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望着仍埋首在零件堆里的松田阵平，提醒道：“都三点了啊。”


    松田阵平将最后一根线路焊接完毕，把组装好的屏蔽器接通电源。指示灯亮起的瞬间，他才直起身应道：“完成了。”他抬手伸了个懒腰，回头刚要喊，“澪……”


    “嘘。”萩原研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着旁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你，小声说道：“她早就睡着了。”


    “真是的，最该看的人倒是先睡了。”松田阵平将信号屏蔽器放到你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随后找了几张椅子拼在一起，也准备躺下，“研二，你回宿舍睡吧，我在这边就好了。”


    萩原研二把你滑到肘弯的外套往上提了提，盖住露在外面的小臂，自己则在旁边空位趴下，困意朦胧道：“都这个时间点了，我就在这边凑合一晚吧。”


    松田阵平啧了声，没再坚持。


    当窗外的天泛出淡青色时，你忽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懵了几秒才看清周围。


    萩原研二趴在旁边的桌上，呼吸均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平日里总是弯着的眼尾。


    而松田阵平则躺在拼起来的椅子上，小臂随意搭着挡住眼睛，两条长腿无处舒展，只能蜷缩着，那副桀骜模样被这局促姿态磨去了些棱角，看着莫名有点可怜。


    你摸了摸身上带着体温的外套，刚要起身给它的主人披上，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小澪？现在几点了？”萩原研二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点黏糊的鼻音。


    “早上六点整。”你看了眼时间，目光落在桌上的机器上，“做完了？”


    “嗯。”回答你的是松田阵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屈腿坐起身，指了指那台小巧的机器，“试试？”


    没等你同意，他上前开始调试设备。屏蔽器启动的瞬间，桌上的手机信号格瞬间归零，屏幕上跳出“无服务”的提示。松田阵平抱着胳膊看你：“范围三百五十米，能屏蔽所有波段的信号。”


    你发出感叹：“竟然又增加了五十米的范围。那这个可以推广普遍使用吗？”


    松田阵平：“不可以。”


    你不解：“为什么？”


    萩原研二开口解释道：“因为它的成本造价太高，申请是不会通过的。”


    原来如此，这很“合理”。资源配置往往向管理层级倾斜，基层警察的诉求也是属于不会被看见的那一方。


    你指尖摩挲着机器边缘，强调道：“但你们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一定都要带着它。”


    “知道了。你给我们不就是这个打算吗？”松田阵平不耐烦地应声道，随后又开口道，“你要求的我们都答应了，你别忘了答应我的。”


    “等有机会收拾他的时候，会跟你们说的。”你说完后朝门外走去，“不打扰你们上班了，拜～”


    “等等。”萩原研二忽然出声。


    你疑惑回头，萩原研二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从身上摸出一盒草莓牛奶，弯起眼睛笑着看着你：“记得吃早餐。”在看到你接过后，他冲你摆摆手，“下次再见，就是在警视厅了。”


    你捏着手里的牛奶，扬起笑脸，“嗯，警视厅见！”


    *


    “雾岛姐！澪姐！姐！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澪姐！”井上顺的哭嚎快要掀翻屋顶，整个人挂在你腿上，活像被抛弃的大型犬，哭腔里还混着鼻涕声，“你走了后谁给我改报告啊！谁追嫌疑犯啊！谁当我的人工地图啊！”


    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在警校你检讨都是抄的，在这边却被这两个废柴硬生生磨成报告能手了。


    “松手！”你抬起另一只脚拼命踩他脑袋，他却抓的更紧。


    “小澪啊，不走行不行？”藤森尚语气颤抖，他是真的不想你走，自从你来了后，他们警署的绩效指标终于不再是倒数了。


    上次开会的时候还被上头侧面提点了，说升职有望。这都是因为你每次破获的案子，都会写上他的功劳。你走了后，他上哪去找这种既有背景又有能力还不居功的好下属？


    你手脚并用都没能甩开井上顺，听到藤森尚的话后，你无奈抬头，“前辈，我在那边等你的升职宴。”


    听到你的话，藤森尚仿佛吃了定心丸，脸上都乐开了花，连说了三声“好”。


    等再看到你腿上的狗皮膏药后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井上！快松手！像什么样子！”说完，不等井上顺开口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力道比刚才你踹的狠多了。


