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迪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的好朋友在一场战役中死亡，而范迪一直认为他原本可以救下他的，可是他没能救下他。


    好友的死亡像一场永远不会消散的阴霾飘在他心头。


    范迪常常做梦，在梦里，前一秒他还在和朋友放声大笑，下一秒，异种生物的利爪划过他的脸，鲜血喷涌而出，世界一片血色。


    “嗵”的一声，有人倒在了血泊中。


    范迪抹去脸上的鲜血，发现他的朋友正在看着他。


    呼吸已经停止了，眼睛瞪地很大。


    他死不瞑目。


    范迪年复一年地做着这个噩梦。


    他开始酗酒。尝试用酒精麻痹自己。


    捡到维克托的那天他宿醉未醒，迷迷糊糊想去寻找一些食物。


    在巷口的垃圾堆尽头，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靠在墙上睡觉，他眉头紧皱，然而警惕性很高。


    范迪刚靠近，他就醒了。


    他迅速站起，全身做防御姿态，紧紧地盯着范迪，敌意非常大。


    男孩的样子逗笑了范迪，他那时当然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成为他唯一的亲人。


    其实范迪不愿意收养维克托的最主要原因是，他的身体不行了，他感觉得到，自己活不了多少年了。


    他在泽里寻找了许多家庭，没有人愿意收养一个已经记了事的孩子，怕养不熟。


    范迪不忍心再次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所以最终他还是决定收养维克托。


    即使过了很多年，范迪依然记得初次见到维克托时的场景，他相信维克托也记得。


    对于维克托真实身份，其实范迪并不是没有怀疑过。


    但是维克托坚称自己是流浪到泽里的孤儿，加之贫民区户籍管理制度混乱，就算想查也很难查得到。


    和范迪不同，身为政客的戴蒙心思缜密，他一直对维克托的身份心存怀疑。


    这些年他秘密调查过维克托的身份，结果是，他确实如自己所说，是个无父无母没有身份的孤儿。


    戴蒙说：“听说你把范迪葬在了风信谷里，是吗。”


    人死后火化成灰，海葬土葬树葬都可以，如果有钱还可以一直保存着遗体，送上太空中漂流也不是不可以。


    “他喜欢太阳。”


    范迪喜欢暖融融的太阳，风信谷是泽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气候温暖，终年盛放着各种各样的花。


    像童话书里描写的天堂。


    范迪是个热心善良的人，在军队时就是，他喜欢做和事佬，乐意倾听别人的烦恼。


    他是戴蒙遇见的少有的真正纯粹的人。


    老友骤然间离世，不禁让戴蒙感叹时光易逝，他说：“我原本想去泽里祭拜你父亲，只是事物一天天堆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闲。”


    “他会理解的。”


    范迪从前不愿意打扰维克托，怕他不能安心执行任务，所以很少联系他。


    在他死前的三天，他忽然有预感似的一反常态，对维克托说了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


    许多年前他也和维克托一样的年轻人。


    收起情绪，维克托关心般询问戴蒙：“您这次是要去洛城处理事务吗？”


    维克托是老友的儿子，戴蒙将他视作家里的孩子，“是，卡莱斯特议长邀请我商量一些要事。”


    联邦议会分为两个派系，卡莱斯特派和克洛伊派。


    维克托是名牌的卡莱斯特派的人。


    戴蒙更像是中立派，不过照维克托看来他更偏向卡莱斯特。


    至于原因他说不清楚，大概是一种直觉。


    _


    莫莉担心尤安和冉宁等得着急，一路小跑回到西区。


    结果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两个人不禁没有丝毫着急，而且吃得好喝得好——桌上摆着一堆零食和饮料。


    当然，都是最健康的那一种。


    莫莉说：“好啊，我不在你们就背着我吃独食是吧。”


    冉宁嘴唇边的奶油都还没来得及擦，“吃独食？你自己看看吧，这么多都是给你留的。”


    莫莉也不客气，随手拆开一袋零食。


    里面油亮亮的，棕色的不明形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莫莉捏了一块放进嘴里，没看见尤安夸张的表情。


