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谈话，比白灵预估中的进行时间，还要短。


    从进去后，就开始爆发的争吵，虽然全程中，多是听得阮黎气急败坏的音量。


    那把慢条斯理的女声，就是那个叫夏琳的小艺人了吧！其中夹杂着一把软软糯糯的声音，属于艺人小助理。


    光是听里面传来的音量和声音中的情绪，阮黎都像是在里面骂街的那方，和“霸凌”对方中


    其实不然，她才是被气到吐血的一方。


    特别是对方藐视她的态度，让她的一腔怒气，更像是个笑话。


    一个被气得跳脚的小丑。


    最后在夏琳的一句，“我要休息了。”


    意思即是：她要赶客，麻烦自个圆润的滚出去。


    阮黎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两人，一个被包成“猪头脸”的病人，说出赶客的话后，一副盖上被子就要休息的态势，另一个低眉顺眼的模样，不敢直视她的双眼，做着助理该干的活，手里的动作忙活着，实则就等她主动离开。


    “呵！”


    阮黎冷笑出声，多年来做经纪人养成的习惯，亦是一路摸爬滚打的经历中，已经让她被训练出某种，能迅速判断出现场情况后，该有应对措施的执行力。


    油盐不进的两人，明显是商量好的，她在这里发再大的火，都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效果。


    可能，这一切就是一个设好的局，夏琳只是一颗听话的棋子。


    “有人诱骗到她手下的艺人了。”


    推门出来的一刻里，阮经纪人如是想道。


    终于等到人出来的白灵，才听得一句，“我要回公司一趟。”


    踩着高跟鞋的女人，就哒哒哒的走在前头了，跟如履平地一样，换做是往常的白灵，跟上她都要用小跑。


    无奈，唯有认命的，继续跟在那个背影后头。


    她不过是想到：得了，刚才搬下车的行李箱，又要搬上去一次。


    幸好，她现在是只妖，消化掉睡眠和进食几天几夜，都不成问题。


    白灵看着前头风风火火的女人，更是感叹出：“这一行，真不是普通人能干啊！”


    想到那个艺人小助理，快凌晨十二点还在病房里照顾艺人，二十四小时的专业保姆都没她称职，跟古代的丫鬟有啥区别呢。


    夹在艺人（小主子）和经纪人（主母）之间，只能是一方的“自己人”。


    真是任劳任怨的另类牛马，不是工资高到惊人，就是对这一行热爱到吓人吧！


    而另一个底层经纪人，十万火急的去给艺人擦屁股中。


    夏琳，还不过是一个刚有点起头的糊糊.潜力股，就能使得两个人在深夜里，围着她打转，那些圈内的顶流们，得是什么样的待遇啊！


    白灵觉得，曾经历过无数个996和007的她，比起来都弱爆了。


    那么~


    最该猝死的人，怎么想都不该是她呀！


    .


    白灵眼里的“女强人杀回公司，讨回公道”，不过是她的个人脑补罢了。


    只有阮黎这个当事人才清楚，刚才急匆匆扑会公司里的自己，有多卑微。


    娱乐公司里的大经纪人，手下的小经纪人，其实多得很呢！


    虽然都是从助理底层岗位开始熬上来的人，但当你做到传说中的经纪人职位时，你同时也能意识到，不过是从一个底层职位，晋升到另一个.....


    也属于底层人的职位而已。


    从低做起，适用于这一行里的每个岗位。


    除非你是二代出身，自带背后“关爱资源”的开挂户。


    还因为这一行里，这些职位之间，还存在着某些鄙视链般的排序，之前才会给到你错觉，觉得做到经纪人职位，就能不同了。


    唯有身处其中，人才能明白，之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当初的阮黎入职到这家娱乐公司，双脚算是踏进了经纪人职业这一道路后，才更为清晰的认知到，原来还会细分到不同的经纪人种类。


    如：大经纪人负责艺人的规划和统筹，资历更神，地位更高的那种，甚至可以先替艺人拍板做决策。


    商务经纪人需要大量的商务资源，和品牌人脉，多是之前从业广告公司，或是公关公司转行的人，阮黎这些从底层熬上来的人，明显不是这个范畴。


    执行经纪人的业务，倒算是符合阮黎的日常工作之内，艺人资料更新，跑组，跑商务，跑宣传，带演员见组......


    可这些种类的细分，都不适用于小（糊糊）艺人身上。


    那是顶流艺人们，才配有的团队配置。


    啥都干点，和全干了，是阮黎的常态。


    一个啥都干的“全能”经纪人，手下又有很多个小（糊糊）艺人们。


    就很适配的，一对多的多箭头组合了。


    在病房里可以跟小助理发火的阮经纪人，到了公司，地位逆转。


    .......


    “噢，那件事，我也听说了。”


    阮黎第一时间想到，小助理竟然越级上报？


    “赔偿的事，小林会给你解决的。”


    “他手下的一个新人，可以顶上去，她最近比夏琳更有热度，节目组也不会亏，那边会答应的。”


    因为夏琳节目上的消极怠工，被打发到厨房洗碗已经有好几期，几乎是查无此人的状况。


    节目组能换上一个更有话题度，更能来事的女艺人，他们肯定不亏，还乐意至极。


    “可是.......”


