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系统说这个红线有问题，但没说是这么严重的问题啊。


    三个人跟着小厮匆匆回了将军府，新房外已经围满了前来赴宴的宾客，还没进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沈淮序率先挤了进去，江柒柒跟在他后面。


    看到现场的那一刻，虽然江柒柒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还是第一时间捂住了姜姜的眼睛，赶忙找了一旁的侍女照顾她。


    那侍女麻木的接过江小姜，显然她自己都被吓傻了，在一旁瑟瑟发抖。


    江柒柒看她吓成了这个样子，顺口问了一句，“是你发现的现场吗？”


    “不是奴婢。”那人颤颤巍巍的说道，“是……是另一个侍女发现的，她现在都已经怕的走不动路了……奴婢……是负责门口值守的”


    “门口值守？从你们将军进去，到发现出事，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现场？”


    那小宫女用力的摇了摇头。


    江柒柒心里疑惑，想再问些什么，但是看到她现在这个状态，只怕是说不出个一二来，所以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她大致扫了一眼，新房四周窗户紧闭，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门锁也是完好的。


    新房内凌乱不堪，乱作一团，血迹喷洒了一地，一把染了血的匕首掉落在一旁。


    慕知许静静的躺在地上，喜服被鲜血染成了深红色，沈淮序正蹲在旁边，仔细观察着地上的尸体。


    江柒柒慢慢的走到床边，那里躺着另一具女尸，她的衣衫凌乱不堪，头上的珠钗也都散了下来。


    “我去……”


    看到那人脸的一瞬间，她的心猛地抽了一下：那新娘的脸上全是刀伤，被刀子划得基本已经不成人形，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这是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


    江柒柒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俯下身来，新娘的心口处有一个很深的刀口，应该是她身上的的致命伤，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别的伤口。


    江柒柒移开目光，满眼的猩红色看的她实在眼晕，刚想迈步却踩到了地上撒的满地都是的玉珠，差点摔个人仰马翻。


    “哪来的珠子啊？”江柒柒心里抱怨道，她低头看去，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注意，除了血迹之外，地上还零零碎碎的散落着很多珠宝，她往深处走去，才发现化妆台也被推翻了，铜镜碎了一地，连同着桌上的首饰盒也全盘散架，珠钗首饰都撒了出来。


    她暗自思忖：看来这里曾经进行过很激烈的打斗。


    她蹲下身来摆弄了摆弄地上的首饰，刚刚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吆喝。


    “都让一让！”


    江柒柒踮脚望去，只见一伙人正从门口走来，为首的男子身着官服，腰部挂着一柄长剑，英气十足，看样子像是南明国的官员。


    “好帅的小哥哥!”江柒柒一时看呆了眼。


    沈淮序见她这呆滞的模样，想都没想就知道这家伙有犯花痴了，心里一阵不是滋味，抬手在她眼前使劲晃了晃。


    好兴致被打扰，江柒柒拧眉“啧”了一声：“干什么!”


    沈淮序微微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口水收一收。”


    江柒柒刚想怼他，那为首的男子突然发了话：


    “各位，我是刑部主事云声，负责此次案件侦办，请大家安静一下，配合调查。”


    他在大殿门前站定，眉头微皱，眼眸深邃的注视着众人，“大家不要恐慌，我们会尽快派人了解情况。”


    不一会儿，这一堆人就被分成了好几组，找对应的负责人接受讯问，沈淮序和江柒柒也只好抱着小团子在指定的那一堆儿人里站着。


    现场勘察和询问工作有序的进行着……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都问完了话，云声看了看手里的记录，迟疑了半晌，斟字斟句的说道：


    “据我们调查，酒宴之上，慕将军为表诚意待到了最后一刻人都散完了才走，由此可见，他们遇害的时间，一定是在酒宴之后，这么说来，按照你们的描述，除了酒宴一结束就出了将军府的沈公子一行人，其余所有人，均有嫌疑。”


