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娘子请说，在下洗耳恭听。”萧仁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自持。


    蓝锦排开几张共营方略，挨个与他讲解。


    硝石，竹炭，木材......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小事，但小娘子口中的用途与设想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还有贵族皇室的供应，军方的渠道，他的未来夫人真是眼光毒辣，丝毫不与他客气。


    他很高兴。


    屋檐下的冰凌还在滴水，荣宝楼的周大掌柜闲站着，百无聊赖地盯着厮波铲冰。


    非是他偷懒，实在是自家门可罗雀，生意都叫什么蓝记品味抢走了。


    二皇子还在不断给他们施压，叫他们破解了蓝记精品烤鸭的秘方，非得做个比人家更好吃的，把风头都抢过来。


    他自己不知道吗，是他不想吗？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就一巴掌狠狠甩到蓝记脸上去了。


    “掌柜的，又试了，还是不行。”年资最老的大厨捂着满胳膊的燎泡，悻悻地过来禀报。


    “不行不行不行，任你糟蹋了月余了，养你是吃干饭的吗！”


    大厨满腹委屈，炉子也是他带着徒弟，吭哧吭哧从零搭的。腌料、火候和工序，来来回回试了不下千次。不是上色斑驳，就是软塌腥臊。


    还是弄不成蓝记品味那种脂肥肉满、皮脆多汁的烤鸭。须知她们拿下的回头客数以千计，真的算是百吃不厌。


    “可能......可能是鸭子不好。”


    “不好？我那不是拦了给蓝记送货的车，偷出来几只，给你试了吗？凭什么人家做个菜轻轻松松，你恨不得比那七老八十的童生去考县试还不利索！”


    有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厮波，忖度着大掌柜的神色，上前安慰道：


    “您别上火！我听说啊，那蓝记自毁长城，赚了点小钱，就白花花的银子撒出去买矿。那是我们饮食行当能染指的生意吗？要不怎么说是穷人乍富，狗窝里搁不住剩食呀。”


    大掌柜一弹小指：“果真？”


    厮波更来劲了：“真真的啊。见天四处奔走，今日买炭，明日买木。说不准，蓝记就要倒台兑给我们荣宝楼了！”


    “哼，小娘皮就是干不长久，烟熏火燎的受不住了，呵呵。赚几个钱就想当黑市主，坐着数钱？她也配。”


    山里的日光被枝杈遮蔽了去，只漏下几线天。


    “蓝姐姐，这边也有。”


    蓝锦确实在一片深山盐碱洞穴旁，就是当年萧曼娘私开的那处。萧仁禹发现，这里有硝石的痕迹。


    “萧家在军方旧部的联络还在，硝石引子也已经下来了。不过，蓝娘子，为何你需要这么多的硝石？”


    “山人自有妙用”，蓝锦脸上浮现出促狭的笑容，“哎，你都不知我究竟要用在何处，还这么积极帮我。”


    “我是娘子未过门的夫婿，我不插手，娘子从他处弄来，我也一样脱不了干系。”


    蓝锦白他一眼，就知他要见缝插针。


    舞狮的热闹刚一退场，蓝大掌柜就携伙计捧出一条长长的红绸花：


    “诸位诸位，蓝记玲珑阁试营业三天。你见过腾云驾雾的天宫冰淇淋吗？你见过几丈长的冰雕鲲鹏吗？一切尽在蓝记玲珑阁哟~”


    剪彩之后，喧闹的围观众人们看见了蓝锦身后雕梁画栋的三层小楼。


    镶金嵌玉的大门口书有一联：“仙气凝玉酪，雕冰盈琼枝。”


    走进院子一看，错落有致的花坛之间，一座通体剔透的鲲鹏冰雕傲然耸立。


    飘飘乎若乘风飞去，双翼舒展，如云如扇。日光映照间，冰雕浑身浮光跃金。盘旋游走之姿，直把整个院子占了大半。


    来人皆叫这种雄浑壮阔的气场震住了。须知这么大一尊冰雕，浑然一体，实在难得一遇！


    “掌柜的真是不惜工本呐！就算是在寒冬，这冰，这冰也是稀罕之物啊！”


    “就是，就是！更何况是这样灵透干净的，一看就不是那启出来的河冰。”


    “嗳，若不是河冰，怎么能有这么大的？瞧那鳞甲都精雕细琢的，连羽毛都刻得分明，就不算损耗，别处轻易哪有这么整块的。”


    蓝锦但笑不语，她知道，从今天起，玲珑阁会身价陡增，“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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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也将一跃成为天都贵人圈趋之若鹜的高档场合代名词。


    “贵人们里面请，且看玲珑阁当季主打新品：云中酪。”


    一时阁中烟气缭绕。虽然浅淡，可鲜花掩映之间，还有草木花果的熏香味，人人愣神，只觉身处仙雾之中。


    蓝锦一袭红衣流光溢彩，笑得也是人比花娇。手执铜勺，掠过一只白玉碗。


    但见碗中一团雪脂，绵软圆润，玉雪可爱，真似从仙宫采撷而来的仙实。


    尤其是年轻的女娘，瞬间就被夺了全部的注意力。


    蓝锦示意悟雅领头，为客人逐一呈上一份，笑道：“此云中酪是我独家秘法。吃起来暖润入怀，轻盈软糯，最是甜香可口。”


    心急的女娘不待蓝锦解说，便低下身子咬了一口。


    果真！外皮粘糯却入口即化，轻飘飘的甜，好像嘴里也起了仙雾一般。内里那种口感，吃天上的云也就这个感受了吧！


    阁中的夫人女孩儿们个个见多识广，此刻也是交头接耳，约定日后小聚都来玲珑阁尝鲜。


    周掌柜的心情也是一样的美。


    哈哈，蓝记品味已经好多天都没推出新品了。


    须知那姓蓝的最爱搞新鲜花头，一天不憋出一个，嘿，好像她心痒痒似的！


    现在这是什么兆头？对家灰溜溜倒台的兆头！


    周大掌柜哼着小曲，呷着今年的新茶，心下还在嫌弃，不够灵，不够灵。


    不急，等他吞了这口肥肉，待开春，专雇个商队去云雾山给他采第一茬！只要那芽尖尖上的！


    “掌柜的！”厮波气喘吁吁地一路小跑回来。


    “怎么？蓝记关门啦？犯刑律叫捉进去了？还是要卖酒楼？”周大掌柜满心焦急，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抛费的食材，狼藉的后院，糟心的厨子......


    “不是，都不是......”


    “那你倒是说啊！这急人玩意儿，太快人心的时刻，叫你添堵！”


    “蓝记玲珑阁，她们把天都贵夫人的口袋，全给掏空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