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金银狠砸死对头

    当蛇形玉如意被送至楼阁之上,交至德音手中,季末的眼都在发亮。


    “嗬!我还从没见过如此稀罕的宝贝,快叫我瞧瞧!”


    他显得尤为热忱,想动手掀开红绸,窥看几番宝物,却被月满楼的侍从拦住,淡声道,“月满楼的规矩,钱货两讫。”


    季末脸黑似碳,叫人无从察觉他眼底的一丝艳羡。如此宝物,竟值百万两白银。他身为锦衣卫副使,每月俸禄不过区区几十两白银。便是穷尽一生,也难积攒如此多银钱娶媳妇儿。


    做锦衣卫的,比不上朝中那些动嘴皮子吃皇粮的文官,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动则危险频生。


    这头,德音饶有兴致打开眼前的黑漆匣子,里头一摞摞的银票齐整满溢,她摇头啧啧称赞,“陆指挥使的家底儿果真是厚实得紧,早知道我就再点一盏天灯,煞煞那瑞王的威风了。”


    原来,陆隐今日携德音前来月满楼,实乃一场精心筹谋已久的绝妙棋局。近日,蛇形如意的传言在盛京城中如燎原烈火般迅速蔓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而这背后,实则是锦衣卫在暗中巧妙运作、推波助澜。


    其目的明晰,便是要引出幽冥教教徒,令其自投罗网。如此一来,既能彻底肃清幽冥教余孽,又可借机试探瑞王虚实,当真一举两得。而德音,正是这场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子。


    陆隐不说二话,将一只硕大匣子摆在德音面前,十分阔气且嚣张命令她务必拿到这玉如意。


    德音眉头一挑,立即来了兴致。她从未见过如此爽的任务,撒钱!


    而且撒的还是她的死敌陆隐的银钱,她若是不哐哐一顿撒,岂非对不起他交予她的“重任”,非得叫他气得腚疼才好。


    “现下,我们应该做什么?”德音问。


    “等!”陆隐不知何时进了雅阁,语气凉飕飕从她耳边刮过。


    德音饶有兴致转头欣赏他这张面色阴沉的脸,故作不解问,“等什么?”


    陆隐斜睨一眼,未作回应,径直撩袍落座,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姿。


    “你这种鄙夷的眼神,让小爷很不喜,收回去!”德音想,他不解释就不解释,非得用这种鄙夷的眼神儿瞥她是何意。


    “以你的智商,理解起来,的确有些难。”陆隐煞有其事点点头,“不过一个没用的物件儿,也值得叫你点天灯,幸好德府家底厚实,否则以你这种全无商贾头脑之人,怕是未等出阁,就得挥霍一空。”


    德音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她大手大脚挥霍一空?她没有生意头脑?


    “我知道,你在等幽冥教的人过来抢夺,借机一网打尽,小爷很有头脑的。”


    言尽,她端起身子,高昂下巴嫌弃扫视他一眼,“不懂欣赏。不过就是花了你点儿银两,且是你自己要求的,我拍下你又心疼。不是吧,陆指挥使,难不成陆府竟拮据至如此境地。”


    “陆某自是比不上德小姐,家大业大,财力雄厚。”陆隐嗤笑了声,“但你知道平头百姓一年的花销是多少两么?”


    “多少两?”德音不曾想过,眼中懵懵然。


    陆隐见她这般懵懂,心下了然。却并未即刻作答,只是抬手斟了一盏茶,轻抿一口,良久后,才道,“三两。寻常百姓一年,三两银子便能勉强维持生计。”


    德音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三两?”


