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口舌
作品:《朝天阙·九州》 第八章
胡兵那个气,刚才姓薛的看自己的眼神,不是鄙夷是什么?他愈想愈气,扯下脖子上挂着的汗巾,直接塞进那家伙的嘴里。
“好小子,可劲儿显摆是吧,看老子等下如何收拾你!”
狗剩:“唔唔——”
“说呀,你不是话挺多的嘛,说呀!”
而另一边,闻人帮腔的张花越发得意,如今自己胜券在握,这小妮子只是徒费口舌罢辽。她微仰着下巴:“我家丢了这么多银两,而你们这些逃荒而来的破落户却大手大脚置办衣食,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银子定是你们偷的!”
张花如此蛮横,显然是目的明确。薛氿扫过一众,发现不少村民也跟着点头,灵机一动,面露郁色道:“哎——此间众人怕是我最懂大嫂焦急之心,前些日子我亦丢了银钱,整整一百两,这可是爹娘留给我的活命钱啊!”
一百两,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女郎银子被人偷了?!岂有此理,难怪女郎落脚此庙,竟是遭遇小贼。”大林媳妇一听这么多,哪还顾得许多,小跑到王志面前作揖央求道:“差爷,您一定要为女郎做主追回银子啊!”
其他人,包括村民也纷纷唾弃此贼。又想到村里接二连三遭窃,莫非是被贼匪给惦记上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民怨尤甚。
“王捕快您一定要拿下此贼啊!”
“家里嚼用都不够,孩子饿得嗷嗷叫,若是再被贼搬空了粮食,一大家子人只得活活饿死啊差爷!”
大家七嘴八舌,王志只能疲于应付,就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薛氿靠近张花,面露艳羡道:“嫂子头上戴着金簪可真好看,瞧着工艺不俗,想必定是极贵吧?”
张花昂着下巴尖,抬首摸了摸发髻上的簪子,余光瞥了一眼谄媚的薛氿:“算你还有些眼力见,这可是纯金的!前几日托人从州府点翠楼买的,光是师傅的手艺就值这个数!”
薛氿的嘴巴“喔”成一个圆,“嫂子家可真是有钱,不知是作何营生?”
张花的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一样:“嗨……不值一提。”
倒是之前那蒙童的娘亲见不惯张花嘚瑟模样,嗤笑道:“都是在土里刨食的,装什么大户人家。”
“你……”张花气得正要大嘴巴扇过去,转头就看到那妇人身后站着她壮实的妯娌、魁梧的男人和一堆高个小叔子,只得黯啐一句:“嘴真碎。”
张花僵硬地转过身去,想要避开这家人,却被人扯住衣袖,转头一瞧不就是那小妮子。
张花娇蛾微蹙,眉间皆是不耐烦:“作甚?”
薛氿纳罕道:“我前些日在村里丢了一百两,而你却突然花几十两银子购买这金簪,莫非是你……”未尽之言,闻者皆知。
大林媳妇一听,火气蹭的一下顶到前额。“我说了,这叭叭的整这么一出,竟然是贼喊捉贼!今儿你不把银子吐出来,我牛叶儿跟你没完!”
张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要脸的浑人,拉着薛氿衣袖撒泼道:“你这小妮子,我说刚才变了个脸似的,感情在这儿套我话呢!谁偷你银子了?青天白日的,你说话可别昧着良心?”
薛氿亦不慌,指尖引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张花头上那只金簪:“大伙往这瞧,这般品质,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
众人一听这么多银子,嘴巴张得老大。
“何远家这是发财了不成?”
“就何远那老实木讷的性子,一年都在田里忙活,他家的地还没我家多,刨去吃喝用度,哪里还能剩下多少。”
“那这银子怕不是真如那女郎所说?”
“啊?这也太过分了,那可是别人父母留下的活命银钱。这般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她们也狠得下心?”
村民纷纷点头,面露厌恶。平日里就算是有龌语,但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村里人淳朴,加之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这才仗义相助。但窃人钱财,害人走投无路,岂不是与杀人无异?
村长从人群中走出,年逾五十,满脸沟壑溢满了痛心疾首,他不解地问:“何远媳妇,这小娘子说的可是真的?你真的做了这等子伤天害理之事?”
他难以相信他们村子里竟有人能做下此等恶事!偷窃孤女财物,这不是明摆着要逼死人家嘛!
张花见村长也信了那小妮子的只言片语,气得捶胸顿足,大声道:“这银子不是她的!”
薛氿紧追不舍,“我不信,不是我的,那这银子是从何处来的?总不会是在路边捡的吧?”
