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眸光冷厉。


    后宫之中，本就子嗣单薄。


    去年陈美人有孕，是件大喜事。


    可她有天半夜却突然小产，说是看见了一条大蛇爬过她的窗前。


    动了胎气，吓得直接小产。


    后面派人查过，并未发现蛇的踪迹。


    况且皇宫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大蛇。


    越贵妃后面查过，在窗户下面看见了一根粗树枝，说是陈美人看错了，压根就没什么蛇。


    他并未深究。


    可今日，敬嫔确确实实在眼皮子底下被咬伤了。


    这宫中，究竟是有毒蛇，还是人心歹毒？


    他今日定要查个分明！


    半个时辰过去。


    “回皇上，皇宫四处都查过了，并没有看到蛇，除了……”


    “除了什么?”


    “除了后宫嫔妃们的住处，娘娘们身份尊贵，臣等不敢贸然过去。”


    乾元帝眸光沉沉。


    “查，尤其是玉嫔的住处，给朕好好搜搜！”


    孟沛立刻带着人下去了。


    众人在旁边的殿中等了一阵。


    不多时候，搜查的人便回来了。


    带回来了几条蛇，还有满脸疑惑的玉嫔。


    她模样年轻，五官精致，带着中原女子不曾有的异域风情。


    孟沛将笼子里几条蛇放在地上。


    “皇上，这是从玉嫔娘娘那里搜来的。”


    江惜颜低声道。


    “皇上，其中并没有蝮蛇。”


    玉嫔有些委屈。


    “皇上，这是怎么了？嫔妾养了几条蛇，您是知道的，今日怎么这番大动干戈？”


    乾元帝目光灼灼。


    “除了这几条，你还有没有养别的蛇？”


    “嫔妾没有。”


    玉嫔一跺脚，娇嗔一声：“皇上，究竟是怎么了啊，您若是不喜欢嫔妾养这些，那嫔妾不养就是了。”


    “你当真没有！”


    乾元帝声音冷冽：“朕上次亲眼看见你能驱蛇，后宫之中，除了你会弄这些东西，还会有谁？”


    “嫔妾一直都会驯兽驯蛇，养蛇也是为了讨皇上您的欢心，您怎么能这么想嫔妾……”


    玉嫔泫然欲泣。


    孟沛上前。


    “回皇上，其实还有一处……臣等没有搜。”


    他迟疑片刻：“越贵妃的昭华殿，她不准臣等进去，臣不敢冒犯贵妃娘娘，特此过来请示皇上。”


    乾元帝起身：“朕去看看。”


    萧玄胤扶着额头。


    “父皇，后宫之地，儿臣便不去了。”


    江惜颜也开口。


    “皇上，太子殿下的眼睛还要上药，臣妇也不过去了。”


    “那你们回东宫吧。”


    乾元帝带着人直接离开了。


    玉嫔提裙跟在后面。


    踏出殿门的时候，她扭头扫了一眼二人。


    眸光有一瞬的幽暗。


    ……


    乾元到了昭华殿，只见一行侍卫站在外面。


    越贵妃穿着绛紫色的宫装，头上插着一只凤簪，看见乾元帝过来，她明艳的脸上满是怒意。


    “皇上，您这是何意？”


    “孟沛没告诉你吗？”


    “他是说了，敬嫔被蛇咬了，您大动肝火，要搜查整个后宫。”


    越贵妃拧眉：“皇上难不成是觉得，是臣妾放蛇咬她？”


    “这后宫所有人的住处都搜了，怎么就贵妃娘娘的地方搜不得？”


    玉嫔勾了勾唇：“贵妃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风呢。”


    “本宫与皇上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信不信本宫掌你的嘴！”


    玉嫔娇滴滴的靠在了乾元帝身边。


    “皇上~”


    乾元帝：“贵妃，朕不是怀疑你伤害敬嫔，朕是担心贵妃，毒蛇如今还未找到，万一伤害了贵妃，岂不是惹朕心疼？”