    往昔,银钱于她而言,恰似潺潺流水,轻而易举便能挥洒而出,用以换取那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她却从未思忖,这区区三两白银,竟维系着寻常百姓一整年的生计。


    陆隐淡漠看了眼德音陷入纠结的神情,自小金尊玉贵养着的小姐,于凡间疾苦丝毫不知,今后若要身处这朝堂波谲云诡、江湖暗潮汹涌之间站稳脚跟,使自己不沦为他人棋子,谈何容易。


    “那,那也是我自己的银子,”德音小声辩解,气势渐弱,“我又没有去偷去抢百姓的。”


    她亦是觉着有些委屈。


    “这世间,并非人人都如你我一般,能轻易地挥霍百万两白银。”陆隐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暗中点她,“你手中的财富,固然是德府积攒,可你身处这繁华京城,一举一动皆与这天下息息相关。知晓民生之苦,方能在这复杂局势里,明白每一步棋的分量。”


    德音轻咬着唇,有些心虚似的低下头。


    不曾想,身旁这厮还有这等觉悟,属实叫她讶异。与之相比,自己的境界似乎与他差了好几层,这叫德音有些不甘心了。


    她抬眸看向陆隐,刚欲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打断。那声音像是衣角拂过梁柱,又似鞋底轻擦地面,在这静谧雅阁外,显得格外突兀。


    陆隐瞬间绷紧神经,与季末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只见季末握起长刀,一双狼眼紧着梁上响动。而陆隐微微侧身,将德音护在身后,右手悄然探向腰间刀柄,指尖轻颤,蓄势待发。


    德音也屏住呼吸,左手握紧腰间软鞭,她忍不住呵气成话,“莫不是…”


    刚吐出三字,便被陆隐抬手制止。他神色一凛,低声道:“一会儿若动起手,你寻机自保,莫要逞强。”


    德音重重点头,她知晓在这个时候不能添乱,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少停,那窸窣的声音忽而消失,再无响动。


    德音等了许久,脖子都有些僵了,她不满小声道,“莫不是这些人迷了路,怎的还不来,等得小爷累死了。”


    话音方落,廊外有沉重脚步声匆匆而来。


    “报——”


    困守在月满楼四周的锦衣卫匆匆赶来,在门口单膝跪地,神色紧张,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指挥使,西厢房发现一具中箭男尸!”


    陆隐听闻,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紧绷,剑眉紧紧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二话不说,迈开修长的双腿,几步上前,猛地拉开门,周身散发着冷峻的气场,冷声道:“何时发现的?”


    那名锦衣卫见状,腰杆挺得笔直,条理清晰地回道:“回禀指挥使,卑职等赶到时,触碰尸体,发现尚有余温,根据经验推断,死亡时间应不出半个时辰。”


    出了这等差错,陆隐面上显得阴沉难辨。


    他当即迈步便要去勘探案发现场,被德音眼疾手快拦住,“等…等会儿我,你别冲动,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就糟了。”


    她不想同他去看那等子血淋淋的现场,亦不想一人待在此处,要是调虎离山,她可就真被盯上,小命难保了。


    “季末,你留下。”陆隐说罢,在德音面上稍作停留,大步流星离开雅间。


    西厢房内,气氛凝重。陆隐踏入房间,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房间内一片狼藉,一张圆桌被打翻在地,几把椅子东倒西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不寒而栗。尸体躺在房间的一角,面朝下,后背插着一支短箭。


    陆隐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伤口。箭矢从后背直穿而入,伤口周围的血迹喷射范围很小,说明箭矢射入时的力量极为精准。他轻轻拔出箭矢,发现箭杆短且箭羽呈三角状紧密排列,这与普通的弓箭明显不同,且箭上刻有幽冥教的标记——青蛇。


    “这是背弩所用的箭矢。”陆隐眉头紧锁,这与瑞王封地边境截获的兵器极为相似,看来瑞王与幽冥教的勾结并非空穴来风。


    背弩是一种极为隐蔽的武器,通常用于暗杀。这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而且行动迅速、果断。


    陆隐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凶手并不想留下任何痕迹。陆隐站起身,环顾四周,发现房间的窗户微微敞开,窗棂上有几道细微的划痕。陆隐走过去,轻轻推开窗户,窗外是一条狭窄的巷子,月光下隐约可见几道浅浅的脚印。


    “凶手是从这里逃走的。”陆隐低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光,“通知下去,封锁巷子,将所有可疑人员带回北镇抚司审讯。”


    锦衣卫应喏,即刻出动搜查,封锁月满楼。


    而此刻那头,屋内只剩季末和德音面面相觑,她打量着眼前五大三粗,胡须浓密的汉子,心底叹了口气,长得这般魁梧,想来是能以一敌三罢。


    可别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镴枪头。


    这时,季末忽而出了声,爽朗道,“小姐且宽心便是,我季末的武功虽比不得指挥使大人,但在锦衣卫中,也是一等一的!”


