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猜到白露凝的意图不简单，但没想到她会有这番心思。


    “皇兄不必奇怪。俗话说，树大好招风，熙和不过想我和商家有个倚仗而已。父皇年事已高，皇位无非是从几位皇兄之中挑选。正巧父皇病重，皇兄还得早作打算，免得让人捷足先登。”白露凝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在讨论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每次见面，本王都有别样的惊喜。”瑞王重新审视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惊讶她所说的话。


    别说公主。哪怕皇子也不敢如此谈论皇位的事情。


    稍有不慎，便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可白露凝今日在养心殿出尽风头，不过今晚，大家都会知道白露凝的心思不简单。等到时候再来找盟友，就不如现在来得合适。


    白露凝不想参与夺嫡之争，但她今日的表现，以及身后商家的权势，容不得白露凝置身事外。即便白露凝不选，等夺嫡之战明朗时，也会强迫白露凝夫妇进行抉择。


    比起到时候的被动，还不如主动出击，占据主动权、话语权。


    “熙和只是提醒皇兄，别无他意。”白露凝虽有心辅助瑞王上位，却不想明目张胆表现。


    “你可做得了商九和的主？”不仅瑞王，众人想要的，是白露凝背后的商九和，而不是白露凝本人。


    白露凝自然知道自身价值不如商九和，“熙和与九和夫妻一体，无非是遵从明君罢了。”


    没有明确答复瑞王的问题。白露凝现在愿意托举瑞王，但没有把商九和带入，说明商九和未必会跟随瑞王对付其他人。又表明夫妻一体，暗示白露凝选择瑞王，商九和妇唱夫随。


    事不做绝，话不说满，白露凝不会把自己的后路堵死。


    话已至此，瑞王听得懂，白露凝不再多言。


    瑞王没有假意推辞白露凝的建议，他有野心，聪明人不说暗话，“为何选择本王？”


    对于白露凝来讲，无论是瑞王，还是宣王，或是其他皇子，都是不熟悉的同父异母兄长。无论谁当上皇帝，对白露凝来讲都是一样的。


    白露凝轻笑，斟酌自己的语言，“皇兄长得比其他皇子都要好看。”


    瑞王失笑，今日紧张的情绪突然释怀，没想到白露凝会这么解释。清楚她所说的理由只是开玩笑，却被她的聪慧惊喜到。


    皇家的孩子都长得不赖，容貌不过是白露凝随口一提的措辞。


    选择瑞王白少琮，没有必然性的理由。


    首先，他是有一国之君的能力。其次，他是贞淑公主的兄长，是叶落棠的相好。白露凝不喜欢昭庆公主，连带不喜欢她的兄长宣王。瑞王若称帝，叶落棠后半生还能继续随心所欲，叶家会得到重视，叶落衡的日子也不会太差。


    此外，商九和与瑞王之间并无利益之争，私底下还有一份交情。


    非要白露凝选择的话，瑞王无疑是第一人选。


    “百姓筹集军粮之事，与你有关？”瑞王想起心中的疑惑，也曾怀疑过事情的主导是白露凝，却反复推翻自己的想法。


    在瑞王看来，聚众筹集的事情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可白露凝看起来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总下意识认为此事与白露凝有关。


    “皇兄指的是哪一张桩？”白露凝没有回避，气定神闲。


    瑞王双眼紧盯着白露凝的眼睛，见她淡定从容，更加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你的本事，超乎本王的设想。”


    “熙和这点小伎俩，入不了皇兄的眼。”白露凝说话的字眼谦虚，可她明面上的态度确实自信满满。


    回想起上次在叶落棠府邸谈话的事情，得知皇上故意拖延军粮，白露凝生气要帮商九和解决问题。


    瑞王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本事。自此之后，瑞王对白露凝更加关注，两人的兄妹情亲近了几分。


    看着对方眼里的试探，两人无需多说，全都明白。


    看书安和白容渊回来，两人停下了交流。


    “本王看你面色憔悴，早些回去休息，免得伤了身子。”


    “有劳皇兄记挂。”


    闹了一场，各自回府。


    商老夫人已经在家中等了许久，见白露凝平安回来才得以放松。宫中事情，商老夫人略知一二，不知凶险如何。


    “让婆母担心，实属熙和不是。”白露凝立刻让人上菜，自己饿了好一阵，商老夫人担心自己也饿着肚子。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瞧公主脸色有些差，可是宫中的主子让你为难了？”


    白露凝没有隐瞒，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知商老夫人，婆媳两聊了好久才分别。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露凝即刻将今日的事情告知商九和，其中强调了与瑞王之间的事情。好在送信之人乃商家心腹，确保这信不会流入外人手中。


