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买点什么？什么东西都能做，”老板迎上来，“看看我们最近新扎的别墅手机空调？”


    虽然近几年经济下行，但是对他的生意倒没什么影响，人总逃不过一死嘛。


    白麟声音体沉：“看看纸人。”


    “你们烧给谁？这些都是年轻小伙子小姑娘，”老板搓着手迎上来。


    老板一直跟着三个人转悠，就算阴魂想吓唬他们也无从下手，元知希给梁绍洋使了个眼色，梁绍洋立即迎上去。


    “我姐和我哥先挑着，你给我看看你们的别墅。”


    “现在别墅可流行了，两层小洋楼带个院，老人在下边住着多有面子。”


    “没有模型吗？”


    “有啊，我们有图册，还有我还没炸好的，你要不先看看别人预定的？”


    老板带着梁绍洋去后屋看别墅，元知希和白麟把所有纸人扫视一圈，结果都没有发现阴魂的气息。


    “怎么回事？”元知希皱眉，“这里没有阴魂。”


    白麟点头，“看看在不在他里面那个屋？”


    元知希和白麟走到里间，老板还在卖力给梁绍洋介绍自己的别墅，正在夸耀自己祖传的手艺多么精湛和结实，猛不丁被他俩吓了一跳。


    屋子里本来就有些暗，门口却突然出现两张煞白的脸，显得他们看起来更加阴森，这三个人白得可怕，简直和纸人一样。


    老板不敢往下想了，这地方本来就阴气重前几天他店里还死了个人，为此他还特地找人做了场法事。


    元知希：“老板我们想看看这里的纸人。”


    “可以啊，你们看你们看。”


    狭小的房间里突然充满了死一般的沉默，老板刚才还侃侃而谈现在却被点了穴位一样缩在角落里，看着三人在一堆纸人里翻找。


    “那个，这些你们要是不满意，其实我们还有其他图册，”老板畏畏缩缩地开口。


    白麟走到他身边，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几句压迫性地完全罩住他。


    “还有没有其他纸人。”


    老板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这小店你也看见了，就这些，没有其他的了。”


    “不好意思，我们再逛逛。”元知希现在还记得把阴魂吓死的那个纸人穿的衣服，确实不在这里面。


    “好好，你们逛。”


    老板好不容易送走这三尊大佛，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刚才空气的温度好像都莫名其妙的下降了五度，他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尤其是最高大的那个男人，周身气场十分强悍，老板都不敢和他对视。


    “现在怎么办？”梁绍洋挠头，“刚开始查线索就断了。”


    白麟：“凉拌。”


    最近这几次办案一直不顺，查着查着线索就被突然掐断，不得不让他怀疑察司是不是出了内鬼，而且上次的孤儿院和城隍，还有这次的纸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伙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圈养这么多阴魂到底意欲何为？


    他撇一眼元知希和梁绍洋，元知希也紧皱眉头显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不对劲，和旁边傻乎乎的梁绍洋形成鲜明对比。


    纸人被阴气灼烧很快化为灰烬，三鬼也从纸人上脱离下来，梁绍洋看起来垂头丧气，但是元知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虽然她工作时间很短，但也发现查案坎坷的不正常。


    线索总是莫名其妙中断，好像有人一直在默默监视他们，总是在他们接触真相时提前将关键线索掐断并且不留一丝痕迹。


    回察司的路上有不少阴魂在闲逛，元知希还看见了棋牌室，她觉得李清漪应该出来打两把，把脑子空间都占满就不用去想那么多烦心事了。


    从里面刚出来的一个阴魂，他应该是输惨了看上去魂不守舍，魂都在飘忽，和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元知希敏锐地闻到他身上一股烧焦的味道。


    元知希忍不住回头，却在他灰色的短袖上瞥见一抹灰烬，阴间还有这种东西？


    她脑子突然闪电般一闪，纸人灰烬！


    元知希猛地转过头正好和白麟对视，她刚想和讨论却被他握住手腕，稍微用力捏了一下。


    “这次线索又中断了？”在他们开口前，陆之道就道。


    梁绍洋沮丧地点头。


    陆之道一抚他虚无的长胡子，安慰梁绍洋：“小梁无需难过，我们察司历经千年查过无数次大小案件，总会有侦破的一天，有些线索小如蚁虫，只是我们现在还没发现而已，干着急也没什么用，阴间也不会因此就停止转动。”


    梁绍洋在陆之道的劝导下心事重重地回去休息了，白麟看着他走出去，把刚才和元知希的发现告诉陆之道。


    元知希皱眉：“你怀疑梁绍洋是内鬼？”


