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璇花篇·七

作品:《野闺秀被疯批将军觊觎后

    正堂内,薄荷气味浓烈,罗国公连晚膳都不曾用,靠在椅上平心静气。


    他听进女儿的分析,自打山野丫头入府,霍琅好像就盯上了罗家,也不知中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他打算派人去乡下查探一番。


    在此前,为泄心头愤恨,小惩示警。


    沅之被带到祠堂抄写佛经,朱管家派了个婆子在旁看守,木案放在中央,背对雕花木门,门不许关。


    抄不完,不能回院。


    沅之出身乡野,原本只会写几个大字,她的簪花小楷是在六王府练出来的,常日无事,除了看书就是习字。


    为避免被罗国公怀疑,要将好字变烂字,并不容易。


    “画鬼符……”她无精打采,低声念叨。


    “我说……你写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身后传来陌生男声,沅之险些将笔丢在地上,她匆忙转身,退到案后,面露防备。


    少年十七八岁,一袭红缎锦袍,金冠白玉,模样华贵英挺,神采飞扬道:“我又不是鬼,你害怕些什么。”


    沅之对眼前人毫无印象,他是谁?


    罗羡仙面无表情走进祠堂,白了一眼少年:“府门要落锁,世子快点离开。”


    世子?


    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皇上有两位弟弟,三王爷早逝仅留一女,胞弟二王爷倒是有个儿子,想来就是这位小世子。


    少年上下打量沅之,嘴角微扬:“罗府什么时候来了位神仙妹妹,我竟没见过。”


    罗羡仙冷脸:“与你无关,油嘴滑舌。”


    少年未在意,双手撑在木案上,俯身轻声道:“我叫徐慕。”


    罗羡仙颇为嫌恶,转身离开祠堂,世子则笑意盈盈,踏出祠堂前向沅之挥手道别。


    徐慕……


    她不知道,看来前世见过的人还是太少。


    插曲过后,沅之不再理会,埋头继续抄经。


    春寒料峭,夜里几缕凉风拂过,刺入肌骨,她的手指变得麻木。


    此时,一件披风被婆子恭敬放在案边。


    “大姑娘房中的如意送来的。”


    -


    沅之抄完佛经后,回到院子里睡得极沉。


    隐约听到李婆子呱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得了,是疫病啊!”


    疫病……


    她记得上辈子,敌国也曾爆发一场疫病。


    当时她被拘在六王府里不得外出,护院侍卫神色凝重,不断向内搬着什么东西。他们说,霍将军上月出征接触过敌军,虽大胜归来,但突发高热,怕将那疫病带回了襄京!


    霍琅是太后侄儿不假,但不是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他的地位都是靠一场场硬仗打回来的。


    太后有一兄一弟,兄为丞相,位高权重,弟能力平平,闲职混日子,两兄弟虽然同为国公爵,但相差甚远,霍琅是弟之子。


    父子差异未免太大了些……


    若不是霍家年轻一辈没有出类拔萃之人,太后大概也不会重用霍琅这个“外室子”。


    襄京百姓听闻疫病人心惶惶,收拾铺盖卷想要逃离避难,然而四日后霍琅高热渐退,人也清醒过来,御医过诊称并非疫病,而是征战途中背部受伤,发炎导致高热。


    霍琅受伤了?


    他的近身侍卫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


    沅之叹了口气,病来如山倒,任凭谁都躲不过,譬如现在。


    幸好,她也不是疫病,而是那夜抄经受凉,两日便有好转。


    枣花被派去照顾阿娘,院子里没有仆从帮衬,李婆子只会添堵,倒是罗羡仙的侍女如意来过几趟,不仅送药还熬了热腾腾的枸杞鸡汤,用砂锅捧来温着。


    沅之对罗羡仙的感觉很复杂,她是罗国公孙女,徐鄞心上人,未来的皇后。


    前世宸妃香消玉殒时,罗羡仙这位贵妃正在御花园赏月赏烟花,按理来讲,沅之应该对其极为反感。


    但她恨罗国公父女,恨徐鄞,对罗羡仙倒没什么敌意。


    或许,是听说罗羡仙父母双亡,自幼孤苦无依。


    或许,是因她从未针对过自己与阿娘。


    又或许,只是病糊涂了。


    沅之清醒后,方桌上摆了个精致木盒,如意说是世子从丰郡回京带来的特产。


    那晚,他是来送特产的。


    世子母妃是皇后亲妹,二王府与罗国公府同属皇后阵营。


    -


    四月十四,良辰吉日。


    立于鲤鱼园的龙母石碑,总算能揭开红绸。


    沅之早起头昏昏沉沉,身上忽冷忽热,不知是否风寒反复。


    罗女君命众人围近在石碑旁,以示诚意。


    罗羡仙看到杨氏站在沅之侧后方,若有所思。


    “国公到——”


    朱管家按规矩高声奏报,室外少了回声,飘荡在空中并无往日浑厚之感。


    罗国公从正堂走出,自然,他最厌恶的霍琅也神清气爽踏步而至。


    沅之轻轻阖眼,有点撑不住了。


    “臣叩谢太后娘娘赏赐龙母石碑。”罗国公面容闪过一丝难堪,不情不愿领恩。


    霍琅抬手:“太后有旨,国公为三朝元老,不必拘礼。”


    无需跪谢?


