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疑心

作品:《被太子始乱终弃后

    赵景之目光瞥着新呈上来的卷宗时辰已久,浓眉蹙出一道刻痕。


    这是从北境加急送来的秘函。


    如今与北戎的战事正是吃紧的时候,许锦忠果然按耐不住,前两日将他的外甥陈既白派去北境做转运使副使,掌管后方粮草。


    这事行的隐秘,若不是赵景之的人提前盯着许锦忠,怕也是察觉不出。


    许锦忠这老狐狸心机甚是深沉,将他的人派去北境,做法不言而喻。


    赵景之的目光愈发深幽。


    灯花突然爆了一声,细微的声响在他的心底扎了一下。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世子,太子去了海棠巷。”


    初杭推开门,语气有些急切。


    赵景之为了处理棘手政务这几日都在国公府。


    他不由得轻哂,容钦南还真是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一抬眼就见初杭一脸踌躇模样,随口问道,“还有什么?”


    “萧……萧姑娘也在。”


    闻言,赵景之的目光顿了顿,站起身的同时将卷宗随手合上。


    -


    容钦南孤身一人进院,目光随意打量着。


    他生性风雅,尤其是对庭院审美颇有心得,对于这别出心裁的小院时不时流露出赞赏神情。


    但最终顿住了脚步,轻展折扇,立在庭院中。


    雨才停歇没多久,庭院绿枝上犹自挂着水珠,正映着萧苓僵硬的身形。


    她落后容钦南两三步,如今他骤然停下,她也只好停住脚步,不敢再行走。


    从一开始在门外相遇,再到她拿出钥匙开门,容钦南只是饶有趣味的瞥了她一眼,很快便移开目光。


    就像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虽然这几日在脑海中预演了许多遍,但突如其来相遇,还是令萧苓惊慌不已。


    她不动声色瞥了眼自己藕粉色的外裳,再加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幕离,他应该认不出才是。


    她佯装不知容钦南身份,在他进院后,自己也跟在了后面。


    实则后背早就沁出了冷汗。


    “是你住在这?”


    容钦南没有转身,只是微微侧着脸询问。


    语气公事公办,隐隐间带了上位者的威严。


    此处没有第三人,萧苓知晓他终于按耐不住,在问她。


    容钦南听着身后忽然窸窣一声响,回头只见方才还站在身后的少女跪在了地上,雪白轻纱微微晃动着,露出一点小巧的下颌来,有一瞬间他似乎捕捉到什么。


    但随着她俯身跪拜,一切都湮于平静。


    继而她伸手比划着什么。


    容钦南皱眉,他看不懂她的意思。


    随即脑海转过一个念头,她不会说话?


    萧苓想过身形或是容貌都可遮掩,唯独嗓音是变不了的,与其捏着嗓子说话不如直接装哑。


    府里以前有个马夫是哑巴,她曾经见过他与旁人交流也是这般用手比划。


    只是当萧苓将这个想法说给赵景之听时,他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赞不赞成这个法子。


    没有等来容钦南的回复,萧苓并不敢抬头,此时心跳仓皇,她感觉自己正被一道锐利的视线打量着。


    容钦南心细如发,自己这点小把戏也不知道他看穿没有。


    随着这死寂的沉默,萧苓愈发后悔答应赵景之扮演他的外室这个要求。


    若是被发现,就是欺君之罪。


    赵景之……


    她突然身形僵滞。


    从他们进院到现在,赵景之都没有出现。


    若是赵景之不在海棠巷,她该怎么办?


    冷汗止不住浸透单薄的里衣。


    就在萧苓胡思乱想之际,一道冷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把幕离摘了。”


    -


    正门旋即大开,冷飕飕的风一下子涌入。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赵景之恭谨而冷淡的声音。


    “臣不知殿下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赵景之垂首,躬身行礼。


    见到来人,容钦南的目光终于从跪在地上的萧苓落在赵景之身上。


    敛起的眉目这才松缓下来。


    “是孤的不是,不请自来,麻烦了景之……与这位姑娘。”


    他换了种温和的语气,又变成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太子。


    萧苓头皮发麻,手心被死死掐住。


    而被幕离遮住的芙蓉面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情。


    若不是赵景之来得及时,她怕是已经被冠上欺君罪名等候发落了。


    甚至连带无辜的侯府。


    那种代价她承担不起。


    即使始作俑者是赵景之,但萧苓的心里还是不易察觉的生出一丝名唤安心的情愫来。


    极淡、极轻。


    以致于她松了口气。


    似乎是心有所感,赵景之极快地瞥了萧苓一眼,她就跪在离他半步远的地上,繁复层叠的裙摆落了一地,很像那夜她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破碎且娇弱。


    只要赵景之想,他就能折了她。


    只可惜,她跪的是容钦南。


    不是他。


    “殿下,外边天凉,不若与臣一同进屋喝茶?”


