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该负责。”
作品:《死对头哭着求我活下去》 贵客北下来青州,身为一州之长,宴定是要做的。
只是江翌有时也会怀疑,她的命是不是真的很苦。
在褚严清步入中堂的一瞬,江翌便看到他了,那人长身玉立,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
分明宴席嘈杂,吴长史及县大小官员都在此。
他朝着长史颔首,额角鬓发染了些天光的耀色,江翌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这接风宴大办或许也算是好事,她想见的人也来了。
她有些懒散地坐着,看着桌边的酒盏,她拦了斟酒的侍女一把,径自倒了一杯,酒杯立在唇边,酒水晃荡。
“姑娘,这是七夜酒,极烈,要不要奴婢给您换一盏女眷常喝的?”被她拦下的侍女见她要喝,便按规矩问了一问。
人声嘈杂,江翌搭上侍女的小臂起身。
“无妨,姑娘现在可有空?”
她的声音放的极轻,像是怕吓着人。
见身旁少女放下托盏,江翌便随着她朝安静处走去。
“奴婢回水,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日落西山,半边天色尽染,因设宴,长史府新系了些长绸灯笼,要有半人高,风吹到廊下绸带便摇曳不定,比起大多舞者乐娘还更多显些叫人怜爱的意味。
在这景下,谁都会可爱几分的。
小侍女发髻盘的那麻花丸子娇俏极了,江翌忍了半晌没去摸,却已想着回京给三安四应做一个同款,应该也是会有这般…可爱吧。
她莫名被戳中了笑点。
“姑娘?”
小侍女并不知晓面前这漂亮的姑娘在笑什么,只能唤她一声。
回神两眼一睁就是还那些人的债,江翌只能往下问。“那位大人,可是青州府衙中人?”
白起康,华家的老管家,据她所查,除了那华景迢,此人是华家灭门案唯一的活口了。
顺着江翌所示,入目的是个身着灰袍的男子,小侍女诚实告知,“回姑娘,白叔不是什么大人,是吴长史见他年岁大了无儿无女,一人寻不到工,便心善留他在府里做事。”
“那这位白叔在青州呆了有些年头了吧?”江翌似乎是想起便问了。
“这倒是,听管家婆婆说她们婚嫁的年岁,白叔搬来的海县,也住了二十年了,那些婆婆们今年都几近五十年岁了。”
所问并非公事,小侍女皱着眉头回想,倒没了先前那般规矩死板的模样。
“只是老长史死于匪患,最近海县好多人都要离开青州了,白叔好像也不准备留在这了,姑娘寻他有事的话需得尽快了,这想着着实吓人。”
回水说话间表情丰富,江翌看着少女皱成包子的模样,忍住了手间的动作,弯着眸子逗她,“那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听说朝廷派了人的,青州应当很快便会安宁了。”
“谢谢姑娘关心回水,堂里好像开席了,姑娘要回去吗?”
