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作品:《被病娇反派独占后》 明亮的灯光映得一室温馨,香炉里燃着的安神香气味升腾,渐渐溢出,
床边两人的身影缓慢靠近到一处。
姬戍垂眸将染了血的帕子扔进一旁的水盆,又蹙起眉头去看那人颈上留下的伤口。
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被白皙的皮肤衬得越发殷红刺目。
他脸色难看至极,却始终没说话,只小心翼翼地将伤药撒好,将伤口妥帖地包扎起来。药粉苦涩的味道以及触碰到伤口时的痛感刺激着姬禾的神经,她坐在床边,秀眉微蹙,目光落在跟前那人身上。
姬戍此刻就跪坐在她脚边,仰着头凑过来为她包扎,温热的指腹偶尔触摸到她皮肤时会传来一阵麻酥酥的痒意。姬禾心绪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那人毫无征兆地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怎么这样看着我?”他眉眼舒展开来,眸中映出她的模样,瞧着像是又变回了那个端方温润的少年。
姬禾不语,只摇了摇头。
姬戍顺势拉过她的手轻轻揉捏着,语气极尽温柔,“我想了想,既然如今“姬禾’已经死在了寒州,你也该有个新的名字。"
“名既是青夫人取的,便不换了,只将姓氏随了你生父蓝先生的,.…日后便唤作蓝禾。阿姐意下如何?"
他又唤她阿姐,可这次却唤不起她半点的情绪波动。
姬禾平静地看着他,忽然笑了:“你都已安排好一切,我的想法又有何意义。
从找人替她诈死,再到如今更名换姓,他从来都不曾事先征求她的意见,哪怕每件事都与她有关。
如今想来,就连之前他带着那副伪善面具时亦是如此。他会关心她,心疼她,会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但这些的前提都是要顺他的意,要按照他的想法来那会儿她只觉他为人温和心善,竟从未有过察觉。“抱歉,是我思虑不周。”他垂下眉眼,声音闷闷的,像是在认错的孩子,“可我只是太希望阿姐能留在我身边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害你。
这话只让她心中愈发苦涩。
听起来像是对内心的剖白,是对她爱意的表达,但每一个字都透露着对她的胁迫以及控制的欲望。
姬禾不由失笑,定定往向面前的人,终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为何要换掉无影?"
“什”许是话题转变太快,姬戍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开了口。
待到看清她的神色,心中便已了然。
他脸色微沉,神情变得冷漠起来。
“既知晓了,又何苦来套我的话。
姬禾仍不死心,追问道:“他还活着吗?"她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眼眶也泛起浅淡的红色。
殊不知这些落在某人眼中,如同刀子一般扎得生疼。
姬成脸色愈发阴沉,绷着脸色站起身来。瘦削挺拔的身姿遮住了原本身后灯烛的光,落在姬禾身上便只剩了大片的阴影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他既有报国之心,我便成全他。"
“所以他本不用死的,对吗?"
“对。”姬成垂眸死死盯着她,像是想要将人剥皮抽骨,待露出那颗心脏来看个透彻。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为了你而作出的牺牲。
姬禾悲痛不已,却不仅仅是因为无影于她有恩,更是觉得对于姬成已然没有解救之法。
试问,一个能够杀了自己亲生父亲,又逼死一起长大、朝夕相伴的护卫的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将其拉回正途?
所谓的救赎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个笑话罢了。“人都没了,想要借此控制我你却还想着利用他来激起我的愧疚之心,姬戍,你终究是个没有心的人,“没错!”他眼神变得阴鸷,垂着眉眼冷冷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我就是这般卑劣,这般不择手段。"话音未落,便有一把匕首被塞到了姬禾手中,她茫然抬眼,只见那人眼底猩红,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若想替他报仇,现在便可以。"
姬成握着那柔若无骨的玉手,将利刃抵在了自己心口处,随后轻笑了声:“来,杀我。
“你疯了吗?”姬禾下意识便想要挣脱,却被那大手紧紧摁着腕子
叟弱的身躯抗拒不了对方的钳制,白皙娇嫩的皮肤都被印上了红痕,
可偏偏这人还在挑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帖记他,愧对于他,为何不趁现在为他报仇?难不成阿姐心中更加惦念的是我,舍不得杀我
"姬戍!"
万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甚至来不及劝自己冷静,握着的匕首便已然刺进了那人的左胸。
利刃没入血肉的声音并不清脆,伴之而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隐约有股热流贴着手侧淌下,姬禾瞳孔紧缩,盯着面前逐渐被鲜血染红的衣衫一动不动,险些忘记了呼吸。
姬戍脸上的笑容僵住,又在痛感袭来的瞬间消失不见。
他依日望着面前的人,只是眸中有什么东西渐渐散了。
“阿姐.