    德音暗自撇撇嘴,不想言语。


    她可还记得,这人在月满楼初次见面时,揪着她的领子呵斥她的事儿呢,又在北镇抚司拿着鞭子威胁她恐吓她。忆起这些,德音不禁冷哼一声。


    季末忽而浓眉竖目,面色不悦问,“小姐可是不信我季末的能力?”


    他是个粗人,哪里懂女子的弯弯绕绕,只觉自己被人有辱了脸面,当即便拿出大刀要同德音展示一番自己的功夫。


    德音见状,心头猛地一紧,暗叫不好。这莽汉要是真的大刀一挥,弄出声响,岂不是打草惊蛇?真是有什么样的奇葩上司,就会招来什么样的奇葩属下。


    她迫不得已,强扯出些笑来,拊掌夸赞,“副使且慢!副使的武功何须展示,那自然是样样都好,光看这脸面…这脸面十分阔气雄壮,威风凛凛,这体格也是健硕似虎。德音有副使相护,自然不怕邪教的人来劫。就是将那教主绑来,也是打不过副使的!”


    季末听了,先是一怔,随即缓缓将大刀入鞘,神色赧然,黝黑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挠着头嗫嚅道:“德小姐谬赞,季末愧不敢当……


    望着季末这副略带羞怯的模样,德音满是惊讶,难以置信眼前竟是如此单纯的一个汉子。几句随意的夸赞,就能让他这般反应。德音眼眸骤亮,心思一转,仿若觅得有趣的新奇玩意儿,试探着问道:“副使可还未曾娶妻?


    季末听到德音的问题,挠头的手顿住,脸上的红晕更甚,目光闪躲,磕磕巴巴地回道:“还,还未曾呢。平日公务缠身,忙得晕头转向,实在没那闲心和功夫去思量这些儿女之事。”


    德音嘴角微微上扬,眼带狡黠,“副使这般英武不凡,武功又如此高强,爱慕你的姑娘必定如过江之鲫。你若信得过我,不妨让我帮你留意一二,寻个好姻缘,如何?”


    季末听了,忙不迭摆手,神色慌乱,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没准备好呢。”


    德音嘴角一抽,心中暗忖,这堂堂七尺男儿,怎的腼腆得像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


    德音正欲再劝,陡然,一阵轻微且细碎的脚步声从门外悠悠传来。刹那间,两人神经紧绷,季末反应极快,“唰”地抽出大刀,虎躯一挡,将德音护在身后,双目如电,紧紧盯着门口,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德音也赶忙握紧手中软鞭,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确定是在这屋内?”


    “回贵人,千真万确,小的方才亲眼瞧见那女子进去了,断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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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


    话音刚落,屋门“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推开。


    德音见状,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手心沁出细密汗珠。


    须臾,只见一个身着墨绿宽袍的男子款步而入,步履沉稳,周身散发着清冷矜贵之气,仿若一轮孤月。


    “太子殿下!”德音脱口而出,声音中满是震惊与诧异,美目圆睁。


    太子萧荡闻声看去,神情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抹隐忧,柔声细语道,“阿音,你叫孤好找啊。”


    德音忙福身行礼,眼带疑惑问道,“太子殿下缘何会在此处?”这烟花柳巷之所,可不是东宫太子可涉足之地。


    “自然是为寻你,”萧荡缓步走至德音面前,轻蹙眉头,“你兄长入宫求见于孤,言及陆指挥使将你带走调查,孤心忧如焚,便即刻差人探寻你的行踪。阿音,你可安好?”