回水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江翌,好似有些纠结。
“走吧,谢谢回水。”
江翌跟着回水回了内堂,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杜回彻并非多事之人,既是闹匪,那这老长史闹的是哪一出。
“江姑娘,请。”吴长史提杯使得她止下念头,回神应对。
江翌举起玉盏,酒水晃荡剔透,思绪乱如千泉。
方才未换,这便还是那七夜酒。
只是那人不知何时来了她身旁,握在她腕间的长指似是微微用了力,只是在江翌侧头看去的一瞬,便卸了。
江翌对上的眸子暗得惊人。
他并未说话,只是劫了她的酒。
褚严清此举,惊得堂上无人敢动。
并未等她动手,男人便退回了原本的位置,自是规矩,她伸手并不可触。
他握在自己腕子的一刹似乎是探了她的脉。
江翌未能掩饰住自己的惧意。
只是一瞬。
但那人恍若未觉,声音依旧淡然清冷,“既然要瞒,那便藏的好些。”
这话,意味深长,语焉不详。
江翌不解他究竟要做什么,只是想着,威胁意味还是占了多数的,但拿不准他是不是在说青州府衙那事,抑或是旁的什么。
江翌听话收手,中堂气氛缓和了下来,众人提着的心放了放。
褚大人青州此行并未遮掩,甚至连那镇国司指挥的玉牌都明晃晃地挂在腰间,没有哪个不识抬举的会去得罪于这位。
众人的心还未来得及完全放下,便又听男人说。
“你想知道的,你可以直接来问我,我知道的我便告诉你。”
话音刚落,不光呆滞惊讶的是江翌一人,中堂除褚严清外,无一人能够幸免。
偏生他又补了一句。
“我不知道的,我帮你打听。”
天光之下,男人清贵眉眼却横生出让人不敢直视的蛊惑之意。
据她所知,褚严清不曾有过脑疾的。
江翌视线慢吞吞地移开,并不作答,只是理好裙摆坐下了。
见此举动,一时间中堂针落可闻。
“回水,换盏新酒。”少女声音柔和,如玉击般泠泠,好似并未被这一触即发的氛围影响。
中堂唯有斟酒带来的玉盏相触之声。
“褚大人是说派刺客杀我一事吗,还是指放火烧我府邸。”
此话一出,周遭死寂般的安静,这如此熟悉的场面,江翌心口的沉郁便淡了些,她果然还是擅长与褚严清势不两立的。
酒盏颠覆,杯盏忽鸣。
酒还是喝不上,回水受惊翻了这盏。
江翌及时托住回水下跪的力,将人扶好。
褚严清不动声色放松了僵硬的脊背,见她坐好后才开口,声音好似要消散至风里。
“问了便好。”
问了便好。
她若真认定这刺客与他相干便不会问了,问了便好。
她的身份虽不是什么秘密,但不能在这许多人面前明晃晃的露出。
见他一副要继续说的模样,江翌表情冷淡,只是无人察觉收在身侧的手指已用力到泛白。
“跟我出来。”
褚严清笑了。
清冷矜傲的雪山融化后,眉眼都带着细碎柔和的笑意。
男人听话站于院中,江翌不问,他也陪着。
少女一袭水蓝色锦裙,背身是青州的山水,隔着半寸夕阳,她的身上被镀上了一层浮光,照得她有些如幻,虚无。
距她三步,褚严清抬眸看她。
他并未解释,或为自己开脱,他开口语气极为温和,只是告知于她,是肃王的人,涉及此事之人无一活口。
肃王为保住褚严清的支持,主动交人,并下令把涉事者清了。
二人间只是静默。
“……抱歉。”
语气里的无措清楚昭示了主人的淡然从容掺了假。
“……”
她的指节终于还是抵不住卸了力,心脏都莫名的瑟缩起来。
他说话总是这样淡然的,声线缓慢,咬字清晰,叫人听的躲不掉。
可这不对,他应该是知晓真相的,然后那张好看的脸一点笑意也无,带着寒意说杀人本就该偿命。
而不是用这种无措含笑的语气跟她道歉。
心口是很陌生的情绪,她有些喘不过气,甚至有些窒息感。
“褚大人不必道歉,你我各为其主立场本就不同,即便是褚大人哪天真要杀我,也是我技不如人。”江翌生出了些恐慌的感觉,话里的意味便有些变了。
或许是真的很莫名,褚严清忽然笑了。
“我的意思便是你做你的江少卿,不必离开的,我与你间并未有什么隔阂。”
“我为何要杀你。”
他开口吐字清晰,虽是平缓叙述,却像是冷玉坠泉,激得人乍然一凉。
好似这是很平淡的一句话,他说得也是缓慢至极。
可对江翌来说,短短几字好似催命符。
“你为何来青州。”
江翌没敢动,声音轻不可闻。
“我未拦得住你来青州。”褚严清正正看着她。
“思来想去我该负责。”
“……”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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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叫人惊恐的一句话,江翌甚至未来得及作出反应。
握在手腕处的指骨白如皓玉,隔着一层袖口的薄薄布料,掌心的温热像是要往人骨髓里钻。
他在她手心放了一把花生。
锦裙的蓝盖住了男人的青色袖口,如丝如缕,青衫蒙了层雾,好似二人紧紧交握。
江翌下意识握了一把,掌心里还有一枚铜钱。
“铜钱?”
