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曼伸手在他胸口上画圈,“哪里好?”


    黑夜里,傅景臣的语气带着温柔,“妈都说了,今天是你烧的水、煮的姜汤。”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姜瑜曼故意道:“我要是知道你一点都不冷,才不会给你烧水。”


    顿了顿,补充道:“不然也不会被你烫到。”


    傅景臣无奈一笑,她这是还记着刚才泡脚的仇呢。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媳妇在口是心非,否则,刚才也不会催着他去洗热水澡。


    他媳妇是在乎他的。


    想着这些,开口保证,“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试试水温。”


    姜瑜曼道:“看你表现,表现好,我下次再决定相不相信你。”


    “怎么才算是表现好?”傅景臣握着她的手摩挲。


    姜瑜曼掰着手指数,“对我好,任何时候无条件站我这边,以后孩子你也要带,其他你就自己领悟。”


    傅景臣开口,“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还有其他的吗?”


    姜瑜曼:“……。”


    她没想到他觉悟这么高,一时半会儿还真被问住了。


    想了想,索性将头朝着他怀里钻了钻,“想起了再跟你补充,快睡吧,我听着外面的雨声,感觉困了。”


    “嗯,快睡吧。”


    雨打在瓦片上的声音格外催眠,说完这话没多久,姜瑜曼就睡了过去。


    傅景臣闻着她发间的馨香,很快也睡着了。


    这天晚上,肚子里的孩子没闹腾,姜瑜曼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神清气爽。


    但没高兴多久,就不太高兴了。


    因为接下来几天,都是雨天。


    晚上睡得好是真的,但白天去学校很麻烦。


    好在有傅景臣来回接送,不然情况还会更糟。


    同样不高兴的,还有石碾子大队的村民们。


    他们才把冬小麦种下去不久,还没出苗,就连着下了几天大雨。


    有经验的老人穿上蓑衣,去田里四处查看,见地里积水严重,赶紧把这消息告诉了姚安国。


    地里的积水多了,冬小麦能不能出苗都是个问题。


    这是影响村民们吃饱饭的大问题。


    姚安国不敢耽误,立马组织村民们去地里挖沟排水。


    田多又宽,村民们个个穿着蓑衣在地里忙活。


    下着大雨,雨水糊满脸也就算了,干活的效率还不高。


    挖了整整一天,才把地里的水排干净。


    村民们累得够呛,姚家人同样如此,拿着锄头回家时,天都黑了。


    看着姚思萌屋里隐约透出的亮光,姚二嫂不由得看了一眼姚母。


    “妈,小妹说要做衣服,这么几天了,做好了没有?”


    自从那天说开了,姚思萌去了一趟黑市、买了一匹布回来后,就一头扎进了房里,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其余时间都在研究她口中的衣服。


    就连今天这个要算工分的挖沟都没去,成天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做的是个什么。


    想着姚母能随意进出姚思萌的房间,姚二嫂忍不住问了一嘴。


    “做好了,她说今天试一试就去。”姚母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忧愁。


    她岁数大了,对衣服款式不注重,只知道闺女做了好几件衣服,却看不出好不好。


    想着闺女在大儿媳面前说的那些话,姚母都为她捏一把汗。


    闻言,姚二嫂憋的那口气稍微顺了一点,“行,让她去试试看。”


    大房出事以来,凡是她出门,别人都神色古怪看着她。


    和她交好的妇人,还没说话就先长叹一口气。


    姚二嫂心里堵着气,要不是姚思萌再三保证做衣服能赚钱,今天她再怎么也要把她拉出去挖沟。


    反正她今晚就要去黑市,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家里平静外表下的暗潮汹涌,姚思萌都能感觉到。


    越是这样,她越是咬着牙要争口气,这几天不眠不休做了几件衣服款式。


    这时候的衣服多是上下一般粗,很难展现身材。


    姚思萌把腰身那里稍微改小了一些,穿上去能看见腰线。


    大城市虽然有这个款式,可在红旗公社这样的小地方,还根本没见过。


    姚思萌试穿了一下没问题,信心满满。


    神色也带上坚定——去后山挖药材让她吃了亏,但她现在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


    既然老天爷能让她重生,她就不可能再踏上前一世的悲剧。


    只要这次的衣服能卖好,她多攒点钱,等再过几年就能走出红旗公社,好好施展身手了。


    想着这些,她更没了睡意,拿着针线做最后的收尾。


    院子里同样没有睡觉的不仅是她,还有姜瑜曼和傅景臣。


    眼看着要进入冬天了,学生要放寒假,要准备刻印试卷考试了。


    学校领导体谅姜瑜曼身体不便,尽量减轻了她的工作,但她头上也分到了三张试卷的出题任务。


    这会儿的试卷光是出题,不够,还需要刻印。


    姜瑜曼看吴老师刻写过,按照记忆里的步骤,把蜡纸放在钢板上,用笔将题目都刻上去。


    这道工序极为浪费时间,姜瑜曼吃完晚饭就开始刻,到现在了才刻完一张。


    “我来刻,你去睡觉。”傅景臣说道。


    姜瑜曼也没推辞,主要是肚子里的孩子一直动,提醒她该睡觉了。


    起身的时候,特意叮嘱,“用力不要太大,尽量一致,把蜡刻透,印出来才清晰。”


    如果用力太重,印出来会一团糊。


    “嗯。”


    傅景臣坐到位置上,拿起笔,照着题目继续忙。


    拿枪的人,手都极稳,丝毫偏差都会影响命中目标,傅景臣枪法极好,更是如此。


    连子弹的后坐力,对他的影响都趋近于零,更何况只是刻写。


    姜瑜曼站在后面,看他在蜡纸上刻写的力道非常均匀,比自己刻的好多了。


    这下彻底放了心,打了个呵欠,转身上床。


    躺在枕间望着傅景臣的背影,暗暗想:果然靠谱的男人,在什么时候都靠谱……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打在瓦上,煤油灯光线昏沉。


    姜瑜曼渐渐闭上眼睛,眼看着就要睡着。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了一阵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