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夜色来，同样乘着夜色去。


    跟躲避债主一样，要偷偷摸摸的把她运走。


    推着行李箱的阮黎先去车上，留下一家三口的依依不舍道别。


    “不用担心家里。”


    “到了后，给你妈打个电话回来。”


    “钱够吗？爸还是把今天买衣服花的钱，转给你吧......”


    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独自去外求学的场景，耳边全是听过了无数遍的叮嘱，但依然听得红了眼。


    带着黑色的鸭舌帽，故意压低的帽檐，把她润湿的眼眶盖住了，让人看不到她的神情，但一开口，眼前的父母就知道，这个哭包怕是又掉眼泪了。


    “走吧！”


    不再一路三回头的人，走在夜幕中，被沿途路灯中昏暗的橘色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斜长。


    她知道，身后的父母一直在凝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巷子口。


    这次，从家里再次出发的少女，暗下决心，“我要挣到更多的钱。”


    给她父母养老的钱，也是她往后漫长妖生岁月的“养老钱”。


    .


    除了以前的微信号不能再用，还有其他社交软件，这些社交账号都加了不少认识的同学和同事。


    要隐瞒踪迹，就不能在这些平台上诈尸。


    于是，拿回身份证的人，又重新开了一张电话卡，以前的还保留，就当是跟父母联系才用的。


    插上新手机卡的那一刻，在购票软件上顺利买到，属于“白灵”身份证下的飞机票后，人才算安心。


    “放心，你的号码这么久都没注销，个人户籍都还在，应该不会是你怀疑的那样。”


    阮黎劝解道，后面想到什么似的，又补充：“顶多被怀疑，个人信息被盗用.....”


    白灵为了那一百万，疑神疑鬼了一天一夜，最后连被前公司“追杀”，都给她幻想上。


    “你想多了。”


    “不就一百万吗，也许真是资本家良心发现呢。”


    “今晚就能离开这个省份，去了我那边，鬼才能找到你。”


    一南一北的距离，坐飞机都要四个小时左右。


    加上白灵的变幻术，大海捞针才差不多。


    就是进圈赚钱的计划，如果要隐藏身份面貌的话，估计行不通了。


    白灵：“..........”。


    她还有好多张脸，好吧！


    还没来得及跟阮黎解释，那边的手机来电又杀到了。


    这样的情况，跟她呆一起的两天里，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快要给她以前的电话恐惧症，都治好了。


    可惜，本人不是这样想的，一般这种急电，意味着麻烦事的发生，特别是从昨夜处理到现在的小艺人整容事件。


    “喂！”


    “我是。”


    才简短的两句开场白，接电话的人就肉眼可见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越是镇定的语气，代表了那头的事件等级越大。


    “艺美医院....好，叫她不要被人拍到。”


    从把租来的车子退掉后，两人打车到达了机场，办理登机到最后的候机时间，除了中途的安检，要把电话放下耳边，阮经纪人简直是电话和语音不带停的，连番上阵的轰炸。


    像个影子似，一路上跟在她身边的人，白灵也听了一耳朵。


    总结归类，便是：分为被人打电话骂，和阮黎反过来骂那边人的两类情况


    前者占据的比例更大，是一个卑微的社畜形象了。


    直到登上飞机，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后，白灵只听得身边人，终于有一句话是对着她说的，“阿灵，我可能要失业了。”


    白灵：？


    出门前，你不是说要带我飞吗？姐！


    .


    周一的机场，经过了周末两天的流量暴增，今日的人流量，又恢复成跟往常无疑。


    而此刻，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了。


    从下机开始，人们的脚步开始了各自的节奏，一机人短暂的相聚后，转而各奔前程。


    京市的机场环境，充斥着现代而繁忙，高效与秩序。


    一进入机场大厅，宽敞明亮的空间便映入眼帘，高挑的天花板搭配柔和的灯光，营造出一种舒适而大气的氛围，大厅内整洁有序，各种指示牌清晰明了，引导旅客能轻松找到目的地。


    自然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落，与精细的LED照明系统相辅相成，为旅客营造出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舒适环境。