褚严清低低应了一声。
风起。
男人垂于青衫肩头的如墨发丝,便轻轻地扬起,那不染尘埃的矜贵便顺势显了出来。
想起往日见他都是束发戴冠的官服模样,漆黑如缎的发丝只用一白玉簪子限着,是会显得有些凌厉的。
今日像极了他曾经未及冠时的模样。
江翌出神的想,只是习惯使然,掌心握了握。
不知想到了什么,指尖一顿,抬眼便对上那双柔和的眸子。
“……同生?”
“同生。”他答。
风渐大。
虽说如今京中二人不合的说法流传已久,但先前的青梅竹马不算作假,这是二人少年时常玩的小把戏,有服软的意思,但用在此刻实在是陌生又奇怪,后者稍微一滞。
二人已不是小青梅小竹马的年岁,虽说火烧将军府之事说开了,但江翌并不能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让步,她更愿意褚严清保持住清冷疏离难以接触的初心。
江翌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也有些莫名,话里意有所指。
“心非木石岂无感,吞声踯躅不敢言。”
虽不论她话里有几句真情在,但总归褚严清闻言是笑着的,笑得生动矜持。
此间日落盛景,二人身影一前一后,好似一如往常。
直到身量极高的那道身影倏然滞住了,她便抬眸看他,看见他在离她一步之遥的梨树下站着。
倒是巧,长史府的庭院竟也种了梨树。
手心的铜钱硌得她掌心发疼,江翌问他,“你做什么。”
梨树已然结了果子,树上一片白纱,甚至轻易便可嗅到花枝的清香。
二人一步之遥,褚严清静静凝着她,蒙霭的眼眸逐渐清澈透亮起来,只见他勾唇笑,“想吃梨了,往年我都能吃到的。”
没有人敢在光亮里直撄其锋,二人心知肚明,江翌只是避开了他的视线。
庭边塘间水流潺潺晃荡,思绪横飞,却寻不到天光,江翌便转身走了。
她并未回头,只是笑着说,“褚严清,你的一生还很长,不要那么轻易说出同生。”
江翌知道,褚严清听得见。
满京人人皆知褚大人一言九鼎,只是没想到轻而易举折在了她手里。
光只是想着他也有恶劣信誉的后半生,江翌便感觉轻松许多。
江翌懒得管他,便随意在池边寻了一块空地,将脚边宽大的裙摆收了收,倚栏坐下,在深秋的璀璨里看着远处酒席间的笑闹推脱。
是她胆小了,偶有窸窣虫鸟之音,也在这秋日的颠倒时刻里被不断消失,或是带来一瞬的啼鸣而后经久不息。
起风了,乍闻万物吞声。
直到她阖眼,那道视线才轻轻落她身上。
今妄以风作言,不过日已西流。
绚烂无声,她不愿说,他便也不问,俩人间只是有些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他这一声竟未盖住蝉鸣。
褚严清好似对她刚刚的善心劝告恍若未闻,只是目光静静地停注在她身上,微启的唇角染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明日记得回家吃饭,长史请客。”
虽不知他为何说的是回家吃饭,但江翌应了他。
“好。”
褚严清长相是温润的,但一皱眉就显冷感,他眉骨很高,那双眼漆黑狭长,凌厉冷沉都在里头,他又偏生淡然随性,便像是蓄势待发的虎豹。
他一定会咬你,咬你脖颈,一击毙命,但不知道什么时候。
可矛盾的是他笑起来。
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那若有似无的锐利风流云散。
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