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大人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真看见纸人睁眼了，他还瞪我！要不然我不可能被吓死，我真的是死得冤枉啊！”


    “我看你是精神衰弱看花眼了，你不是先天性心脏病吗？肯定是被你自己给吓死的，哪有什么鬼不鬼的，少看点小说。”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我先天性心脏脏病又不是眼花，怎么可能会看错？你信我一次好不好，你们真的要去调查这件事，不然我投了胎都不会心安！”


    “喝了孟婆汤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心安不心安的，你这种生魂我见多了，都是自己吓自己，你就放宽心投胎去吧。”


    走在后面的元知希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打断：“你是被纸人吓死的？”


    “哎呦我的妈！吓死我了你从哪冒出来的？”


    生魂作西子捧心状哎呦哎呦不停。


    牛头看见她却兴奋起来：“这不是察司的那位阴差吗？你别听他瞎说，肯定是他眼花了，你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


    生魂缓过神来愤怒争辩道：“我怎么就眼花了？你才老花眼！老子视力可是2.0，这辈子都没眼花过！我在这反映情况你不信就算了还信口雌黄，信不信我举报你！”


    说罢还停住不走了，指着马面颇有一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


    元知希见两鬼马上就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别吵别吵，我是察司阴差，我们专门调查死因有疑的阴魂，既然你是被假人吓死的那就跟我走吧，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元知希用眼神安抚一下牛头，牛头巴不得让这个要举报自己的生魂赶紧走，赶紧松开勾魂锁。


    “姐你信我，我真的没骗你们，我真的不眼花。”


    “我信你我信你，”元知希连连点头，“你放心，等到了我们察司什么都能查出来，不会冤枉你的。”


    “什么都能查出来？”


    “你的生平，死因都已经记录在册，真有麻烦我们也会解决的，相信我们。”


    生魂犹豫着说：“浏览记录也能查？”


    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然了，我们会巨细无遗的全、部、查清楚。”


    胆小如鼠的生魂浑身一哆嗦，差点瘫倒在地上，白麟拽着他的领子往上一提。


    “胆子这么小，怪不得会被吓死。”


    元知希惊讶地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跟着他们都没注意到我还在后面，”白麟评价，“警惕性太差，容易被恶灵捕捉。”


    元知希瞥他：“你跟着我干嘛？”


    “本来想吓吓你，结果吓到一个胆小鬼。”


    “无聊。”元知希评价。


    生魂默默跟在他们旁边安抚自己受伤的小心脏，还有鬼注意我这个可怜的生魂吗？


    元知希安慰他道：“放心吧，和你死因无关的东西是不会查的，我们很尊重每一位阴魂的隐私。”


    “那就好，”生魂长舒出一口气。


    到了察司，生魂的生平一一在阴差面前展开。


    生魂的姥姥去世，生魂便在纸扎店订购了一批金元宝，入殡前一天的下午三点钟按时去纸扎店取货，纸扎店的墙角竖立着各种红红绿绿的纸人，有许多店主还没做完，小孩大人瞪着惨白的瞳孔，咧着猩红的嘴看他。


    生魂生来就胆子小，就算是大下午阳光正明媚的时候也觉得阴气森森，他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他是个敏感的人，因为生来就患心脏病让他从小就备受别人的关注，此时老板正在小屋里拿货，店面里就他一个人，生魂却觉得有视线在窥视他。


    生魂直觉到那股视线阴森、不怀好意，深达灵魂的寒意让他脊背发凉，老板在小屋里翻来翻去，只有塑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阳光打在身上却阴凉的可怕。


    安静，太安静了。


    窒息的森冷简直快把他吓死，生魂的腿都开始打颤，他实在不能再忍受这种像自欺欺人般的阴森，鼓起勇气抬头想问问老板怎么还没找到，却正好和一双瞳孔如点的眼睛对上，是老板在他进店时刚刚落笔还没来得及画，只在一圈眼白中间点了一点。


    那纸人正侧立着，原本应当看不到它的眼睛才对，可它竟然斜过一双惨白的眼白，仅仅透过那一双突出的瞳孔看着他。


    生魂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肌肉剧烈抽搐好像有虫子在他皮下蠕动，眼睛撑的极圆几乎要突出来。


    还没来得及尖叫，他死了。


    生魂根本不想回想自己死时的惨烈，病了二十多年，他原以为自己最惨的死法就是心脏病发作而死，没想到最后竟然归于灵异事件。


    梁绍洋身体一抖打了个寒颤，还没从刚才惨白的眼里回过神来。


    “太可怕了，要是我也得被吓死。”


