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说的申公豹，是——‘是他，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那版动画片里的。


    没办法，作为童年回忆，《哪吒传奇》里的每个角色苏瑾都印象深刻，尤其是三大反派之一的申公豹。


    要不是知道国号，单看画像苏瑾都得以为自己是‘商穿’。


    这时候苏瑾还不知道，红杏的艺术造诣如此之高，能将人画的惟妙惟肖，在她心里还只是停留在有一个人长得跟动画片里的人物很像的层面上。


    等不久之后，她见了此人，不知会发出怎样的惊叹。


    话说当前，裴子弈跟苏瑾说完前情，又讲了他今日的分析。


    他认为此一石二鸟之计，既能除掉苏瑾，又能加重他天煞孤星的罪孽。一旦计成，因涉及满朝文武切身利益，他便再无翻身可能。但也因为此事牵扯重大，一旦败露，裴之礼将面临和他一样的困境，按照裴之礼现在的位置来看，徐徐图之更有利一些。


    况且，卿婵身上的‘解药’，明显是被人利用以致身亡。若是裴之礼设计，只需卿婵中毒即可，没必要害其性命，他已丧一名王妃，再死一位于他名声亦是不利，况且卿婵背后的娘家已经被他抬到一定地位，他也是费了许多功夫的。除掉卿婵，先不论她娘家如何，再续娶有皇后坐镇，对方的家世也不会太好。


    别看裴之礼说的有多爱卿婵似的，当初他不续娶而是将卿婵扶正，打的也是这个算盘，单就从这一点来看，裴之礼谋害卿婵的可能性不大。


    既如此，那就是一石三鸟，裴之礼也是对方的目标。


    这样一来，卿婵就必须得死。


    而从中不损分毫获利者，也定然是他那群兄弟其中之一。


    是以，在对裴之礼步步紧逼中，他特地留心了其他几人的反应，特别是老四，因其有前科不得不对其各外注意，也正是如此，才让他发现了一些端倪，判定老四有异。


    而苏瑾并不是一开始就对裴行谦各外关注，她对裴子弈那些兄弟，也就认识个裴之礼，其余一概不认识，更别说分辨。她只是从地府回来，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原还想着用什么计逼一逼裴之礼，谁知他上赶着找事，那就怪不得她将计就计得理不饶人。


    就在她与裴之礼针锋相对之时，留心观察了其他人的反应，裴行谦装的太过刻意，在她对裴之礼那句‘夫妻一体’的说辞表现出不屑时，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的表情，唯有裴行谦依旧一派淡淡然的模样，不过那神经紧绷后下意识松的那口气，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却正被苏瑾看了个正着。


    但苏瑾也只是怀疑，想着不管是不是给裴子弈提个醒也好，没想到裴子弈也怀疑他，这不是巧了嘛！


    既然二人意见高度一致，那也就不用费劲多做其他解释了，接下来主防对象，就是那个裴行谦了。


    他俩说完没多久，丰儿也回来了。


    裴子弈便起身道，“你早些休息，我在隔壁院子，有事唤我。”


    说完，特意嘱咐丰儿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告诉晋忠，并让晋忠守在门外后才离开。


    关上门后，苏瑾结结实实的放松下来，今天一天事太多，从早忙到晚，又去地府转了一趟，差点没给她累死。


    欸？


    光顾着找幕后黑手，她都忘了裴子弈是阎王这茬事了。


    我滴个乖乖，之前只想着别给穿越大军抹黑，弄了个王妃当当，没想到她现在连阎王都谈上了哈。


    “嘿嘿…”苏瑾傻乎乎的咧嘴直乐，如此说来，她真是相当有出息了呢。


    一旁的丰儿没看明白，王爷是走了又不是留宿，自家主子怎么这么开心呢？


    哦！她知道了！


    一定是因为王爷对主子的关心，让主子觉得嫁对了人，才会如此开心。


    毕竟现在主子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圆房，王爷如此体贴入微，主子确实是该高兴。


    想着，丰儿也不禁开心道，“恭贺主子觅得良人，王爷待主子确实极好，奴婢也替您高兴。”


    “呃…”苏瑾不明所以的看向丰儿，没明白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也不好反驳，含糊道，“洗洗睡吧。”


    丰儿应声伺候她梳洗。


    隔壁院，裴子弈在大婚前一天，便将自己的东西尽数挪到了这个院落中。


    虽是大婚，可毕竟他命格特殊，他不知苏瑾到底愿不愿意，赐婚圣旨虽无法抗旨，但若是苏瑾不愿他也不强求，先分开住着，关起门来的日子到底怎么过，他还是能说了算的。


    只是话该如何问，他还没想好，生怕苏瑾误会他的意思，而平白生出旁的嫌隙。


    正巧今日闹了这么一出，也算是上天替他们做了决定，既如此那便走一步看一步吧。


    裴子弈离开喜房后，直接去找了陆通。


    陆通从随众人离开时，特意悄声跟他说了句，“洞房前先去我那一趟，要紧要紧。”


    他到时，陆通正满院而走柳儿呢，嘴里叨叨咕咕不知在说什么，见他来了，陆通一拍大腿，“你可算来了！”


    接着，不由分说直接一个‘猛虎扑食’就将他逮了扥进房里，把门一关。


    若是还有第三人在场，必定得误会点儿什么。


    “今日多谢，京城不比洛城，待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库里的东西你随便挑。”裴子弈是来表示感谢的，虽然不知道陆通神秘兮兮扒着门缝往外看啥，该说的话他还是准备先说，顺便掏出火折子来将蜡点了。


