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人皮面具2
作品:《小女不才,掐指一算》 柳拾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紧闭的门口,厚厚的纸糊窗上,隐约贴着个人影。
柳拾月:“……”
这人偷听得未免有些明目张胆了吧。
“这女子就是个麻烦,方才在楼下,若不是你一脸心疼的模样,我都不会出手相助……”
裴景明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下一行字——
‘玉春楼?’
青儿一愣,也学着他的模样沾了茶水。
柳拾月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外的人影,配合裴景明唱二人转:“那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呀,我不是看她可怜嘛……你干嘛这么凶,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你要是不想管,干嘛动手?最后动手吓跑他们的是你哎!”
青儿已写下一行字:
‘不知道’
“……”
裴景明头有点疼。
一旁的柳拾月演上瘾了,拿胳膊捅捅他,继续道:“你干嘛不说话!你不说话你就有理吗?我告诉你,天下最没理的就是你了!”
为求逼真,她还往地上摔了个茶壶。
圆圆的铜器在地毯上滚了好几个圈,撞到门槛,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柳拾月吓了跳,忙去看那偷听的人影——
那人还老神在在地躲着,好像还贴得近了些,那纸上都隐隐印出个耳朵的轮廓了!
柳拾月暗暗摇头,又捅了捅裴景明。
“……”
裴景明:“你别胡搅蛮缠好吗?”
——‘玉壶缘?’
青儿皱眉。
柳拾月还在尽心尽力地吵给门外人听:“我哪里胡搅蛮缠了?你竟然说我胡搅蛮缠!我……”
对面的少女突然直起身,吓了她一跳。
青儿不知想到什么,着急忙慌地沾水想写,手却抖得不成样子,写了半天也没写出个完整的字。
她胡乱擦去水渍,用气声道:“玉春楼的东家有很多产业,他似乎格外偏爱‘玉’字,名下店铺都以‘玉’字打头,像什么玉锦轩、玉金坊……我不知道玉壶缘是不是,但……”
裴景明面色变得凝重。
若玉壶缘和玉春楼同属一家,掌柜的目睹了方才的闹剧,为何还要给他们开雅间?又为何要派人来偷听?
裴景明总觉得背后有双看不见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想到那块被人偷去的金字腰牌,又想到潜伏在金陵的某个神秘组织……
敌在暗我在明,属实吃亏。
他示意柳拾月和青儿继续说话,自己则起身,踱步至窗前。
楼下就是酒楼的马厩,此时正值饭点,伙计们都在前厅忙碌,这后院冷冷清清,只偶尔有马儿喷气甩尾的声音。
裴景明看着正下方堆得厚厚的干草堆,决定赌一把……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一盏茶后。
柳拾月从草堆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灰,习惯性地询问裴景明:
“要去找那位惜白姑娘吗,我觉得那个玉春楼确实有点问题,不然干嘛要偷听我们讲话?”
她没看到两人方才在桌上写的字,想着自己跟裴景明初来乍到,除了玉春楼应该没得罪过别人。
“那也不对啊……”柳拾月觉得这事处处透露着古怪,“他们想抓青儿姑娘,打不过我们,大可以直接报官呀!干嘛要偷听,就好像想从我们身上知道点什么一样……”
“玉春楼和玉壶缘都不是关键,”裴景明开口,“他们背后一定有一个人,只是针对的,不一定是青儿姑娘……”
柳拾月冷不防对上男人的眼睛。
山上多日,她都快忘了他作为指挥使时是什么样子——
冰冷,犀利。
裴景明:“也可能是我。”
话落,他不着痕迹地看了青儿一眼。
柳拾月竟神奇地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针对的是他,针对的是紫衣司。
可是她不太明白,哪个嫌命长的会跟天子心腹过不去?
裴景明接着道:“我要去查些事情,会有些危险……”
柳拾月不由看向他,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宇间。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凝重的神色。
她印象里的裴指挥使,好像任何时候都是游刃有余的,哪怕上次狐妖案,去追查杀了三条人命的凶手,他策马的身影都不见丝毫慌乱急迫……
“姐姐……姐姐!”