    德音见他言辞如此恳切,心中便松懈下几分,摇头道,“我并无大碍,多谢殿下关心。”


    萧荡凝视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心生怜惜,抬手欲抚她的发顶,以示安慰。岂料德音下意识地后退数步,致使他的手落了个空。


    提及太子,德音心中情愫复杂难辨。往昔,她视他为兄长,尊他为太子,却从未将他视作良人,他亦决然不会成为她的良人。她本就不是那可被锁于深宫之中的金丝雀,他却罔顾她的心意,强行给予她自认为宝贵之物,她内心实难欢喜。


    世人皆赞金玉良缘,仿佛有了金玉傍身,方称得上良缘。可金银不过是身外之物,若仅凭权势便被夸赞为世间了不起的男子,那又何须再歌颂那些于战场奋勇杀敌、建功立业的热血男儿。财禄名利她皆不缺,故而她所看重的,唯有一颗赤诚热血之心。


    萧荡眸光刹那间黯淡如尘,声线低沉,满含无奈与深情,轻声宽慰道:“孤知你近日心中怨怼孤行事独断。然孤怎可眼睁睁看你委身他人?这番心意,你当真不解么?”


    德音心下里几番纠结,苦思。


    她只晓世间求爱之人,求而不得时,便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却未曾料到,被求爱者心中,亦藏有无尽的难言之隐与苦涩。


    “殿下,我…”她欲言又止。


    恰在此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陆隐阔步迈入阁内,身姿挺拔如松,神色闲散,朗声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他言语间神色从容,目光在二人之间淡淡扫过。


    萧荡神色淡漠,仿若早有预料,丝毫不觉意外,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却带有几分冷冽,“陆指挥使,多日不见。听闻你将阿音带走调查,不知是何缘由?”


    陆隐唇角微勾,拱手道:“回太子殿下,近来盛京暗流涌动,诸多案件频发,德小姐牵涉其中,臣不得不按律调查。目前尚未有定论,还望殿下宽心。”


    萧荡眉头微蹙,不悦道:“即便如此,也该事先知会孤一声。”


    陆隐垂眸,“殿下教训得是,是臣考虑不周。但事关盛京安危,臣不敢有丝毫懈怠。”


    二人语中机锋暗藏,暗流涌动。


    德音懵了,今夜这场谋划,本是为了引得幽冥教自投罗网,同时试探瑞王的虚实,一切都在精心布局之中。可谁能想到,太子竟毫无征兆地掺和进来,与陆隐针锋相对,明争暗斗。


    斗就斗吧,怎的还将她扯了进来。


    “那个…”德音打断二人话语,“殿下,陆指挥使是秉公办事,德音明白其中道理,因此并不觉得受委屈。”


    这两位好赖听听她的意见吧。说罢,德音向陆隐抛过去一个得意至极的眼神,还不快多谢小爷给你解围。


    偏生陆隐不曾看她一眼,只淡淡地垂眸,似在思忖。


    萧荡有些无奈看着她,轻唤,“阿音,孤送你回家吧。”


    “嗯?”德音有些懵,陆隐叫她办的差事还没影儿呢,怎的就让她回去。德音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灵机一动,笑着说道:“殿下,难得出来一趟,我还想再逛逛这月满楼呢。听闻今夜有人买下传闻中的稀世珍宝,我也想凑凑热闹呢。”


    她好容易出来一趟,才不要回去被阿爹揪着耳朵骂,若是能助陆隐缉拿凶犯,追查到瑞王的线索,她这些日的烦忧便可解了。


    萧荡眉头微皱,面露担忧:“这月满楼鱼龙混杂,你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孤如何向你兄长交代?”


    陆隐这时终于开口,冷硬道,“殿下,德小姐尚未脱罪,恕陆隐不能放人。”


    萧荡眼眸微眯,神情冷情,“如此,孤今夜是带不走阿音了?”


    “殿下,德小姐涉案之事尚未查清,此时让她离开,恐坏规矩、影响案件调查,还望殿下.体谅。”说罢,他抬头望向萧荡,目光坦然,毫无退缩之意。


    见德音暗自挤眉弄眼对着陆隐,萧荡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心中隐隐有些不悦,但眼下情况复杂,他也不好强行带走德音。思索片刻后,他说道:“既然如此,陆指挥使务必护好阿音。若她有任何闪失,孤唯你是问。”


    陆隐拱手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


    萧荡犹豫片刻,缓步走出雅阁,步子迈出时,陆隐忽而问道,“殿下今夜来此,果真是为寻人么?”


    陆隐的声音在阁内回荡,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萧荡步子一顿,神情冷冽,“自然。”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