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璇花篇·八

作品:《野闺秀被疯批将军觊觎后

    轻雷万丝,霁光浮瓦。


    沅之等了两日,待艳阳高照时,将披风洗净晒干,送回罗羡仙房内。


    “这披风我未用,但在祠堂整夜接灰,所以还是清理了下。”


    如意将其接过,笑眯眯念叨:“二姑娘留下用晚膳吧,咱们院子还是头次有客呢!”


    罗羡仙低头,温柔抚摸掌心一只相思鸟,并不理会。


    这间屋子布置极其简单,与想象中截然不同,无珠帘香包薄纱,仅有两张水墨画挂在墙上,两画之间悬着一把剑。


    罗羡仙是有心上人的,一位姓顾的少年将军,甚至为此不惜与罗国公决裂,足可见其刚烈性子。


    如意眼巴巴等着回应,沅之不好意思笑了下:“改日吧。”


    她不知道如何与罗羡仙同桌共膳。


    待沅之走后,如意转身欲将披风收进柜中,莫名咦了一声:“大姑娘,披风下有个好精巧的剑穗,是二姑娘送的?”


    罗羡仙接过,目不转睛,手指慢慢握紧,又缓缓松开。


    “收好。”


    翌日。


    天刚擦亮,李婆子就拱进西屋送来套新衣裙,态度也较先前有好转。


    沅之被允许一道前往宫内,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


    罗女君病体未愈,原本仅有罗羡仙一人可往,但不知怎得,信帖送到正堂时,罗羡仙向罗国公提议,称沅之入襄京多日,人人都晓得罗府来了位二姑娘,理应向皇后娘娘请安。


    罗国公思量半晌点了头。


    沅之换好衣衫,梳洗齐整,未时二刻与罗羡仙同乘一驾马车赶赴皇城。


    两人在车内静默无言。


    这位皇后娘娘,沅之是见过的,精明强干,雷厉风行,当今陛下曾因年少被惑,结交党羽见罪于先帝,惨遭幽禁长达六年,是这位王妃不离不弃,默默相伴,两人互相支撑挺过艰辛岁月。


    当先帝驾崩,陛下胞弟二王爷带着圣旨亲自开府门,迎长兄进宫时,夫妻俩泣不成声,承诺永生相守。


    正因有帝王作盾,皇后娘娘在后宫说一不二,但唯有一人,让她十分忌惮。


    那就是先帝正宫,当朝太后。


    论家族,太后出自名门霍氏,先祖为开国大将,其父四朝元老,兄长官居丞相,霍家历代为国献栋梁之材数不胜数,即便太后仅育有一位早夭公主,地位也稳如泰山。


    而皇后不过是尚书之后,父早亡,留下两女两子,她为长女,自幼要强。


    论势力,前朝过半官吏均听命于太后与丞相,就连新君都难以抗衡,更何况是新君的妻子。


    纵使皇后汲汲营营,广扩人脉手足齐心,最终也未能敌过太后娘娘。


    -


    如意的声音打断沅之的回忆。


    宫门到了。


    上辈子,她的命就折在里头,也不知此行能不能瞧见含章殿。


    摊上她这个失宠的妃子,含章殿摇身一变皇城禁苑,实在是倒霉。


    “二姑娘别担心,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来人可多了,大家都像小蚂蚁一样,你只要记得请安,就万事大吉!”如意凑在沅之身边小声提醒,她小脸圆圆,眉眼弯弯甚是喜庆,对山野来的二小姐也不曾有过半分嫌弃。


    沅之轻笑点头,她并不畏惧此等场合,只是再度身临其境,恍惚如醺。


    玉楼金殿,巍巍锦簇雕檐,皇后所居寝宫位于御花园正东方,经过四次修葺变得富丽堂皇,宫门气派雄伟,回廊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正殿最中央悬挂着一幅苏武牧羊图,镶满金边,据传是陛下在幽禁期间亲手所画。


    每三个月皇后都会在宫内举办赏花宴,遍邀勋贵女眷,畅谈欢愉,对于沅之而言,那剑穗其一是披风还礼,其二是投其所好。


    小太监曾私下议论,“罗贵妃”四处搜集会打剑穗的侍女,用一锭金子换一枚穗,攒了整柜,既要想法子接近七皇子,就不能放过任意一个入宫机会。


    罗羡仙由婢女引至一处水榭,向皇后请安。


    被众人簇拥的皇后,见她来和蔼颔首,似乎未留意身后埋头问安的沅之。


    倒是左侧有位官员夫人眼神一亮:“这位闺秀是哪家小姐,竟长得如此俊俏,好像不曾见过。”


    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皇后缓缓抬眼,向罗羡仙身后看去。


    粉蓝百合裙,垂鬟分肖髻,尚算规矩。


    站姿端正,眉眼低垂,合乎礼法。


    细瞧身型丰腴有度,肤质莹洁红润,一双清眸流盼。


    “好个美人坯子。”皇后不由得称许,招了招手,示意沅之上前。


    “多大了?”