意识猛地回笼,姬禾慌张地松开手,连连后退。
可鲜血已经沾在她的手上,顺带着蹭到了衣袖,像一朵恣意绽放的花,不顾死活地攀在她身上。
“当啷!”一声,匕首落地,滚到了她脚边。
血腥味儿蔓延开来,与安神香的气味纠缠到一起。
挺拔的身影像是被抽走了魂儿一般轰然倒下,姬禾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扶,却也是晚了一步,眼看着面前那人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她也被拖着一起,姬成面色苍白如纸,费力地扯起唇角,望着她的眸子恍若蒙上了层霉气。他虚弱地开口,断断续续:“如此一来…阿姐可如愿了。
姬禾紧紧咬着牙关,绝望地闭上了眼,泪珠儿不受控制地从眼眶跌落,啪啪地砸在那人的衣衫上,晕出小片痕迹
屋里气氛僵了片刻,才听得一声缓慢的吐息。
“来人。”
无痕进屋时人都傻了。
姬戍平躺在地,身侧是被染成殷红的女子裙衫,看起来是刚刚为止血所用。
而凶器正默默躺在角落里,上面还挂着半干的血迹。
“王爷这…” 无痕哽住,难以置信地看向姬禾。
谁能想到这位身子孱弱的姑娘竟有这般胆色!
他慌忙上前给姬成服下一颗药丸,转而起身往外走,“属下去请太医。
“不可。
姬禾淡淡地驳回他的话,看向地上已经有苏醒迹象的那人,沉声道,“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出事,更不能让坠下知晓。我已给伤口止过血了,加上你方才喂的药丸,足够保他性命无真,叫你进来是为了帮忙包扎伤口,把人扶到床上。
姬禾那时虽被激怒,却并没真的想要痛下杀手,所以位置偏了,伤口也浅。
她少时读过医书,自然知道这种伤口只要不任其失血过多便不足以让人丧命。
但她表现得太过冷静,让无痕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狐疑地望着人半响,方才应下。
等到姬戍睁眼,屋里已经收拾得看不出半点痕迹。
姬禾坐在榻上默默翻着书,夜色尚且浓郁,她的侧影被烛光映到窗上。
隐约有苦涩的草药味从后院的小厨房飘出来,是无痕在为他煎药。
姬禾撩起眼皮看过去,面上平静无波,“不必刻意装虚弱,以你现在的身子骨,我若想杀你并非难事。
她说着搁下手里的书,起身为他倒了杯温热的水。
瓷杯递到唇边,微凉触感让他滚烫的唇瓣轻轻一颤。姬戍默不作声,乖乖抿了一口,忽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这人掌心极热,或许整个身子都是这般滚烫,姬禾不免感起眉头,“你怎么发热了?"“你既狠不下心来动刀,那便用另一种方式吧。“什么?”姬禾迟疑地对上他的目光。
姬成却只是笑着看她,虽说脸色因方才的失血而不大好,但此刻又因体热而浮起病态的红晕,目光落在姬禾脸上时甚至带着说不清的暖昧
“我体内的蕈兰蜜露未解,”他说着顿了下,舌尖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或许,是时候兑现你当初与我做交易的筹码了。
姬禾脸色微变,挣开他的手,“你若想死,法子多的是。伤口才止住血,你竟还有心思想.”
她说着想要起身走开,却被身后那人再次扯住手腕。
“我此生罪大恶极,死在别人手上终是不服气的。但你不同。”他道。
“阿姐,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
姬禾脚步顿住,却仍不肯回头看他。
屋里气氛近乎凝固,两人僵持不下。
窗外的月色被云层遮住,只留一团模糊微弱的光影,亦窥不见繁星。
不知是哪盏灯烛燃尽,屋内的光线也暗了下来。滚烫的大手攀上柔软的腰肢,姬禾跌坐在床边,只觉被他的呼吸灼痛了耳畔那人低哑着声音呢喃道:“待兑现了筹码,我便放你自由.…真正的自由。”
床帐簌簌落下,带起一阵风,拂灭了床头的烛火。
帐中顷刻坠入夜色,被云层遮盖的星子奋力闪烁着光芒,一下又一下,偶尔透出星星点点,又被云雾重新包裹起来。
春夜的风吹动窗棂,晃时发出吱呀的声音,伴着苦涩的药味和几分甜腥,生生捱了个把时辰.
直至一切尘埃落定。
姬禾细致地为昏迷那人重新包扎了伤口,便拢了件厚实的披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