    白灵也就来过首都机场两次，但每次都会被其宏大的规模与精致的设计所震撼。


    何况她还是个刚回到现代社会，才没几天的真妖怪，这开眼界方面，整得跟乡巴佬进城似的，以往脑海中的现代人白灵的记忆，还得慢慢回忆呢！


    人群中，各色行人也很容易区别。


    脚步带着匆忙的，多是职场人来出差，带着工作任务来的群体。


    相反,步履轻盈，神色自若，带着到处打量的眼光，多是来享受的旅人，这个时间点虽然疲惫，但落地后的眼神中，里面的兴奋之色，是不减反增。


    以往的白灵可没这种闲工夫观察这些，如今嘛~


    生命维度的延长，她看所有人，都跟那游戏里的npc看玩家一样。


    开启着观察者的目光。


    也有特殊组合，就是她们这对。


    一个面如死灰，一个面带惬然，像是被人流挤到一个空间，才会有的组合画面出现。


    但是两人确实是同行者，不同于白灵踏上京市的旅客心理，阮黎此刻恨不得自己也是一只妖，最好是有遁地术。


    能秒间钻到医院病房的空间里。


    “走吧！来不及了。”


    耐着性子提取到两人的行李后，顺着门口出去，走过了一个长廊，顺着地面上的指示，走出一段距离后，就能找到网约车的专属候车区。


    然而焦急的人，连去到机场外面好打车的地方，都等不及了，直奔出租车专区的楼层，拉起行李箱就是极速的飞奔，最后上了一辆出租车后，给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去艺美医院，我们赶时间。”


    “好嘞！”


    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一样，白灵才算正视起阮黎上机前的那句话。


    所谓的，“她要失业了。”


    她们不会刚踏进京市，白灵的北漂生活还开始，就得结束吧？


    .


    “三百六十二行，行行出状元”，这句是他们从小听到大的老话。


    其实是父母那辈人，早就不了解，如今的社会工作性质变化了。


    换年轻人们来现身说法，应该是“三百六十二行，行行出销售”，才是真的。


    如同职业的终结，是考公上岸，行行做到最后，你都会发现，怎么还是离不开销售啊！


    白灵过去的游戏公司说起来，也很高大上啊！


    新时代行业，其实内里的码农熬夜作息，比真正的农民伯伯还狠，写字楼民工罢了。


    不停的制作项目方案，向上面销售你的想法方案，通宵一个星期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对方只是走个流程，根本不看你的。


    早已内定的，还算好。


    有时候还要被领导直喷，一个“生产垃圾”的人。


    那么娱乐圈经纪人呢？


    光鲜亮丽的社交饭局，被艺人带着满世界出差跑，今天参加活动，明天出国看秀，还能接触到许多形形色色的帅哥美女，又能追星又能挣钱......


    但....真的是这个意思吗？


    阮黎：开什么玩笑，谁会爱上老板啊！


    都说当经纪人很轻松，其实经纪人也是销售员而已，混到高级别的，就是金牌经纪（销售）人。


    下面的那些，就是中（底）层经纪（销售）人。


    而“销售员”的工作，包含着一系列的谈合约，拉资源，跑饭局，陪着她（他）去试镜，就为了把这个“产品”的知名度搞起来，“销”出去。


    工资高不高啊？


    遇上高的时候，很高喽！


    但也心累。


    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在圈子里都是小虾米，娱乐圈的同事关系才是水深火热呢！包括和自己手下的艺人们。


    陪伴她走过糊糊时期，但是热度起来了，人飘了，就开始要完蛋了。


    好比现在的阮黎处境，她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老母鸡”，熬到要生蛋，即将要换来回报的时期，一个意外袭来，面临鸡飞蛋打的局面。


    她好恨啊啊啊啊！


    .