少女的呼声骤然将她拉回现实。
柳拾月才发现裴景明早已离开。
青儿:“那位公子先走了,说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到老地方找他。”
“老地方?”柳拾月拧眉。
她和裴景明之间,有什么老地方?
手里蓦地被塞进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柳拾月低头,看着躺在手心的金钗,愣了一瞬。
青儿抿唇,脸颊微红:“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了,感谢姐姐方才的救命之恩……我知道这东西不足为道,等我……”
头顶隐约传来什么响动。
柳拾月心中一紧,拉着青儿钻回干草堆里,捂住她的嘴:“嘘——他们好像发现我们不见了……”
青儿一双眼瞪得圆圆的,一动都不敢动。
两人就这么缩在黑漆漆的草堆里,等听到雅间里骂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柳拾月压着嗓门:“此地不宜久留,得快点走……你有没有什么落脚之处?”
“没有……”青儿苦着脸,“而且我刚才从缝隙间看到外面,都是玉春楼的小厮……”
“……”柳拾月叹气,“这玉春楼的势力还真是大啊。”
“对不起啊姐姐,都是我拖累你了……”
“别这么说!”柳拾月见不得漂亮姑娘难过,更何况这漂亮姑娘还给了自己一支金钗。
她安慰人的话张口就来:“没有你我也会陷入危险的——刚才那位公子是京城来的,得罪了很多人,走到哪里都有仇家……门口偷听的那个,就是冲他去的!”
“可是……”
“先不说这些,”柳拾月拉住青儿的手,“姐姐问你个问题,金陵城这五年,有没有兴建道路,或是改道拆房之类的?”
青儿想了会儿,摇摇头。
“那就好办了!”柳拾月眼睛一亮,“你姐姐以前住在哪里,她的房子要是还空着,我们可以先去避避!”
青儿:“可是外面都是玉春楼的人……”
“所以走小路呀!这金陵城每条巷子有几只老鼠我都记得,保准他们抓不到我们!”
“……”
青儿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姑娘。
她顶着一头草,形容狼狈,却生机勃勃,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
柳拾月领着青儿,在城中阡陌交错的巷道中穿行,偶尔遇见玉春楼的人,也都能找到地方躲避。
两人七弯八拐,绕了小半个时辰,到了惜白和甄兼从前的住所,南柯巷。
传说有个貌美女子路过此地,在树下睡了一觉,时人便引了“南柯一梦”的典,将此处命名为南柯巷。
狭窄的巷弄蜿蜒曲折,两旁是低矮破旧的茅屋,墙体斑驳,屋顶覆盖着稀疏的茅草。
时而有孩童在巷弄间追逐嬉戏,多衣衫不整、瘦骨嶙峋。
柳拾月往青儿脸上糊了些泥,遮住她打眼的容貌。
“这跟姐姐信上说的,一点都不一样……”青儿呢喃,眼角已有泪光闪烁。
柳拾月叹息,拦下一位挑着扁担的青年:“小哥你好,麻烦问问,这里有没有一户姓甄的人家?”
“不清楚。”
青年操着一口土的不能再土的乡音:“以前有个姓甄的秀才住在这边,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就是他就是他!”青儿迫切地看着他,“你可知道他们——他和他娘子,现在何处?”
青年:“走了有大半月了吧,不知道去哪了。”
青儿沉默,高高吊起的弯眉耷拉下来。
柳拾月:“小哥可还记得他们大概住在哪个方向?”
“……喏,就在这!”青年环视四周,抬手一指。
二人看向面前那栋破破旧旧的小茅屋——
屋子门前长满了青苔,两旁还贴着去岁的春联,一条已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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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了一半,在风中苟延残喘,似垂暮老翁。
柳拾月走到近前,打量着门环上结的蜘蛛网:“……这儿确实已经空置很久了。”
青儿:“……我想进去看看。”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身后蓦地一声响。
两人吓了跳,转头看去,只见一背着箩筐的妇人叉腰站在几步外,气势汹汹:“头一次见到来我们南柯巷偷东西的贼,脑子有没有的哇!”
