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凝微微抬起头看着太后，奇怪监国大臣这么重要的事情会过问自己的意思，不知道太后是在试探什么？或是太后已然知道自己私底下找过瑞王？


    “熙和一介女流，不懂朝政之事，不敢妄言。”白露凝小心斟酌话术，不敢轻易回答太厚的问话。


    “好孩子，你不必紧张，你昨日在养心殿的光彩哀家都看在眼里。皇宫众多的嫔妃公主，乃至朝堂上的皇子大臣，劝谏皇上沉迷长生不老皆是无功而返，唯有你能巧破道士的奸计。事后，哀家会让皇上好好奖赏你。哀家看得出，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太后见惯后宫的尔虞我诈，猜得出白露凝曾经为了在宫中生存而隐瞒自己的实力。


    之前没有跟太后单独相处过，白露凝摸不清太后的脾气，“情急之下，熙和不得已而为之，不敢居功。熙和见识浅，不如让皇后娘娘、朝中大臣商议这监国一事？”


    太后冷哼，“皇后无子，又不敢得罪人，哀家一问三不知。贵妃、贤妃底下各有一子，又怎会支持别人的儿子来做监国？朝中大臣早已站队，十句话里都未必有三句真，哀家如何信得过他们？今日哀家问你之事，你只需老实回答，不必担心会将罪你半分。”


    无论是后宫嫔妃，还是朝堂大臣，早已选择好站队。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位储君人选，只要太后一问，他们都会说出自己的拥护者。


    在太后看来，唯有白露凝一人处于中立状态，因为她与其他皇子并没有任何的交际。从她口中说出来，应该算比较中肯的态度。


    太后不知道的是，白露凝已经默默在支持瑞王一党。


    白露凝欲言又止，在太后的多次劝说下才迫不得已开口，“熙和愚见，选贤任能，能保国家繁荣安定。于熙和而言，诸位皇兄各司其职、各有所长，若要挑选一位优胜者，恐难以抉择。”


    见白露凝小心翼翼说话，太后认真听着，频频点头。


    点头视为认可，白露凝注意到太后微小的动作。以太后身份来看，所有的皇子都是她的亲孙子，点出哪一位不好，太后都不会高兴。


    见太后没有生气的迹象，白露凝接着提出自己的看法，“今蒙皇祖母信任，熙和斗胆向皇祖母进言。古人言‘立嫡立长’，大皇兄早逝，皇兄之中便是二皇兄瑞王最为年长。据熙和所知，父皇对瑞王也曾多次任命重职。不知熙和所言，能否为皇祖母分忧？”


    在众多皇子中，能力者突出为瑞王和宣王，太后便是在这两人之间难以选择。


    现听白露凝所言，太后认为，既然两人能力相同，便让兄长担任监国，弟弟辅佐，方能兄友弟恭。


    白露凝衣袖下的手指不断环绕玩弄，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不知道刚刚的话会不会过于偏向瑞王。担心被太后发觉自己的偏袒，反而误了瑞王担任监国的好时机。


    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太后眼神体弱变得凌厉，紧紧盯着白露凝，见她微微低头不敢对视，盘算她与贤妃、瑞王之间有没有勾结？


    不过，白露凝之前在皇宫是出了名的木纳，跟后宫嫔妃和皇子基本没有交集。若是与贤妃、瑞王交好，白露凝在皇宫也不至于被欺负那么多年。白露凝的生活太简单，也是因此才会让太后召进宫来问话。


    房间安静得不像话，太后没有问话，白露凝不敢轻易说话，担心说多错多。


    不知如何打破僵局，白露凝只好低头摸着肚子，免得自己尴尬待着。


    太后注意到白露凝的动作，心中做好打算，眼底的冷厉变得温和，“哀家看你肚子大，许是在年底或年初就生了，身子重了，可别总往外跑。你穿得这么单薄，这天寒地冻的，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多谢皇祖母关怀。”


    “罢了罢了，哀家不耽误你时间，早先回府歇息吧。”


