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情书

作品:《躲春(探案)

    李长川过去二十几年的人生里见过很多好看的女生,有高傲冷艳也有素衣淡容,有清丽脱俗也有甜美可爱。


    但都不像今日这位一样,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她红衣似火,衣襟半敞,露出胸前雪白如玉脂般的肌肤,另一手玩弄着一缕发丝,斜倚在摆着台古琴的案几上。


    掷出步摇的手缓缓放下,宽大的衣袖遮挡后面,露出一张近乎妖艳的脸。


    美人一挑秋娘眉,因为闺房被突然闯入而不耐微蹙,眉下的狐狸眼眼尾上勾扫上鬓去,眼下还漾着小憩醒来特有的微红,妖媚的眼神随意一扫,任谁看了都会为之动心。


    今日打定主意不见客,玉玲珑连胭脂也未涂,光是她本身的赤朱唇色就艳得要滴出水来,只见她俏唇轻启:


    “谁准你们进来的!”


    入夜后的客人陆续变多,楼下几位面色潮红的醉酒客似乎是为着见不到花魁起了争执,正吵得面红耳赤,眼睁睁看着裴如晦和李长川碰了一鼻子灰,料到他们不久定会被赶出房去,便也悻悻地不再说话。


    乐伎们未受影响,轻拢慢捻,丝竹声连绵不绝,舞姬也身着轻纱在宾客间流连传情,席间情意绵绵,雅间内娇声细语。也有不少恩客出门来看歌舞乐伎,被相好的吃味给拉回去的,一派花红柳绿的景象。


    “砰!”


    剧烈的撞击声从三楼传来。


    乐音骤停。


    众人惊骇望去的瞬间,木门恰好碎成四分五裂倒下。


    门内猛然摔出一个红衣女子,而对面一手掐着她脖子的男人,正是刚刚还吊儿郎当的裴如晦。


    ……


    “欸你们看,那不是花魁吗!”


    “传闻中的花魁如今都这么狼狈了?”


    “哼!素日装得清高,实则看不上平头百姓罢了!要是遇到个达官显贵的谁还知道……”


    隔着楼板都能清晰听见一开始的议论声逐渐被狞笑掩盖,嫌脏了耳朵不再听,李长川拍着胸脯回想起刚才的惊险——


    先是她发现玉玲珑房中与金至斗那面一模一样的铜镜,再是裴如晦激了玉玲珑几句,她便原形毕露,暴露出金至斗失踪当天与其相见的事实。


    再然后……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玉玲珑用刀圈在怀里,遭遇了她穿越两天内!第二次!!死亡威胁!!!


    李长川咬牙切齿,抬头往门外看去。


    男人高大的背影挡在她与玉玲珑中间,遮住了大半视线,只能看见玉玲珑重重地撞在栏杆上,疼得开不了口,全然没了之前的妖异妩媚。


    李长川在背后看得肝颤,如果初见时她没有说服裴如晦,裴如晦没有手下留情,她也和玉玲珑一样来这么一遭……


    不断骨头也得脱层皮。


    “哎呀!你这人要做什么!”楼下的老鸨急得拊掌大喊,恨不能飞身上来阻止他。


    “还想跑?就这么急着杀人灭口啊,莫不是姑娘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吧?”裴如晦柔声道。


    而让玉玲珑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守住的秘密……


    她看向仍在紧咬牙关的玉玲珑。


    只能是另一条命了。


    裴如晦手下力度渐渐越紧,就在李长川想提醒他别真的把人掐晕过去了的瞬间——


    “请湜一兄高抬贵手!”门外蓦然走进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大踏步急呼道:


    “湜一兄,手下留情啊!”


    看见来人,裴如晦下意识手下一松。


    “张兄?”


    雅间外,一群人低眉顺目地在门口排排站,四下皆静。


    还是李长川拍拍身边还在状况外的曲悬音,长叹一口气,“之前看你武功挺好的,怎么,又被个姑娘放倒了?”


    没get到这个“又”的深意,曲悬音憋屈地说:“我怎么知道嘛!她们硬是不让我找人,反叫我坐着喝了好几杯酒,我醒来就被带到你面前了……”


    话音未落,门开了。裴如晦和那名男子并肩走出来,众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他们身上。


    那老鸨大剌剌迎上去,愤恨道:“张县尉,既然这个侍卫是您手下的人,那我便直说了,他今日敢在我款月楼造次,您得撤他的职!要不然这外边不得说您御下不严呐!”


    “放肆!”


    张县尉厉色道:“什么侍卫,这是裴县令!”


    此话一出,众人都目瞪口呆。


    裴如晦朝他点点头,说道:“虽如此,玉玲珑涉嫌重案,加以袭击官差,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以待审讯。”


    玉玲珑刚想辩驳,裴如晦斜睨她道:“若她真的无罪,两日后自能获释。”


    出了门被凛冽的寒风一吹,人总算觉得清醒不少,见李长川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裴如晦随意问道:


    “遇到危险都不知道躲着点,你难道不会武功吗?”


    她会不会武功,来不来得及躲开,裴如晦不该最清楚吗?!这个时候了还在试探她!


    李长川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听了这话更是一言不发地闷头往前走,谁料不出几步便被喊住:


    “等等!”