    罗国公与女儿对视一眼,猜不透太后那只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琅环顾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昏昏欲睡的沅之身上。


    “国公年事已高,揭红绸不妨就由罗女君代劳吧。”


    罗国公不满:“小事一桩,难道霍将军认为老夫已风烛残年,老态龙钟?”


    霍琅:“随意,国公请。”


    众人视线纷纷集中在龙母石碑上,罗国公缓步走到碑旁,仆从将绕在外侧的一圈固绸棕绳解开,他右手拽住最顶处红绸,用力唰一声——


    沅之只觉耳畔有风刮过,不知是谁在背后猛推一下,瞬间失去平衡,身体前倾,她距离石碑太近,整个人砸过去定会磕花脸!


    她试图抓住什么阻止滑倒,但周围仅有空气。


    咣!


    声音略闷,沅之的头的确撞在一样东西上,但绝不是石头,没那么硬。


    后颈领口被轻轻揪起,眼前由淡碧色石阶变为飘转而过的衣角,直至站稳,才发觉霍琅那高大身影挡在她前面。


    “快下水救人,都愣着做什么!”


    是罗国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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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让他如此焦急,大抵只有罗女君出现什么意外。


    沅之踮起脚,果不其然,在鲤鱼池内,胡乱扑腾的人不正是罗女君吗?以及……杨氏的儿子亚郎,他们怎会突然落水?


    “好看吗?”霍琅用仅能被两人听到的声音,问道。


    三个字落在沅之耳中如同鬼魅,她双膝发软,本能向旁边挪动半步,想离男子远一点。


    罗女君被救上岸时浑身发抖,珠钗尽落,仆从忙用棉被包裹将其送回寝院。


    而杨氏儿子两番呛水,除了双腿四处蹬地,哭闹着想回家,什么都不说。


    石碑伫立不动,霍琅走近摇了下头:“看来它并不愿留在此处。”


    罗国公怒火中烧,咬紧牙关:“霍将军,你的本事老夫也算领教一二,改日定会加倍回礼!”


    太后共赏四座石碑,皆为宫中匠人打造,与霍琅前往四海请回的龙母金碑形态相仿,但细节有较大改动,与其说是龙母,不如说是民间传闻龙母幻形,非祈国泰民安,而是取安宅定福之意。


    霍琅不信神佛,却不会以此随意玩笑。


    其余三座石碑,均平稳揭绸,唯独罗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


    倘若沅之今日撞上,见血是她不详。


    但罗女君莫名落水,石碑无变,则是碑不愿留。


    有人妄图耍鬼心思,不料被霍琅反将一军。


    “请石碑回宫,再议去向。”


    侍卫抱拳应是,盖上红绸小心抬走。


    罗国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他心知肚明,此事今日就会传得满城风雨,暗指罗府杂乱无章,不被庇佑。


    罗女君骤然落水,就不会有人留意,府邸二姑娘也在同刻踉跄欲跌。


    沅之的头愈发昏沉,经烈日暴晒,面容更为苍白。


    霍琅:“……”


    “如意,扶她回去。”罗羡仙旁观全局,淡然开口。


    南屋内,罗女君连摔三只陶瓷花瓶,不住地哆嗦。


    她让李婆子下迷幻之药,暗示杨氏推那村姑撞上石碑,不仅能给她些教训,还能以相冲为借口,保山野庶女为缘由,占据道德高位的同时,将碍眼石碑转送。


    一石二鸟,转眼却作茧自缚。


    杨氏哭哭啼啼,只道听见儿子叫声走了神,仓皇奔过去,不明白沅之为何无碍。


    而在罗女君身后,将她一掌击下水之人,必定是霍琅安排的,偏偏没有证据,贸然攀咬难以服众。


    为了让沅之离石碑近些,是她下令,所有人聚在一处,眼下又要去哪里寻那只黑手……


    罗女君愤懑倦怠,一头栽倒在塌上。


    -


    京中流言四起,罗国公因女儿卧病心神不宁,请灵鹤寺高僧入府讲道。


    沅之在正堂后院遇到位小沙弥,小师傅双手合十,从怀中拿出信封。


    封上无字,摸起来却凹凸不平。


    几乎是飞奔回西院,她将信封捧在胸前,关紧木门,拆开封口,里面放着一串红绳平安结。


    沅之认得,这是阿娘的手艺!


    阿娘不会写字,是在用平安结告诉她……


    一切都好。


    云雁从远方而来,风有信,日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