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的莫莉意识到这个问题可能不该问，对上维克托深海蓝的眸子，她干涩地哈哈一笑，连忙摆手，“我不想知道了。”


    “真的吗？”


    “真的。”


    回去的路上莫莉还在复盘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在餐厅时提起这个话题冉宁和尤安都没有什么反应，怎么到了维克托这里就变了个情况。


    越想越不对劲。


    冉宁又在寝室里捣鼓她的小发明，听见声音她头也没回，“怎么样？”


    问的是莫莉和维克托聊得怎么样。


    莫莉拽着椅子到冉宁身边，试探地问她：“是不是不能随便问别人维多利亚之心的状况？”


    冉宁桌上摆着一堆莫莉看不懂的东西，她一个个组装起来，手一直没停，“这个分情况，朋友间闲聊没问题。就像在餐厅的时候我们三个聊天时聊到了就很正常。但是两个人单独相处时聊这个话题就会有点……暧昧，你懂吧。”


    组装零件的手停下来，冉宁回过头，张大嘴，“你不会真的问了维克托的维多利亚之心是不是空白吧？”


    在听到冉宁的回答那一刻莫莉的心就已经死了，维克托不会误会吧。


    她硬着头皮点头：“嗯。”


    冉宁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太勇了，难怪连菲利克斯都不放在眼里。”


    莫莉的大胆不禁让冉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不过前两天聊天时莫莉坦言她家境一般，只是普通的商人家庭，所以冉宁认为莫莉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接着冉宁邪恶一笑，“维克托是怎么回答的？”


    莫莉：“……”她果然还是低估了冉宁的八卦之心，一点不顾她的死活。


    她实话实说：“他没回答，我也不敢再问了。”


    莫莉是勇，但是脑子还是有一点的。那种氛围下她怎么敢继续追问下去。


    有一个问题很重要。


    “他应该不会误会我喜欢他吧……”


    冉宁以手托腮作思考状，几秒后她摇了摇头，“难讲。”


    好吧，找个机会和他解释清楚吧，莫莉想。


    天不遂人愿，接下来的好几天莫莉都没有再看见维克托，假如去办公室找他又太刻意。


    莫莉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奇怪，她常常在深夜惊醒，还总是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莫莉只有三岁，小小一个，精致地像洋娃娃。她躺在妈妈的怀里，听妈妈唱摇篮曲。


    莫莉视角中的母亲美丽温柔，她眸中的爱意满到要溢出来。


    爸爸则是轻轻拍她的背，还俯下身子亲她的脸颊，动作十分轻柔。


    这些是属于原本的那个莫莉的记忆，她的家庭本可以美满幸福。


    莫莉三岁时父母双亡，因为年纪太小，脑海中关于父母的记忆也是少之又少。


    关于父母的死亡，她似乎始终无法释怀，所以才年复一年将自己困在里面。


    莫莉不知道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去了哪里，但是她想，是她让她拥有了一次新的生命，那她也应该把她的亲人当做亲人，完成她的心愿。


    第二天是休息日，莫莉决定去学校的图书馆里查一查有没有有用的资料。


    莫莉用学生的身份进入了罗德学院的图书馆。


    图书馆里很安静，莫莉轻手轻脚地，生怕惊动了在看书的人。


    莫莉浏览了几十份有关卡厄斯爆炸案的资料。


    根据政府公开的资料显示，卡厄斯研究院的爆炸案系操作意外引起。


    作为国内顶尖的研究院之一，卡厄斯爆炸案引起了全社会的重视。


    爆炸案发生当日政府派军队封锁住了现场，很快一批批研员进入只剩下一片废墟的研究院。


    可是什么都没了。


    昔日的大楼成了废墟，大楼里的人连遗骸都没能找到。


    全研究院近三十名研究人员包括院长全部丧生在这场意外中。


    关于废墟的清理以及事故真相的调查进行了将近三个月，最后的调查结论是，这次的事故是由于研究人员实验操作不当引起。


    政府对丧生在此次事故中的研究人员的家属进行了慰问。


    小小的莫莉躲在叔叔的身后，一个男人蹲下来，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他眸含怜惜，神情悲痛。


