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作品:《金枝覆

    汪四娘子被扶下去更衣,厅内原本紧绷的气氛终于稍稍平息。


    叶逢昭理了理湿透的衣袖,眉头微微一皱,只觉贴在肌肤上的薄纱又重又凉,令人很不舒服。


    阿棠见状上前两步,轻声询问:“娘子,要不要也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叶逢昭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毕竟汪四娘子的事还未彻底了结,她这会儿贸然离场,怕是容易招来旁人的话柄。


    厅内低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叶逢昭并未理会,只稍稍退后一步,站到了稍远处的廊柱旁。湖风吹来,清冷微湿,令她心头稍稍清醒了几分。


    回想方才湖中的场景,她心下略觉蹊跷。


    中书令汪家虽非顶尖权贵,但也是世家高门,姐妹之间纵有嫌隙,何至于当众落水,且那汪二娘子的冷淡,似乎太过明显了些。


    正沉思着,一名衣饰华丽的丫鬟走了过来,恭敬地朝叶逢昭福了一福:“叶娘子,我家二娘子说,方才多亏您仗义出手救了四娘子,特备了干净的衣裳,请娘子去换了,免得受凉。”


    叶逢昭神色微微一动,面上仍是一派温和淡然,颔首道:“多谢二娘子好意。”


    她说着,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厅中众人。只见赵娘子和几位贵女正聚在一起低语,不时向她这边投来意味不明的视线。


    她今日出手相救,也并非为了什么人情,只是见汪四娘子落水那一瞬间,终归于心不忍。


    “既如此,劳烦你带路吧。”


    丫鬟见她如此镇定,似乎有些意外,却也没再多言,只垂首道:“娘子请随奴婢来。”


    与此同时,长安大街上却正闹得沸沸扬扬。


    霍崇庭策马疾驰,黑色轻甲映着月光泛出冷芒。他目光冰冷地盯着前方巷道,勒住马缰,朝着身侧的亲卫厉声道:“分头去追,今日定要将那贼人抓住!”


    “是!”数十骑应声而散。


    霍崇庭刚要调转马头,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清润而略带戏谑的声音:“霍将军,怎的如此急切?”


    他眉头微皱,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青年公子立于街边,衣襟随风轻扬,手中折扇半开,神态温文而雅致。


    霍崇庭略一抱拳,语气沉稳:“原来是二殿下,不瞒殿下,有一伙贼人作乱,霍某正率人追捕,却被他们逃脱了踪迹。”


    萧阑唇角轻扬,折扇轻轻敲了敲掌心,语带笑意:“方才倒是巧了,适才经过南街,确曾见一名鬼鬼祟祟之人匆忙而过,约莫便是霍将军所追之人。”


    霍崇庭神色一肃,迅速问道:“殿下可知他往何处去了?”


    萧阑微微一顿,手中折扇遥遥一指湖中,笑容意味深长:“似是朝着画舫的方向去了。”


    霍崇庭眼神一凝,随即拱手道:“多谢殿下提醒,告辞!”


    话音落下,他迅速勒马转身,朝着画舫的方向疾驰而去。


    萧阑站在街头,目送霍崇庭远去的背影,唇边笑意渐深。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脚步声杂乱而急促,隐约还夹杂着几声尖叫与呵斥,几道人影迅疾从半透明的门窗纸上掠过,影影绰绰,带起一片纷乱的阴影。


    叶逢昭正侧身整理衣裙,闻声微微蹙眉,视线透过窗纸望去,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迅速掠过,紧接着便传来女子慌乱的阻拦声:“霍将军,画舫内皆是各府贵女,男子不得入内!”


    外头,一道冰冷的嗓音低沉响起,语气冷硬不容置辩:“本将军奉命追捕朝廷要犯,岂容闲人阻拦?再拦,休怪霍某刀剑无眼!”


    语声一落,便是一片死寂,随即听得重重的脚步声快速踏上画舫,彷佛要将地板踏穿一般,带着凛冽杀气,迅速逼近而来。


    叶逢昭眉眼微微一挑,动作顿了顿,眸底闪过一抹深思。


    霍崇庭?他不是来奔丧的吗?怎么又追捕起朝廷要犯了?


    就在叶逢昭略一迟疑之际,房门忽然被猛地推开,一道人影闪身而入。


    叶逢昭神色骤然一变,下意识地抬眸,待看清来人时,眉心却微微一松,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惊讶与不解。


    “惊隼?”


    面前这人一身玄色劲装,高束的黑发被面巾遮去半面容颜,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闪烁着隐隐的凌厉。他身上的衣袍此刻有些凌乱,肩上还沾染了血迹,呼吸略显急促,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斗。


    惊隼看到叶逢昭时也微微一怔,随即垂首拱手,低声急促道:“谢堂主去探查霍家的动向,没想到却撞上了霍崇庭”


    叶逢昭指尖微紧,心底微沉,脑中快速掠过眼前局势。惊隼此时狼狈而归,霍崇庭又突然出现在画舫之上,恐怕追捕的正是他。只是,今日此地全是各府贵女,霍崇庭却毫不顾忌地闯了进来,这未免太过嚣张了些。


    外面脚步声愈来愈近,夹杂着赵娘子惊怒的呵斥:“霍将军此举未免太过无礼!此处乃是贵女雅集之地,你岂可如此肆意妄为?”


