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智能系统发出提示音：“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建议立即检查温室防护罩。”


    这机械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微妙气氛。


    李云锦轻咳一声，率先移开视线：“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不是我的身体，我不是真正的李云锦。”


    舒尔茨的眸子微微睁大，但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知道。”


    “你知道？”


    “从第一次精神力检测就发现了异常。你的灵魂波长与身体并不完全匹配。”


    李云锦沉默片刻：“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也有我的秘密。”舒尔茨盯着她，灰眸中映着她的身影，“我是因为一个梦来到这里的。”


    “梦？”


    “我做了很多年的梦。”舒尔茨走向窗边，银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梦里总有个声音在呼唤我，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这个农场的招聘信息，然后，有股冲动告诉我，就是这里，你需要到这里去。”


    李云锦的心跳漏了一拍。


    窗外的海浪声变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拍打着沉默。


    “所以……”李云锦的声音有些发颤，“你是出现在这里。”


    舒尔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阳光穿过他的银发，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答案不言而喻。


    智能系统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温室防护罩已修复。”紧接着又补充：“生日快乐，主人。”


    这句祝福让屋子里的气氛突然轻松了许多，仿佛空气中无形的水分被太阳晒干，呼吸又变得顺畅起来。


    “这世界真是奇妙。”李云锦轻声感叹，不再追寻所谓的梦境到底吃怎么回事，“居然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舒尔茨微微颔首，也颇为感慨：“确实超出常理。”他顿了顿，“你是怎么成为农场主人的？又是怎么获得穿越两个世界的能力的？”


    李云锦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呼叫智能系统，后者立刻投影出农场的全息模型。


    “这个农场……”她指着模型说，“曾经是我玩过的一个游戏。”


    “游戏？”舒尔茨的眉头皱起，思绪停了一刹那，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回答。


    他走近投影，手指穿过那些虚幻的建筑影像：“一个虚拟游戏变成了真实存在的农场？”


    李云锦点点头：“更奇怪的是，游戏里根本没有这些功能。”她指了指实验室和基因库，“这些高科技设施都是后来出现的。”


    舒尔茨陷入沉思，窗外的海浪声变得遥远。


    在时空学的课堂上，他见过无数理论模型，却无法解释眼前的现象。


    “理论上……”他缓缓开口，“高维干涉或许能解释部分现象。但游戏具现化……”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李云锦看着他苦恼的样子，突然笑了：“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她伸手轻触投影，农场模型立刻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反正我们现在都在这儿，这就够了。”


    舒尔茨轻轻点头，表面平静地附和着李云锦的话，心底却已暗自下定决心，他不会放弃对秘密的追寻。


    他想要找到她。


    想要……拥抱她。


    李云锦很干脆地放弃了之前的话题，转而说起自己最近在做的事。


    “我在尝试把农场的高产良种带到那边去种种试试，不行就是损失一年，成了事情就不一样了。”她的目光看向空处，似乎在出神想着什么，“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想让庄子上的人日子好过些。”


    舒尔茨闻言嘴角扬起温和的弧度：“你是个善良的人。”


    “当然……不全是。”李云锦回过神，摇摇头，叹息般地说，“我有私心。有了这些良种，庄子收成好了，我在那边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她顿了顿，盯着舒尔茨认真道：“在那个时代，身为女子，本身就是更低的阶级。想要突破这个枷锁，比跨越贫富更难。一个女子若想活得自在些，要么靠父兄，要么自身有过人的本事，要么就得有足够的权势。可我没有父兄可以依靠。所以剩下的两样，我都想要。”


    “你知道吗？”她突然笑了，“有时候我觉得，能穿越两个世界反倒是种幸运。至少在这里，没人会因为我是个女子就限制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舒尔茨望着李云锦脸，心头泛起一阵细密的疼。她纤瘦的肩膀承受了太多不属于她自己的重量，却依然挺得笔直。


    心底的念头愈发强烈，他一定要找到她，真正的她。


    “这个农场就是我的底气，”李云锦突然对他一笑，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所以你可是我的大后台。”


    这句话像一粒火星，点燃了舒尔茨胸中的火焰。


    让这个农场变得更强大，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让她再也不用为任何事忧虑。


    他在心中暗暗地想，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那日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愈发默契起来。