    皇宫内。


    皇上病倒，在养心殿修养，白少珞听到消息后立刻奔赴，却被拦在殿外。贵妃和贤妃共同守护皇上，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白少珞气急败坏，可他除了皇上的圣宠，无权无势，根本抗衡不了贵妃贤妃，含恨退回。


    太后在宫中思量，没想到自己年纪这么大了，还要为子孙的事情担忧。


    国不可一日无主，皇上重病修养，需得有位贤能的继承人代理监国。可这人选，不该如何抉择。代理监国没有选好，会让朝堂再度陷入动荡。


    正犹豫不决时，突然想起白露凝今日在养心殿的表现，她的果断聪慧让人惊讶。在别人劝导皇上不要沉迷长生之道时，白露凝反用长生之道引诱皇上杀死道士，太后感叹，“哀家就知道，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太后不知如何做决定，让人明日清晨把白露凝请进宫。


    对于白露凝在养心殿的表现，当机立断的抉择，行事好不拖泥带水，众人皆表示惊叹。


    贵妃与宣王独处时，“本宫以前也没瞧出她有这般魄力，听你王妃说她之前还救了容泽和容芊。她身后又有商家为她撑腰，此人不容小觑，不宜与她为敌。本宫明日备上厚礼，谢她今日出手相助救了容泽。”


    “全凭母妃做主。”宣王也意外白露凝，跟他所认知的熙和公主不太一样。


    贤妃在宫中挑选礼品，让贞淑公主入宫商议，“贞淑，你看看这些送往将军府如何？她今日奋身救下容渊，本宫是该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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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谢过她。你与熙和亲近些，瞧瞧这些合不合适？”


    贞淑公主在公主府突然被贤妃召见，还以为出了大事，一听宫娥说着今日发生的事情，吓得贞淑公主不断加快脚步。


    等人到了贤妃宫殿，才发现事情已经处理好，贤妃正在给白露凝准备谢礼，也有拉拢商家之意，“熙和不缺这些，不看重这些。母妃若真想谢她。不如从军粮之事入手？”身为瑞王的同胞妹妹，贞淑公主知道瑞王有野心，自然希望自己的兄长能够坐上皇位。


    经贞淑公主提醒，贤妃觉得很有道理。除了送上珠宝首饰，次日便向太后提及军粮耽搁的事宜。


    白露凝今日的光彩，让人注意到这位熙和公主的厉害之处，也让人想起她身后的平南郡王。


    在皇上病倒这节骨眼上，有子嗣的皇妃在为儿子筹谋，想着如何拉拢白露凝？如何让商九和辅佐自己儿子？


    就连皇后也注意到，“这几十年，熙和倒是把我们都骗了，那胸无城府的柔妃怎么生出熙和？单凭商九和对她的维护和忠诚，就比她那愚蠢的母亲强了数十倍。”


    一夜之间，皇宫内外都听说了熙和公主的英勇。


    商亦轻和唐乐兴奋地跑过来询问详情，皆被商老夫人训斥，罚抄女则。


    众人只知白露凝的英勇无畏，却不知这份光彩的代价，是白露凝冒着杀头重罪顶撞皇上。


    连皇后贵妃、瑞王宣王都不敢与皇上较量道士的事情，而白露凝为了两个孩子奋不顾身。事后虽得到两家的厚礼，却也让其他人注意到白露凝的危险。


    从前的夺嫡之战没有把白露凝规划入内，自昨日起，白露凝也被卷入之中。


    白露凝担心自己的狂妄给商家带来麻烦，商老夫人安抚她不必担心，“公主是商家的主母，商家一切皆由公主安排。”


    都说白露凝命好，白露凝也认同。


    她的婆母慈和豁达，从不与白露凝计较小事。在大是大非面前稳重有度，常常是白露凝办事最坚实的后盾。


    两人还在商议军粮之事，突然听到太后召见。


    两人皆皱起眉头，暗道此行非同小可。


    商老夫人准备和白露凝一同进宫，却被宫人拦下，“商老夫人，太后娘娘只召见熙和公主一人，请您在府中等候。”


    太监的声音更让人觉得不对劲，商老夫人觉得白露凝此行有性命之忧。


    白露凝拍着商老夫人的手，“婆母放心，我去去就回。有您在府中操持，我才安心。”


    “熙和，此行小心。我让人备好饭菜等你回来。”商老夫人很少叫白露凝为“熙和”，此刻是真担心白露凝进宫会受到伤害。


    可太后懿旨，不可违抗。


    白露凝怀着忐忑的心进了太后宫内，“熙和参见皇祖母。”


    从白露凝进入视线，太后就仔细审视她的言行，感叹以前忽略了这么一号人物，“还怀着孕，就不用多礼了。赐座。”


    自记事以来，白露凝没有如此近距离与太后说话，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


    琢磨着太后召见的深意，却听她说：“皇上病重，需一位监国大臣，你认为谁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