    随即,又传来霍崇庭冷硬的声音:“犯官逃匿至此,本将奉皇命行事,尔等若再阻拦,休怪我不讲情面!”


    叶逢昭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声音压低了几分:“你快点离开,我替你拖住。”


    惊隼闻言,拱手抱拳:“属下明白,少主自己小心。”


    说完,他身形一晃,飞快地掠出了舱室,朝着画舫另一侧隐去。


    就在惊隼身影刚刚消失在窗外时,舱门外霍崇庭沉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隐约夹杂着画舫上众人的阻拦与劝说:“霍将军,此处乃贵女雅集之地,岂能容你如此放肆闯入?”


    霍崇庭冷哼一声,嗓音如覆着冰霜:“今日之事,本将军奉皇命行事,胆敢包庇逃犯者,一律按同犯论处!”


    众人纷纷噤声,唯有几个胆大的侍女壮着胆子上前相拦,仍然试图阻止:“将军息怒,奴婢们在此守了一整日,未曾见任何可疑之人……”


    霍崇庭面色愈冷,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过众人,眼底杀气森然,那双手握缰绳与刀柄多年,已然沾染了无数鲜血,只一个眼神便教人不寒而栗。他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名满脸惶恐的小丫鬟身上,声音低沉得骇人:“说!方才躲入这间舱房的人是谁?”


    那丫鬟吓得脸色煞白,忙跪在地上哆嗦着道:“这……这里头、这里头奴婢不知,只见叶家娘子方才进去更衣……”


    霍崇庭眸色微微一凛,迈步便要上前,画舫上的丫鬟婆子们纷纷慌乱起来,低声劝阻:“将军万万不可啊……”


    霍崇庭却仿若未闻,面色铁青,伸手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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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门而入。


    这时一道女子声音突然扬起,急促中带着几分不安:“霍将军,且慢!”


    霍崇庭手掌悬在门前,微微侧眸,目光冷冽地看过去,只见汪二娘子已然疾步上前,神色有些焦急:“霍将军,这屋里乃是叶家娘子正在换衣,你岂能如此莽撞?”


    霍崇庭却丝毫未受影响,目光如刀:“逃犯刚刚潜入此间,我若不亲眼确认,岂能轻易作罢?”


    汪二娘子闻言,眉心轻蹙,咬了咬唇,仍要再言,却见霍崇庭已不再理会,径直推门而入。


    室内,叶逢昭听到外头声响,心中瞬间警觉起来。她视线飞快扫过房中,眸底一片清冷沉静,手腕翻转之间,便将袖中一柄细小的匕首取出,眼底闪过一抹狠意,毫不犹豫地将锋刃划过自己手掌,鲜血顷刻渗出,滴落在地。


    淡淡的血腥味顷刻间弥漫开来,正巧此时门被猛然推开,霍崇庭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眸色森寒。


    他刚跨入房中,鼻端便闻到了一丝细微却清晰的血腥气,眼底杀意顿时骤然升起。他迅速扫视室内,眼神锁定在叶逢昭身上。


    此刻叶逢昭正站在房间中央,苍绿色的襦裙衣袖染着些许鲜红的血迹,手指紧攥着衣袖,眉心微蹙,神色中带着几分震惊与慌乱,仿佛完全没料到霍崇庭会突然闯进来。


    她看着霍崇庭,似是受惊一般,声音微微发颤:“霍……霍将军?”


    霍崇庭眉头紧蹙,目光锐利如刀,视线如鹰隼般迅速在屋内扫了一圈,却并未发现方才追击之人的踪影,只有面前这个娇弱女子,似乎因他突然闯入而受惊,连指尖也因惧意而轻颤。


    难道自己方才的判断错了?


    他微微眯眼,盯着眼前这女子沉默片刻,声音冷硬:“叶娘子适才可见一名男子闯入此处?”


    叶逢昭眼神怯怯地望向他,指尖掩袖握得更紧,带着几分惶然与惊疑:“男子?霍将军,这……这是女眷更衣之处,我……我并未见到什么男子。”


    霍崇庭目光冷沉,视线落在叶逢昭染血的手掌上,眉心微微一皱:“叶娘子既未见人,这手上伤口又是从何而来?”


    叶逢昭垂眸看了眼掌心伤处,似是回过神来,略带几分窘迫地解释道:“方才汪娘子落水情急,我下水救她时不慎被水底碎石划伤了手,原想着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霍崇庭神色稍稍缓了缓,正欲再问,门口汪二娘子匆匆赶来,冷声质问道:“霍将军未免欺人太甚!叶娘子方才救了我妹妹,受伤已是不幸,你非但不感激,反而一味追问,是何道理?”


    霍崇庭神色阴沉,不语片刻,眉峰微微皱起,半晌后才沉声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若叶娘子发现异状,还请速速禀报。霍某告辞。”


    他说完便转身离去,脚步毫不停顿。


    房门重新合上,霍崇庭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叶逢昭这才缓缓舒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渗血的手掌。方才情急之下,她将匕首刺入掌心,掩盖了惊隼留下的血迹,才勉强蒙混过关。


    她长舒了一口气,唇角却微微扬起,浮现一丝冷笑。


    这位霍将军,果真如传闻中一般刚正不阿,又心思细腻。若非自己应变及时,今日恐怕无法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