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勋走后，胡慧芳给有些醉了的老伴倒了碗醒酒汤。


    “让你少喝点儿，就是不听，胃难受了吧。”


    马主任不在意的摆摆手道：“没事，别看小李一直敬酒，这孩子心里有数着呢，你看酒瓶里的剩酒就知道。”


    “嗯，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他，多大了，结婚没有？”


    “二十了，没结呢，怎么，你要给介绍对象？不过晚了，听说他大嫂给介绍了，你说咱们要是有个姑娘就好了。”


    胡慧芳失笑的摇了摇头道：“咱们家建文的事儿你估计都没这么上心。”


    “你不懂，有个好苗子不容易，虽然各方面都表现的很成熟，但倒底是个年轻人，得诚其意，正其道，养其志，才能收其心。”


    “我不懂这些，既然喜欢，就多叫着来家里坐坐，这孩子走的时候还留了粮票。”


    马主任没有意外，起身道：“收着就成，我去上个厕所。”


    但走到门口又止住步道：“老伴儿，把我以前看的书和笔记整理整理，下次小李来了找起来方便。”


    “要不还是腾个地儿做个书架吧，我把我那些装衣服的箱子归整归整，给你挪一地儿。”


    马主任摇晃着身子朝厕所走去，也不知道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回到院子，这会儿倒是挺热闹。


    大伙都会在前院廊下或是穿堂里纳凉闲聊。


    许大茂复活般在给三大爷比划的说着什么，一阵眉飞色舞。


    旁边易中海撇着嘴扭了个身子眼不见为净，跟刘海中不知道在探讨什么。


    “呦，李干事回来啦。”


    “各位好啊，今儿咱们院咋这么热闹啊。”


    许大茂上前两步帮忙把自行车抬上来道：“刚才居位会的过来开了个安全会，这会儿还早，就都没散，李干事，您这是买新自行车啦？”


    听到新自行车，阎埠贵也赶紧起身凑了上来，这个摸摸那儿瞧瞧，还不时啧啧的赞叹两句。


    “这车不便宜吧，我记得是一百六十八块钱呢。”


    “三大爷，这是咱们院第一辆自行车吧，您呦喝着攒自行车呢，两年了吧，有影没影？”这话一听就是傻柱说的。


    阎埠贵爱惜的摸了下车把儿头也没抬的反呛道：“你三大爷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说买自行车，院里别人买不起，你傻柱这么高工资，又没啥开支的，总能买得起吧。”


    傻柱没听出来三大爷话里的讽刺，还得意道：“对喽，不过暂时没想买，等过两年给雨水买一辆。”


    许大茂就是看不得傻柱好，嘲笑道：“就他，买个车轱辘看行不行，还自行车呢，他有自行车票吗他。”


    傻柱还真没有，但他想不明白李延勋怎么会有自行车票的。


    “嘿，我说哥们，你买自行车，票哪儿来的？”


    满院子没一个这么问的，就傻柱这憨货张嘴就来，难怪老得罪人呢。


    “我三姐夫给的，行了，甭挡道儿，喝了点酒口干，回屋喝杯水去。”


    许大茂狗腿子的跟了上来，还帮忙扶着自行车：“小心点儿，喝了酒可千万要注意，甭把新车刮蹭了。”


    后面傻柱对着一大爷说道：“瞧这许大茂，像不像以前的走狗，就差摇尾巴了，他得意个什么劲儿，不就一辆破自行车么，跟谁买不起似的。”


    易中海脸色一沉呵斥道：“柱子，嘴上有个把门的。”


    说许大茂就算了，敢这么说李延勋，这么形容把人家干部当什么了。


    阎埠贵也手指着傻柱道：“傻柱，你迟早坏在这张嘴上。”


    说完摇头晃脑得朝东厢房走去。


    “得，又一个跟着去拍马屁的。”


    刘海中扇着扇子问道：“这个老易啊，你说刚才开会的内容要不要和小李传达一下？”


    易中海摆手道：“不用，我问过刚才那位郭干部了，她说这事儿就是小李提议的，而且。”


    看着大伙儿都支着耳朵听，易中海接着说道：“而且这小李工作关系转到街道办了，可以说是咱们联络员的领导了。”


    刘海中有些不信道：“有没有准儿啊？咋就成咱们领导了？”


    “人家现在六级办事员，你说算不算领导，不过咱们还是归居位会协调管理，但以后说话什么的注意点儿，柱子，特别是你。”


    傻柱虽然没心没肺的，但对这里面的门道也是知道一些的。


    因此不服道：“嘿，比我工资都高了，这凭啥啊？”


    易中海眼里也有一丝不舒服，我老易辛苦大半辈子了，现在总算是出头了，工人阶级里面最冒尖儿的。


    还不是在车间里挥洒汗水吃着苦熬出来的。


    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小年轻，平时也没见着多努力，冷不丁的就提了行正待遇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因此模棱两可又意味深长的对着刘海中和傻柱回道：“这干部破格提拔都是有说法的，也没见组只来院里走访调查，可能是属于特例吧。”


    正哄槐花的贾张氏手一顿，眼睛微眯，瞧着西厢房方向，起身抱着槐花回了屋。


    傻柱摸摸脑袋还没琢磨明白一大爷意思，刘海中反而最先反应过来。


    直勾勾的看着易中海道：“老易，咱们是工人阶级，不可这个啥，不可妄议干部的事儿。”