    白露凝辞别太后，出了宫门口，终于松了一口气，庆幸今日言行举止没有出差错。


    回到将军府，便听闻瑞王被任命为监国大臣，暂代皇上处理朝中各项事务。任命叶落衡接管军粮事务，任命蒋子遥接管百姓筹集军粮之事，即刻出发前往边境。


    监国大臣消息一出，朝堂后宫议论纷纷，或许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贵妃在宫里气得吃不下饭，担心皇位被瑞王夺取，郁闷自家儿子不慌不忙，还在府中陪伴妻儿。


    宣王府内。


    宣王得知瑞王成了监国大臣，只是淡定的“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的语气和表情。眼下他正忙着同王妃解释世子再次差点丧命的原因。


    宣王妃虽说身体病弱，常年卧床养病，独居一隅。宣王夫妻两早年并非情投意合之人，如今基本没有交集。


    自从上次宣王世子险些落水，宣王妃为母则刚，与宣王大闹一场，这才让冷静了多年的夫妻俩有了新的交流。宣王最后废了侧妃，确保往后厚待白容泽兄妹，这才平息了闹剧。


    可上次宴会的事情没过多久，白容泽再度陷入危险，而宣王这位作为父亲没有起到任何主要。宣王妃怒气冲天，做事要带儿子女儿离开王府。宣王威逼利诱、再三挽留，这才刚缓和好宣王妃的情绪。


    故此，宣王没有时间去理会监国大臣的事情。


    白少珞见不到皇上，只能在府内发火酗酒。因前些日子得罪太多人，现不敢轻易外出，唯恐被人奚落。


    瑞王深得人心，朝野上下没有异议。


    军粮之事解决，边境的将士，势如破竹，迅速击溃蛮兵。


    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年底，寒冬，街上热闹，在迎接即将到来的新春。


    白露凝临近生产，挺着大肚子进宫请安。


    比起往年的冷漠态度，今年皇宫上下对白露凝似乎十分热情，就连刚修养出几分精神气的皇上对白露凝也是和蔼可亲。


    这两个多月的休养，皇上脸上的肉多了几分，人也显得精神一些。


    朝廷还是游瑞王在代理监国，刚在皇上跟前汇报完情况，瑞王去贤妃宫中休息正好碰上了白露凝前来请安。


    今日见面，两人的关系还算缓和，一同离开贤妃宫殿。


    “商九和已经准备回京，脚程快一些，或许年初就能到。”知道白露凝心系商九和，瑞王随口谈起边境的事情。


    “嗯。九和在信中提及，多亏皇兄相助，军粮能够及时赶到，将士得以解决温饱问题，此行才能凯旋。”白露凝很清楚，此方押送军粮换为叶落衡和蒋子遥出自瑞王和贤妃。若换成其他人，并非能够如此迅速将军粮送至边境。


    瑞王作为皇家子弟，作为储君的竞争者，希望国家强大安康，也希望商九和此战胜利归来，自然不会在军饷方面做手脚。


    此外，瑞王作为目前的监国大臣，需要一份功绩来证明他的能力。


    说话间，瑞王突然想起一事，“本王记得，皇祖母宣告监国大臣之前召你进宫说话。”


    当时太后召见白露凝进宫，众人只以为是关心白露凝身体情况，没人会想到是询问监国大臣的人选。


    但瑞王不这么觉得，在白露凝离宫之后，自己被任命为监国大臣，两者必然有一定的联系。瑞王猜到，白露凝在谈话期间肯定为自己美言过。


    “是。皇祖母记挂熙和身体，多嘱咐了几句。”


    “你可知皇祖母为何让本王当这个监国大臣？”


    “皇兄心怀天下、德才兼备，又是一众皇子的兄长，自然有资格代替父皇守护国家。”


    这正是白露凝当日推举瑞王的理由。


    若白露凝真不知情，以她的性子为直言不明白。


    听白露凝自信从容的讲话，瑞王更加确信心中所想，不再继续追问。


    新春将至，将军府到处挂满了喜庆的物件。


    白露凝临近生产，不敢随意出门。商老夫人怕她无趣，时常到白露凝的院子陪伴。


    除夕夜里，除了商九和还在归来途中，商家上下欢聚一堂。


    念及白露凝辛苦，商老夫人早早撤了晚席，陪同白露凝先行回房，“九和这两天就能回到京城，或许还能赶得上你生产之际。”


    “前两天他还写信回来，军队正加快速度回来，将士们正好回京过年。婆母今夜早些休息，快的话他们明日就能到。”


