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作品:《铁马冰河入梦来

    木旗镇的交流会由几名元婴老怪联合举办。


    说是“交流”,其实是划开一片天地,让修士们自行交易天财地宝,法器零兽,借此聚拢人气。这种活动一般只办在人流聚集的地方,像在木旗镇这种犄角旮旯里举办,还是第一次。因此,有不少在附近清修的散修和水云门内的弟子偷偷前来。


    木音走在街道上,目不斜视,努力扮演好“顺便路过的散修”的形象。


    迎面走来一位熟面孔。


    ——经常来送灵石等资源的陈师姐。


    陈师姐似乎已经认出木音。有草帽遮掩,加上面熟之人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只管昂首向前,她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往那张脸上多看几眼,碍于情面不得不在对方发现之前收回目光,皱着眉头擦肩而过。


    木音尚且如此,素来备受水云门万众瞩目的大师兄只会更甚。从街道两侧、前前后后偷偷瞥来的目光就差把旁边的木音戳死。


    反观贺道友一副快活风流的样子,还有心思和那些女修抛媚眼,得了一记白眼也不气馁。


    越往前走,人流变得稀少,同向而行之人变多。


    木音小声问:“大师兄,我们要装作谁都不认识吗?我感觉陈师姐刚刚已经认出我了。她还回头看我。”


    “认识谁,该不该认识,对我而言倒是没什么。我担心他们今天下午认出我们,晚上山门内就会流言四起,到了明天,斑斓谷外怕是不得安生。听闻玉家近来一直想进山和玉师妹一叙,传来的木简没有二十,也有十五个吧。”大师兄说道。


    “避免过多肢体接触”八个字“当”一下又跳出来,木音不着痕迹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话圆回去。


    正巧,贺峻走到两人中间,一只手搭一个肩膀,问道:“斑斓谷?玉师妹?飞衡兄说的可是绮珊道人的唯一嫡传弟子,玉家旁支出身的玉清风?”


    木音问道:“贺师兄,你知道玉师姐?”


    在她坚持不懈地用“稳健大法”的熏陶下,玉清风这九年里极为低调,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精进修为,钻研剑法,和原著中小小年纪就在修仙界闯出一番名气的“玉清风”相差十万八千里。


    贺峻一个散修,并非修仙世家弟子,怎么也知道玉清风的名号?


    “这玉家和妖族积怨已久,几年前还和一只九尾狐妖大战一场,打坏一座山头,山洪倾斜,村庄倾覆,惹得民怨沸腾。大隋朝外派官员前去安抚灾民,那位官员到了地方才发现他能做的只有立衣冠冢这一件事,安抚民众后匆匆回到京城,将玉家大骂一通就辞职回家了。你说好不好笑?哎,说书先生就玉家和妖族结怨的由来都快编出百八十个版本了,小爷我怎会不知?更可笑的是,玉家这一代人才凋零,隐隐有颓败之势,那个在山上清修的玉清风自然就被人频繁提起。”贺峻说道,语气中不乏取笑之意。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与玉家没什么交情。


    那位对外提起玉清风之人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为家族争一口气,为名利争一口气,于修仙一途毫无意义。修仙,从来只为自己争,为自己抢。


    只是,她的身份和立场不便说这些,干脆闭口不言,顺着贺峻的目光向前看。


    边说边走,三人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阁楼面前。


    阁楼共六层,每一层都透着浓浓的珠光宝气。第一层大门敞开,下有十八层台阶。台阶上,台阶下,密密麻麻的人头如搬家的蚂蚁,慢慢进出那足有这六米宽的大门。


    ——奇物阁。


    “这交流会看多了也就那样,无非是些脏了旧了坏了的老东西,跟捡破烂似的。外面那些摆摊的不过是小打小闹,木师妹,我们进去看看,这里面的东西才有意思。”贺峻仰头看着牌面上的三个字,眼中被染成金绿色。


    木音看向大师兄。能不能进,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奇物阁虽遍布天下,每一地出售的法器、宝物都不尽相同。若是像今日这般碰上交流会,的确会有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大师兄说道。


    “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旁边的贺峻。


    “奇物阁家大业大,规矩繁琐,还设有不少限制,我和师妹的草帽尚能通过,贺道友,你的法器怕是要收起来为妙。”


    贺峻脸色刷的一黑,讪笑道:“飞衡兄,这奇物阁中的禁制难不成还能和皇城里那座的禁制一样?这就是一座临时搬来的阁楼,哪有这么大的能耐?”


