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国庆假期聚餐完你们就要去新澳市出差？”于雪挽着她的胳膊问道。


    二人刚在食堂吃完午饭，周窈音对她亲密的接触仍然有点不习惯，笑了笑回答:“对啊，早上发的通知，要不是为了聚餐估计已经出发了。”


    去年前公司的部门聚餐她也去了，先K歌然后下馆子，她唱歌大白嗓子，吃饭也不懂圆滑，一整天下来满脑子只有“唱歌钱和饭钱为什么不能折现”，害怕再碰到这种情况便多问了两句。


    “我们去年没整什么幺蛾子，去游乐园玩了一圈，再去提前定好的酒店吃饭就行。”


    “至于今年……国庆人多，游乐园挤得要命，估计去不了。”


    正聊着天，一对俊男靓女从连廊前方有说有笑走过去，于雪忙拽住她低声提醒:“Jane在前面。”


    周窈音停住，快速瞟了一眼。


    鹅蛋脸，长腿细腰，卷发垂在米色真丝衬衫两边，似乎不用走到她面前都能闻到香味。


    “我们的大领导？”


    于雪狂点头，扶着栏杆装成晒太阳的模样，“旁边的好像是薄副部长。”


    周窈音头转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对他在职场上如鱼得水不觉得意外，见于雪一幅心惊胆战的样子便问:“我们平时好像不怎么能见到她？”


    Jane是整个品宣部的部长，周窈音在的策划一部是其中子部门的子部门，除了大型重要会议外和她并没有直接的工作接触。


    等人走过去，于雪满脸后怕地回她:“等你见到就惨了，她要骂人的时候才会把你喊过去。”


    面试的时候HR提过这位大领导要求很严格，品宣部也是在她上任后才在Re有一席之地，周窈音惋惜地表示:“我现在还在试用期，应该很难见到她。”


    周窈音万万没想到下午就在会议上和对方打了个照面。


    会议桌上十来个人，基本是去新澳市外拍的团队成员，她压下紧张和恐慌，滑动PPT梳理这份央台的TVC脚本。


    PPT放完，会议室安静了片刻，Jane放下笔望向邱静，言辞丝毫不留情面:“你干了四年多，看不出里面的问题吗？”


    周窈音的耳朵和脸颊像被跳起来的火星子燎到，无比滚烫。


    “已经被市场证明了是失败的参考，为什么还用在我们的宣传视频里面？存在这种基础问题，开个会议不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么？”


    邱静主动解释:“Yuli刚入职，接手的前同事的脚本，所以——”


    “开会前不用过一遍自己的东西吗？这在我看来这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周窈音的话顿时卡在嗓子眼。


    会议在十五分钟后结束，同事们陆续离开，她浑浑噩噩关掉投影和电脑，留到了最后，出会议室时一不留神撞到过来的人。


    薄月桥眼疾手快接住她掉落的纸和笔，见她耳根都红透了，又刚结束会议，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把东西还给她边说:“不用急，慢慢来。”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周窈音回过点神，眼看后面一堆不认识的同事，忙不迭让开路，“谢谢薄副部长。”


    薄月桥下意识伸出手，还没碰到又收了回去，轻笑一声:“客气了。”


    人群不一会儿都进了会议室，周窈音低头看了眼挂着的工牌，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抬手将工牌翻到正面。


    回到工位后她依然心不在焉。


    工作一年多来她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有一定的自信，也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收到过负面评价，更别提工作态度不负责任如此严重的话，才刚入职半个月就留下这种印象，她不禁担心起能不能过试用期……


    也许看出了她心绪不佳，邱静下班后找过来。


    “还在郁闷呢？Jane一向是这样，把提出的问题改回来就好了。”


    周窈音扯扯嘴角，摘了两颗递过来的葡萄，“不好意思静姐，都是我连累了你。”


    邱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嘛说这种话，你本来就是我的人，谈什么连累不连累。”


    “你也别太在意这个事，Jane提到的那个参考视频昨天晚上才爆雷的，我们的数据库没这么快更新，不知道也正常，我到时候跟数据部门反馈。”


    被安慰后周窈音精神好了许多，回答:“嗯，我尽快改好内容再给您过一下。”


    邱静赞许地点点头。


    入职Re后的头一回加班，周窈音接近九点才走出公司大楼。


    18点41分，【S:下班了？】


    20点25分，【S:回家了？】


    ……为什么这么像有些软件的骚扰信息？


    路上风有点大，周窈音两只手往袖子里缩了点，莹白的指尖点在手机屏幕上:【今天工作没做好，加了会班，现在刚出公司。】


    虽然努力洗脑自己这不是件大事，但只要一闲下来，被当众批评的窘迫和尴尬难以避免涌上心头，让她甚至想请一天假躲起来缓缓。


    周窈音晃晃脑袋想把这件事甩出去，余光瞄到语音电话，心头一跳。


    他怎么又突然打电话过来？平心而论，她是很恐惧接电话的那类人。


    “斯祁？”


    “你一个人吗？”


    她看了眼路边猛按喇叭的车，回:“我自己回家，但路上挺热闹的。”


    那边“嗯”了一声。


    也许是被噪音吵得心烦意乱，周窈音心跳忽然有些快，“你担心我啊？”


    5秒，30秒，1分钟……她一度怀疑听筒失灵了，果然，有些话还是打字更好。


    “哈哈哈哈哈，其实我是开玩笑——”