    阮黎不甘心，凭什么？


    这是她辛辛苦苦跑来的资源，给到手下最优质的一个艺人，也算是自己的一种另类投资方式，这支潜力股不争气，要找人顶上，也该是她去选择替补啊。


    让公司其他经纪手下的艺人顶上，跟帮人做嫁衣有什么分别。


    吃进嘴里的资源，还能这样让她抠出来，也是长见识了。


    什么整容医疗事故？


    全是一个局，小林那个人，想起来，阮黎一股久违的恶心感能直接涌上心头。


    原来那人还没死心呢！


    “够了，经纪人管不了手下的艺人，本就是你的失职。”


    “小林能给公司挽回损失，他也置换了资源给夏琳，这件事就算完满结束。”


    “难道你手下还有人吗？”


    不是没有人，而是“歪瓜裂枣”的多，所以才说夏琳是之中的潜力股。


    所谓的资源置换，也不过是给到夏琳一个心心念念能进组的机会，一个空口画出的大饼，只有夏琳这个傻子才会相信。


    有这么好的影视资源，能换她一个综艺节目的镶边“洗碗工”，她脑子是想演戏，想到进水了？


    还在别人的怂恿下，把自己的原装脸整毁。


    “不要耽误我晚上的时间，我今晚留在公司加班，不是为了你的那些小事。”


    被劈头盖脸的一顿下来，迎着深夜加班里，公司同事的漠视眼光，走出办公楼的大门。


    某条微信发来，是她在公司里的人脉之交，知情人透露，“霍姐，是站在小林那边的。”


    大经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她不会讨到好处，还要感激小林的出手相助。


    想起，就恨得磨牙。


    她宁愿找个“歪瓜裂枣”顶替上去节目，也不要承这份“恩情”。


    “换人录制，算了。”


    “胳膊拗不过大腿。”


    对面的同事发来劝她。


    但…可能吗？


    不争口馒头也要争口气，她今夜再次出现公司大门的这一刻，剩下的想法，全是：咽不下这口气！


    除了换人上节目，就不可以有其他补救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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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吗？


    这个世上，是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但可以有两个一样的“夏琳”。


    比她父母亲自生出来的双胞胎，还要一模一样！


    .


    刚落地京市，就被丢到娱乐公司楼下的白灵，京市的夜生活风景是没体验到，倒是先观察了一番，这个首都大城市的独特“夜景”。


    一座座专属于城市打工人的大楼加班灯光。


    距离阮黎进去办公大楼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有多了，白灵坐在公司楼下的某品牌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别说！位置还很是优越，周边全是被高耸入云的大厦包围着。


    不管是前后看，还是左右看，这些大楼里的每层小窗户，大部分都是亮着白色的灯光，如果使用无人机航拍，从高空俯视的往下看，这些“发光”的大楼们，正是形成这座城市夜景的一大部分呢！


    盯着这些发光的源头们，每一层窗户的小“亮点”，被她调侃成是城市“夜景”的组成者们，此时在她眼中，更像是被幻视成一根根正燃烧的白烛，发出光亮的背后，是耗材们的心酸，为生活甘愿做“夜景”的燃料。


    “耗尽自我，照亮黑夜啊！”


    一语双关，前身作为人时，最后被耗尽的她，深有感触。


    说是黑夜里，也不太准确，这里其实是灯火通明的，年轻女孩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对面的大门，期待自己想看到的那个身影出来，而这幅模样落在便利店值班员工眼里，显然误会了。


    内衬穿着一件白T恤，牛仔套装的连衣裙套在外面，这身衣服买了多少年，就压箱底了多少年。


    在大城市打工的日子里，周末休息多是躺平在出租屋，极少的外出场合，能让她穿得这般稚气，更被说是上班场合穿了。


    因白天里的突发奇想，她难得想给自己一个装嫩的机会，加上一头奇肩短发，巧妙地衬托出她的青春活力，在高档写字楼的打工人聚集场所里，让人一眼看到她后，就能识别出来的脱颖而出气质，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显眼不是在这里上班的人群之一。


    更像学生妹群体，反正不是高中生，也是在读的女大学生了。


    双眼不眨的盯着对面大楼的正门口，很是乖巧的模样，生怕错过了什么人似的，而对面大楼那里是什么性质的办公公司，便利店小哥也清楚得很。


    叹了口气，当下想的全是：又是一个年轻的追星族。


    还是个不懂行情的妹妹。


    以前在这里，像是白灵这般“蹲点”的人也不少，小哥一般对这类人，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对面的人嘛~


    纯良得...让人想告知她真相咯！


    “妹妹~艺人都不常来娱乐公司的，你蹲错地方啦！”


    跟要上前搭讪一般的紧张，甚至开口要说的话，在嘴边都转了几圈.....然后上前的脚步，就中断了。


    白灵高举的手，欢快的挥舞着，正是她要等的人出来了。


    顺着她目光投向的位置，正门出来的是个精致美女，波浪的卷发虽被凌乱得打在脸上，却增添出丝毫霓虹下的氛围美感。


    是风情摇曳的都市丽人。


    上前搭讪...哦不！提醒的意图破裂，便利店小哥继续低头刷着手机视频，再厚脸皮上去“提醒”人家的话，就不礼貌了。


    感觉自己会成了深夜变态。


    ........


    出来大门时，阮黎还顾着打字回复对面，她那口气还堵着呢！


    争口气的想法刚上心头，抬眼间，就见得对面跟她招手的人，青春洋溢得，像是剧里等待男主的傻白甜女主。


    “谁说我没人了。”


    阮经纪人是没有开挂的背景资源，但她有开挂的好友啊~


    现在的白灵，正是一个人能顶一群人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