    生魂立刻找到了知音一般：“是吧，我就说很吓人吧！”


    元知希看向白麟：“我没有从上面感受到恶灵的气息。”


    “不是恶灵，”白麟盯着纸人的眼睛，“如果有恶灵附在上面，那他灵魂离体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撕碎了,而且那上面阴魂的气息很弱，一般人也不会看到。”


    梁绍洋：“那他是怎么回事？”


    白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元知希。


    元知希略一思索道：“因为他命局为丁，又是乙亥甲子出生，肩上三火稀薄，所以也更容易阴魂缠身。”


    果然适合干这行，白麟暗想。


    元知希皱眉：“只有命格弱的人才能看到，那我们怎么查？就算去了阳间，那些阴魂不敢露面也不能把他们带回来。”


    白麟思肘一会儿，看着纸人道：“借纸还魂。”


    查察司有很多宝贝，也有很多别的部门看来是破铜烂铁，但对他们而言却是办案的好玩意儿。这些宝贝都堆在仓库里积攒了猴年马月，仓库里的东西平时用不到但关键时候可是奇招。


    “用我们老陆的话，这可都是我们察司压箱底的好货。”看守仓库的阴差道。


    察司的仓库从外面看不大，但里面实际上布置了十几个传送阵，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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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传送阵都能把鬼传送到不同的隐藏区域内，实则暗藏乾坤。


    白麟：“跟紧，这里面大得很，别走错。”


    梁绍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东张西望，元知希暗自好笑，幸好她已经见识过了像藏书阁更加内有乾坤的地方，还不至于这么震惊。


    两鬼跟着白麟在一排排架子里左转又右转，最后白麟在一排放着香炉的架子前停下，自东向西数五个，将第五个香炉上的把手顺时针拧180度，距离白麟五步远的石板上顿时冒出一阵白光，是传送阵。


    “卧槽。”


    梁绍洋一时没忍住，还差点蹦到白麟身上，白麟嫌弃地往旁边靠。


    元知希看着一屋子纸人也感到非常不适，因为这些纸人都正对着门口，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实在是瘆鬼，要不是自己已经死了汗毛肯定都能竖起来。


    元知希：“干嘛把他们摆的这么吓鬼。”


    梁绍洋猛点头。


    “老陆特地吩咐的，说是又整齐又能锻炼新人的胆子，”说着白麟看他俩一眼，“确实很有先见之明。”


    定了定心神，元知希和梁绍洋也进去挑选适合自己的纸人，根据白麟的建议，挑选的纸人最好和自己的身高胖瘦相符，不然附身进去后适应不了身体容易头重脚轻，纸人本来就不结实，万一把头摔掉吓死个人就不道德了。


    选了一会儿，元知希找到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纸人，这些纸人都是阳间烧给自己的家人，因此在外形上还是很讲究的，起码不会出现五官模糊、过于丑陋的形象。元知希挑选的纸人和她本人还有些相似，看上去略显清冷，不同的是元知希本人眼下还有一点泪痣。


    既然要借纸重现人形，那就肯定要在阳间进行，不然一附上去纸人就被阴气烧糊了，所以三鬼还得亲自提着自己的纸人前往阳间。


    为避免无辜人士被他们吓到，三鬼观察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监控死角并且人迹罕至的地方，三鬼分别站在自己的纸人面前。


    白麟：“栩栩如生，玉质天成，引魂归载，唤汝即成！”


    纸人瞬间绷直和三鬼融为一体开始显形，从头到脚，最后再到影子，三个大活人凭空出现。


    元知希摸摸自己的手，竟然还有体温，果然是借纸还魂。


    白麟：“五个小时，速战速决。”


    路上的行人惊异地看着这三个身材高挑的两男一女，他们长得都很俊，就是白的吓人，跟死了三天一样白，手脚看上去不太灵活，稍微矮一点的那个男的还顺拐，像刚苏醒的植物人。


    梁绍洋委屈道：“姐，他们是不是在笑话我？声音这么大，太伤自尊了。”


    元知希安慰他：“别放在眼里，你就是太久没回到阳间了，紧张而已。”


    白麟嗤笑一声：“真会哄小孩，他就是四肢不协调。”


    “哥你也笑话我。”梁绍洋惨兮兮。


    折纸店老板还在忙着画纸人，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职业生涯上最古怪的三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