    说罢，他一挥手。


    侍卫们纷纷涌了进去。


    越贵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皇上！您这般怀疑臣妾，日后臣妾还怎么打理后宫？！”


    她心慌。


    因为她殿中真的有秘密。


    乾元帝迈步走进来。


    “贵妃，你神色似乎不太好。”


    越贵妃一僵。


    思虑片刻，她果断转身：“皇上，臣妾有话想要单独与您说。”


    乾元帝微微掀起眸子。


    半晌。


    “玉嫔，你先回你殿中，那些蛇，不要再碰了！”


    “嫔妾遵命。”


    等到玉嫔一走，越贵妃突然跪倒在地。


    “皇上，臣妾有错！”


    乾元帝眼神变了变。


    “贵妃这是何意？”


    “臣妾确实在昭华殿养了一些东西，但是……敬嫔的事，绝对不是臣妾干的！”


    她话音落下，便见孟沛匆匆过来。


    “皇上，臣在贵妃的后殿一处暗室内，发现了一些东西，有猫与狗，还有一处……蛇窟。”


    乾元帝起身便要过去。


    却见孟沛低头：“皇上，蛇窟内场景有些骇人，怕会惊扰皇上。”


    “这点小事，朕还不放在眼里！”


    他抬步就走。


    等到了地方，他才明白孟沛是什么意思。


    一处偌大的暗室，里面即使收拾干净，也是掩不住的血腥味。


    里面的猫狗许多已经风干了，被做成难以言喻的形状。


    而最里面，是一处蛇窟。


    里面各种蛇缠绕在一起，而里面，还有人的白骨与尸体。


    看衣服碎片，是宫女和太监。


    孟沛低声开口：“臣刚刚审问了这边的下人，这蛇已经养了许多年了，而那些猫狗，则是贵妃用来玩乐的。”


    “玩乐？”


    孟沛沉默了下去。


    乾元帝微微敛了敛眸，半晌，冷声吩咐。


    “今日所见，一个字都不准传出去！”


    “是！”


    乾元帝转身走了出去。


    殿内，越贵妃已经遣散了宫人，神色不太好。


    “皇上，您……都看到了？”


    “看到了。”乾元帝蓦的一笑，“朕与贵妃相识三十年，竟不知贵妃居然还有这种爱好，虐杀猫狗，私自设置蛇窟，这是后宫，还是刑部？”


    “不，刑部也不会有如此残忍的手段，你还是朕认识的李宝儿么！”


    他印象中的李宝儿嚣张跋扈，明艳张扬，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绝对不是什么阴暗嗜血的阴毒妇人！


    她如骄阳般耀眼，这么多年一直悬挂在他心尖。


    如今，似是有什么碎掉了。


    “这蛇窟，你究竟用来干什么？”


    “臣妾宫里……有时候有不听话的奴才，不好处理，便扔进这里面了。”


    “陈美人呢？是不是你设计害她小产？”


    “没有！”


    越贵妃猛地抬起眸子：“臣妾没有，陈美人的事，完全是个意外！”


    “那你有没有去害过后宫的妃子，害朕的子嗣？！”


    “臣妾……”


    越贵妃眼神微微闪烁。


    只一眼，乾元帝便知晓了答案。


    他怒极反笑。


    “你心理如此扭曲，居然还敢肖想后位？若是朕当初真的立你为后，你这些行径被人知晓，岂不是让天下人看笑话！”


    越贵妃眼神一顿，缓缓对上他的目光。


    “臣妾不配做皇后，秦悠悠就配？”


    “她贤良端庄，蕙质兰心，自然配！”


    “那皇上当初为何要执意接回臣妾？若是臣妾不入宫，说不定秦悠悠也就不会郁郁而终了。”


    乾元帝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皇后已逝，你再妄言，别怪朕治你的罪！”


    大袖一挥，他转身离开。


    “你殿中的那些东西，朕会让人处理干净，你就待在昭华殿，等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