    “不信,你试试?”


    贺峻还真不信,扭头拾阶而上,打算试试这奇物阁的禁制。


    就在这时,阁楼一层右侧打开一扇门,门里走出两名护卫,一人抬起一只胳膊,架住中间男子的胳膊,合力将人丢出去。那人摔在第九阶,一路滚下去,周边的人见怪不怪,纷纷让路。


    木音拉了一下旁边人的袖摆,望着那个方向:“大师兄,那个人被扔出来了,这也是奇物阁的规矩吗?”


    “我只见过哄抬高价被赶出来的,那位道友说不定是因为其他事。”


    赵飞衡刚说完,他们正前方传来“哎呦”一声。


    木音仰头一看,一个鼓囊囊的花色包袱正飞射而来,惊呼一声:“贺道友!”


    贺峻被奇物阁上的禁制击中,反弹出来。不仅易容的法器原地碎成渣渣,连自身也没能幸免于难,一边“漏气”,一边惨叫,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


    “师妹,小心!”千钧一发之际,即便是赵飞衡也只能做出选择,要么救木音,要么救贺峻。


    他一咬牙,伸手去抓木音。


    他答应过玉师妹,一定会护木音平安回去,决不食言。


    这一扑,却扑了个空。


    他没瞧见木音的身影,手臂刚伸展开,神识突然探查到身前有一堵厚重的墙壁凭空而起,快速扑来。紧接着,眼前一道白光闪烁,他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推出去,猝不及防直接飞起来。


    “你这小娃娃,学得是什么阵法?”八角高楼顶上降下一道声音。


    台阶上、台阶下,不少人驻足观望,为数不多的十几位结丹修士能感受到话语中蕴含的灵力和威压。


    ——说话的,是一位元婴老怪。


    灵压之下,赵飞衡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去找木师妹。


    只见原先的位置已被一道巨大的风系阵法占据,木师妹站在阵中,掌中有一道宝光;贺道友已变回原来的模样,小小的个子被风系灵力聚成的风绳缠住,悬在半空中,昏睡着,似乎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木师妹,收阵!”他大声喝道。


    几乎是眨眼间,木师妹竟能快速布置如此完整的阵法。不论是阵法造诣,还是对灵力的掌握,这都不该是一个炼气期修士具备的。


    这样的人,决不能被元婴老怪盯上。


    赵飞衡努力消解掉身上的灵压,慢慢觉得有点冷。


    这冷意来势汹汹,他望向周围,发现附近好几位道友的眼睫毛上都或多或少沾上白色的霜花。


    那一瞬间,被冻麻了的脑子“咯哒”转了下,他猛地转头,发现阵法被这股冷意具像化,屏障中的风变成了流通的水,汩汩流淌。


    不知何时,阵中多了一个高瘦的身影。


    “也罢,不为难你们这些小辈。”阵中人说道。他轻轻抬手,冷气消散,阵法也随之散开,点点荧光环绕在周围。


    贺峻“哐当”一下摔在地上。


    “擅闯奇物阁禁制,老夫摔他一下算轻的。”老道瞥一眼远处的碎片,冷冷说道:“至于那法器,有点意思,碎了它就当是小小惩戒。”


    “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木音行礼,努力控制住哆嗦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记忆断在用阵法救下贺道友的瞬间,或许是震惊于贺道友易容之前的容貌,她愣了一下,连阵法出现明显的晃动,都有些难以控制。


    她曾在斑斓谷将这个阵法演练千万次,不可能出错;作为持阵者,她理当对阵法格外敏感,稍有异常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之前的晃动,现在凭空出现的老者,都让她感到心悸。


