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自京而来的大人物

作品:《小奴隶靠制瓷逆天改命

    沈方寻看着宋鹤辞逐渐泛红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却放轻了几分,“我跟你一起回去,看望孟婆。”


    宋鹤辞一愣,瞬间避开了沈方寻直勾勾的视线,支支吾吾许久道:“阿婆……阿婆说她不想见任何人。”


    宋鹤辞抿了抿唇,又一次点头,“对,她身体不好,性子也越发倔了,除了我,谁都不见。”


    “谁都不见?”


    沈方寻和祝卿安一对视,都觉得有些奇怪,上次看那孟婆分明是副和蔼可亲的慈祥面孔。


    她们的视线落在宋鹤辞身上,试图从他表情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宋鹤辞一下被她们看慌了,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话断断续续的,“我……我要是有点本事就好了,这样阿婆的药也至于一副分三天来喝。她苦了一辈子,老了还放心不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子……”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乎只剩下听不清的呢喃声。


    祝卿安静静站在一旁听他说完,看着他那副委屈又自责的痛苦模样,心中的火气顿时消散了去,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祝卿安轻叹口气,将那锭银子重新塞回宋鹤辞手中,语气缓和了些:“算了算了,你这孩子也不容易,回去好好照顾你阿婆。”


    宋鹤辞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祝卿安道:“你……你不追究了?”


    “你一片孝心,我也不好为难你,只是偷鸡摸狗摸来的银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寻些事做,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才对。”


    宋鹤辞盯着祝卿安,重重点了下头。


    沈方寻见状,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交给宋鹤辞,“这个你也拿着,给孟婆买些补品,好好照顾她。若她有朝一日改变了主意想见我,你就去瓷楼寻我。”


    宋鹤辞顿时收回了眼泪,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银子,似是怕沈方寻反悔一样,又紧忙将那银子塞进怀中,心不在焉的回应一句,“补品给阿婆带回去,阿婆自会生龙活虎,就不劳烦挂念了。”


    宋鹤辞转身离开药房,脚步急促的跟走进来的过路人撞了个满怀,他却一刻都不停顿,笑着跟祝卿安二人招手后离开。


    出了门,便狂奔着跑走。


    祝卿安原本还在可怜他,突然看他这架势,便歪着脑袋皱眉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又被骗了。”


    嘈杂的药馆中,沈方寻的轻笑声却清楚的传进祝卿安耳中,祝卿安听他道:“孟婆的病我派大夫照看着,人若真的不行了,大夫自然知无不言。”


    祝卿安一下子明白了,可仔细一想,又有些糊涂。


    “你知晓他是骗人的,还给他银子?”


    沈方寻拿过祝卿安拎着的药包,意味深长的往外走去。


    日头偏东,在市井间晕出橙光,祝卿安只见沈方寻悠悠转过头来,那缕橙光刚好像脂玉一般延伸到他衣领下。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谋算,“不过一些银两,日后他要还给我的,可就不止这个数了。”


    沈方寻嘴角随着上挑而笑意隐约,又道:“你也一样。”


    话落,沈方寻转过头,沿着街市一路向前。


    祝卿安愣在原地,那阳光照得她稍稍有些热。


    等祝卿安一路回到瓷楼的时候,招人的队伍已经空了。


    瓷楼的前厅摆着一张张圆桌,桌上是各种各样的珍馐佳肴,香气四溢,让人垂帘欲滴。


    祝卿好从西厢房推开门,远远瞧见祝卿安,快走两步追去,递上今日招人的明细。


    今早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祝卿安身为厂主,本就成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招一些惹是生非和欺软怕硬的主,倒不如寻些本性不坏,愿意吃苦耐劳的。


    制瓷技艺可以后天慢慢学,人品和德行是改不了的。


    祝卿安仔细看了单子,二十五个名额,多是一些女子,绝大多数跟他们一样,是儋州的难民。


    祝卿安心中松了口气,祝卿好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不需要她再细细思量,祝卿好就解决了此事。


    祝卿安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不愧是她阿姐。


    随着瓷楼门前的笑闹声传来,一个个身着浅灰色工服的工匠才出现在门口,她们拘束的躬身跟祝卿安和沈方寻打招呼,祝卿安也不耽搁,把她们安排在最里侧的圆桌前。


    还要等的,就是泸州城的功勋显贵。


    直到天边的红日慢慢西坠,热气腾腾的烤肉糕点被凉风冲散,直到那帮工匠从最初的笑闹到低声的交头接耳。


    祝卿安也未等来一个人。


    一阵风从门外掠过,那未有人光顾的凉意涌上心头。


    刚好沈方寻从书房走过来,将胳膊上搭着的那件墨色外袍递给了祝卿安。


    “不会有人来了。”