    赶到医院病房的两人，白灵属于外人，能跟着阮黎进来就很好了，但不方便进去。


    她也了解，就留在走廊处。


    剩下进入病房的阮经纪人，就见到了这么的一幕：一个圆脸女子，拿着一碗像是流食的东西，一口口的小勺子，送到另一个人的口中。


    一个脸上被包得严实，但透过层层纱布的后面，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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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感到的面部.....臃肿？


    这个肿成“猪头脸”的人，就是她那个作死要去整容的小艺人？


    那晚上吐槽过的美商不行，也算是说轻她了，这个样子，该不会是把自己整毁了吧！


    那负责喂食的女子，是艺人助理，负责照顾生活起居的那种。


    在她手下艺人中，小助理曾经也是“一对四”的局面，随着其中的夏琳热度起来，被申请成为了她的专属助理，顾名思义，就是她的专属“保姆”。


    而拉资源，带跑戏，面组，蹭应酬饭局等等业务上的工作，则是阮黎这个经纪人一手包了。


    比起以严厉著称的经纪人，小助理更听小艺人的话，那天晚上的先斩后奏，小助理也跟着装死起来，打爆电话都敢不接她的。


    直到最后憋不住，跟她报告的时候，这单医疗事故已经发生了。


    夏琳，只剩一张纱布后的“猪头脸”，还需要时间上的静养。


    可目前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她上了一半的综艺节目，还要录制呢！


    节目组都是先录制好几期，中途会有一个星期到半个月的休息时间，但不是给你去整容哦！


    该到录制的时期，还要回去的，她们可是签了全部期数的合约啊！


    .........


    冷脸时的阮黎，也不好惹。


    直视小助理时，目光如刀，锐利而冰冷，让人不敢直视，嘴角的下垂，紧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丝毫笑意时，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给人感到敬畏与疏离。


    “夏琳，不解释下吗？”


    嘴巴还能吃东西，就代表还能说话呗！


    但是倔种对上倔精，谁也不肯低头，夏琳别过头，不打算开口。


    “阮姐，是手术出了点小意外，琳姐的脸应该没大问题，就是.....”


    解释到最后，小助理也气虚了，越讲越小声，跟蚊子挤出来的声音似，“就是眼睛开刀的位置出了点问题。”


    整眼部的手术，在一般情况下不会损害到眼部的主要神经，但不排除感染风险，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影响到一些较小的感觉神经。


    它们主要负责传递皮肤的感觉。


    “医生说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或牵拉，导致手术后短期内出现麻木或感觉减退的情况。”


    “不过！那是暂时的，过上一段时间，受损的神经纤维会逐渐恢复正常功能。”


    也就是说，综艺的录制，肯定是去不了的。


    眼睛神经感染，加上脸部的大动作手术，这个夏琳够贪心的，想一次性整成个天仙，是吧！


    “哦！所以你替她上节目吗？”


    “违约金，也是你去赔偿吗？”


    压制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虽然知道小助理也是一个打工人而已，但气上头的人，已经控制不住了，再说，这人帮着夏琳隐瞒她时，已经跟对方坐上一艘船。


    这些人都没考虑过，要给她们擦屁股的自己，是吗？


    她不也是一个无辜的打工人吗！


    “还是，你代替她去上节目，我们就不用赔钱了。”


    连续的怒火三连质问，骂得人不敢再回答，缩着脖子的低头样。


    声音的拔高度，连外面走廊处的白灵，也听见。


    白灵只听得，之后一个女声的传来，不同于阮黎的气急败怪，她说话的声音更小，奈何白灵成妖后的听力惊人，也能听得个真切。


    那个叫夏琳的女子，轻飘飘的说出：“一个破综艺节目，不上就不上，谁稀罕去当背景板。”


    说的正是那一个，经营旅馆性质的慢综艺。


    由着几个老戏骨带着几个年轻小艺人，招待其他上去做客的同行艺人，圈子里自产自销性质的旅馆经营类，慢综艺节目。


    夏琳就是被阮黎塞进去，打下手的年轻艺人中的几个。


    录制的前半段，多是在厨房洗碗的工作，她早就不满了。


    何况本人，是想演戏的主。


    出了医疗事故，上不了，更合她意。


    只要恢复期一过，公司里的另一个经纪人-小林哥，就会给她争取到一个进组的机会。


    在大剧组里当镶边角色，远比一个没名气的综艺里，当糊糊跑腿和兼职洗碗人，来得强。


    至于自己经纪人的死活，她肯定不在意，从出院后，她就不会是阮黎手下的艺人了。


    包括这个小助理，也要被她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