这银子来自何处决不能说,张花一时想不出好的借口,看着步步紧逼的小妮子,还有誓要打破砂锅管到底的村长,和一群看热闹的村民,她只好求助王捕快。
王志也很郁闷,明明都要以多胜少拿下城隍庙里的这些流民了,为何杀出这程咬金来。难缠不说,招数防不胜防,三言两语便蛊惑住村民。
王志仗着身份的便宜呵斥道:“薛氿,现在是在说你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薛氿拱手。一副誓要追责到底的模样:“差爷,若是追不回那些银子,即便是最后判罚我赔偿银子,我亦是拿不出的。”
薛氿转头看向张花,端得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今儿必须给个说话,我那一百两到底是不是你偷的?”似想到什么,薛氿突然瞪大双眼,“莫非你喊打喊杀的五十两银子掉的本就是我的银两?”
“你这个天杀的煞星!”张花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这小妮子给气炸了,“信口胡诌!信不信撕烂你的嘴!”
薛氿退后一步,叉着腰一脸笃定道,“之前我还半信半疑,如今你都想杀人灭口了!还不承认?”
“我什么时候要杀人灭口了?你……你血口喷人!”张花气得一仰倒,差点直接厥过去。
薛氿边后退边摆手,“别介,这莫非是碰瓷上了不成?感情一只羊往死里薅?”
张花本来想装晕把这事儿给揭过去,没曾想这小妮子嘴上一套接着一套,这村里村外都被她牵着鼻子走,哪里还听得自己说甚。
“什么薅羊毛,什么碰瓷,你这小妮子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张花被气得脑仁疼。
“什么胡说,你自己说你被偷了五十两,而我在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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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一百两,脚指头想,岂不是我前脚丢,您这儿后脚就捡上了?”说着,薛氿还招呼道:“若是大家不信,跟我到她家一搜便知真假!即便是真被偷了五十两,岂不是还剩一半?”
薛氿振臂一呼,还不忘给人群里的伍埑等人使眼色。
“是呀,这么大件事,咱们也得确认清楚这是不是真丢了银子,还是丢得别人的银子?咱们可不能被蒙在鼓里助纣为虐不是。”伍埑抻着嗓子混在人群里道,说完还不忘撞一下旁边胡兵的胳膊。
胡兵的脸黢黑,“……是呀”
仅仅两个字,跟憋出来似的。
张花见众人被薛氿吹鼓,一时慌得失了分寸,“不准去!不准去!我家这些年拢共就存了小二十两!谁敢去霍霍了,我跟谁拼命!”
张花哪里不清楚,这些人跟着起哄,保不齐想浑水摸鱼,哪里肯干,便一时心急如焚把实底儿给吐噜嘴了。
薛氿三步化作两步上前,“哦——没那么银子啊,那么被偷的五十两从何而来?”
张花自知说错了话,脸色陡然一白,周围的目光如芒刺背,她使劲儿掐着左手虎口,眼珠上瞟,“这——可能是记错了数。不过定是你们偷了我家银子,要不然你们买东西的钱从哪里来的?”
薛氿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还睁眼说瞎话讷?!
她以前的日子十分单调,基本上是两点一线,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泡在书堆里,若不是刺入心肺的异怪想要通过毒素窃取她脑子里的实验数据,她万万不会自爆。
她平日里所见皆是不苟言笑机械战警,就是想法稀奇的科学怪人。可来这儿的半个月,她先是遇到为了揭露罪行甘愿牺牲的院众,即使世道艰难、人权卑微依旧在夹缝中努力苟活的刘老汉爷孙等人,还有就是面前这位,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薛氿气笑了,“照你这么说,只要哪家多挣了些钱,都是从你家偷的不成?”
事到如今,张花也知道自己只能一口牙咬死了,否则今后他们家还怎么在下河村混,便咬牙硬气道,“别家的我不管,他们就是群流民,这一眨眼的功夫,什么活计让他们挣了这么多银两?说出来让我等村里人也沾沾福气。”
这张花能挑闹事的大梁,俨然是有自己的几分本事存在。这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就连在一旁巨石边休息的众人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了点什么。
赚钱!谁不想赚钱!
薛氿扫过一双双闪过精光的眼睛,心沉了下去。
人性本恶,世道弥艰,她不得不以最丑恶的心揣度。
这南境边城寻常人家一年的嚼头也不过一二两银钱,之前她不知,给的谢礼确实太多了些。
财帛动人心,薛氿扫过张花、王志二人,仅仅是因为李大林买了些东西,就惹了这群人的眼,不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伙人若是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些银两,怕是啖肉吸髓绝不会轻饶了自个儿。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不得不放弃打这银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