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 79 章
作品:《阳桃(丫鬟打工日常)》 杨桃躲在树后探头探脑,直到确认无人跟上来,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然而一转头,却见谢渊和柳东林两人正环抱双臂,居高临下睨着她。
对上两人板着的脸,杨桃眼睛一弯,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少爷,表少爷......你们别担心,咱们跑得快,没人跟来!”
柳东林眉梢微微挑起,看了谢渊一眼又忍住笑对杨桃道:“我这等姿色倒不至于担心这些,不过阿渊......”他故意拖长语调:“就难说了。”
谢渊额角一跳,方才混乱中向他靠来的身影又浮现在脑海,让他浑身不适。
垂眸看见杨桃那副偷笑的表情,他就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笑?”看她拼命忍住上扬的嘴角,谢渊上前两步,将她逼得紧贴树干。
他眼神危险:“你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给先生出的馊主意?”
杨桃连连摆手大喊冤枉:“不是我,我没有!”
而且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
陈柏石真不愧是读书人,脑子就是聪明,连这么好的宣传招数都能想出来。
加上她脑子转得快,双管齐下,效果真是加倍立竿见影。
她的蛋黄酥定价不便宜,可这些富家姑娘们在外面买吃的也很谨慎,若四喜一直放不开手脚,什么时候才能挣到钱呢?
这下好了,靠着谢渊和柳东林两人将点心都卖出去,估计也能有不少回头客,下次四喜再出来,应该也不会这么拘谨了。
可想到刚才两人被女孩们围困的场面,杨桃就忍不住想笑。
看着谢渊黑掉的脸,杨桃没胆子将实话说出来,只好让陈柏石一个人背黑锅。
柳东林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小桃啊小桃,你这也太不厚道了,为了赚钱连你家少爷的色相都能卖啊?”
“冤枉!真不是我,山长叫你们去买东西,结果你们三个跟做贼似的,我是去救场的好不好!”
“你哪是救场啊,分明火上浇油才对,一会儿让阿渊站着当门神,一会儿又让我负责收钱,有你这么热心肠的客人吗?”
柳东林搓了搓方才被一个仆妇摸过的手腕,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
杨桃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怎么没有啊,我去表少爷家帮忙卖干果的时候,也这么热心肠呀!”
柳东林一噎,见杨桃朝自己挤眉弄眼求救,他气哼哼将脑袋一转,抱臂不说话。
“山长也只是想帮四喜姐姐嘛。”她求助无门,偷瞄谢渊脸色,突然灵机一动,连珠炮似的奉承道:“谁让二位少爷这般出众?不仅一表人才,貌比潘安,还气宇轩昂,龙章凤姿的,让人一见就......”
“就什么?”谢渊眯起眼睛。
“就、就想结识嘛!”杨桃硬生生转了个弯,小声嘀咕:“你怎么倒躲得跟见鬼似的......”
太康到底不是汴京这样的大城,没有那么多世家规矩约束,虽然对男女大防也很看重,可还不至于草木皆兵,连见个面说句话也不行。
何况这对杨桃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不过原本她还以为如今的女孩子大概比较矜持,遇见心仪的顶多多看几眼,私下再跟姐妹讨论几句。
谁知刚才竟有个胆大的,追着谢渊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婚配的。
杨桃听得瞠目结舌,被这少女的热情感染,竟觉得这样直白又热烈的青春有几分熟悉感。
柳东林自动过滤了那些夸赞自己的话,难得有机会打趣谢渊,他顿时拍腿大笑道:“就是,你难得出来一趟,确实该多交个朋友!”
谢渊冷眼扫去:“方才也有问你姓名的,你怎么不交这个朋友?”
柳东林笑容一滞,尴尬挠了挠头。
自他考上秀才,又回乡下老家摆了一场宴席,现在隔三差五就有亲戚上门来给他说亲。甚至有时候回家,突然就能见到陌生女子出现,或不知哪家的姐姐妹妹突然上门,跟他聊一堆有的没的。
柳东林根本不认识人,与她们哪有什么话题,可又要顾着礼数回话。本来他读书就费力,如今还要费脑子去想这些,柳东林还没感受到年少的旖旎,就先被这些复杂的交际给吓得彻底没了心思。
他知道自己跟谢渊的天赋不能相比,只算是勤能补拙而已,可这也算柳东林难得做好的一件事了,他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分给别的东西。
加上少年人也是要面子的,柳东林不想被人知道自己一直害怕跟谢渊的差距拉得太大,可他并非嫉妒谢渊,他与谢渊不仅是表亲,更是好友,若总被拿来比较,如何还能心无芥蒂地相处?