    “只是怀疑，”白麟正在挑刚才的监控，“他刚进察司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不同常人的积极，这种情况非常罕见，基本上留下来的阴魂只想找个工作混功德早点投胎，但是他好像并不打算投胎了。”


    “你怎么知道？”


    “他打算买房，阴魂其实只要住地府分发的公寓就可以满足需求，但是他前几天问了我买房的事，他想买的还是复试，地府交易都用功德，他一个刚入职的小阴差哪来的这么多。”


    元知希的注意点偏了：“你住的是自己买的房？”


    白麟觉得她大惊小怪：“不喜欢和别人住，再说我有的是钱。”


    陆之道笑眯眯地插嘴：“小白当时为了不和别的阴差一起住可卖力工作了，才干了三年就买了一个大平层。”


    白麟黑脸：“老陆你多嘴了。”


    元知希：“这样就能认定他就是内鬼？”


    “你不知道喜欢工作的阴差有多少见，这样已经足够引起所有阴差注意了，”白麟看她，“你这个奇葩除外，搞这些事对你这个大鸡腿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好吧，感谢她的体质帮她洗清嫌疑。


    白麟把监控调出来了，阴间的监控非常先进，已经跟上了阳间发展的水平，蓝光高清画质，扫描到的每一个阴魂的脸上都被框起一个小蓝框，旁边标注着他的姓名、职位、工作年限。


    “刘功全，地狱第三层的监事，工作时间7年半。”元知希念出他的信息。


    白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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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层的犯人负责加工黄泉水。”


    “第三层不是铁树地狱？”


    元知希还记得自己生前看的传记，上面说地狱十八层样样酷刑，专门惩罚生前犯错的人。


    白麟有些无语地看她：“封禁王朝已经被推翻了，地狱也要与时俱进讲究鬼权，你这个现代人的脑子怎么这么腐朽。”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封禁时期的鬼吐槽腐朽，元知希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很失败。


    陆之道全程在一旁笑眯眯地虚抚自己的大胡子不说话，其实他在阴间留了几百年的长胡须，但是近几十年剪掉了，与时俱进嘛。


    为了不打草惊蛇，白麟和元知希前往地狱地三层，期间必须经过一段浮石组成的浮桥，据说是为了防止有犯人逃跑，下面全是灼烧的烈焰，炙烤着整个地狱十八层。


    “虽然现在地狱已经改进了很多，但是为表惩戒这些犯人还是要忍受高温和无休止的劳动，所以为了防止服刑期比较犯人躁动就修建了这些浮桥。”白麟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解说。


    但是此刻元知希无心听讲，她把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脚下的浮桥上，偶尔上面有些碎石块落下，还没掉入岩浆就被一团团腾空的火焰灼烧的连灰都不剩。


    经过惊心动魄的浮桥，就能看到被火烧过一样蒙了一层灰烬的山，一座连着一座且都高耸陡立，扑面而来满满的压迫感。


    元知希跟在白麟后面一步也不敢走错，阴间还在地狱入口处布上阵法，每一秒这里的出口都在变换，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落岩浆魂飞魄灭。


    走出入口后他们来到一座山脚下，白麟在嶙峋的石壁上摸索一会，两只手指竟然硬生生从里面抠出一块岩石，元知希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块岩石周围是比针孔还小的缝隙，白麟将岩石上移五公分后又向左移动，正好将这块半个巴掌大的岩石嵌入看似天然形成的石坑里。


    坚不可摧的石壁打开，里面露出一个传送阵。


    “这就是第三层的传送阵。”


    元知希默默记下，进去后不过一瞬，两鬼便来到地狱第三层。


    这里面竟像一个巨大的流水线工厂，有的鬼在一个巨大的铁桶旁接收未被稀释的黄泉水，有的正在分装，有的拿这个大勺子在铁筒里搅来搅去。


    “白哥，你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负责这层地狱的队长迎上来，看到旁边还跟着元知希，“我最近可老实的很，什么都没干。”


    白麟拿出调查令和刘功全的照片：“找他，没在休假吧？”


    “没有没有，”队长暗中松了口气，“你们来的巧，他刚上班，你们等着我去找他。”


    等待期间元知希默默观察工作的犯人，他们脸上满是麻木不仁，动作机械地重复，看到有阴差来也完全没有反应，好像感知已经被完全切断了一样，但是他们生前都是罪大恶及的人，元知希完全没有同情。


    “来了来了。”


    刘功全跟在队长后面，穿的还是那身灰衣服，看上去很是紧张。


    白麟例行公事举起调查令：“察司阴差，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