    白露凝艰难褪下下外衣，商老夫人搭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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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白露凝感觉下身有湿润的水流出，吓得整个人定住，一动不动。


    “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商老夫人注意到了不由跟着担心。


    “婆母，我好像破水了。”白露凝一动不动，不知所措看着商老夫人。


    对于经验不足，白露凝误以为自己破水，搞了一场乌龙。


    大夫说还没有发动，可能这两人就要生了。


    因为判断错误，整个云鹤苑都跟着紧张起来，白露凝羞得想躲起来。商老夫人不放心，让大夫和产婆在府内住下，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开始，白露凝还挺紧张，慢慢觉得肚子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放心下来。早早休息，明日好迎接商九和凯旋。


    大年初一。


    喜庆的日子碰上凯旋的喜悦，全城热闹非凡。


    以瑞王为首，朝中大臣亲迎将士回京，“商将军凯旋，本王特来恭贺。”


    “多谢王爷。”商九和率领将士往皇宫复命，一路上张望簇拥的百姓，搜寻商家人的身影。


    恨不得即刻回商家，商九和只能自行回皇宫。


    在热闹的人群里面钻出两个年轻活泼的小姑娘，商亦轻和唐乐各自扑向各自兄长的战马前。


    “哥，嫂嫂本来想跟我一起在城门口迎接你，但母亲说嫂嫂快生产了，不让她过来。嫂嫂和母亲在家中等你回去。”


    商九和宠溺拍着商亦轻的脑袋，“好，你先回复陪母亲和你嫂嫂，哥很快就回去了。”


    “好。”


    唐安许久没有见到二哥十分兴奋，“二哥，听说你立了军功，我都高兴的一整晚没睡着。”


    唐乐许久没见到妹妹，脸上洋溢着喜悦，“傻唐安，你跑慢点，先回将军府等我。”


    回京的将士浩浩荡荡往前行，街上热闹非凡。


    白露凝在府中焦急等待，听不到一丝热闹的声响，不知道商九和回京是否顺利。


    商亦轻和唐乐欢快地跑回将军府，将街上的热闹和喜悦分享给白露凝和商老夫人，“母亲、嫂嫂你们就在府中等等，哥哥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皇宫，他说很快就会回来了。”


    听到商九和平安回来，白露凝脸上的欢喜明显，正缓缓坐下时，突然感觉异动，“婆母，我这会好像真的开始了。”


    鉴于昨日的乌龙，白露凝今日冷静了许多。


    商老夫人是过来人，一看便瞧出白露凝发动的迹象，即刻让人把产婆和大夫请来，把白露凝送回房间。


    瞬间，将军府陷入“慌乱”。


    白露凝看着大家突然变得手忙脚乱，自觉良好，有些无措看着书安，“婆母，其实我感觉还好，大家不用这么着急。”


    “公主不用担心，老身会安排好一切。”


    书安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事，一切听从商老夫人安排，认真陪伴在白露凝身边。


    情况似乎还好，白露凝和书安、银朱很淡定的在房间闲聊。


    “公主，还好商老夫人有先见之明。把大夫和产婆请到府中住下，要将他们的家人一起请到府内做客，好生招待他们的家人。不然这大过年，全部都团圆去了，突然要找产婆和大夫，那可真不容易。”


    “是啊，二姐说的没错。丈夫靠谱，还不如婆母靠谱。”白露凝一直很庆幸遇上商老夫人，事事尊重自己的意愿。


    原本还聊得好好的，突然间宫口开，白露凝脸色大变，“书安，好痛。”


    直到生孩子痛，但一听产婆说才开了二指，白露凝欲哭无泪。这般难受才二指，那十指该有多难受！


    一想到自己受苦，白露凝忍不住骂商九和，“混蛋商九和！”


    刚从养心殿出来，瑞王将人送出宫，商九和连连打着喷嚏。


    瑞王看着都觉得奇怪，“边境寒冬，你莫不是受寒了？”


    “应该没有，突然间不知怎么有点不舒服。”商九和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可别把你的病气过得熙和身上，她临盆在即，你自己也得注意些。”


    正说着白露凝，商家的护卫着急上前，却被皇宫的守卫拦着，“将军快回府，公主开始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