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作品:《朝天阙·九州》 第一章
“少院快跑!”
刀刃刺破麻衣横穿腹部,猛地一拔。
噗,带出的鲜血洒在薛氿稚嫩的脸上。
一红一白,诡异相融。
青叔临死前的呼喊,像是三藏的紧箍咒,薛氿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木讷地朝着山下狂奔。
只剩她了,她得活下去。
山上杂草野蛮生长,叶身边缘锋利如刃。掠过草丛,穿过荆棘,越过沟壑,脚下越来越快,她只感受到耳边林风呼啸,累积的势能冲破临界值后一泻千里,砰,不出意外,她像一个断了个线的风筝跌跌撞撞滚了下去。
凸起的石头划破襦裙,留下一道道可怖伤痕。
待整个人停下,薛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弓背摸了摸腿,衔接处骨头错位,鼓出一个包,肉眼看去格外吓人。
若是往常,这般情况应保持不动立刻接受治疗,以防造成二次伤害。
但林间那十数道渐渐逼近的黑衣,容不得她顾虑其他,拾起一根木棍,薛氿勉力支撑着着站了起来。
一道光亮闪过,木棍被劈成两半。
失去支撑的薛氿就像一个落地的风筝,残破之躯摇摇晃晃,最终只得跌坐地上。
看着木棍被人一脚踢入江内,湍急的河水渐渐被夕阳染成绚丽的绯色。
脸上一凉,薛氿转过头来,不知何时,刀锋离眼珠只有一寸,刀身上滚动的鲜血汇聚在刀刃一侧,凝结成珠,一滴一滴打在她的脸上。
是青叔,还是小宝?或是那个长得高大威猛,笑起来却傻憨憨的林大树?或者……相识不过半月,好多人她甚至都未来得及认识,可他们却都为了保护自己而死。
这血珠烫得惊人,灼得皮肤溃烂,像是被人用锋利的匕首生生剜去。
远处的夕阳渐渐没入幽深,漫天绚丽的苍穹塌陷跌坠,稀薄的空气让人喘不过气,余晖刺目使人睁不开眼。
她好累。
薛氿挺了挺脖子朝着刀刃而去,举刀之人却是一愣,察觉到她的死意后连忙收刀退后,但白嫩的脖颈处还是留下一道血痕。
“别耍花样,把东西交出来。”
冯夷横刀而视,锐利的眼眸微眯,弯成猫轻微蹲伏随时准备弹跳时的模样。
薛氿冷眸扫过面前一众杀手,他们各个手上都沾满了她院中子弟的鲜血,“月影楼神通广大,自寻便是,何必问我?”
冯夷收刀,一个俯身钳住薛氿的下巴,指腹下光滑水嫩的触感让人吃惊,稍稍摩挲便红了一片。
可真是个娇弱的美人儿。
冯夷的手划过如雪峰般婀娜的下颚线,俯身贴近薛氿的耳畔,阴冷潮湿之气袭来,“薛少院果然不负盛名,只是不知挨得过我手下几个兄弟。”
冯夷细细地打量那玉瓷般精雕细琢的脸儿,预想的暴怒却未发生。
不禁有些纳闷,这真的是贺兰阁桩院空有一副皮囊的草包少院?
薛氿避开冯夷的手,冷睨视之,“月影楼便只有这龌龊手段?想必我身上的毒也是你们下得吧?买通的何人?厨娘?婢女?还是李大夫?”
冯夷微楞,收回手侧立而对,并未回答。
薛氿轻笑,“看来定是他了。”
冯夷皱眉,看着薛氿笃定的模样,他不禁怀疑刚才自己是哪里露出的破绽,竟然被她察觉。
不!她怎么可能知道?定是在诈自己。此人中毒已深,那些让女子受辱逼问的法子倒是不能用了,毕竟那毒阴狠之极,无药可医。
思及此,冯夷冷眼警告身后那些躁动不安的家伙安分些。
“薛少院何必负隅顽抗,如今桩院重创,你也命不久矣,那份东西留着只会徒增人命,倒不如直接给了我,我保证定不会再继续追杀其他人。”
冯夷知道女子最为心慈手软,若是拿同伴威胁,即便是再意志坚定的女子也难以坚持。
见薛氿神情似有松动,冯夷继续加码道,“月影楼的手段想必薛少院也十分清楚,那东西即便你不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只要将桩院剩下的院众一一拷问,我不信找不到所藏之处,只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薛氿合上双眸,深吸一口气,抬首与之对视,“我凭什么相信你?”
冯夷轻哼,“薛少院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见薛氿神情微敛,冯夷继续问道,“东西在何处?”
“昨夜客栈,我的亲信所藏,具体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冯夷皱眉,似在怀疑。
他们一路追杀,只要是薛氿等人下榻落脚之地他们都有仔细翻找。昨夜客栈因为离住手边疆的开平军营地太近,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查,难道真的有所遗漏。
“劳烦薛少院同我们一道。”冯夷给身旁的亲信一个眼神,那人立刻走到薛氿面前,一个斜掌竖劈将其敲晕,然后扛在肩上。
一行黑衣人在林间疾行,完全没有注意到隐藏在草垛处的身影。
“快找!不要放过任何角落!”
