧义景与萧怀远。


    萧怀远此时一头乱麻,然而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长胜军令、调兵。


    萧义景有一点确实是没说错,这次和他们开战的是个不知名的小国家,只是一时来得又多又急,打了个猝不及防。萧衡会过去,萧怀远只当是出于责任,在他眼中,萧衡断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天真。”萧义景淡淡道。


    “我不知道谁教的你,你和萧衡都是一样的天真,看到什么是什么。但是想想,谁能真心待你呢,真是可笑。我与你都是一样的目的,今日叫你来也只是叫你之后的行动名正言顺,到底你我都是为了越国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你父王没跟你说吗?”


    林威站出来指着萧怀远道:“那他今日为何会在这里?”


    正中萧义景下怀,他勾唇一笑:“二殿下同样聪慧过人,并不比得萧衡差。萧广。”


    萧怀远猛地站起。


    “萧衡明日就会抵达宫中,届时怎么做,我想你应当知道。”


    “谨听二殿下吩咐。”不只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又有人附和着。


    “谨听二殿下吩咐!”


    “二殿下勇除逆贼!”


    “二殿下勇除内贼!”


    他萧怀远从头至尾,话没说得几句,什么人都越过他,最后竟然还成了听他的吩咐。


    他心里告诉自己要相信萧衡,同时他对这个萧义景有一种近乎天然的怀疑,但这种怀疑坏就坏在没有具体的原因。他向来做事依理依章,这种上下不得好的状态叫他难以把握。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他这里看来,似乎将所有的希望和新的勇气全都寄托在这个萧怀远说的“同样不比萧衡差”的少年身上。


    最后,高处的萧怀远闭了闭双眼,慢慢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