    “老夫观你的阵法布得不错,师从何人?”老道边说边取走木音掌中的宝光,轻轻一捏,宝光碎裂,露出其中的三面小旗子。


    “晚辈。”木音刚想说“自学成才”,余光撇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过来,下意识放慢语速。


    “前辈,晚辈水云门赵飞衡,见过前辈。”赵飞衡冲上来,两手一合,上下各摆一下,草草拜了个礼,急匆匆说道:“这位是本门绮珊道人的弟子,师妹,还不快见过古恩前辈。”


    古恩冷笑一声:“怎么?怕我吃了她?就这点雕虫小技,本座还看不上眼,莫不是以为全天下就你们水云门高贵?”


    说着,他将完全失去灵性的三面小旗扔过来。


    赵飞衡看都没看那三面旗子,赔礼道:“晚辈曾从在大隋皇城的祭祀之礼中远远见过前辈,久仰前辈大名,万万不敢冲撞前辈。”


    “你说你叫赵飞衡?”


    大隋皇城的祭祀礼仪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这青年不仅认出他的模样,还能是站在能见到元婴修士的位置,有点来头。


    古恩沉默片刻,终于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到这个名字:“水云门掌门的开山大弟子?”


    “不敢当,家师就在山上,前辈可有时间一聚?”


    转瞬间,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都挂上笑意,古恩笑呵呵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对上山一事表示拒绝:“本座受人所托,还有事在身,等得了空闲,定上山讨一杯茶喝。你水云门坐拥一片山峦,山上雾气缭绕,环境宜人,喝茶也别有一番滋味。”


    赵飞衡暗自将这番话记在心里,眉目中多了几分轻松之意,又和古恩多说几句才道别。


    元婴老怪一走,周围的荧光散去,恍若一方小世界坍塌,他们三人又重新站在地上,身边人来人往,不知为何,总觉得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大师兄……”


    木音刚开口,便听见大师兄传音入耳:“师妹,噤声。”


    赵飞衡抱起地上的贺峻,带着木音直奔奇物阁。阁内正处在两场宝物交流会交替之间,场内人来人往,声音嘈杂哦,他们混在其中,还算不显眼。贺峻虽然横躺着,只要有人偷来好奇的目光,一看到他的脸,便觉得不算奇怪了。


    作为水云门大师兄,赵飞衡亮出身份,轻轻松松开一间位置不错的空房,有小生在前毕恭毕敬地引路。


    “天字七号,上客。”小生高声说道,轻轻将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赵飞衡先用风系阵法罩住房间内部。源源不断的风系灵力挤满每一个角落,将所有空隙都挨个探查一遍,他再用一道隔音阵罩住他们。


    这一波操作直接将木音给震住了。


    这、这这也太稳健了吧。大师兄这一手和她给玉清风的建议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天天守在斑斓谷,她都快怀疑这俩人是不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互相切磋交流,增进感情了。


    “好了,师妹,可以说了。”将贺峻安置在躺椅上,赵飞衡坐在四方桌边,给自己倒一杯茶。


    “大师兄,你认识刚刚那位前辈?”木音决定先问当下最紧要的。


    她不会看错的,那位老道显然对她的阵法很感兴趣。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捏碎那层宝光后,老道的眼里有一丝厌恶一闪而过,若非有大师兄从旁助力,很难说那位顷刻间决定她生死的前辈会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她心里一阵后怕,背后冷汗连连。


    “那位前辈叫古恩,元婴修士,散修出身,跻身元婴前一直默默无闻,进阶元婴后,曾出手越阶击杀好几位和他寻仇的修士。他以布阵见长,对你感兴趣,或许只是因为你的阵法独特。”大师兄说道。


    “元婴修士怎么会来结丹修士聚集的交流会?”木音问道。


    赵飞衡愣了一下:“师妹近来有听说什么吗?”


