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正好是每隔五日去瑞华苑给公婆早起请安的日子，因萧恪要上朝，因此请安时辰很早。


    这是成婚后裴瑛第一次给公婆请安，她从昨晚就将此事放在心上，又害怕早上困倦难起，便不许萧恪闹她。


    萧恪以为自己向来清心寡欲，听妻子如此说，便依她所想，只是心里竟更隐隐升起对她的渴求来。


    他想，可能是男人一旦经历了男女情事，便能体会到这事的淋漓畅快来，而且妻子娇软可欺，不过才几日，他哪里就能食髓知味？


    只是这念头一起，萧恪立马开始警醒自己，对自己妻子生出此欲乃人之常情，只万万不可沉迷其中。


    他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弱点。


    二人寅时四刻便已到了瑞华苑，萧文迁和郑君华也已等在了厅堂。


    萧恪和裴瑛依次给父母请安敬茶，萧恪惯例关怀了二老几句后，萧母便让儿子赶紧去隔壁用早膳，以免耽搁了上朝时辰。


    裴瑛自要陪他去用膳。


    只起身时婆母让她吃过早膳再回来前厅，她还有事要交待。


    裴瑛遂点头称是。


    膳堂里，侍女正掐着点端上了早膳。早膳丰盛而清淡，有肉糜蓬莱米粥，红豆薏仁粥，还有珍珠白玉羹，因早间朝事漫长，因此这几类粥食熬煮得比较浓稠。


    除了粥食，还有以蜜汁调制的截饼，薄软蒸饼，馒头饼（肉包子）和甜酱馍，再配上翡翠玉瓜，幽兰燕耳肉片，清风雅意豆腐等十多碟清淡配菜和皇室贵族专供的酪浆饮品。


    裴瑛让侍女为她舀了红豆薏仁粥，并剪碎餐饼分给她和萧恪。她发现萧恪虽然并不怎么挑食，桌上的饭食他都会让随侍添上一两口，但他偶尔会多尝几口红豆粥和甜酱馍。


    可能他喜甜，裴瑛便暗暗记在心里以待求证。


    发觉妻子正盯着他瞧，萧恪也抬头回望她。


    “有事？”


    裴瑛连忙摇头，而后含羞地低下了头。


    她知萧恪虽武将出身，但吃饭不像武将作风，一般武将行事作风粗犷彪悍，父亲便是如此。但萧恪用食时举止优雅，一动一静之间皆成风致。


    裴瑛很喜欢他这种清仪雅姿。


    “王妃太瘦，饮食上要多进补。”萧恪并不擅长揣摩女儿家的宛转心思，只直直叮嘱她。


    侍女忙为裴瑛添上几样进补的菜肴。


    “……”


    裴瑛面上含笑接受他的好意。


    没多一会子，萧恪便吃好起身离府，裴瑛也跟着送他到庭院里。


    目送萧恪上了马车，她这才嘱咐萧恪今日的随身侍从领班渠堰：“秋日天气易变，忽冷忽热，王爷公务繁忙，容易忽视自身，你们替他多警醒些，王府离皇宫也近，有什么短缺的记得赶紧让人回府里来取。”


    渠堰随侍自家王爷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这般温声细语的同他说话叮嘱，一时心情复杂，心想这就是自家王府以后的女主人么？


    看来自家王妃是个温柔细致的人。


    “小的记住了。”


    裴瑛温柔笑了笑：“你们以后在我面前自称名字即可。”


    渠堰忙点头称是。


    “王爷照顾好自己。”裴瑛又望了已端坐在车厢里的萧恪一眼，嫣然笑着跟他道别。


    萧恪微微颔首，这才命车夫驾车离去。


    *


    送别萧恪，裴瑛这才回到瑞华苑前厅。公爹萧文迁已经离开，只有婆母和她身边的管事宋嬷嬷在等她。


    “母亲。”裴瑛走上前恭敬唤她。


    “儿媳快坐。”郑君华亲切慈爱，“我们娘俩好好说说话。”


    “是。”裴瑛忙过去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郑君华跟她介绍身侧的中年妇人，“这是宋嬷嬷，是母亲身边的管事，平日里王府内院里的一切事宜都由她在替我当持，是我身边最得力之人。”


    宋嬷嬷忙上前跟裴瑛见礼：“是夫人抬举奴婢，奴婢见过王妃。”


    裴瑛忙抬手叫她起身：“宋嬷嬷有礼。”


    郑君华又说：“儿媳你既嫁入了王府成了王妃，便要好好学习这王府的规矩，今后更要学会如何管理这王府。正好这新婚已过，从明日起，你就跟随宋嬷嬷好好熟悉王府规矩和学会操持王府后宅诸事。”


    裴瑛：“是，谨遵母亲吩咐。”


    待字闺中的时候，裴瑛瞧见两位伯母每日都将整个裴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府里无论是多繁芜庞杂的事，到了她们手里都有条不紊，游刃有余。


    而因她早就是谢氏未婚妻，所以她除了每日贵女的必修功课外，从十岁时便开始跟着裴府的管事嬷嬷学习知晓一些后宅管理之事，反正这是大家宗妇的必修事宜，她迟早都要清楚如何做一府主母。


    郑君华见她郑重其事，心下满意，“儿媳不用紧张，王府事情虽多，但暂且也不用你真正管家，宋嬷嬷经验丰富，你日常跟着她学就好，不用太担心。”


    裴瑛：“谢谢母亲。”


