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旧文工团(五)

作品:《科三必过指南

    轮船的速度降低,蜮章立即附身飞下去,从船舱的缝隙中挤进去。


    岑白被放出来,转身就朝船尾跑,脚底却比在蜮章的鬼域中还要晃,她扶着船舱的栏杆将将站稳,一阵潮湿阴冷的气息便迎面包裹而来。


    314刚要开口,岑白便先行握住他的手臂。


    人分不清冷和湿的触感,岑白只是胡乱摸索一阵,呼吸心跳也跟着乱起来,直到听到314说:“我没事。”


    他的衣服都还是干的,只是气息带着浪潮席卷而来的潮湿。


    摇晃的船舱外海浪翻涌,内里忽而几片乌羽飘过,蜮章停在314肩头,“主人,你要追的人呢?”


    岑白跟着314回过头,季知节的浅绿军装在人群中格外明显,他的皮肤和身段又出挑,即便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也一眼便能看到。


    一人一鬼刚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迈步过去,制造一场不经意的偶遇,就见季知节忽而皱着眉站起身,“同志!同志你怎么了?!”


    蜮章察觉大事不妙,瞬间变成五边盒的形态嵌进314掌心。


    岑白快步走在前面,几步就窜到季知节眼前,只见坐在他对面的女生正捂着胸口大口喘息着,喉间还发出尖锐的啸声。


    她也穿着浅绿色的军装,紧紧抓住季知节伸过来的小臂,衣袖下的骨节发白,许久才从喘哮声中挤出几个微弱的音节,“药…药……”


    船上的其他人听见动静也聚了过来,岑白和314身边霎时围了不少人。


    “这不会是那个什么哮喘吧!”


    “这姑娘的行李在哪啊,哪里有药啊?”


    “要不让海乘给广播一下,看船上有没有大夫啊?”


    “呀,这小同志怎么随便脱人家衣服啊?不要面孔哦!”


    一位带着南方口音的大爷忽而道。


    只见季知节附身凑得更近,伸手解开了女生的外套扣子。


    周遭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多是附和着那位大爷,从如何救人的问题转移到批判作风问题上,直到季知节从女生的军装里怀拿出药来,递到女生面前,问道:“是这个吗?”


    女生颤抖着夺过药瓶,顾不上洒出来的几粒,直接朝嘴里倒。


    船上传来将要靠岸的广播,女生在广播声中渐渐呼吸逐渐平稳,只是嘴唇仍然惨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看向季知节,用微弱的声音道谢。


    季知节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事。”


    女生见他有些脸红,笑道:“你是柏舟军区文工团的?”


    “嗯,你也是?”


    “是啊,我是声乐队的。”说着,女生指了指架子上的黑色背包,是小提琴的特殊轮廓。


    季知节眼睛一亮,“我是舞蹈队的。”


    “认识一下吧,我叫温素琴。”


    季知节一愣,随即轻轻握了握面前那只纤细白皙的手掌,“我叫季知节。”


    温素琴笑起来,“一看你的身段就知道你是跳舞的。”


    几句话的功夫,温素琴已然恢复如常,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


    其余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散了去,季知节这才发现站在身边的314和岑白。


    “白干事?你们…怎么在这?”


    岑白看了季知节一眼,心中暗道:还不是为了追你…


    面上则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没想到你在这,我们正好要坐这趟船去办些公务。”


    岑白拉着314在季知节对面的空位坐下,正好坐在温素琴身边。


    温素琴将314和岑白打量一番,“这两位就是军区新来的干事?”


    季知节点头,“两位都姓白。”


    说完,他又转头问道:“对了,你们在哪下船?”


    岑白本想迂回一下,不料314脱口而出,“沂源镇静澜村。”


    季知节一怔,“诶,那就是我家!”


    “我之前还想着,一定要请你们去我家里坐坐,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岑白被季知节眼里的真挚触动,连笑容也变得僵硬。


    却没想到温素琴也道:“我家也在静澜村。”


    “这也太巧了。”季知节笑道。


    船只很快靠岸,季知节和温素琴一路聊到村口,分别的时候,温素琴指着不远处的小平房,“我家就在那,有空来玩!”


    314和岑白则是跟着季知节回了家。


    只要一踏足沿岸的礁石,脚下的石头便会立即褪去一层颜色,那是密密麻麻地海蟑螂在给人类让步,314觉得新奇,这比黄泉那只见花不见叶的彼岸花有趣。


    岑白则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静澜村是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大多都是靠海吃饭的渔民,季家也不例外,并不算大的院子里晾满了各种渔具,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正在院里晒鱼干。


    “妈,我回来了。”


    妇女闻言转过身,脸上的皮肤被海风吹得皲裂灰暗,只有一双眼睛明亮。


    “儿子回来啦,道上歹饭没?”


    她揽住季知节结实的肩膀,又看见后面跟着的两个人。


    “儿啊,他们是?”