    看着裴如晦走到面前,她心中升起一股疑惑。


    今天案也查了,嫌疑人也抓了…


    这货又要干嘛?


    “我是想说,等这个案子完了,你的武功我可以……”


    他一噎:“让唐弃教你。”


    这个笑面虎能有这么好心?


    虽然心中还是狐疑,但真要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毕竟自己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世界待多久,有个武功傍身,以后再碰上事也不至于像今天一样无措。


    李长川感激地笑了笑,忽然回过神来,将怀中的物什递给裴如晦:“在玉玲珑身上找到的,我想大概会有用。”


    她欲言又止,在裴如晦的眼神鼓励下还是说道:“关于案子,我心中其实有个猜测,等到两日后便可验证。”


    美丽的脸蛋总能收获更多缠头财帛,这一点玉玲珑从来都知道。


    自她进款月楼开始,她的容貌被当作商品挂售,似乎已经成了楼内心照不宣的秘密。


    玉玲珑很少接客,而少数的几次都经由她点头,也只是酬一笑、卖一曲,便可得千金慵觑。


    “物以稀为贵,囤积居奇,就算是青楼也懂得商贾之道。”


    玉玲珑铐着镣铐的手被磨出浅浅的血痕,唇边牵起一抹虚弱的笑,和她妩媚的颜容格格不入。


    她抬头环视四周,只是笑道:“坏了,太爷不带奴家回县衙,却来了私宅,这是连辩驳的机会都不愿给奴家,想直接动用私刑了?”


    裴如晦一言不发。


    从他的私宅到李家大约十里。他在计算审完玉玲珑的时间,还能赶在李长川入睡前问清她口中匆匆忙忙的那个猜测。


    身下的木椅不耐地吱呀一声,“款月楼用你赚取暴利,这又和你在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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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前见过金至斗有什么联系?”


    “毫无关系。”玉玲珑说道。


    被镣铐牵连的双手将碎发一缕一缕拨到耳后,“那个金至斗与其他挤破头只为买我一晚的臭男人并无不同,同样的有钱和花言巧语。有这些源源不断的钱袋子,我不缺钱财,更不图什么正经名分。我与他的每一次见面,也都是正常的皮肉交易。”


    “所以,我根本没有理由杀他。”玉玲珑摊手笑道。


    “我从未说过他死了。”


    笑意凝结的瞬间,玉玲珑猛地抬起低垂的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愤怒。


    裴如晦站起身,轻松道:“还有啊玲珑姑娘,编故事前,你也该先藏好情诗吧。”


    纸片从上空轻飘飘地落在膝前,她不可置信地拾起一看,连身边人的话都恍若未闻。


    “‘莫道恩情如流水,此心长系在卿庐。顾、上、观,谨启’,不愧是顾县丞之子,这诗写的可真是情深义重。”裴如晦抖开纸片,“诗末的附信呢,顾上观还与你——相约私奔。”


    裴如晦饶有兴致地“欸”了一声:“你说巧不巧,恰好你们的私奔之日就是金至斗失踪之日,又恰好你没有和顾上观离开,反倒在和即将失踪的金至斗相会?”


    这纸条……玉玲珑指尖颤抖,究竟是何时到了他的手上?


    “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偷的!”


    裴如晦哼笑一声,“早说过她扮男装假得很。”随即转身边走边喊来曲悬音:“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老规矩,务必比上次的纪录提前半个时辰,别让我失望!”


    伤毕竟没痊愈,李长川早料到偷溜出门会让她爹娘震怒,所以在听到李徽的那声“跪下!”后直接膝盖一软冷不丁跪了下去,反叫他们愣住了。


    自家一手惯着带大的女儿娇气蛮横了十几年,照理这会就该扭成麻花过来撒娇求原谅了,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齐英心疼又嗔怪地扶起她,“就知道你闲不住!是不是又去找沈济了?”一边挽着她的胳膊坐下,“你就是为了帮他采药才摔伤的,真就一刻也离不开他么,出去连爹娘也不告诉一声?”


    沈济又是哪冒出来的npc?


    偏过头看见翠羽挤眉弄眼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晚划过重点的人物。沈济——字安常,和她一道师承“圣手”杜老先生,是原主从小就倾慕、长大后更是死缠烂打的“竹马”。


    李徽稍缓脸色道,“我和你娘也想过了,安常是个好孩子。既然你们两情相悦,就由我俩去请杜先生做媒,明日就定下你们的亲事。你也别整日心心念念地跑出去找他了啊?”


    犹如一道惊雷当头劈下,齐英后来说的话李长川已经全当作遛鸟般从两耳遛了出去,只剩“成亲”“亲事”嗡嗡地在脑中喧哗。


    “这孩子怎么了?”齐英看着呆若木鸡的李长川被生拉硬拽地带回房,不解地问,“从前见到安常就跟个小尾巴似的黏在后头,今日看着不大高兴啊?”


    李徽“嗐”一声:“许是高兴坏了。”


    “从前过多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如今便想把所有最好的都给长川,只盼着她不要再如同我们一般……”


    话止于此,李徽微微一滞,与齐英了然地都带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贴在墙根的裴如晦冷眼看完了全程,静默地站了会,少顷原封不动地从墙头翻了回去,隐没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