    “过了年十六。”


    “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俞沅之。”


    亭内私语连连,朝中此姓官员甚少,更不必提有女儿的。


    皇后笑意减淡:“原是罗国公的外孙女。”


    罗国公仅有一位外孙女,乃已逝长女所留,皇后娘娘的儿媳妇,三皇子妃。


    如此一来,沅之身份呼之欲出。


    “恭喜皇后娘娘,又添了个小辈。”


    “罗女君好福气,女儿出落得真是不错,比起咱们襄京的小姐也不差分毫。”


    “三皇子妃的两个妹妹都随了姐姐,亭亭玉立,秀外慧中。”


    众人察言观色,捧罗家人同时,也在奉承皇后娘娘与三皇子妃。


    “不必拘礼了,你们年轻人多逛逛园子,熟络得快。”皇后道。


    沅之后退两步,与罗羡仙一道跪安。


    御花园西边有座杏树亭,距此地不远,谣传七皇子常会独自在那处照料一棵杏树,宫人纷纷远离,她打算前往碰碰运气。


    “大姑娘,二姑娘怎么偷溜了,要是被发现……”如意看到沅之背影双手捂嘴,眼珠瞪圆。


    罗羡仙蹙眉:“大惊小怪,皇后娘娘又没说不能出殿。”


    她转身向偏门走去,懒得与那些世家女眷互相恭维。


    花红柳绿,青松翠柏,掩映遥对,御花园何时观都有独特韵味,沅之继续向西,由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隐于假山后,向里探去,一座凉亭安然矗立在杏树旁,四角飞檐覆以墨色琉璃瓦,斑驳日光稀疏散在木柱上,亭内坐着位黄衣少年,看起来与自己年岁相仿,正专注摆弄手中的……


    “风铃?”


    少年动作一滞,抬起头,眼神干净澄澈。


    沅之目光微顿,来时还在思量倘若今日不得见,需琢磨旁的法子入宫。


    她曾经听人提过,七皇子手腕上总会佩戴一串金铃铛,想唤人,摇动铃铛就可以。


    “铃铛……”


    他就是七皇子!


    只不过为何与传闻不一样?七皇子不是性情孤僻,喜怒无常吗?


    眼前少年眉目间有六七分徐鄞的影子,却比之更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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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单纯,像一块羊脂白玉,未经雕琢。


    若说他暴躁怪异,是万万难信的,最起码表面不太像。


    “公子可知道瑶光殿怎么走?”沅之轻声细语。


    先降低他的戒心,佯装不明其身份。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他打量起面前人,视线从裙摆逐渐向上移,在与之四目相对时,脸颊咻一下被烫红。


    女子身上有淡淡雪香,清冽宁静,颈部肌肤月白中透着少许淡粉色,随呼吸略有起伏,让他慌张移开眼,飞速比划着听不懂。


    沅之袖口拳头紧紧攥着,生怕下一刻七皇子震怒,摇动腕铃,将她赶出宫去。


    等了良久,并没有。


    她轻咬下唇,在少年旁边的石凳缓缓落座。


    沅之:我打扰到你了吗?


    七皇子一怔,女子会手语?


    沅之见他向自己看来,比划道:我好像迷路了,走了许久也找不到方向,打扰到公子实在心存歉意。


    七皇子:你……不认得我?


    沅之:公子也是来赴宴的吗?


    七皇子唇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不好意思低下头。


    沅之见状,试探问他手中的风铃铛可是系线掉了?七皇子点点头,沅之摊开掌心,示意他给自己看看,少年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将物件放到她手上。


    沅之在村里常给几个孩童做八卦轮,串风铃,用料都是些破旧铜片,这东西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七皇子在旁定睛瞧着,女子很巧,手指纤长,指甲剔透,仅一会儿功夫就将他扯断的风铃重新固定好。


    沅之:你试试看。


    七皇子拿起风铃,无意间触碰到沅之掌心,某些地方就像小猫儿磨牙轻咬,不太好受。


    少有世家女子主动与他说话,宫中人见到少年都像是见了怪物,避之不及。


    她是第一个。


    七皇子:你可以再帮我做一个风铃吗?


    沅之求之不得,接过七皇子递来的匣子,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挑选一根墨色细线,扯了扯很坚固,以及五彩琉璃圈,小块玉石,这上面都有匠人提前钻好的小孔,再用锤子细雕就好。


    想到风吹玉振的美妙,就不由得弯起唇角,她也要给阿娘做好看的风铃,不是用旧铜片和碎石头,而是用五彩的琉璃圈与玉石。


    七皇子杵着下巴,专心致志观察着做风铃的女子,目不转睛。


    还差一点,只要将墨线穿进去就大功告成!


    沅之转眸,刚想拿起线,不料有人抢先将线挑走。


    亭内两人同时抬头,只见霍琅正站在他们对面,神情肃穆,气氛尴尬。


    沅之像受惊的兔子,瞬间跳起来,退到亭子一角。


    七皇子看看霍琅,又看看女子,默默起身,走到沅之右前方驻足不动。


    “怎么不继续?”霍琅将线放下,又握住未完成的风铃细瞧。


    “将……将军安好。”她规矩福礼。


    “每次就会这一句?”霍琅未抬头。


    杏树随风摇曳,两片断叶落在石桌上。


    她可以对杨氏母子横眉冷对,对罗府众人不卑不亢,对七皇子笑意盎然。


    为何看到自己,就仅剩畏惧?


    霍琅手指点了下石桌,随后正襟危坐在沅之方才所坐的石凳上,声色低沉:


    “他是七皇子,你们,离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