    “什么?”木音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到或许是大师兄想多了,连连摇头。原以为这种聚会最厉害的不过结丹期,怎么还有元婴老怪,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来了……就算来,也要多做几手准备。仅此而已。


    她在斑斓谷能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裴罄然闭关,连个传声筒都没有。不对,近来倒是有一件噩耗。


    ……或许,这只是巧合。


    “古恩这几年一直驻守在大隋朝皇城,的确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大师兄头一转,看向贺峻:“等他醒过来,问问他。”


    等贺峻清醒的时间里,木音和大师兄一人坐一边。


    大师兄掏出一副棋盘,他执白子,每下一子,黑子都会在棋盘上自行出现下一步,活像有人就在对面,要不是知道这房间里还叠了两层阵法,木音真会怀疑对面有个人在下棋。除了下棋,大师兄还喝了近半壶茶,摇铃两次,让小生送来一些点心,一一摆在桌上,只看不吃,香味扑鼻。


    木音趴在小窗上看楼下竞价,也是交流。


    修仙界的交流会和上辈子电视剧里的拍卖会很像,灵石虽然是硬通货,但这里主打“交流”。所有与会者会将要出手的材料拿出来,从别人手中换取自己心仪的;若是没有合适的材料,也可以用足够的灵石交易材料,这一步和拍卖会的竞价很像。


    没过多久,贺峻哼哧哼哧醒过来,一眼瞧见桌上的点心,欢快叫道:“雪莲酥!淮姜饼!还有雪燕酊盏!”


    他“噌”地一下从躺椅上跳起来,直奔小方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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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其中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


    这架势,活像饿死鬼转世。


    “贺道友,你还没有辟谷吗?”木音颇有些愧疚。无他,贺峻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太具有欺诈性了。


    谁能想到来之前还是个风流俊俏、潇洒不羁的杰出青年,被禁制打碎易容法器后,竟变成一个比木音还矮一头半的粉粉嫩嫩的面团子,脸上肉嘟嘟的。


    “他只是嘴馋。”赵飞衡说道。


    贺峻放下手里的点心,喝一口茶润润口,美滋滋地长舒一口气,这才有空闲关心另外两位:“你们找到自己心仪的材料了吗?”


    木音现在哪有心思找稀罕物件,满脑子都是古恩那个冷冰冰的老头,神情蔫蔫的。


    看样子,赵飞衡似乎也有心事,心思完全不在这交流会上。


    贺峻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一圈,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地问:“不是吧!小爷我拼着碎掉一个法器的代价,今天舍命陪君子,你们竟然对这奇物阁里的东西不感兴趣!堕落了,真是堕落了,身为修仙者,怎么能没有世俗欲望,没有野心呢!”


    他还要继续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讲,嘴里没咽下去的糕点碎屑随着唾沫星子飞溅出来,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这时,大师兄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球,演讲戛然而止,贺峻的脸色变了又变。


    “飞衡兄,你这是……留影球?你不是,我们不是说好不对我使用留影球的吗?”他带着一点讨好的语气,慢慢把上半身凑上去。


    就在他要抢回留影球时,大师兄猛地收回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留影球塞回储物袋:“我也不想的。不过,今日是贺道友执意要闯奇物阁禁制,我担心要是贺道友出个三长两短,大隋朝皇城内怕是会闹个天翻地覆。这木旗镇就在我水云门脚下,你也是我叫来的,我可要对贺道友,对水云门上下负起责任啊。”


    贺峻连连摆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是决不会连累飞衡兄的。”


    “贺道友,你来自大隋朝皇城?”木音插了一句。


    贺峻一听,连“哎”好几声:“木师妹,怎么个事儿,我就睡醒吃点东西的功夫,你我怎么就见外了呢?我怎么就是‘贺道友’了?哎,实不相瞒,我乃大隋贺御史之子,不过,我家就我一个有灵根,也怪无聊的。我呢,就喜欢四处闯荡,若非如此,也不会在秘境中结识飞衡兄,得此挚友。”


    木音没想到贺峻竟然这么敏锐,只能改口道:“贺师兄,你这天资真是空前绝后啊。”


    人家女主还在老老实实准备筑基,一个看着比她小很多的孩子竟然就有堪比结丹,甚至已经结丹的修为。


    ……这不是类似返老还童的功法吧?