    屋里太黑，都看不见人。


    陆通一下蹦过来就把蜡吹灭了，神秘兮兮道，“你先别急着谢我。”


    “嗯？”裴子弈没明白他吹蜡干嘛。


    “欸，不行，还是点上蜡吧，”陆通又把蜡点上了，跳上椅子抱着肩膀蜷缩着，“有点儿亮，踏实。”


    屋子一亮，裴子弈这才瞧见桌上摆着个大包袱，参差不齐的露出许多乐器把儿来。


    “你这是要走？”裴子弈扒拉了下桌上的包袱，看样子陆通应该是把他那些宝贝都装上了。


    “你别问先回答我，”陆通深色凝重道，“你觉得嫂子醒了以后，还是不是嫂子？”


    “是。”裴子弈不明所以却如实回答，他刚和苏瑾聊完，不是她能是谁？


    “确定？”陆通倒是没想到他如此肯定。


    “确定，”裴子弈为表肯定还点了点头，而后奇怪的看向陆通，“你到底怎么了？”


    ‘呼~’陆通舒了口气，蜷缩的样子也稍稍舒展了些，仿佛不像方才那般害怕，疑惑挠头，“不是夺舍？嫂子难道有大神通？”


    “你把话清楚。”裴子弈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陆通为难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语重心长道，“我只说我知道的，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裴子弈‘嗯’了一声。


    “嫂子是自己活过来的，注意，是活过来，”陆通生怕自己没说清楚，着重强调，“我确定，她之前已经死了。”


    裴子弈眉头微皱。


    “我喂她那药虽说是护心脉的，但也得化干净了才起效，而且光靠那药肯定不行，我都准备上九转还魂丹了，结果才刚把药丸放嘴里她就醒了，根本没用我救啊。”陆通非常实诚。


    “会不会是太医…”


    “你可拉倒吧，就他们那医术蒙蒙你们还行，跟我比，切~”陆通非常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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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子弈也只是假设，陆通的说法他倒是认同。


    只听陆通继续道，“而且，嫂子一睁眼就悄默告诉我，让人把前面中毒的都带过来，然后还告诉我这毒寻常解毒剂就能解，包括后面祁王妃藏药的地儿，还有那药如何起作用，都是她告诉我的。”


    “你不认识那药？”裴子弈眉头紧锁。


    “认识，她说完我就知道是啥了，拿到药我也确认过了，确实是同归没错，而且这药毒啊，就是用了解药也得蜕层皮。你看嫂子，醒了以后除了虚弱点儿，像有事的人吗？”陆通说完觉得不大严谨，补充道，“就虚弱一会儿，后面你看她气色多好。”


    裴子弈突然心虚一下，而后正色道，“也就是说，瑾儿没告诉你之前，你并不知道是祁王妃下的药？”


    “对呗，那会儿我连是啥毒都不知道呢还。”


    裴子弈思忖道，“那卿婵下毒，瑾儿如何知晓？”


    “就是这么说啊，而且，我确定，嫂子一定没有解药，不然之前不可能…那样。”陆通想说‘死’，又觉得死而复生太渗人，遂含糊道。


    “之前…”裴子弈突然一件事。


    “之前怎么了？”陆通好奇的往前凑来。


    裴子弈将之前带回张三尸体那次，他如何确认过苏瑾没了呼吸，而后不久又亲眼看着她苏醒的事情说了。


    “对上了！全对上了！”陆通兴奋的一拍桌子，“嫂子是天机门的人！”


    ——————


    与此同时，宁王府中，有一场并不愉快的密谈。


    裴行谦回到府里，支开所有下人，独行于府中，直至一处荒废的院落前停下，自袖中掏出钥匙打开那柄生了锈的门锁。


    踏过满院荒芜，来至一处厢房门前，径自推开房门。


    那老旧破败的房门‘咿呀’作响，在宁静的夜里更显突兀。


    “怎么样？今晚的结果，宁王可还满意？”


    屋里没点灯，一道像是风吹砂砾刮在墙上的喑哑嗓音自黑暗中响起，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容，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出他语调中的邀功和得意。


    裴行谦没作声，行至桌前点燃烛火。


    桌旁的人眯了眯眼，而后在适应了光亮后，便看清烛火中那张面色极其难看的脸。


    “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裴行谦一把扯过他的脖领子，将他拽到眼前，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跟我保证万无一失吗？！”


    “失败了？不可能啊！”那人吃惊的表情不似作假。


    “若无解药，那毒无人能解，是不是她怕了没用？”


    裴行谦盯着他见其神色不似说谎，便松了手上的力道，“卿婵死了，苏瑾还活的好好的。”


    “这…这怎么可能？！”对面之人不可置信道。


    “怎么不可能？”裴行谦嗤笑，“本王亲眼看着她被救活，难道还有假？”


    “难道走漏了风声，苏瑾提前用了解药？”那人猜测道。


    “用了解药，还会没气儿么？”裴行谦睥睨着他道。


    “你是说她先断了气，后又被人救活？”


    “没错。”裴行谦非常确定，太医院里有他的人，对苏瑾当时的状况非常清楚。


    “不可能，同归之所以杀人于无形，就是因为其毒发前隐秘，毒发时迅速，若非提前知晓用了解药，待毒发后就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对自己的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


    “呵，既如此，本王难不成是见鬼了？！”裴行谦非常生气，事已至此还跟他犟，是不是？！


    只见对面之人眼睛半开半合，‘桀桀’怪笑两声，“是人是鬼，老夫见过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