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沈承明怪

作品:《娘娘只求富贵荣华

    暮色四合,贺九仪终于乘着最后一丝深蓝天色走进了熠光殿。但是双手空空,药箱里也空空。


    她的避子药呢?


    流萤感到疑惑,贺九仪不会不知道自己找他来的原因,她为了那碗避子药可是从下午一直苦苦等到现在。


    早在跟闻寻分开后,流萤便叫宝珠去太医署请他了。但不巧,贺九仪近来愈发得沈承明赏识,竟早一步被拉走同去照看三皇子了。宝珠只得留了口信,说主子吹了风头痛,等他得了空赶快去给看看。


    太医令和太医丞都去文禧宫了,剩下最能话事的便是医监孙广全。


    他本还犹豫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也往正得宠的流萤身边靠靠,诊完脉领个赏什么的,可一看见宝珠,就想起她当初在太医署大闹一通的泼辣劲儿。


    孙广全在宫中待得久,自是见惯了奴才脾性多半都随主子。想着宝珠都已经如此了,她那位主子……还是少招惹的好,谁叫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呢,马虎不得一点。便没有上赶着讨巧,等贺九仪回来如实跟他说了。


    贺九仪听了,当即想起白日煎药时,沈承明曾提到皇上一早领着贺才人来了又走的事儿,还提醒他说宫中风向可能要变。


    他猜到了流萤找他的用意。


    可是……


    “避子药最应在事后即刻服下,一旦间隔太久,无论何种药性都不会有太好的效果。而且,臣所配皆为不伤根本的温和之物,现在这个时候再服用几乎是无济于事。没有必要。”


    “但若才人执意不想留,臣也可用几味寒性较大的药材,不过对身体损伤大,臣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贺九仪一五一十解释着。


    出于私心,他是一点都不想给流萤用狠药,这才两手空空而来。


    所幸流萤也能明白他所言有理,知道要以自己身体为先,并没执意要他下药。只是面露忧色,希望不要一击即中的样子。


    看得贺九仪心中疑虑重重。


    且不说坊间女子还讲究传宗接代,宫中女人为了自身安稳亦或为了家族荣耀,更是要将子嗣放在第一位。可她却千方百计不想要。


    贺九仪好几次想问究竟是何缘故,却终归没能说出口。只怕逾越了规矩,暴露了自己超越臣子的关心。


    “那便算了吧。”流萤给贺九仪倒了杯茶,转而问起三皇子的情况。


    “三皇子的哮症经常犯吗?他一直是只由何文济开方看诊吗?你今日也给三皇子把脉了吧,瞧着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连三问,问得贺九仪一愣一愣的。明明她自己都不想有孕,为何还如此关心三皇子的病症?


    但见流萤神色认真,一点不像随口客套,贺九仪便原原本本道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三皇子的哮症确实是出生不久后就被发现了,但并不算十分严重。何大人这两年一直为其调理身体,用心程度大家有目共睹。臣今日其实也是第一次摸到三皇子的脉,虽仍在病中,但平缓不浮,足可见其底子的状况还是日益转好了的。”


    “但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妥……”


    贺九仪边回忆边摇了摇头,明明有话想说,却又像是在否定自己,看得流萤着急。直接叫他不要有任何顾忌,自己绝不会出去乱说。


    “我自然不担心这个,”贺九仪连忙摆手,不再犹豫,“是方子有些问题,麻黄加多了。”


    麻黄?加多了?!


    流萤惊讶道,“可是何大人给开的方子,沈大人也看了啊。而且三皇子喝了药确实有转好的迹象。”


    难不成……


    “没错,这正是我方才没有直言的原因。”贺九仪低声解释。


    “麻黄性辛温,善开宣肺气,散寒解表,对哮症确有缓解之效。”


    “但三皇子是虚哮。虚哮之人肺脾肾三脏皆有不足,若重用麻黄,则发汗力猛。再兼其性温燥,更伤肺脾肾之阳气,津液不散,反而容易使痰饮更难温化。久而久之,则虚哮之本更甚。”


    流萤虽对医术不通,但也听闻景府上的老先生说过平喘止咳的根本就是祛淤化痰,是以对贺九仪讲的更是万分相信。


    最终拿去煎药的方子是沈承明改的。行医数十年,三皇子是不是虚哮,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只能是故意的。


    沈承明这么大胆吗?会是贤妃指使的吗?毕竟人是她亲自带来的。


    可是何文济看到麻黄过量了怎么也不吱声呢?若三皇子真有什么意外,不还是他要承担更多责任吗?


