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


    沈寄和挑眉，看着叶灵晞。


    他一直都知道叶灵晞不是娇滴滴不谙世事的闺阁女儿，她事事同他一起顶在前头，聪慧又内敛，这样的女子，他的妻子，竟然问他要什么？


    自打沈寄和进京，多的是人对他权力以诱之，财富以魅之。


    他们以为他稀罕，但谁知道沈珩到底要什么？


    沈寄和眉清目朗直视叶灵晞，“自然是有你在我身边的太平盛世。”


    “难道不够明显吗？”


    叶灵晞闻言笑了笑。明显，当然明显。


    所以前世叶灵晞嫁入忠远侯府，便是摧垮沈寄和的那道防线。


    他费心筹谋，蛰伏而出。他不要别的，只要明誏死。


    一丝疑虑闪过叶灵晞心头，叶灵晞却没揪住那丝疑惑，只开口说道。


    “方才从章华宫出来，想着若是你忙完了便一道回府。”


    沈寄和替叶灵晞理了理她头上的金钗，“怕是不行了。”


    “我来就是想见见你跟你说上几句话。姚卓那边出现了新情况，刑部正等着我过去。”


    叶灵晞点头，“那你快些去忙吧，我回府等你。”


    “好。”沈寄和凝瞩不转，却拉过叶灵晞在她额头上浅浅一吻。


    “等我。”


    告别沈寄和，叶灵晞没有回府反而直接去了三元茶楼。


    叶灵晞让钱兴养着的伙计众多，分布大江南北。他们只管往京城递消息，如非必要，叶灵晞是很少指派他们去办什么事的。


    如今有件事叶灵晞却不得不用他们了。


    秋石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怎的在这时候查明世子？他不是……？”


    “莫非连你也以为明誏死了？”叶灵晞语气甚为平淡。


    “那运河水流湍急，重伤之下难以活命。”


    “我只是不相信他就那么轻易死了。”


    叶灵晞曾问过哥哥叶灵昀可有明誏的消息，但都说没有，越说没有叶灵晞就越怀疑。


    前世的明誏迎娶叶灵晞后，先是明阳犯了事儿被上面问罪，后是忠远侯明慎忽而病重早早地儿将爵位传给了明誏。


    明誏万事瞒着她，直到军械案一出牵扯上了魏家，使得两府动荡，魏家被连根拔起之时叶灵晞才反应过来。


    这样的人，他的机心根本不亚于沈寄和，他甘心这样去死？


    叶灵晞不信。


    叶灵晞从钱兴抱给她的一大堆账册里，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账本。


    前世军械案中至关重要的账本其实是假账，否则如何能诬陷得了魏国公府？


    叶灵晞翻看着手里这本假账，做得精细谨慎，光看纸张就能看出年份。


    除了往来对象是假的，其余的全是真的。


    所以瑞王早在自己插手军械库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诬陷魏霜简了，因此这本假账做的才那样真。


    这一世，叶灵晞绝不可能等着脏水泼到魏国公府。


    因此自打姚卓入狱，叶灵晞就安排着人盯着姚府的动静。


    就让他们将假账放进去，等着大理寺抄家。叶灵晞自会再把假账给换出来。


    处困养静，只待一击毙命。


    沈寄和方才说要去刑部，想必就是为了这起子事吧。


    叶灵晞凝眸，亲手将账本撕成小碎片，投进烧水的炉子里烧了个干干净净。


    沈寄和让叶灵晞回府等他，谁承想这一等，叶灵晞几乎等到了夜半沈寄和才一身寒气地回府。


    “大哥哥。”


    叶灵晞早已收拾停当，此时她披着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上前替沈寄和换衣擦手。


    好在她在此之前已经浅寐一番，否则此刻应该是已经困得熟睡过去。


    沈寄和抱歉地捏了捏叶灵晞香腮，“都是为夫的不是，回来得这样晚。”


    “无妨，定是公事绊住了脚，你没事就好。”


    叶灵晞让小厨房为沈寄和温着吃食，她亲自布筷陪着沈寄和坐在桌边。


    “可是姚府查到了什么东西？”


    “是账本。”沈寄和言简意赅，“夫人不是知道吗？”


    叶灵晞布菜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早在张令仪告诉她张谷蓝出事的时候，叶灵晞就已经反应过来，趁乱安排人混进姚府了。


    只是叶灵晞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没想到沈寄和竟然知道。


    “大哥哥如何得知？”


    “因为我也早早安排了人盯着，却没想到是你的人。”沈寄和淡淡开口。


    “所以，圣上拿到的账本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至于这真账本沈寄和是怎么找到的，他却没有说。


    “姚卓今日在刑部录了口供，攀咬魏府不成又不敢泄露主谋，真账本上的线索还待追查，我估摸着瑞王一党耐不住太久。”


    叶灵晞听沈寄和细细说了其中门道，才察觉自己还是有些冒进和草率了。


    沈寄和握住叶灵晞的手。


    “我不知道你怎会猜测到姚卓是瑞王的人，又怎么能料到他们对魏府有动作，但是，以后这种事情我希望你能同我商议后再行动，毕竟，我是在御前走动的人，我给你的消息更快更准。”


    叶灵晞见沈寄和语气甚为严肃，起身从背后抱住沈寄和，下巴搁在他肩头语气撒娇道。


    “我知道大哥哥是操心我的，以后定同你商量。”


    “当真？”