    说完这事，郑君华正准备让裴瑛回去补补觉，不想宋嬷嬷却连忙拉住她的衣袖。


    郑君华这才想起昨日自己女儿萧岚音给自己出的主意。


    于是让裴瑛回自己院子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出口便已是：“其实母亲还有一事，想要跟儿媳你商量。”


    裴瑛：“母亲请讲。”


    郑君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便明显了起来：“是这样子的，母亲知道如今擎云堂内院里只有儿媳你带来的四个侍女，想必人手怕是不够，母亲这几日已为你留意，昨日正好为你挑选了几名侍女，想要让她们去到擎云堂当差，不知儿媳以为如何？”


    裴瑛听见这话，心中略感诧异。


    她和萧恪成亲前，关于擎云堂主院管理一事萧恪让秦嬷嬷特地跟她传达过。萧恪的意思是，目前王府其他地方不说，但擎云堂主院内宅之事将完全由她裴瑛做主，尤其是侍从侍女分派一事。而侍女主要是以服侍她裴瑛为主，她可以从王府内部择优挑选，除了成亲时陪嫁规定的四个侍女外，其它也可由她婚后再定选，他不会干涉此事。


    萧恪自己从前绝对不许侍女入内近身伺候，他身旁当差的人全都是知根知底的内侍或小厮。


    身居高位，他向来不会允许陌生女人近他的身，他是可谈笑间生杀予夺，但那些微末蝼蚁的性命，他还不感兴趣。


    裴瑛既要成为他的王妃，那她便是王府有绝对权威的女主人，擎云堂是他的主院，自要全权交予她打理。


    裴瑛听秦嬷嬷同她说这事时，当时心里对萧恪充满感激和开心。她不是没有听说过有高门世家内院姬妾成群，就连妻子带来的侍女最后都归丈夫一齐享用，极度荒唐淫逸，她从内心里就接受不了这般情况，否则她不会连谢渊纳有身份的妾室都难以容忍。


    大概是因为她母亲虽早已亡故，但父亲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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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从未有过别人，甚至连通房都未曾有过，因此裴瑛打心底里不愿意自己未来的夫君后院有别的什么人。


    所以她一开始便有自己的考量，只将擎云堂主院先安排绿竹她们四人。她有信心自己带来的四个侍女会忠于自己，以后也会为她们找到不错的婆家，断不允许让自己带过来的侍女成为萧恪的妾室通房。


    至于外院当差的人手，她是想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或从王府里面挑选补上，或直接让大伯母帮自己从外边靠谱的牙行再精挑细选一些。


    想至此，裴瑛不动声色地问郑君华：“母亲如何突然考虑此事？”


    郑君华望着儿媳妇沉静的面庞，讪讪一笑道：“儿媳你新入王府，还不知王府的规矩，今日婆母还要同你说一说。”


    裴瑛谦虚低头：“儿媳愿意受教。”


    郑君华这才跟她娓娓道来：“恪儿身为王爷，你们擎云堂主院不可就只有这么几个侍女操持，这不成体统。这不我专门精心挑选了四个一等侍女，六个二等侍女给你，为的是要更好的照顾恪儿和儿媳你的生活起居，也好让你这四个可心的丫头有更多的时间歇一歇不是？”


    裴瑛悠悠点头：“婆母考虑得周到，儿媳原本就想着等过了这几日，就再挑选一些侍女去擎云堂当差。”


    郑君华顿时一脸亲切，不住拉了她的手：“那看来我和儿媳心有灵犀，竟是想到一块儿了。”


    但裴瑛话锋一转：“只是成婚之前王爷便同意我可以自己挑选侍女入府，因此我和母亲的考虑可能略有不同。”


    郑君华一愣，随即问她：“哦？此话怎讲？”


    裴瑛腼腆一笑，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母亲都已为儿媳考虑好，儿媳愿意领受母亲的好意。”


    郑君华不想裴瑛竟然答应得如此干脆。她不是不知萧恪早同她知会过此事，擎云堂内院之事已全权交由他的王妃。


    裴瑛又说：“母亲可否先让我过目一遍您为我挑选的人？”


    郑君华自是同意。


    不多时，宋嬷嬷便去带着郑君华给挑选的十个侍女进得屋里来。


    裴瑛坐在堂上，一一朝这十个女子扫视打量过去，发现十人中其中有六名女子长相普通，是干惯了粗活的模样，但另外四个可都是水灵灵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双手似乎很少沾阳春水。


    裴瑛瞬时便明白了婆母所思为何。


    但她并未多说什么，只笑着接受了婆母的拳拳美意。


    宋嬷嬷便将十个侍女的花名册和随身挂牌一并端上来交给随侍在裴瑛身侧的绿竹。


    见裴瑛点头，绿竹这才接过。


    裴瑛这才跟郑君华说道：“母亲，这十名侍女儿媳若收下，她们今后便由我屋内的四名侍女统一安排做事，不知母亲可否同意？”


    郑君华为难地说：“只是她们中有四个一等侍女，平日里在各个堂内也都担任领班，儿媳可以让他们和你带来的丫头们一同分派擎云堂中之事。”


    裴瑛想了想说：“那这样，儿媳先将他们带回去，等我先熟悉她们一阵子后再做定夺，母亲看如何？”


    郑君华只好点头。


    裴瑛这才偏过头跟绿竹说：“绿竹你先领她们回去院子里，和榆芝她们认识一下，其他的随后再听我安排。”


    绿竹领命而去。


    只是，萧恪晚上回府后，发觉擎云堂今日一下子之间似乎多了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