    一连串的疑问掉珠子一样往外滚,流萤有太多想问,一下子竟不知要从哪一个开始思考。


    好在贺九仪从旁看出了她的震惊,主动先说了最关键的一个事儿,“其实为了主子能尽快好起来,太医们经常会稍多加些药量。”


    这是太医署默认的规矩。


    在可控范围内用些猛药,让主子看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不仅能多得些恩赏,还能让主子更加信任他们的医术。这样此后才能一有个头疼脑热,就习惯性找从前“治病很好”的那个太医,然后给出更多的赏赐。


    “不过今日的麻黄,绝对是超量。”


    贺九仪再次强调,“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以为沈大人只是担心若不尽快让三皇子醒来,我们几个都会被皇上责罚。所以并未觉得是蓄意危害。而且只一次过量的话,也不会伤及根本。”


    流萤听得认真,愈发确信沈承明就是故意的。


    他利用彼此的心照不宣钻空子,即便让贺九仪和何文济都看见,也无话可说。


    流萤思索转着眼睛继续问,“沈承明平素对你如何?对何文济又如何?何文济可有想取代他做太医令的苗头?”


    虽然觉得沈承明会因二人窝里斗就报复性将手伸向三皇子的可能性很小,但也要先排查一二。


    果然,贺九仪闻言摇头,“沈大人面冷心宽,从不吝啬自己的医术,不光对我多有指导,与何文济更是一碰上疑难杂症便共同研究。并不见他们二人有和不和之处。怎么,你怀疑沈大人是故意用错量想要陷害何文济吗?”


    流萤眼神一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像抓住了什么漏洞,对贺九仪意味深长说道,“沈大人、何文济……看来沈承明确实对你不错。”


    贺九仪微怔,旋即木木点头。


    沈承明其实十分欣赏他颇具天赋,一直夸他年纪轻医术却较为精湛,但这话他自己说不出口,不好自大。幸而流萤也没继续问,只说让他珍惜沈承明的赏识,有助于日后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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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若还有机会去照看三皇子,你且多留意一下麻黄对他的影响大不大。切记不可声张,跟沈承明也不要提,免得他不再提携你。”流萤仔细叮嘱着。


    流萤想,如今江绮玉身怀有孕,一半机率是男胎,阮家人自然对绊脚石三皇子心怀歹意。


    但在胎儿未真正降世之前,三皇子坚决不能动,否则皇位后继无人,伤到国之根本,不就给了其他皇室宗族蠢蠢欲动的机会。比如虎视眈眈的闻景,一定拼尽全力抓住这次机会。


    是以阮家人只能慢慢熬垮三皇子的身体。这个麻黄,很可能就是关键所在。


    “如果三皇子真有什么异样,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流萤正色交代贺九仪。


    先帝的遗诏,多半是找不到了,慈安宫严防死守,流萤根本进不去。只能是想办法拿到一些对太后不利的,例如谋害皇嗣的证据,或许对闻景来说也能有点用。


    其实面对闻景的迟不安排,以及叶知秋的久不现身,流萤已经打算要尽快撤出这趟浑水了。


    但心底的责任感又不允许她直接撂挑子不干,怎么说闻景也曾救她于水火,并且好吃好喝供了她两年。若真一点恩情不还,只怕后半辈子她都无法放下这个心结。


    所以换一种她能给的报恩方式,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对了,有没有什么避孕的香囊,可以日常佩戴的那种?”流萤不再与贺九仪说三皇子的事,转而说起自己的需求。


    “或者将你配好的药留下一些给我。万一下次你又赶不及,我自己至少也有个应急的法子。”


    贺九仪听后有些迟疑,但并非不想帮忙。“后宫素来对这些寒凉之药忌讳破深,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你偷有私藏、并加以利用,你可就百口莫辩了。而且……”


    “而且,即便说清了,让皇上知道,也……也是莫大的过错。”


    这道理流萤当然也明白,可她真的不能怀上孩子。于是好说歹说,“放心,我自有藏药的地方,你且每次只多带一副药即可。”


    贺九仪拗不过她,只好应了下来,并答应明日便借口送头风之药给她带来,不过没料到次日又会被一件事耽搁就是了。


    待一切收拾好,流萤躺到床上已是亥时。


    宽敞的床榻让她连翻两下身仍有剩余,比昨晚和闻寻挤在一起舒服多了。她压了压枕头准备好好睡一觉,不想这一压,竟有什么东西从枕头底下窜了出来。


    白白净净,像是宣纸的一角。


    奇怪,床上怎么会有纸?难道是宝珠收拾被褥时袖子上不小心夹带的?


    慢慢扯出来,竟还有墨色晕染透背面的痕迹。这是用过的?!


    谁进她屋了?!


    谁有话要跟她说?!


    难不成是叶知秋?!


    汗毛瞬间立起,流萤迫不及待将叠得乱八七糟的纸打开,做好了一切准备,独独没想到打开竟是一幅画。


    画上还是一个和自己很像、很像的女人,就连鼻梁上的一点红痣都一模一样。


    倚着窗台,托腮望月,这不正是她在安仪殿等闻寻,结果看见闻寻来了又故意装作看不见的那晚吗?!


    这是闻寻画的?


    给她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