薛氿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破败的柴房内,被反绑手脚扔在草垛上。外面烛火通明,听动静,东西月影楼的杀手还没找到。
必须马上逃出去,若是等他们回过神来,定不会留自己性命。
她细细打量周遭,发现柴房四面土墙,只有正面留有一扇门和半扇木窗,有两人看守。
柴房南面堆满了柴火,借着月光,薛氿看到角落里不起眼处有一木桩子,木桩下压着一把生锈的斧头。
薛氿小心翼翼地挪过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柄斧头拔出来。
斧头沉重,薛氿背着手只得一点一点割。
刚割了两下,她听到墙后面影影约约传来奇怪的声响,但被外面的嘈杂给压住,听得不大真切。
薛氿暗觉不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待她刚割断手腕上的绳索,一个庞然大物破墙而出,将她扑倒在地。
[呲——系统重置成功!欢迎使用蓝星成长陪伴系统,正在检查宿主身份,计算最新成长攻略,请耐心等待——]
[计算中断,警告!检测到宿主正面临猛兽攻击,检测物种中——雪狼,体型庞大,成年雄性头狼,银白色毛发,攻击性极强,咬合力惊人,能轻松咬碎成人头骨,请宿主小心应对!]
薛氿一个白眼警告,这还用提醒吗?一张血盆大口,连里面的臼齿上的虫洞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能不知道危险?就不能给出点实质性的建议?
[因损伤严重,系统修复后不得不重置回到最低版本,该版本主打陪伴。人类有句俗语说得好,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宿主请自强不息!]
薛氿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她一个搞研究的死宅,最低等的异怪也没杀过,让她单挑雪狼?还不如躺下等死。
黑暗之中,身体的感受异常灵敏。雪狼的鼻息从头到脚闻了个遍,犹犹豫豫地这是在考虑从哪里下口?
薛氿深吸一口浊气,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愤怒地发现这丫的居然在撕扯自己的衣带。
这还是只色狼不成?
没带这么侮辱食物!作为食物她也是有尊严的好吧。薛氿正想一巴掌拍过去,就发现那头狼抬起它那巨大的狼首恶狠狠地朝着自己龇牙咧嘴。
薛氿毫无骨气地怂了,但自己打不过,不代表不能搬救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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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她正要高声惊动外面的守卫时,“砰”的一声,一个油纸包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只见那狼烟蓝色的眼眸闪过光亮,虎躯猛地扑过去,叼住油纸包,夯吃夯吃,兴奋地不亦乐乎,尾巴更是摇得厉害。
原来是瞧上她的手艺。
薛氿拍了拍胸脯,安慰自己那颗快要蹦出来的小心脏。
擦了擦汗,她猛地发现地上有一束光圈,是烛火透过东面墙上刨出来的洞照进来的。
那洞极大,毕竟能让那头猛虎大小的雪狼钻进了,就不可能小。
薛氿赶紧解开脚上的绳索,钻了出去。
客栈内人仰马翻,但西边一隅的茅屋边却无人注意,薛氿刨开土挖出埋在里面的包袱,便靠着紧挨着的大树翻墙而出。
墙有两米多高,墙外又没有可以缓冲的物体,薛氿只得缩成一团,双手捂住脑袋,减轻对头部的伤害。
闭眼,咬牙一跳,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是一股淡淡的冷松香闯入,清幽凝神。
[警告!来者不善,宿主自求多福,多多保重——宝宝已下线。]
薛氿满脸问号,心道:这是什么情况。
“姑娘这是要躺多久?”这话极冷,如雪山脚下融化的清泉一般刺骨。
薛氿睁眼,入目的先是一袭月白锦衣,墨发任晚风轻拂,有一缕吹到她脸上,微刺着皮肤让人痒痒的。向上望去,冷峻的下颚线透着薄情,一双眼眸深幽不见心思。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名叫“不好惹”的气质。
“对不住。”
薛氿忍着剧痛跳下去,靠着墙壁勉力站着,但额头早已浸出一层薄汗。
可男子并未放过她,反而朝她伸手。
啊啊啊啊啊!莫非是要劫色不成?
崔恂看着手中这根银白色毛发,清冷绝艳的桃花眼眯成一道缝隙,“姑娘见过我那孽障?”
孽障?那头狼?薛氿去看那物,却被那只手深深吸引。十指修长纤细,瓷白如玉,即便是能工巧匠怕也雕琢不出。
能养出这般的玉人儿,非富即贵。
他会不会认识开平王世子?
“姑娘?”
薛氿回过神指了指身后,“在里面。”
见男子转身欲要进去,薛氿连忙攥住他的衣袖,在男子不解的审视下解释道,“里面杀手众多,公子还是莫要趟这趟浑水为好。你家那爱宠看着就不好惹,那几个根本近不得它身,说不定吃完就自己出来了。”
“吃完?”崔恂皱眉,语气冷了几度。
薛氿脸上一尬,听说有钱人养宠物都很是精贵,莫非是恼怒自己乱喂?
“这不关我事,是它自己抢的,你看看我衣带都被它咬坏了。”
见男子面色愠怒,薛氿顿时也恼了,“你这人怎么不讲理!我都没找你这个主人算账,你倒是先生气起来了,好了好了,不要肉钱和衣服钱还不行。大不了,那狼若是吃坏了,我包治行了吧。”
崔恂一愣,他只是气那孽畜行事无端放浪,没曾想倒是让人误会了。
“我陪。说个价吧。”
薛氿一愣,没想到这位公子不光没有生气,还如此豪爽。
“我不要钱,公子可认识开平王世子?”
崔恂的眼眸一冷,心道果然又是个攀龙附凤之辈。
薛氿完全没注意到男子眼眸中划过的冷色,见男子点头,便连忙承诺道,“若是公子能代为引荐,定少不了公子好处。”
“哦?姑娘打算出价几何?”
“一百两如何?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此时的薛氿完全没察觉,男子眼中暗藏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