    莫莉想起来了。


    那个人是卡莱斯特。


    他提议在卡厄斯遗址的基础上建立博物馆，让所有人记住这些热爱科学、为科学而牺牲的科研人员。


    后来博物馆建成，按照卡厄斯研究院原本的样貌进行了复原，展厅里陈列着研究院们生前的遗物，巨型天幕上播放着从前他们接受采访的影像。


    莫莉最喜欢的地方就是博物馆，她经常跑到博物馆待上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妈妈和爸爸生前待的那间研究室，望着那些仪器，脑海中一次次想着他们操作它时的样子。


    距离卡厄斯爆炸案已经过去了十七年，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家属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虽然网上偶尔有不一样的声音质疑卡厄斯爆炸案的真相，但是很快就会被各类花边新闻淹没。


    没有人真正地在意事情的真相。


    下午的日头正好，莫莉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抬起头，阳光从天窗照进来，又落在她脸上，照得她棕色的瞳孔如琥珀般透亮。


    她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像公园里晨练的大爷大妈那样转了转身子，一转头，看见了维克托。


    莫莉动作凝滞了一瞬，因为维克托在看她。


    她迅速收回胳膊，扬起笑容，无声地对他做了口型，说的是：“hi。”


    莫莉没忘记要对维克托解释上次的事，于是她一路小跑跟着维克托出了图书馆。


    他说：“你似乎很好学。”


    这算是夸奖吗，还是阴阳怪气……？


    算了管他呢，就当是夸她了。


    莫莉礼貌地接受了他的夸奖，并谦逊道：“没有，没有。您才是，百忙之中还来图书馆看书。”


    像莫莉这般直白地套近乎的人维克托许久没有遇到了，她有无知者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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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勇气。


    维克托说：“我记得与你说过，可以不必称呼我为‘您’。”


    他有最凛冽的气质，即使和他站在一起，莫莉也只到他的下巴。


    微微抬眼，莫莉看见他滚动的喉结，这是男性的第二性征，莫莉常常觉得性感的人就连喉结也是性感的。


    比如维克托。


    或许是他不近人情的冷漠使他有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让莫莉想要抱大腿的同时对他起了探究的欲望。


    她承认她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对于皮囊好看的人她也想多看两眼。


    尤其是，维克托很合她的胃口。


    也许是家庭影响，也许是后天形成，导致莫莉对成熟的、禁欲型的男人总是特别容易有好感。


    如果是年长她一些的那再好不过了。


    不过相比于伴侣，此刻她更希望维克托愿意收她做小妹。


    思及此，莫莉从善如流地认错：“你可能不知道，我记忆力不太好，下次我一定记得。”


    维克托审视般看着莫莉，她很年轻、灵动，琥珀般的眸子里盛满狡黠，最贴合她的词大概就是“古灵精怪”。


    莫莉被他看得有点紧张，有什么问题吗，她说的的确是真话，见到维克托她不自觉地用“您”来称呼，忘记了维克托曾经说过的话。


    幸而维克托没有多说什么，他“嗯”了一句，情绪很淡。


    莫莉还没忘她跟出来的目的，她张了张嘴，一句话没出口，忽然听见上空传来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抬头望去，一只鸟类形状的东西直直撞在了防护网上，由此触发了校内的安保机器人。


    罗德军事学院上空布满了防护网，肉眼无法观察到。它带着微弱的电流，鸟儿明白需要主动绕过它，即使真的撞上去它也会自动识别将鸟儿弹开，今天的东西明显不是普通的小鸟。


    机器人有条不紊地通过监控查看了情况，确定了那是一只机械鸟，但是不能确定是否带有危险物品，比如炸弹之类的。


    如果是极端人士投放的□□，那么有可能导致学生受伤，它们不能不采取最稳妥的方式检查清楚。


    意外来得太快，莫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处于震惊和懵圈的状态，维克托以为她怕了，说：“不用担心。”


    安保机器人乘着小型飞行器飞到了学院上空，它小心翼翼地取下机械鸟，再用机器扫描后确认了，这是一只不携带任何危险物品的机械鸟，它的作用仅仅是勘察。


    他将机械鸟放在手里，在看见维克托后立刻将它捧到维克托眼前，说：“请您过目。”


    一只小小的鸟，勉强铺满维克托的掌心，也可能是他的手太大。


    莫莉好奇地凑过去看。


    仿真款式的机械鸟，普通人仅凭肉眼看不出它与真鸟的区别，如果它是正常的，即使停在莫莉手上她也看不出来。


    可在受到撞击后鸟的羽翼折断，露出里面的组织，不是皮肉和血管，只有精密的材料。


    小小的一只鸟却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