    青萝庄这边，也很快有了进展。


    老张每天都会到沼气池边上瞧一圈。那里有小姐特意派人从那姓葛的商人那里拿过来的精细物件。


    圆溜溜的，像个大铜盘，中间嵌着一根细针，底下连着一根管子，直通池子里。小姐管它叫“气表”，说是能瞧见里头有没有“气”。


    今早他照例来查看，却猛地发现那根细针竟从“无”字偏到了“有”字上。老张揉了揉眼睛，又凑近瞧了瞧，那针确确实实是动了。


    他赶紧伸手戳了戳，冰凉的触感让他越发清醒。不管他怎么戳，那指针也没有再转回“无”去。


    “真成了？！”老张一骨碌爬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好，一溜烟就往主院的方向跑去。


    消息像阵风似的刮遍了庄子。


    等李云锦带着人赶到时，气表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庄户。


    “让让，都让让！”老张挥着手驱散人群，“别挡着小姐的道！”


    李云锦让春桃去检查那个气表，春桃喜滋滋地领命，冲过去轻轻敲了敲玻璃罩面。细针微微颤动，但仍稳稳指着“有”字。她又检查了出气口的阀门，按照小姐的指示，凑过去闻了闻，又拿水点了点，确认没有一丝气泡。


    “小姐，都查过了！”她喜滋滋地说，“确认有气，无泄露。”


    “确实产气了。”李云锦也一阵喜悦，连忙说，“中午我们试试点火。”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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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真能点着？”


    “粪水冒出来的气也能烧？”


    “莫不是仙法？”


    李云锦也不解释，只是吩咐人在池子旁清理出一块空地，又让人准备火把。


    若说好用，自然是去主院的厨房更好，但这样，能看到的人就少了些。等这里点火成功，再去厨房自用就好。


    到了晌午，几乎全庄子的人都聚在了这边，连平日里不爱出门的老太太都让孙子搀着来看热闹。


    李云锦亲自握着火把，站在出气口前。老张紧张得直搓手，他身后的芸娘则死死盯着那根铜管。


    “点了。”李云锦简短地说完，将火把凑近出气口。


    一点儿多余的动静都没有，一道幽蓝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足有半人高，热浪滚滚而来。


    围观的人群齐刷刷后退了一步，随即爆发出惊呼。


    “着了，真着了！”


    “天爷啊！”


    “神了，神了！”


    老张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他突然想起小姐当初说的，这气能烧饭、能点灯，比柴火还旺。如今亲眼所见，竟是一点不假。


    李云锦望着那跳动的火焰，嘴角微微扬起。她转身对周嬷嬷道：“今儿厨房那边，可以不用柴了。”


    那边的新灶台早就搭好了，只是一直没用过。所有人都将信将疑，如今，可算是能用上了。


    周嬷嬷也被方才的那一幕惊到了，听到她的声音，才回过神，连忙应着，眼角眉梢都带着压不住的惊奇。


    她支持小姐，只是想着让小姐快活些，可万万没想到……


    啧啧啧，她在心底又感叹了一番。


    那边老张看着那群还在啧啧称奇的庄户，他挺直了腰板，心里头那个得意。


    跟对主子，果然比投对胎还强！


    正午的灶房里挤满了人，厨娘王婶战战兢兢地拧开沼气灶的阀门，手中的火折子抖得几乎拿不稳。


    “点、点了啊——”她声音发颤，火折子往灶眼上一凑。


    “噗”的一声响，蓝幽幽的火苗突然窜起来，吓得王婶往后一仰，差点坐在地上。围观的帮厨们齐声惊呼，有个小丫头直接躲到了水缸后头。


    “哎哟我的娘诶，”王婶拍着胸口，壮着胆子凑近瞧，“这火……这火咋没烟呢？”她试探着把手往火焰上方探了探，“怪了，还真挺热的！”


    她大着胆子架上铁锅，倒油下菜。“滋啦”一声，青烟腾起，火候竟比柴灶还旺三分。


    “神了！”王婶翻炒着锅里的菜，啧啧感叹个不停，“火候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比使唤丫头还听话！”


    她试着拧了拧气阀，火苗果然应声而矮。再一拧，又“呼”地蹿高。


    “哎哟我的天……这要是传出去，谁还砍柴啊！”


    老张蹲在灶台边，盯着那蓝汪汪的火苗直咂嘴：“小姐说的竟是真的……”


    芸娘掐了他一把：“我早说了，县君是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管灶火？”老张嘀咕着，却见青穗挤到最前头，眼睛亮得吓人。


    “我要跟小姐学这个，”少女攥着拳头，立下豪言壮语，“往后天下的庄子，家家户户都用这蓝火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