“婶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贼!”柳拾月连忙解释,“我们……是外地人!来寻亲的!你可知道住在这儿的惜白姑娘?她是我姥姥的舅舅的外孙的侄子的女儿!”
“……甄娘子的亲戚?”妇人满脸狐疑,“我怎么记得,甄娘子好像是风尘之人?”
“风尘之人如何了!”青儿蓦地提高嗓门,“你只说你知不知道!”
妇人被青儿吼得愣了下。
她是个挑软柿捏的性子,青儿表现得如此泼辣,她倒是软了下来,配合应道:“知道的,甄娘子性子和善,又会做家务又会赚银子,邻里的单身汉都羡慕甄秀才娶了个好媳妇。”
柳拾月:“你可知他们现在去了何处?”
妇人:“进京去了呗!那甄秀才旁的不说,肚子里墨水是真的多,这回进京,要是当上大官,甄娘子就成了诰命夫人,也不枉她平日那么苦了!”
青儿闻言追问:“她过得很苦吗?”
“住在这种地方的女人,哪有不苦的,”妇人感慨,“相夫教子,操持家务,还要提防来来往往的地痞流氓……”
“这小夫妻俩刚搬来时,那叫一个蜜里调油,甄秀才是日日甜言蜜语,句句都是心疼甄娘子来陪他过苦日子。”
“后来不知怎的,经常关起房门吵架,最凶的一次,小院里那张桌子都被男人踢翻了!我们整条巷子都听到,甄秀才骂他娘子是青楼里出来的下贱货……”
“岂有此理!”
青儿攥紧拳头,眼眶通红:“我就说那姓甄的不是好东西!没有我姐姐这些年流水一样倒出去的银子,他哪里来的束脩,又哪里能去考那么多次!还次次落榜!”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嗳,小姑娘,”那妇人插嘴,“话也不能说这么难听,夫妻间过日子嘛,哪有不吵的?嘴皮和牙齿还打架呢……”
她的声音在青儿的怒目圆睁里越来越小。
“……哎呀你瞪我干嘛!”妇人搓了搓衣角,没兴致再跟二人说下去,“我就知道这么多了,你们要想打听甄娘子的事,去问后街的翁老太太,她跟甄娘子熟!”
妇人说着匆匆离去,念叨着要回家做晚饭。
“……”
柳拾月没体会过男女之情,可光是听妇人的话都忍不住生气。
设身处地想想,若是自己为了情郎的学业掏心掏肺、呕心沥血,而那男子却拿自己最在意的事来捅自己的心窝子……
柳拾月眯眼,下意识想去包袱里掏刀子。
“姐姐,”
方才起一直沉默的青儿开口:“我想去找那位翁老太太。”
“去!”
柳拾月撸起袖子。
若那甄兼现在在这,她定要狠狠揍其一顿,替惜白姑娘出气!
妇人口中的后街,其实就是南柯巷的一条小分支,住在这儿的都是孤寡老人,冷冷清清,甫拐进来就能闻到一股酸臭潮湿的气味。
两人十分费劲地跟一位大爷比划了半晌,才问出翁老太太的住处。
“呵呵呵……”
一阵笑声突兀响起,嗬哧嗬哧,像腐朽的风箱。
柳拾月侧眼,就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妪坐在路边,混浊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小姑娘要去找老翁?”
她的嗓子像是被炭烧过,哑得吓人:“她可是个老怪物,有时疯疯癫癫,有时又安静得像死了一样……呵呵呵呵……”
“咦……”青儿缩着肩膀往柳拾月身后躲,悄声道,“我看她才像个怪物……”
柳拾月拉着她的手,快速离开。
她总觉得那老妪看青儿的眼神有点奇怪,就像是……
看见猎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