    一口咬下去嘎吱嘎吱的，吃不出来是什么，她随口问：“这是什么啊，口感有点奇怪。”


    说着她将包装的反面翻过来，上面有一张卡通的原料图片。


    扁扁的身子，棕黑色的皮肤，头上两个触角。


    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反胃。


    莫莉差点吐出来，干呕两下什么都没有。


    她崩溃地说：“这是蟑螂做的啊？”


    莫莉在南方地区长大，对蟑螂又害怕又厌恶，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吃这玩意。


    她反应很大，冉宁和尤安都没想到。


    冉宁忙安慰她：“你再仔细看看呢，这不是蟑螂。”


    莫莉又去翻包装袋，发现图片旁有一行小字，证明了这确实不是蟑螂，只是长得和蟑螂有点像。


    长得像也不行。


    莫莉心有余悸，把袋子推到一边，“这么猎奇的东西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尤安说：“就在商店最里面的架子上，有整整一排，但是似乎没什么人买。”


    蟑螂形状的东西做的零食，口味得有多特别才会买。


    冉宁还在说：“而且这个不止是普通的零食，它可以提高记忆力和耐力的。”


    “算了，要吃你们吃，我才不吃。”


    莫莉坚决抵制这玩意。


    冉宁把零食推到尤安身前，忽然头凑过去，神神秘秘地问：“对了，刚才那个男人和维克托是什么关系，有没有探听到什么消息？”


    消息好像真的探听到了一点，不过这是不是属于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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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不能说的？


    莫莉有点犹豫。


    “应该是一个认识的人。”这确实是实话。


    “……莫莉同学，看来你做不了特工。”


    尤安转移话题说：“你们说维克托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学校？”


    冉宁撇撇嘴：“这谁知道。”上面的安排又不会告诉他们。


    中途尤安收到室友的消息，似乎是有急事找他。


    莫莉和冉宁就让他先回去了。


    眼见尤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冉宁忽然对莫莉说：“我觉得你有点怪怪的。”


    “……”


    莫莉回了她沉默，因为觉得这句话很无厘头。


    “你这是默认了？”


    莫莉无奈地说：“我这是不知道说什么，你说我奇怪，我哪里奇怪了？”


    她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彼此间有特殊的磁场，所以很相合。


    磁场告诉彼此，对方不是坏人。


    只是其他的东西就无法保证了。


    冉宁说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你对维克托的态度怪怪的，你自己不觉得吗？”


    莫莉这次回答了，而且是笑着回答的，“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坦荡的态度让冉宁大惊，随后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难道你真的喜欢维克托？”


    平地惊起一声雷，莫莉简直要跳起来，“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看莫莉的反应，冉宁知道是自己猜错了，音量也小了很多，“因为你对他的态度怪怪的呀。”


    “好吧，”莫莉不想引起冉宁的误会，决定告诉她真相，“虽然我并不喜欢维克托，但是我对他确实有别样的感情。”


    冉宁脑洞大开，在脑子里演了八百场狗血戏码，“其实他是你的仇人，你接近他是为了报仇。”


    “……那倒也不是。”莫莉佩服她的脑洞。


    她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关键的，可把冉宁急坏了，“所以到底是什么，你说呀。”


    莫莉观察了四周，没有人经过，也没有摄像头。


    她才放心地把心里的话一五一十全说给冉宁听。


    从她是如何从家里跑出来，然后报名罗德学院，再到为什么想和维克托套近乎，一点点都说给了冉宁听。


    当然，她省略了一些细节。


    比如她对维克托确实有那么一点点超脱了想要抱大腿外的好感。


    不过这不重要，没有必要提。


    听完莫莉的话，冉宁沉默了一会儿，“真的靠谱吗，你这个计划？”


    她指的是抱维克托大腿这件事。


    那个人看起来生人勿近，铁面无私，不太像是能被小恩小惠打动的人。


    “有没有用都要试一下，做两手准备嘛，万一我到时候真的被退学，好歹也算有个靠山。”


    她叔叔婶婶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以维克托的身份狐假虎威他们或许会考虑三分，有关于她联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