    “妈,这是军区的两位干事,帮了我很多呢,这次碰巧也到这边办事,我想请他们来家里吃饭。”季知节道。


    季母懵懂地哦了一声,“那…就是你们那的干部了。”


    她走上前去跟岑白和314握手,对方也尽量表现得热情。


    季知节点点头,“妈,爹咋样了?”


    季母摇摇头,下意识掖了掖鬓角,“你进去看看吧,出海的时候大榷子翻了,你爹捡了条命回来,就是这腿就像冻住了,打不得弯,总是疼,现在下地都费劲。”


    季知节眉头紧锁,他先将岑白和314安顿在他的卧房,随后拐去看他爹。


    说是卧房,也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靠着墙有个床板,边上堆的都是柴火和积酸菜的大缸,潮湿的气息顺着墙角滋生,糊墙的报纸被侵蚀得脱落。


    床上倒是干干净净的,枕边的书摞得很高,几乎要伸到窗外去。


    岑白粗略地翻了翻,好像是高考文化课的内容,她将门嵌开一个小缝,瞧见对面的门正敞着,季父躺在炕头,夏末时节腿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


    老房子不隔音,对面屋子的话音在这边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是季知节开口道:“爹,妈,我已经在考虑复员转业的事了,我听说高考就要恢复了,我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季父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季母接着道:“小节啊,我为啥给你们军区写信找你回来啊,就是要提醒你,你在这村子里头还有爹有妈呢,别总想着往外飞。”


    季知节不说话了,季父沙哑沉重的嗓音响起来,“小节啊,你是个孝顺孩子,虽然你不是爹妈生的,但是你拍着胸脯说,爹妈对你怎么样?”


    “爹妈对我比亲生的孩子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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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亲一百倍,我很知足。”季知节道。


    季母话音里有了笑意,“这就对了,爹妈养你大,你得养爹妈老啊,你现在最该考虑的,就是复员之后找个规矩姑娘结婚,回到爹妈身边来,来年在给你爹报个大孙子,这样咱俩死都能合眼了。”


    “你在村口的时候有人瞧见了,你跟村东头温家的那个姑娘一道回来的?”


    季知节语气里终于有些不耐烦,“妈,我们就是在船上遇见了。”


    “妈也没说什么啊,温家那是个好姑娘,你可以接触接触嘛,你俩小时候还一块堆玩过,你忘了?”


    “好了好了,妈,你不是说要包饺子待且么?我帮你和馅吧。”


    “你看你这孩子。”


    季母止住话头,站起身来,“我们家孩子还是出息,回来一趟,还带两个领导回来吃饭。”


    岑白将门关严,剁馅的声音仍然从缝隙钻进来,她思忖片刻,对314道:“如果季知节和温素琴真能有戏的话,那后面在表彰大会上的事不就不会出现了?”


    如果季知节这一生的悲剧就是由那个雷雨夜的表彰大会开始的,那撮合他和温素琴,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还没等314回话,院子里忽而传来一阵爽朗的话音,“季知节在家嘛?”


    岑白和314对视一眼。


    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季知节跑过去开门,季母就跟在后面,温素琴见人就笑,“伯母好,我是村东温家的闺女温素琴。”


    季母弯着眼睛,忙道:“知道知道。”


    “还没歹饭吧,正好小节带了两个领导干部回来,我正要包饺子,剁馅呢,你留下一块吃嗷。”


    温素琴把手里拎着的鱼递到还有些意料之外的季知节手里,对着季母笑道:“您不知道,在船上我突发哮喘,还是季知节救了我,我特地回家拿了我爹捞上来的大鱼过来答谢。”


    季知节有些不好意思,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没、没事,举手之劳而已。”


    季母盯着那比小腿还宽还长的鱼,笑得合不拢嘴,“快快,进来坐。”


    岑白透过窗户,竟正撞上温素琴的目光,她总觉得温素琴好像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向这边。


    温素琴眼角眉梢含笑,朝这边招着手,“两位白干事,别在屋里躲着啦,出来一块包饺子嘛。”


    “我爹说了,这时候赶海才好玩,等吃过了饭,我们坐船出海打鱼玩吧!”


    岑白知道躲不过,只好跟314一同走了出来,她很少在家里过节,根本不会包饺子,314就更不用说了,一人一鬼站在面板前,只能充当吉祥物。


    见状,温素琴哈哈大笑道:“两位白干事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啊,连擀饺子皮都不会呢。”


    314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审视着温素琴,他只觉得这人的社交能力和岑白有的一拼。


    他已经深刻地明白什么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很显然,温素琴和岑白都是这类人物。


    温素琴打趣几句,屋里的氛围便熟络起来,314一转头,见她已经走到和自己只有几步远的地方,笑着问道:“你们这么年轻就在军区当干事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她一边说,一边回忆,军区首长里好像没有姓白的。


    314没说话,岑白也沉默着,没搭茬,这话就像酒瓶子一样摔在地上,碎得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