小时屡屡被打击和责罚终究给柳东林幼小的心灵种下了自卑的阴影,他其实并非全如面上那样乐观豁达,只是不愿被人知道,所以将这些情绪都藏在了心里。
思及此,柳东林向杨桃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想加入这个话题,忙抬脚溜了。
杨桃瞪着柳东林没义气的背影咬了咬牙,又在心里吐槽谢渊平日里对别的事一向宽宏大量,怎么今天这么较真?
她正想干笑两声蒙混过关,却见谢渊仍静静盯着她,眸中似有星火明灭。
杨桃背靠树干,谢渊仅离她一步之遥。
柳东林走了,眼下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便显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可看谢渊半点没有挪步的意思,杨桃只能自己转了个身背对他当缩头乌龟。
谁知谢渊这回却不肯轻易放过她,脚下一动又站在了她面前。
他个子实在太高,杨桃平视只能看到他滚动的喉结,于是她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这个角度,谢渊身后是一小块空地,大片绚烂的日光正洒在他身上,那张脸在光影中格外清晰。
她忽然想起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谢渊时的模样,那天也有这样大片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即便病态苍白也掩饰不了他五官的惊艳。
朝夕相对这些年,她早对这张脸免疫了。平时走在路上也不是没遇到过小姑娘偷偷打量谢渊,可哪有今日杨桃故意挑起的场面震撼。
杨桃不可否认自己今天仗着陈柏石发话也是一时飘了,连老板也敢算计,若不是还仗着谢渊的好脾气,她就是有贼心也没贼胆啊。
眼下他不过是冷了脸,杨桃又觉得自己再发挥下自己往日哄人的功力,应该不算什么大事,于是她笑得越发乖巧讨好起来。
“哎呀,少爷别不好意思嘛,大家青春年少,交个朋友又没什么。你就是来湖边少了不清楚,捶丸场上有个唐少爷,那叫一个意气风发,英姿飒爽,每天都能收到不少小娘子的礼物呢!”
杨桃想起自己卖烤饼那段时日,偶尔有空闲也会去押一场捶丸赛,那位唐少爷真是给她挣了不少钱,让她每次想起来都像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心中愉悦地直冒泡。
然而她这幅星星眼的模样却让谢渊心中一沉,瞬间就开始脑补杨桃之前是不是趁自己不在,在这湖边瞧上了什么人。
谢渊目光不善地看了眼捶丸场的方向,脑中不停回想方才经过时他不过寥寥扫了几眼,根本没留意杨桃说的什么唐少爷。
那是什么人?
不明情绪开始在心头肆虐,谢渊脸色铁青,若说刚才还只是气杨桃不把自己当回事,现在他已经无法控制周身的冷峻了。
以至于他说出的话都开始口不择言:“这简直是胡闹!你是不是也送什么礼物了?送了什么?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你怎能半点不放在心上?”
杨桃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我能送什么啊,我又没钱,顶多赞助他一块烤饼咯,一块烤饼我卖三十文,也很贵的!若不是我押他的赌局次次都赢,我才舍不得呢......”
谢渊的目光死死锁住杨桃,见她眼中全是对钱的渴望,胸中那股无名火突然泄了气。看她全然不解风情的模样,谢渊无奈苦笑,又暗骂自己自乱阵脚。
明明她年纪还小,他到底在慌什么......
可又怕哪天她突然就开了窍,看见的却是别人。
谢渊垂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他得先在她心里占个位置,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扎根才行。
想到这里,谢渊看向杨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嗓音也不自觉放轻,带了点与刚才不同的蛊惑。
“那......你觉得那位唐少爷与我,谁更好看?”
杨桃一看他好像不打算追究自己刚才干的缺德事,两眼瞬间亮得似有火苗在燃烧,她无比真切回道:“自然是少爷了!”
“真的?”
“比真金还真!”
谢渊知道杨桃惯会哄人,可偏偏那认真的模样就是会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说的话。
此时迎着那坚定的目光,谢渊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让他忍不住又上前了半步:“你真觉得......我好看?”