    话落,沈方寻对候在一旁的下人说道:“去把饭菜重新热一下,准备开席。”


    下人点了点头,将桌面上的菜肴拿回芙蓉斋。


    祝卿安看向沈方寻未有转变的脸色,她其实猜得到,这帮人与陶显亦和卢昌富交好,刚搬倒陶显亦,他们现在对瓷楼都避之不及,怎么可能上杆子来参加什么开业的宴席。


    她看得开,瓷楼的声誉不急于一时打开,也就不纠结于此。


    祝卿安拢了拢衣衫,刚准备随沈方寻一同落座,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祝卿安定眼一瞧,正是裴都督和传说中的‘活阎王’赫连喻。


    裴都督大步上前,拱手笑道:“今日案子查的晚,来迟了,两位别见怪。”


    沈方寻的视线落在裴都督的另一侧,随后带着疑惑的视线望向裴都督。


    裴都督很快反应过来,“李县令不巧,他侄子病了,需去他兄长家看望,他说改天一定亲自来赔罪。”


    裴都督的解释,让沈方寻的眸子沉了沉。


    祝卿安暗自瞧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裴都督不是冷场子的性子,很快拍了拍赫连喻的肩膀,道:“巧的是,出门碰见了少将军,便与他一道同来了。”


    赫连喻稍稍倾身,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站与角落的祝卿好身上。


    祝卿好察觉到他的视线,手指不由得攥紧,紧忙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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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连喻的对视。


    恰好下人把刚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她们纷纷落座。


    裴都督讲他又在陶府院子的树下寻到了藏匿的银子,虽然总数还是少很多,可这桩案子也算有了突破。


    他心情好,也就频频举杯,似要与众人喝个痛快。


    沈方寻和裴都督刚好与前些日子的对方对调了。


    面对裴都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杯,沈方寻不是今个身体不爽利,就是明日还要起早,酒过三巡,裴都督声音带了几分醉意,沈方寻那一杯还未见底。


    “沈大人,你莫非这般小气,责怪我在常仙居未能陪你饮个痛快?过段日子我们就要一同启程回京了,到了京城,可就没有闲散日子过了。”


    话音一落,座上的几人神色皆是一愣。


    祝卿安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沈方寻,差点忘了,他可是从京城来的大人物。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祝卿安也不知道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究竟盯了沈方寻多久,才被他轻而易举的察觉。


    沈方寻望过来的眸底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祝卿安后知后觉,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这些大人物,注定还是要回去那繁华的京城的。


    她还是安安稳稳走好自己的路才对。


    而祝卿好听了裴都督的话,难掩失落,竟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片刻,酒意上头,祝卿好抬手轻抚额角,指尖碰触到皮肤一片温热,不由得皱起眉头,想站起来走走。


    赫连喻坐在她对面的位置,手指轻扣桌面,片刻,忽然开口道:“祝姑娘,不胜酒力?”


    祝卿好抬起头,对上赫连喻的视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勉强笑道:“饮了几杯,怕是醉了,我出去走走。”


    祝卿好脚步踉跄,不小心提到了桌腿,刚被人倒满的酒杯晃了晃,溅出几滴落在她的袖口上,晕出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她晃了晃脑袋,每一步都像走在棉花上,身形摇晃不稳。


    祝卿安刚要上去扶她,就被裴都督从中间拦下,举着杯跟她探讨陶显亦的行刑日期这么迫切,是不是怕他们谁查到其中更加黑暗的真相。


    祝卿安偏偏被裴都督的问题吸引,手脚慢了下来。


    赫连喻瞬间起身,大步越过两人,手臂一伸,稳稳扶住祝卿好的腰肢。


    “小心些。”赫连喻声音低沉,却带着明显的关切。


    “我没事……”


    赫连喻手臂稍稍收紧,将她扶稳,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祝卿好摇了摇头,扯开赫连喻的手,扶着墙壁,一步步朝外走去,步伐虽然不稳,却显然不想再跟赫连喻有任何接触。


    赫连喻没有强求,只是脚步轻缓,安静跟在她身后。


    瓷楼外夜色已深,带着几分秋日的寒意。


    祝卿好发丝被风吹得轻轻飘动,她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眼睛有些迷离。


    “少将军……”祝卿好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几分醉意,“我说过的,我不会跟你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