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你想要的孩子

作品:《落魄公主她未卜先知

    李昭鱼眼睛紧紧盯着李原,她掉了泪,“我在威胁你,太子哥哥。”


    那装模作样横在李原身前的刀慢慢移开了,李原不再装作微微恐惧的模样,而是如同身在皇宫一般矜贵挺直。


    他皱眉,“别做傻事,般般。”


    李昭鱼的猜想和怀疑得到了印证,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原,“你当真和他暗中勾结?你怎么可以……”


    这整件事根本不是赵康,背后的人是李原,他是在顺水推舟,达奚怜想要把李昭鱼赶回京都,李原也正好想让李昭鱼回去。


    而赵康想要的是平城。


    李原垂眸,他看向了李昭鱼身后的贺浑,自嘲似的笑了,“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真觉得你身后这个人会助你我中兴之业?别傻了,他狼子野心你看不出吗?眼下不过是哄你,你瞧,别人说几句话他就急着过来给你难堪,般般,跟我回京都,跟我回皇宫。”


    李昭鱼皱眉,声音低弱着,只发出了气音,“我……”


    李原看着她,走上前半步,低着声音,温柔无量,“听话般般,从小到大你最听我的话了是不是?皇后不会再为难你,她不可以再为难你了,我会保护你,跟哥哥回去。”


    李昭鱼几乎要在他的话里面失了所有思绪和意志,她的指尖泛白,脸色也苍白着,很艰难的在思考着什么。


    贺浑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他在后面开口,“陛下驾崩你秘不发丧,借着赵家的手屠了贾家上下,这样罔顾律法,京都世家高门视你如猛兽,你还谈何保护?你行事走火入魔,毫无章法,根本是自欺欺人!”


    李昭鱼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李原。


    贾威猛地抬头,厉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李昭鱼看着李原,在他片刻的沉默中得知了此话的真假。


    怪不得他能来平城,怪不得许太守不敢言语,怪不得赵康突然有了胆子插手这里的事情,他用这样的方式吞了贾家!?


    李昭鱼后退两步,她喉咙干涩的滑动,她皱眉说话时候有一滴泪无意识的滑落,“你疯了……”


    世家是要除,可不该用赵家这样脏的手来除,李原此举是失了制衡之策,也不在乎史书后世如何评说他了。


    李原的心刀绞着一样,他何尝想这样,可他眼下只能这样,他看着李昭鱼,“无须多言,跟我回去,你选了我的,昭鱼。”


    贺浑厉声,“你以为你走的出去吗?”


    李原轻笑,“孤是大晋太子,马上就登记称帝,你安敢造次!况且今日到底是谁走不出去还未可知!我若杀你般般恐不忍心,你此刻回凉州为时不晚。”


    贺浑的怒气已然是带了临界,他的剑闪着锋芒,“我要带她回凉州,谁敢拦我?”


    李原冷笑,“她不愿回凉州,你没听到吗?”


    李昭鱼已经身心俱疲,几乎是强撑着了,贺浑毫无准备而来,这平城不知道里里外外藏了多少赵康的人,若是贺浑执意不肯离开,那怕是……


    她转身看着贺浑,“你走吧。”


    贺浑仿若没有听到一般,他阴恻测地抬眼,一旁的凉州近卫无不开始浑身绷紧,赵康微微变色,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李昭鱼看出了他的固执,她厉声训斥,“你听不懂话吗?!我愿意回京都,我愿意跟着我兄长离开,你我情分已尽,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别这样阴魂不散!”


    贺浑扬起刀,没有了理智一般,“杀。”


    李昭鱼喊他住手的声音被淹没,她被李原拉扯过去,死死护住,箭雨落下,和刀剑的声音碰撞,刮过震天的声响。


    李昭鱼在那纷乱厮杀的人群中看见了贺浑,他杀红了眼,如同孤注一掷的头狼。


    李昭鱼被拉着走后面的通道,她不肯走,拉扯着李原,“叫他们住手!快住手!他不能死!凉州若是没了他那些突厥番邦将会长驱直入!大晋就完了!你是不是疯了!”


    李原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他紧绷着手臂,眼睛鹗视,狠声道:“我没想杀他,是他自己非要找死!他若是不肯撒手那就算你回了京都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贺浑步步紧逼,赵康很快捂着肩膀后退,狠声骂着贺浑疯子,畜生。


    那被骂的人越走越近,他眼睛紧紧盯着被维护在后面的李昭鱼。


    忽地,机关咔哒声响起,几十支长枪利箭飞射,贺浑提刀格挡,被逼退到边上。


    李昭鱼瞪大了双眼,她攥着李原的手,“我先回凉州,我有办法说服他!你相信我!先停手!这样下去两败俱伤!有我在我能拴住他的!”