少年骨相优越,突出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殷红,在眸光微颤间,那视线带着灼热一寸寸在她脸上流连。
若换成别人早在这样的目光下软了手脚,杨桃却坚定地毫无邪念,老实又殷切地点头:“那自然了,不是我吹牛,就算将这太康县里的年轻公子都拉出来,都比不上少爷您丰姿冶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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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
话还没说完,杨桃就被谢渊屈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下。
她下意识抬手去捂,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夸你也不乐意啊?
难伺候得很!
谢渊看她捂着额头睁圆眼睛的模样,活像只炸毛的狸奴。刚才因小跑泛着红晕的脸颊,还随着呼吸在轻轻起伏。
他喉结微动,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本还以为自己这幅皮囊说不定能有点用处,可她还没什么反应,他已经要极力控制自己,才能不再靠近她一些。
“平日先生骂你读书懒惰,我还替你说话,如今你连词都用不对,日后岂不被人笑话?”
谢渊找了个借口解释,转身抬脚走了。
他怕自己再继续跟她单独呆着,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触碰她的冲动。
杨桃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这事翻篇了,忙笑嘻嘻追了上去。
“少爷教训得对,我日后一定用功!”
“是用功看闲书吧?”
“怎么会呢......”
日光明媚,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伴随着话音渐渐消失在林中。
而李小果在湖边翘首以盼了半天,却只等回来一个柳东林,不由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东林哥,小桃怎么没回来啊,她不去看捶丸赛了吗?”他还特地想等她回来再去看呢。
柳东林想起谢渊那难得黑脸的模样,心里为杨桃祈祷了几句,伸手往李小果肩上一绕将人提起:“她忙着呢,走,咱们跟先生说一声,哥陪你去看!”
李小果脚下却顺势一转将人拉走:“那还是直接走吧,先生那有客人,咱们别过去打扰了。”
客人?
陈柏石深居简出的,倒从未见过有人来找他,柳东林一时有些好奇地往刚才他们铺草席的方向看了眼,却只见到模糊的三个人影。
梁彦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那入口醇香悠长的滋味令他眉间舒展,却惹来对面坐着的人一脸不快。
陈柏石语气不善:“说罢,到底找我何事。”
面对陈柏石的不悦,梁彦乘丝毫不当回事:“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咱们好歹也是多年同窗,我非要有事才能来啊?”
他无奈摇头:“给你写了几回信,就没一次回我的,这回若不是我被你伯父被贬了官经过这儿,咱们哪年哪月才能见上一面?现在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看我不顺眼来了?”
陈柏石冷哼一声:“官场如战场,有起就有落,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早该做好准备才是。而且贬你的又不是我,关我何事,我一向看你不顺眼,你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
梁彦承叹了口气,显然拿陈柏石这头犟驴毫无办法:“阿山,大人这回算是跌了个大跟头,连我都栽了,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再回京,他日后行事越发艰难,我是真不知日后朝中局势会如何了。”
陈柏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垂眸看着茶盏不知该说什么,沉吟半响后,才缓缓开口道:“他那人老奸巨猾,哪能那么容易就倒下。”
梁彦承笑了笑,想起陈柏石这样的人也载在孙鹤林手里不知几次了,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希望来。
“你说得对,他是不会轻易倒下的......可如今经过这一场,陛下手里能用的人已没几个了。前几月边关来报,说边境金人频频来犯,似有动意。大人向陛下调动军需,陈相却以财政紧张为由,让三司先紧着民生所需拨款。若这些钱真能到百姓身上,我也不说什么了,可上月关内道二十几县都出了蝗灾,两百万两的赈灾银刚出京城,就只剩下几袋陈米了,若不是我留了心思让人盯着,只怕那几袋陈米都到不了灾民手中,阿山,你说这样内忧外患的局势,怎能不令人担忧......”
梁彦承说到此处已经哽咽,憔悴的脸上满是不甘与愤怒,和对现实无能为力的挫败。
陈柏石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一向趾高气扬的人在面对梁彦承那张愁苦的脸时,眼中早已无地自容。
年少时,陈柏石也曾胸怀志向,想要取得功名做出一番事业。
然而家中长辈却意味深长告诉他,即便没有功名,他们陈家的儿郎也不愁前程。
陈柏石自小就聪明,不论什么都是一点就通,加上少年的傲气让他无法忍受这种特权,于是干脆就此成了陈家唯一一个没有前程的闲人。
他不考功名,不做建业,整日游手好闲游历山川。
只是后来他也渐渐明白,自己没有孙鹤林那人的魄力,可以做到大公无私地将一切都抛之脑后,所以才用这样的借口来逃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