    他才不上钩呢，把茶瓷缸拿起，还看了看傻柱，这才背着手回后院了。


    傻柱脑袋反应再慢也明白了，琢磨着等走访的时候说些老实人嘴里的真实话。


    易中海看刘海中没上勾，也不失望，刘海中这人他了解，只要利益足够，就会“甘愿先锋”。


    屋内。


    阎埠贵羡慕的看着李延勋带回来的菜团子说道：“今儿又是上那喝酒了啊。”


    “我们领导家吃了顿便饭，大茂哥，您先坐，我倒茶。”


    许大茂很有眼力劲，起身拿起热水壶一摇道：“没热水了，我到我们家给你灌一壶，正好你嫂子晚点儿有事和你说。”


    “谢了大茂哥，少灌点儿，够咱们泡茶就成。”


    许大茂这人，有时你明知道他小人作风，但还真讨厌不起来。


    “三大爷，我三大妈做鞋子的事儿让她找居位会就成，今儿喝的有些多了，就不留您了，回头咱爷俩再聊。”


    打发走阎老抠后，贾张氏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不时的还回头张望。


    主打一个“偷偷摸摸”。


    李延勋哭笑不得，好奇道：“贾婶儿，您这样儿更让人好奇过来做什么了。”


    “嘿嘿，婶儿不是怕被人看到嘛，刚才老易在背后挑拨刘海中跟傻柱去举报你呢，他今儿不知道从那打听的你升了，还提了嘴说组只没有过来走访的事儿，他说话声小，我也没听准，或许是婶儿听错了，总之你留个神。”


    李延勋摇头道：“没事儿，我这属于破格提拔，走访的是我们家和学校领导，咱们院这管事一大爷倒是对什么事都挺上心啊！不过谢谢婶儿您了，这几个菜团子您带回去给棒梗小当尝尝，这可是我们主任家做的，手艺好着呢。”


    “呦，那婶儿就不客气啦。”


    “嗯，回头院里的事儿，您多受累留个心儿，毕竟我现在工作关系调到咱们街道办了，要是院里有啥事我反而不知道，领导问起来不就抓瞎了吗？”


    贾张氏聪明的点点头附和道：“我懂，我懂，嘿嘿，那啥，你喝了酒就早点儿歇着，婶子就不打扰了。”


    送走贾张氏后李延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这院里都是些平头老百姓，但心眼儿是真的多。


    这事儿先记下，不急。


    我们的作风一直都是“秋后算账”，且让你先舒服着吧。


    “李干事，给你灌满了，一会儿睡前泡个脚。”


    李延勋起身迎道：“大茂哥，嫂子，快进来，叫我虎子就成。”


    娄小娥第一次来李延勋家，挺普通的，唯一的亮点就是书架和整洁的书桌了吧，家具都是一些王老太太留下的旧桌椅柜子。


    倒是屋子收拾的很干净，夸道：“没想到你一大男人把屋子收拾的也这么干净。”


    “嗐，您夸错人了，这都是雨水平时过来给我收拾的，您二位喝茶。”


    许大茂乐了，一拍腿道：“这傻柱，真活该，自己妹子不疼，这下好了吧，您瞧这雨水现在拿您跟亲哥哥似的，我还没见她给傻柱收拾过屋子呢。”


    “咱不提他了，一个没脑子的货，嫂子今天是回娘家了吗？”


    娄小娥接过茶回道：“嗯，我打算以我和大茂名义给街道办进行捐赠，我父亲那边，他要和轧钢厂商量一下，从轧钢厂哪边捐赠，就是不知道咱们街道办现在需要些什么。”


    “嫂子，大茂哥，咱们自己人，我也就直说了，您别看捐赠就是花钱的事儿，但也是有门道的，咱不能捐俩钱上个光荣榜就完事儿了，这和其他人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一是嫂子您这边义工的事儿，不止咱们街道办，还有养老院，孤儿院，不止捐赠，您到街道办了可以旁听下缝纫学习班，到时亲手做点儿衣服之类的，亲手送上门，都念您个好。”


    “二是春雨润无声，一点点慢慢来，明年可能得您或者娄董这边出出力儿，不过不会让您和娄董白出力。”


    娄小娥和许大茂相视一眼问道：“你意思是目前就是捐钱，用的地方也少是不？”


    “对喽，前期您先拿出身体力行的表现来，明天我要回老家，夏收农忙，您直接上街道办找我们主任就成，事儿我都和他汇报过了，您看着捐赠就成，普通一点儿就成，至于后面，花钱的地儿不少呢，我还怕您到时心疼。”


    娄小娥倒是对后面的事儿比较关心，问道：“能提前和我透露下吗？”


    “也不是不能说，不过现在是没影儿的事，您二位可千万给我保密，街道办现状最紧要的事儿是解决安置这些没有工作的人，好些外地来的还要劝返回去，后面把这事理顺了，就该想办法创收了，毕竟辖区需要开支的太多了，总不能一直依靠上级吧。”


    “所以好些关了的店铺之类的要想办法重新开起来，由街道办管理运营，您要是投点儿，可以用分红来捐助困难户，到时我大茂又和宣传口的熟悉，这事不就成了。”


    娄小娥想了下问道：“那我直接捐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投进去再用分红捐助呢？”


    “哪您还有什么参与感？什么事儿都不如细雨润无声的打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