    沈寄和拉住叶灵晞的手臂，将她抱坐在怀里，眸光却是晦暗不明。


    回府的一路上沈寄和想了很多，但真的面对叶灵晞的撒娇耍性，他的满腹草稿最终也只化作一句，“你若信我就很好。”


    沈寄和以为叶灵晞是爱他的，可他却发现，或许真的有爱，但却不多。


    她虽然信赖他，但不会过分依靠他。


    她照顾他的起居，更多的却只是尽身为人妇的职责。


    她心疼他，依然是习惯性地出自年少交好。


    叶灵晞不像沈寄和，并非满心满眼地都是他这个人，所以哪怕她已经做得十分完美，可对于沈寄和来说却是不够的。


    就拿眼前这种赌命的事情，叶灵晞悄没声儿地就做了，可万一被人发现，后果又当如何？


    这些叶灵晞都没有跟他说。


    早在成婚前叶灵晞就说试试，试着爱他。


    试着爱他，那就是本不爱他。


    沈寄和心下刺痛。纵使他说服了自己一千次感情的事情求不来急不得，可他也同样上万次地目光紧黏在叶灵晞身上，恨不得求着她多爱他一些。


    沈寄和从来没有像那刻一样庆幸自己有用，他甘愿做她的工具人，可他却按不住自己心底最深层最隐秘的欲望。


    倘若叶灵晞得知，自己远比明誏还更偏执，她会不会怕了他又拒了他？


    沈寄和一手怀抱着叶灵晞，一手捧着她的脸，细细吻她。


    叶灵晞的长发铺散在身前，总觉得沈寄和覆着她身上的一双手烫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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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哥……”


    沈寄和听到叶灵晞这样唤他心中愈发不满，索性将人打横抱起扔在榻上，自己便欺身而上。


    不够爱他也无妨，至少要记住他，且只能记住他。


    叶灵晞只觉得自己被吻得眼花耳热，眯着眼瞧见沈寄和眸中泛着动人心魄的水光，是他几多动情也没有展现过的模样。


    前世今生，沈寄和的面庞身影不断在叶灵晞脑中眼前重叠。瞬时一身热汗随着体温将叶灵晞抛向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


    叶灵晞忽而一翻身跨坐在沈寄和的身上，他穿着官服的样子甚为好看，就是这样的俊俏皮囊又独自隐忍下多少欲望。


    叶灵晞忽然想把他拆开了看看，于是她水葱般的手指扣上沈寄和腰间的革带，随之解落下来的还有金钩挂着的帘幔。


    纵然是叶灵晞反客为主，可她的直接主动却是直接点了沈寄和的火。


    榻上桌上甚至窗前，沈寄和变着花样儿勾她，直到叶灵晞柔如无骨般攀附在他身上，泪花儿模糊上美眸，俏丽的鼻头都哭得红了，他才知晓要轻点儿。


    可见眼前人媚眼如丝，沈寄和又忍不住加重了力道，直撞到她心里才算好。


    闹腾到寅时的更子敲过，沈寄和才好生地将人哄着抱去歇息。任凭浑身酸痛的叶灵晞拿长指甲掐他，他也只是笑着捏住她的手吻遍万千。


    翌日，叶灵晞浑身酸痛地哼哼唧唧睁开眼睛。不出所料，肇事者已经人模狗样地上朝去了。


    在梦里叶灵晞恨不得把沈寄和直接捆了，好让她好好发落。哪里有人这样可着劲儿欺负她的？


    叶灵晞又羞又恼，一抬手就发现自己就连手臂上都是某人留下的痕迹。


    秋石见帘幔内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忙小心问，“婢子伺候姑娘起身可好？”


    叶灵晞点点头，才想起秋石看不见，便嗯了一声。


    哪知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倒是把她自己都吓着了。


    秋石见着叶灵晞身上遍布青紫，也是骇了一跳。心中升腾起一丝不满来，沈寄和看着是个儒雅端庄的，怎的，怎的这样狠？


    秋石小心翼翼地拿化瘀的药膏一一给叶灵晞揉着。


    “姑娘，您没事吧？”


    叶灵晞见秋石蹙着眉很是不开心的样子，失笑起来。


    “瞧把你担心的，没事儿。”


    “哦。”秋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小心替叶灵晞穿戴，生怕自己家姑娘哪里不舒坦了。


    身为大丫鬟，主子们的私房事魏雪鸾早就特意跟叶灵晞跟前的四个大丫鬟好好交待过一番。


    纵然她们都还是姑娘，但某些事情她们比主子还了解，更知道该怎么养护主子，不存在自己臊得不敢近身的情况。


    秋石无非是习惯性心疼叶灵晞，但见自家小姐无碍，秋石便又放了心。


    “厨房备了各色吃食，姑爷又亲自给您炖一盅雪梨燕窝汤和梗米露，怕天气渐渐炎热您口干，嘱咐我劝您多用一些。”


    闻言，叶灵晞算是气笑了。哪里是怕天气干燥？还不是知道叶灵晞昨夜又哭又恼地伤了嗓子，罪魁祸首知道做点什么给她请罪罢了。


    “你唤人把膳食传进来吧，我身上酸软，就歇在屋子里了。”


    秋石点头去唤人，四个大丫鬟围着叶灵晞伺候她梳洗用饭。


    见叶灵晞恢复了不少精神，忍冬才将方才拦下的消息说给叶灵晞。


    “姑娘，明四小姐的丫鬟婷儿在后门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