    李原咬牙,不肯松口的模样,但把玉蝉还给了李昭鱼。


    赵康护着李原离开,李昭鱼穿过那人群朝着贺浑扑过去,墙壁上吐出最后几支箭,达奚怜看着方向,对着贺浑喊,“小心!”


    李昭鱼攥着玉蝉,那支箭在她眼中越来越近,她正巧站在了贺浑面前,躲闪不及。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传来,她跌入一个怀抱,贺浑手臂屈起,挡在了后面,箭矢落在了他的手臂上,他咬牙拔出,汩汩鲜血洒在地上。


    坞堡里的人开始散去,李昭鱼脸色惨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木屑飞溅,刀剑落了一地,刺耳的声响还在耳膜残留。


    李昭鱼呼吸起伏不平,心里咚咚作响,忽地察觉到不对,滴滴答答的血迹在桐木地板上声音格外清晰。


    她看着贺浑惊恐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看自己身下。


    这时候才感觉到腹内的剧痛,腿间的血流涌着,她很快反应了过来,抬眼看着贺浑,那是一种心痛至极的冷笑,“你想要的孩子……”


    “没了。”


    她晕倒之前只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贺浑叫她的名字,脸上的热泪几乎要烫到她心里去。


    痛得她心里颤抖着。


    太守府。


    贺浑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处理,他盯着那不深的伤口,甚至想要撕扯开,让它更痛一点。


    杨玄大着胆子上前来把伤口包扎了,贺浑仿若无人一般置身事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就连药粉倒在伤口上也是如死灰一般。


    里屋的一点动静响起,贺浑噌地一下站起来,脚步刚要挪动又止住。


    郎中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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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出来,看着贺浑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了,好在夫人无大碍,休养一段时间便可恢复。”


    贺浑哑着声音,“多谢。”


    杨玄亲自将人送出去,吩咐人抓药熬药。


    贺浑脚步缓慢,艰难地挪过去,许素心把脏了的衣物拿出来,迎面看见贺浑,勉强行了礼,又说公主在昏睡着。


    贺浑绕过屏风便看见了榻上躺着的人,面色苍白,没有气色,盖着很厚的锦被,乌发隐在里面。


    安神香袅袅飘荡。


    贺浑走过去跪坐在床前,他轻轻地握着李昭鱼的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很久,掌心里的手指微动,他听见一声暗哑的“贺浑?”


    他抬起通红的眼,很低很低的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参汤喂给她,李昭鱼润了润喉,喝了几口后推开他的手。


    又是很久的沉默。


    仿佛无声的对峙。


    贺浑低下头说了对不起,他眼尾划过泪,“对不起……。”


    李昭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贺浑没什么错,她自问如果易位而处自己怕是做不到他这样。


    达奚怜也算不上构陷,李昭鱼才是最开始想要搅弄风云的那双手,她对达奚怜步步紧逼,又设下圈套,贾威也不过是其中的棋子。


    她其实也在逼迫达奚怜勾结赵康。


    李昭鱼也学会了做戏,学会了运筹帷幄。


    其实独独算漏的是太子,是太子和赵康勾结在一起。


    还有就是这个失去的孩子。


    仿佛是老天给她的教训。


    李昭鱼只能忍受,她确实没有想过要孩子,可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又何尝不是她的血脉。


    又怎么能不痛。


    她看着贺浑,沉声说:“你无错。”


    贺浑作为凉州之主,无错。


    可作为她的丈夫,他无可辩驳。


    他恨不得李昭鱼拿起刀给他身上捅几个窟窿,只要她能舒心。


    他把李昭鱼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声音低沉呢喃,“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吧。”


    “是我默许了达奚怜,我太贪心,我也想知道你会不会为了太子离开我,我……我从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李昭鱼轻笑,“你看到了,我会,所以你要如何呢?”


    贺浑摇头,“你是担心我才会那样,你是担心我的安危……”


    李昭鱼说道:“你若是要自欺欺人我也没有办法。”


    贺浑不作声,只是固执的说不是那样的。


    李昭鱼偏头将半张脸埋进了被子里,闭眼时泪水横流在枕上,觉得身上好冷。


    她昏昏沉沉,又很快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吃了一点粥,又被喂了药。


    他根本不会侍候人,但是却固执地亲为,不肯假手于人,李昭鱼也随他,不愿多言。


    这个孩子来得很意外,也没得很意外。


    李昭鱼看着平静,可贺浑能感受到她蕴藏在心底的悲痛,她不说什么,也不把怒气发泄。


    这才是让他觉得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