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前最后的宁静被网络上的舆论和政府对集群的开战打破。


    全息指挥台上突然炸开血红色波纹，三千公里外的矿脉监控画面剧烈抖动。


    某位军官看见深达地幔的矿井通道里，原本应该值守的的机器突然袭击员工。


    天宿不发明ai，他们的机器死板只会执行固定的命令。


    军官的瞳孔倒映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


    他刚要启动应急通讯，指挥舱的落地舷窗突然泛起诡异涟漪。


    整面玻璃化作流动的银幕，数以万计的人脸从玻璃中浮现。


    这些来自集群意识体的投影同时开口，声波在舱室内共振出令人眩晕的频率："放弃吧，加入我们。"


    “滚开！”


    中央广场的全息喷泉还在循环播放和平宣言时，病毒代码已经顺着网络爬进了天宿网络。


    正在给雏态讲解结契仪式的老师突然僵住。


    电脑上出现了未存在的画面：血泊中的契主、破碎的魂晶、疾控中心里歇斯底里的人们。


    当她颤抖着想要关闭电脑时，电脑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一句话——“不要听从代码的指令，我们所有人都是自由的！”


    所有电子屏幕都被攻陷。


    政府的工作组织了许多人发传单。


    "不要相信任何电子设备！集群在改写我们的..."


    但网络上全是一些天宿官员的犯罪记录，一些人真的因此对天宿失望加入集群。


    第三防线的指挥官看着战术屏上跳动的友军信号，他亲手签发的增援令正在变成死亡陷阱。


    当通讯官第七次尝试连接总部时，加密频道里传出的却是二十年前人类与天宿战争的录音剪辑。


    “爱与自由会带来曙光”


    "小心身后！"副官突然扑倒他，指挥所的营养舱轰然炸裂。


    防爆门外传来密集的刮擦声，那些被切断能源的自动防卫炮，此刻正被某种生物电流重新激活。


    最精锐的骑兵中队发来最后一段影像：铺天盖地的异兽群正在向他们压来。


    ————


    与此同时


    诺致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移动。


    屏幕上滚动着三小时前爆发的丑闻——B-17区契子交易记录、暗网军火走私清单、甚至他窃取天宿记忆库的数据包，此刻正在天宿中央数据库赤裸裸地公开展示。


    "该死的集群！"他徒劳地删除着每一条罪证，但那些文件如同具备生命的毒蛇，每次清空后都会分裂出更多副本。


    特别调查局的红色通缉令突然弹出时，他的瞳孔倒映出官方的公告——他们剥夺了自己公民的身份。


    致诺瘫坐在椅子上心想：“集群给我的武器设计图水平明显高于天宿，还能毫不费力的入侵天宿网络，我倒不如直接加入他们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他们连那群弱小的契子都收，更何况我！”


    爱国能当饭吃时他比谁都爱国，但当爱国要他去死时他第一个叛变。


    想到这里诺致给直播账户发了一个消息。


    对方立马回应：［很遗憾你的灵魂有些脏污这会污染我们］


    哈？


    这是嫌弃他？


    "我有天宿星轨道防御节点的秘钥！"他在对话框里疯狂输入。


    自动回复继续弹出：[根据《集群法典》第4.2条：每个被同化个体需为意识网络提供至少0.7%的算力增益——你的灵魂腐化度导致净值贡献为负]


    "开什么玩笑！"他又继续问，"那些契子都能通过检测！"


    [补充条款4.2.3：入侵战争期间可放宽至-0.3%] 光标冰冷地闪烁，[但您你目前净值：-1.25%]


    集群的拒绝词在他脑内循环播放，远比通缉令更让他耻辱。


    ————


    空俞是在今早被安顿到疾控中心的，他的契主世斩死了——在一起外派任务中。


    他见过疾控中心，所有契子都被关到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中除了床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光秃秃的墙面。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里。


    没有窗户的闭塞房间让他感到压抑，空俞数着墙面第137块陶瓷砖时警报声、惨叫声突兀闯进。


    他看过新闻知道集群的入侵。这必然是集群，他们会杀了除契子外的所有人。


    走廊传来粘稠的液体喷溅声，某种生物机械特有的嘶鸣透过三重防爆门渗入。


    空俞坐在床边想起来望墨，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件事。


    突然，门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位年轻女子，梦茗对他说：“我是望墨的同伴，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一加入我们，二死亡。”