    “木师妹想到哪儿去了。”似乎看出她的局促不安,贺峻笑道:“我这模样不过十三四岁,怎么可能有如今的修为?不过是一点法器破碎的后遗症罢了。你可不要忘记我英俊帅气的样子,说不定,以后我的道侣会是木师妹的某位师姐呢。”


    木音:……


    这小孩形象给她的冲击太大,一时间难以将她认识的几位师姐和贺峻这副样子配在一起,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这实在是有违本心。


    赵飞衡轻咳几声,示意两人点到为止。


    “贺道友,你可知今日是谁镇守奇物阁?”他问道。


    贺峻“嗯”了一声,回头看看木音,再看向赵飞衡,半信半疑地说:“看你们的样子,这人我还认识?他是皇城中人,还是我们在秘境认识的某一位?”


    “古恩。”说出这两个字时,赵飞衡的目光紧紧盯着贺峻。


    木音站在小窗边,正好看到大师兄那副表情,暗暗留了个心眼。大师兄之前所说,果然还有隐瞒。


    沉吟片刻,贺峻只问了一句:“你没看错?”


    木音一怔。


    只听大师兄快速说道:“头发花白,吊梢眼,半截眉毛被烧没了,善用冰,能化万物为冰,善布阵,起阵时无人察觉,破阵时亦无人知晓。这样的人,天下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是他。他此时不该在这里,更不应该镇守奇物阁。”


    此刻,贺峻全然不见刚才不着调的样子,那张稚嫩的脸上能看到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冷静和阴沉。


    镇守?


    驻守?


    悄然间,木音想到一点异常之处:“大师兄,你刚刚说古恩这几年驻守皇城。他一个元婴修士会听谁的号令?”


    “元婴修士轮流驻守皇城是千年前定下的规矩,一看就知道木师妹还没出过远门,下次和师兄出来走走,若是再带上几位师姐就更好了。”贺峻笑嘻嘻说道。一晃眼,他又变成刚刚那个不着调的青年。


    木音心里急了,话也说得快:“贺师兄的意思是这奇物阁和元婴修士都受制于大隋皇室?”


    大师兄脸色一变,贺峻脸上也显出一丝无奈。


    “木师妹这话说的……若是大隋皇室有这能耐,还用得着年年和荒漠蛮族打架吗?直接让元婴修士扳手腕定输赢不就好了。”


    大师兄点点头,补充道:“元婴修士是遵守千年前的约定,这奇物阁可不是,它可以扎根在大隋境内任何一个地方,和皇室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说,可是把木音说糊涂了。


    “那古恩为何出现在这?”


    “对啊,我们也想知道古恩为何出现在这。”贺峻眉眼弯弯,十分明媚,没有一点儿困惑,以至于他的话毫无信服力。


    木音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轻叹一口气,看向贺峻的目光多了几分责备。这人总是不着调,真会给人增加麻烦。


    “贺道友说得没错。每过三百年,驻守皇城的元婴修士应该有三位,古恩跑出来,剩下的两位竟然一声不吭,甚至还帮他隐瞒,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眼瞅着思路再次进入死胡同,贺峻“呲溜呲溜”吸着雪燕酊盏,突然“啊”了一声,将另外两人的目光引来。


    “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古恩此时的确不该在皇城,皇城中另外两位应该也已知晓此事。毕竟,我记得那两位和古恩结下私怨,不打可能互相帮衬。”


    说了一堆话,却没一句说到重点。


    大师兄一针见血:“那古恩应该在哪里?”


    “怀州。”


    两字一出,木音心跳漏了半拍。


    贺峻紧接着跟上一句话:“这事儿已经筹备好几年,也快要举办了,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大隋皇帝的祭天大典。”


    大隋,祭天,怀州,简单的六个字将木音九年前的记忆唤醒,和今日种种串联在一起。


    那一刻,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满胸口,她想,她必须得筑基。


    因为,她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