    赵景之直起身便要将人迎进屋。


    容钦南颔首,风适时刮了起来,倒还真有些凉意。


    他今日过来不单单是为了看赵景之心上人长什么样,还有别的要事来寻赵景之。


    被这么一打岔,他抬起脚步,跟上赵景之往里走。


    屋内布置清幽,虽然小了点,但还算精致。


    容钦南坐定,看着赵景之有条不紊的温茶,手指不自觉在光滑的案几上轻叩着。


    “景之,你说的那位姑娘就是她?”


    赵景之挽袖倒茶,随后递到他面前。


    “臣今日来迟,便是与卿卿一同去采买,她身子弱吹不得风,便让她先回,没想到会唐突了殿下。”


    赵景之的话滴水不漏,容钦南在院中确实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怀里的包袱,看着沉甸甸的。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个叫“卿卿”的姑娘。


    容钦南抿了口茶,装作不甚在意启唇。


    “她似乎不会说话?”


    “是,一场风寒烧坏了嗓子。”


    赵景之修长冷白的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盏沿,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她一本正经同容钦南比划的模样。


    唇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她该是多天真,以为这样就能瞒住旁人?


    但还好,也瞒不了多久。


    若他没有猜错,北境会有变故。


    而这个变故,就是个契机。


    赵景之继而又道:“她胆子小,还请殿下不要见怪。”


    “胆子确实小,只是没想到景之会喜欢这样的?”


    容钦南清了清嗓子,略带沙哑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多了两分轻视。


    他向来不喜欢这种呆板无趣的女子,还戴着幕离,故弄玄虚罢了。


    容钦南又悄悄打量着赵景之,屋里光线不甚明朗,他又是背着光坐的,辨不清神情,只能看到坚挺的鼻梁。


    本以为像赵景之这般冷淡性子,会喜欢那种明媚张扬的姑娘。


    比如说岑钰。


    像方才的那个姑娘,没有家世,说不定是容貌丑陋才以纱覆面,只能住在这样简陋的院里,若是主母进门,怕是被啃的连个骨头渣子也不剩。


    他怎么也想不通赵景之会对这样的人情有独钟。


    赵景之吹开茶面上的浮沫,垂眼一瞥,洁白瓷底覆上沉落的茶叶,还有根打着旋沉了下来。


    “臣这里不谈喜不喜欢,只看适合不适合。”


    容钦南见他冷淡,想起今日目的,只好收敛了思绪。


    “北境那边形势严峻,孤的人……”


    他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砰——”的一声打断了话。。


    原是赵景之不察,一拂袖带翻了茶盏,水顺着案几淌下,尽数撒落在他的衣袍上。


    “臣打翻茶盏,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容许臣去更衣。”


    茶汤顺着赵景之的衣袖滴落,显得狼狈不堪。


    他甚少看到这般模样的赵景之。


    “无妨,快去更衣。”


    容钦南很是体谅,继续吹了吹杯盏的热气,淡白色雾气笼罩着他垂落着的眉眼。


    “谢殿下。”


    赵景之随即唤初杭进来收拾残局,自己信步去了西屋。


    -


    萧苓坐在床榻上,面色如冷霜。


    她看着容钦南与赵景之进了正屋,砰砰乱跳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脑海中不禁浮现在院中的一幕。


    容钦南见她久久不动,甚至俯下身要亲手摘掉她的幕离时,她甚至绝望的闭上双眼。


    眼前一黑,冷汗和泪水一齐坠下。


    那种恐怖的心境,久久不能忘却。


    就在此时,“吱呀——”


    人在心慌时,一切声音都会无限放大。


    萧苓的睫羽随着身子猛然一颤,想站起身,却被来人拉住按在了怀中。


    她的视线被轻纱遮挡,又被面前的身形笼罩住,看不清是谁,想要挣扎却被禁锢的更紧。


    她咬紧牙关,抬手便往发髻上去寻。


    ——那是一根被她打磨锋利的银簪。


    他仿佛看透萧苓的动作,却不去阻拦,反而轻笑一声。


    萧苓与他靠的极近,等闻到那抹熟悉冷香时,手中动作一顿,只能触到发簪的冰凉。


    “怎么,又不想杀我了?”


    他捕捉到她动作的迟滞,又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是赵景之。


    萧苓刚要松口气,可莫名被一阵巨大的恐慌所笼罩。


    赵景之不是与容钦南在正屋么?


    既然他过来了,那容钦南呢?


    赵景之感受到萧苓身子一僵,轻抚她后背的手指微顿。


    靠近她的耳畔,轻轻落下三个字。


    “害怕了?”


    耳根被热息蒸腾着,萧苓两颊染上红绯。有种莫名暗涌在心头涌动。


    被赵景之紧紧攥住的纤腰正在细细战栗着。


    他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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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这个问题萧苓的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在害怕。


    “来猜猜看,萧姑娘是在害怕本世子?还是害怕被他容钦南发现?”