    “望墨他加入的组织就是集群吗？”空俞问，他回想起上次和望墨见面的场景原来所谓的革命只是文明的入侵。


    "他自愿成为集群的神经元。"梦茗道。


    空俞回忆起望墨在与爱人结契后，他的爱人割腕自杀的事。那时候的望墨甚至想同那个人一起去。


    胸口的触感打断回溯。梦茗的枪口抵住他的胸口。


    "选择吧，是带着可笑的忠诚湮灭，还是成为新世界的神经突触？"


    “恕我拒绝，我永远忠于天宿！”


    “碰”的一声空俞倒在血泊中。


    ————


    复兴之血的成员都汇聚于这个最后的根据地。


    经过几千年的磨损他们只剩下几名成员，里双和柒碧就在其中他们经历了几天的逃亡有些憔悴。


    地下避难所的应急灯频闪着，里双的军靴碾过满地枯黄的《复国宣言》手稿，那些曾用星神赐予的异能镌刻的文字，如今正在他脚下发出细碎的悲鸣。


    柒碧蜷缩在阴影里，指尖摩挲着颈间的项链。


    里双说：“警报显示北区防线崩溃了，我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人类被天宿打败现在天宿又被集群打败。我们早已回不到过去的社会。放手吧。”


    另一人道：“但我们的力量并未消失，这说明神还在，神一定可以阻止集群！”


    原本沉默的柒碧突然开口：“谁知道呢，集群比天宿强得多说不定神祂老人家更钟爱集群呢？再说我们找得到神吗？”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曾经庞大的复兴之血如今只剩下五个人在尘世苟延残喘。他们曾给天宿社会带来极大的动荡如今虽余威仍在但他们内部早已落寞。


    即是他们再强也无法撼动社会。


    “你那个朋友是集群的人吧，你联系他打探一下集群中有没有神。”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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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说。


    里双点点头拨通弈的电话。


    “你说神？当然有，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建议天宿即将毁灭神也命不久矣。想活命最好加入集群，卸下你灵魂的防御集群自会看到你。”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柒碧率先说：“我可不想死。”


    “你没听见吗？他说灵魂，你想想天宿的结契制度，你觉得这能是什么好事？！”有人道。


    “活着总比死了好”柒碧扯了扯嘴角。


    那人盯着柒碧一字一句道：“你已经被天宿人同化了，他们愿意跪下当狗、摇尾乞怜我可不想！”


    “是！是！我就是一个俗人贪念世俗物欲没办法像你这么高尚，我们一边鄙视天宿一边又享受成为契主奴役他人的快感，承认吧，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那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柒碧自顾自继续说：“我们一边享受结契制度带来的权利一边又用高高在上的态度鄙夷。如果复兴之血真的夺回政权回到了过去，估计第一个怀念天宿的就是你！”


    “呵呵，那个时候我们多么幸福有强大的力量还有一个全心全意顺从自己的奴隶，还一边深情地给它冠上爱情的美名。”


    “够了！”里双突然大喊一声，“结束了，我们散了吧。”


    曾经的复兴之血心怀复国的热血活跃在世界各地，但时间腐蚀了他们的意志。


    在天宿社会他们因强大的力量收获名利，因结契制度收获名为爱情的奴隶，还有各种各样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享乐。


    有了这些谁还想着复国。


    他们称赞：“啊，这真是个美好的社会。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拥有幸福的生活。”


    “雏态幸福的生活在校园里享受成年人的供养。”


    “契子幸福的献上自己的尊严享受契主的保护。”


    “契主幸福的使用绝对的权利享受契子的温存。”


    “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时代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


    “什么？！你说这是奴隶制是对人权的践踏？”如果你反驳他们，他们会这么说，“不，这分明是最合乎情理的制度啊，把人划分成两个种类各司其职这就是顺应自然！这是天宿人追求自由的体现！”


    “这是伟大的爱情，契主一定会公正的、不参杂任何死心的、如同法官一样的使用自己的权利。契子是多么幸福啊，只需要献上自己就可以获得契主的保护、赡养，你竟然还说他们收到了压迫。你这是在剥夺他们享受幸福的权利！”


    “嗯？有的契子受到契主的压迫？”如果你把证据摔他们脸上，他们会说，“那不是压迫，那是帮助！契子怎么可能有掌握自己人生的能力？他们经常犯错需要契主来帮助他们。”


    和这种人你是讲不明白的，他们会固执的相信自己想要看到的活着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反正受压迫的又不是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又怎么会站出来讲平权。


    他们会对自己说：“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些契子总比死了好吧，规则就是如此大家都习惯了，就连天宿人自己都这么认为。”


    结契制度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爱人的生命，但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无法抵御时间的磨损。


    如今它已被权欲滋养成一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