    “为什么这么说？”


    “啊？”


    平稳的声线顿了一下，“为什么说我担心你？”


    周窈音被他问得脸热，继续狡辩:“我开玩笑的……”


    前面就快到地铁站，她立刻结束这个错误展开的话题，“要进地铁了，回去再聊。”


    手忙脚乱挂断电话，周窈音上地铁后给孟馨发去消息：【这个主播怎么有种勾引人的感觉……】


    回家时间晚，平时吃的饭馆也关门了，这几天只要不吃饭她就容易头晕冒冷汗，不敢再随便对付，去超市买了点菜。


    【孟馨馨馨馨馨儿~:人家都勾引了你还不睡他？别躲在手机后面窥屏了，老周！】


    饭菜味道一如既往的差，周窈音吃得脸皱成一团，看到好友回的消息更是无语，回复:【你别这么露骨……我没窥屏。】


    那就是想睡他了，孟馨由衷欣慰，恨不得亲自把那个男人送到她床上去。美国时间还在早晨，别墅大床上金发碧眼的男生睡得很沉，她盯着伴侣bjd娃娃一样精致的脸蛋，心生一计:【上号吗？我这有一起玩的朋友，带上你的漂亮主播。】


    周窈音用筷子扒拉了两下碗里被洋葱染成绿色的鸡蛋碎，并不怎么想喊上斯祁。上次是意外发错了组队邀请才闹的乌龙，他明显不会玩，还叫上人家感觉有点不道德。


    还是先问问再说。


    【窈无音讯:玩游戏吗？上次的那个。】


    【S:我们？】


    周窈音还以为他会直接拒绝，回道：【不是，和朋友一起，两个人玩太无聊了。】


    见对方又不吭声了，她先进游戏房间，将组队链接发过去。


    一起玩的除了孟馨，还有几个经常一起玩的朋友，见她进来纷纷打趣:“孟馨不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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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你的准男人吗，怎么没看到？”


    “金屋藏娇啊？”


    “听说你们都一起养宠物了，啧啧啧……什么时候有帅哥和我一起养宠物啊。”


    “……”


    周窈音气笑了，立即给始作俑者发消息:【你别造谣了行不行？！】


    孟馨瞅见手机屏幕里蹦出来的质问信息，没当回事，打开麦揶揄:“周窈音，你别告诉我你不喜欢他？”


    “我当然不——”白色头像一进来，她当即闭上嘴。


    他提起过刚从日本回来，因此有些软件不会用，貌似之前那次直播也是误点到的，周窈音主动当起讲解员:“斯祁，我们等会都会开麦，你头像下面有两个小图标，左边的是开麦说话，右边的是听队友说话。”


    斯祁倚着床头，被手机里叽叽喳喳的各种声音吵得眉心紧蹙，问道:“按哪里可以只听你的声音？”


    瞬间，听筒里响起尖锐而刺耳的笑声。


    “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孟馨点另一个当事人，“周窈音，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啊，别秀恩爱啊你们俩……”


    周窈音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但被几人这么一起哄，不由得面红耳赤，说起来话也不利索:“赶紧开游戏啊，不要东扯西扯了。”


    看见他麦和听筒都关了，周窈音担心他被自己的朋友冒犯到，连忙发消息解释:【他们几个人闹习惯了，别生气。】


    “我不介意，不能只听你说话是吗？”


    孟馨抢先回道:“是啊帅哥，这个是队伍听筒，哦对了，你没女朋友吧，别到时候惹得人家不开心了。”


    周窈音心下一惊，她一直默认他是单身来着……她不会勾搭到的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吧？


    “没有。”斯祁轻笑，反问了一句，“我可以和她一队吗？”


    孟馨十分上道地表示:“当然可以，老周也没男朋友，你们一起再合适不过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周窈音产生一种任人宰割的感觉。


    “好了，进游戏吧。”周窈音掐断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带他前往东边的围场。


    过程中她感觉出他对游戏的熟练度比之前高了许多，上手这么快？


    周窈音准备好了溢美之词，无意中瞥见他的背包，大惊失色:“我的天，你这里面怎么都是恢复剂，你奶妈啊？！”


    对方认真回答:“上次你用这个把我救活了，很管用不是吗。”


    “等你死了我就过来。”


    ……


    周窈音噎住，干嘛巴不得她去死一样？


    他践行了自己说的话，后续无论她怎么和别人缠斗，他都藏在一边岿然不动，等她血条一空，就立刻过来把她打包带走——


    甚至还偷偷地不把她从背包里拿出来。


    眼看孟馨他们都把西边围场杀光了，自己这边还焦灼着，周窈音胜负欲上来了，赶紧命令他把自己放出来喂药复活，同时愤怒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就听见对方说:“抱歉，我不是很熟悉这款游戏的操作。”


    ……周窈音默默吃下哑巴亏，让他跟紧自己。


    一局游戏下来她简直心力交瘁，结束后更是困得直打哈欠，就在眼皮即将合上的时候，收到了他发来的语音。


    “你的朋友提到的，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周窈音没想到他还听见了这个，揉了揉酸疼的眼睛，睡眼惺忪回答:“她胡说八道的，我哪有什么喜欢的人。”


    过了一会，新的消息进来。


    “是这样吗？”


    语音播放，夜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进来，周窈音生理性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