    气息上涌,带着阵阵酥麻。


    可萧苓在分心之余还是陡然一惊,赵景之竟直接唤容钦南名讳?


    可他们的关系不是……


    萧苓不敢置信般摇摇头,轻纱顺着她的动作轻晃,如杨柳拂过湖面擦过赵景之有力温热的手背上。


    他的眼底划过晦暗不明的情绪,继而又垂下眼皮,尽管有轻纱遮盖看不到萧苓的脸,但也能想象到她的一张脸上该是如何惶惑不安。


    压抑许久的冷戾要快藏不住了,他阖了阖眼。


    “你跟他说,你不会说话?”


    这个院子本就不大,就算被分为正屋和西屋,但若是不加注意,声音也能从西屋传到正屋。


    被刻意放低的声音喷薄在萧苓颈侧,落在她耳中带了两分缱绻。


    萧苓刚要回应,下一瞬却忍不住惊呼。


    因为赵景之径直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往临窗的案几旁走去。


    支摘窗半阖,案几上花瓶还插了几枝半枯的金桂。


    被陡然震落,遗失在虚掩的光影里。


    “嘘,别出声,也不准躲。”


    -


    茶水已经被冲泡了三道,略带寡淡无味。


    赵景之换个衣裳怎么这么久?


    容钦南放下茶盏,对着还等在一旁伺候的小厮温声问询。


    “你家世子莫不是被什么绊住了脚?”


    “回殿下,世子在西屋。”


    初杭面上毕恭毕敬,其实手心里早就捏了把汗。


    也不知道世子临走前让他告诉太子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何意,但终归是没有错的。


    毕竟,容钦南听过之后已经起身,冷淡启唇:


    “孤去看看。”


    院中寂寥无声,只是风刮的愈发冷冽。


    容钦南紧了紧披在身上的鹤氅,没由来的感觉到凉意。


    他徐徐迈下两道台阶,正要往侧边的屋子抬脚时,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其轻微的低吟。


    低的快要与呼啸而过的风声相融。


    容钦南眉心微不可见皱起,目光被死死钉在一处。


    那是西屋的支摘窗。


    日光不知何时从厚重的积云中渗出,缕缕金光落进了窗内。


    莫名刺痛了容钦南的眼睛。


    那身藕粉色外裳背对着窗外,在案几上半垂半落,与身后那人霜色衣袍恣意纠缠。


    像极了攀附皑皑白雪的艳色。


    雪白的轻纱同样垂落。


    她微仰着头,日光尽数撒落在白皙娇嫩的脖颈上,甚至清晰的可以窥见淡淡青筋。


    赵景之垂眼看着萧苓被轻纱半遮半掩的面颊,水雾氤氲,每处肌肤皆染上动人的绯意。


    她半阖着眼,身子往后缩了缩,却抵在冰冷的硬墙下,滚烫的肌肤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刺激,忍不住瑟缩。


    唇瓣微张,更是忍不住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但还好,萧苓还记得她此时的身份,即使意识朦胧仍旧紧紧咬住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赵景之止住动作,指尖轻抚她的面颊,忍不住在耳侧轻轻唤她。


    “萧姑娘。”


    萧苓没应。


    “萧苓。”


    她似是没听见。


    赵景之俯下身子,让二人贴的更近。


    就在薄唇落在耳边的一瞬间,“宁宁。”


    一股难以言表的涌流顺着不甚清明的意识淌了下来。


    萧苓猛然一抬睫,神智总是清醒了些,微红的眼眶蓄满泪影,泪水如珠簌簌而落。


    “啪嗒”滴落在赵景之的手背上,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继而又俯下身去。


    不知是她身上的气息,或者是放在身侧的桂花香。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酥麻感遍及全身,赵景之觉得心头滚烫,连带着空气也要烧着。


    轻纱窗外涌进的风高高飘起,将萧苓的脸完完整整露出来。


    她泪眼朦胧看着他,视线相对一刹那,赵景之突然低下头,薄唇擦过她饱满娇嫩的唇瓣。


    轻轻吻了上去。


    与往日不同,他的动作很是斯文缓慢。


    萧苓来不及阖眼,直直撞入他的眸中。


    赵景之的眼底很是清明,透过日光,她似乎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那张沾满珠泪的小脸。


    她顿了顿。


    不光是萧苓,伫立在窗外的容钦南也僵直了身子,手指虚握成拳。


    因为他看到向来克制守礼的赵景之竟然一路向下,百般流连,直至吻上了那少女的脖颈。


    她在微微战栗着。


    即使二人身上穿戴整齐,那少女更是被赵景之护的严丝合缝。


    容钦南心底却涌过异样。


    这身形……怎么会如此相似?


    轻纱被风吹起,搅乱满室情潮。


    也就在这时,轻纱晃动,露出那少女的一点下颌,线条明媚柔和。


    却像根刺狠狠扎进容钦南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