    趁井上顺吃痛松手的瞬间，你拎起早就收拾好的纸箱，一句招呼都不敢再打，立马逃出了警署。终于摆脱这两个没用的家伙了，这三个月基本上所有事都是你做的，简直是给两个巨婴当保姆，要不是为了考核你真想把他俩揍一顿，警察要都是这样，难怪后期要靠侦探。


    你抱着纸箱站在警署门口深吸一口气，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凉意扑在脸上，把方才被缠得乱糟糟的火气吹散了些。身后传来藤森尚中气十足的叮嘱：“到了那边好好干！别给咱们署丢脸！”紧接着是井上顺含混不清的哭喊：“澪姐记得回来看我啊！”


    你没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脚步加快地走向停在路边的马自达。


    车门打开，萩原研二笑着迎上来接过纸箱，指尖触到箱底时愣了下：“就这点东西？”


    “不然呢？”你看着他将纸箱塞进后备箱，开玩笑道，“难道要把警署搬空吗？”


    “也不是不行。”松田阵平看到你们坐回座位后，踩下油门时不忘补刀，“毕竟某些人一副离开你就活不成的样子。”


    后视镜里，警署的轮廓越来越小，井上顺还扒在栏杆上挥着手，旁边的藤森尚嫌丢脸将他一脚踹了回去，两人拉拉扯扯的身影缩成小点。你望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虽然是挺没用的，但……还算是段有趣的实习。”


    *


    你以为到了警视厅的日子一定会十分忙碌，没想到竟然比你想象的清闲多了。可能也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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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只需要做好自己事，不需要帮别人收拾烂摊子的缘故。


    爆炸案并不是时常发生，你所在的部门偶尔还会被临时抽调去支援其他组别。


    每次发生爆炸案的时候，在通知□□处理班到场后，你总会特意拨通那两人的电话，反复叮嘱他们穿好防爆衣、带齐信号屏蔽器。抵达现场后，目光也会下意识在人群中搜寻他们的身影，确认防爆衣是否穿戴妥当；拆弹结束后，又会仔细检查他们是否真的有带上信号屏蔽器。


    萩原研二还会时常调侃你比他们警部还严格，但两人却始终默契配合着你的检查。更让你意外的是，就连松田阵平，对这份近乎管束的行为也从未流露过半句不耐。


    这种琐碎的叮嘱渐渐成了习惯。你甚至开始笃定，自己绝对可以避开萩原研二命运里的那个死亡节点。


    直到那一天，毫无预兆地降临。


    这天，你正伏在桌前写着昨天的出警报告，伊达航突然走到桌旁，指节轻叩桌面。你抬头望去，眼底掠过一丝惊喜：“班长？怎么来了？”


    他听到这个称呼，无奈道：“都毕业这么久了，别再喊我班长了。”


    “好的，班长。”你答得干脆，语气里满是揶揄。


    伊达航见你全然没听进去的模样，只得作罢：“算了，其实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刚接到报警，附近咖啡店发生入室抢劫，可我这边还得审犯人……”


    你瞬间会意，点头道：“地址发我手机上就可以了。”


    伊达航咧嘴一笑：“已经发了，等结束后请你喝酒。”


    “OK。”你迅速收拾好东西，熟练地带上指纹采集工具，转身便往外走。


    你离开后，伊达航特意对走过来的警员道：“野村，跟她在一起，可是能学会很多东西的哦。”


    野村信司挺直脊背应道：“是！”


    前往案发现场的途中，与伊达航同属搜查第三系的野村信司显得有些局促，低声道：“前辈，麻烦您了。”


    “前辈？”你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侧头解释，“我和伊达航是同期。”


    野村信司满脸错愕：“什么？我还以为……”他本以为，能被自己心中颇为敬重的伊达航如此推崇，即便你外表看着年轻得不像话，也该是位经验老道的精英刑警，却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和他一样是刚入职的新人。


    “到了。”你将车稳稳停在路边，目光落在咖啡店被砸碎在地的玻璃窗上。


    野村信司快步走到门口的女人身边：“我们是警察！您没事吧？”


    你紧随其后上前，穿上鞋套、戴好手套，推开店门时侧头看向仍在平复呼吸的女人：“您碰过现场任何东西的话，请告诉我们。”


    “没、没事，”女人声音发颤，“我今早一到店就发现被砸了，损失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什么都没动过。”


    你点了点头，走进店内，巡视了一圈。头顶的监控已被砸坏，收银机也遭了毒手。蹲下身，你开始仔细采集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