    江柒柒松了一口气，多亏了小团子非要闹着去买花灯，不然自己估计要被当成犯罪嫌疑人调查一番了。


    “那可不一定吧！”云声话刚说完，下面就有人站了出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玉牌，“刚才云主事说话的时候，我发现那边的地上有一个玉牌，沈公子看看，这时您夫人家中府上的玉牌吧。”


    那人说着就把玉牌举到了沈淮序的面前。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是在场唯一一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与我们有什么关……”江柒柒想不顾三七二十一先反驳一番，却被一旁的沈淮序抬手打断。


    “柒柒，你看，这好像确实是江府的玉牌。”


    江柒柒满脸震惊的看向玉牌上刻着的“江”字。


    众人听闻沸腾起来，云声也闻言走了过来。


    玉牌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黑，很显然不是刚在现场掉的。


    这下好了，唯一没有嫌疑的人秒变最大嫌疑人，反转来的太快，让江柒柒两眼一黑。


    下面的人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喊：“凶手这不是很明显了吗？肯定是他们干的，快放我们回去！”


    一众宾客本就已经被这复杂的调查程序搞的心烦气躁，他这一带节奏，众人都纷纷哄闹起来，江柒柒最讨厌谣传，所以看着这群人在这口说无凭的乱造谣就来气，于是跑到那群人前面舌战群儒起来。


    那场面，堪比广场上的大爷大妈吵架现场。


    “都别吵了！”云声大喊一声，众人被吓了一跳，瞬间安静下来，云声转头看向江柒柒，“江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柒柒也一脸纳闷儿，她是在自己房间的橱柜里看到过江府的玉牌，那是象征着江府的标志，但她今天也没带出来啊。


    她思考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这里的江家人，除了自己，还有一个……


    她走到姜姜的面前，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果不其然，这个玉牌，正是江小姜丢的。


    “这玉牌，是姜姜的。”江柒柒说道。


    刚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人又起了劲儿：“很明显，凶手就是这个小孩儿！”


    江柒柒都被这话气笑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一脸慈母笑的看着那人：“你的脑子是买菜送的吗？怎么人类进化的时候把你落下了是吧，一个四岁小孩儿徒手杀两个大人，你咋不说猪还能在天上飞呢！真是方向分不清南北，蠢得有点东西。没事少吃点盐，别把自己闲出病来！”


    一连串的优美辞藻把那人骂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脸委屈的看着江柒柒，身边有一个南明国的小男孩看了江柒柒这一番操作，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姐姐，你好厉害啊。”


    江柒柒冲他挑了挑眉：“常规操作。”


    云声再次制止了众人：“行了，大家都先回到自己的住处，江姑娘，沈公子，你们跟我回一趟刑部。”


    众人都纷纷往外走开了，云声也眼神示意三人跟他走，江柒柒心里琢磨，这去刑部就跟进看守所一样，虽然刑部在证据不完全的情况下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无论是谁，只要进去了出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而且一旦丧失了调查的主动权，是黑是白就不好说了，万一有人想趁机钻空子怎么办。


    江柒柒想想不行，还是得争取一把，起码争取一些让她想的时间。


    她抱着小团子将云声拉到一边，“云主事，借一步说话。”


    云声虽然一脸纳闷儿，但还是跟她走到了一旁。


    江柒柒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看向他，“云主事，你看……今天太晚了，孩子都困得不像样了，能不能明天再去，明天都不用你接，我们自己保证准时到刑部报道！”


    云声微微皱了皱眉：“江姑娘，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毕竟……”


    “哎呀云主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知道你铁面无私，你不放心可以派人守着我们，我们也不敢跑啊。我们家姜姜从小就身体不好，今天看到那个场面已经把她吓坏了，若是再休息不好吃不上药……”江柒柒的语气越来越沉重，甚至叹了好几口气。


    “可规矩就是规矩，你们现在毕竟脱不了干系。”


    这人怎么这么轴啊!


    见他软硬不吃，江柒柒眼珠子一转，索性一把拉住云声的袖子：


    “云声哥哥~”，她拖着长音，拉住他袖子的手晃了晃，“你看你长的那么帅，人又那么正直，不会不通情理的，对吧？”


    云声被她这怪动静吓得往后一缩，连忙抽回了手，江柒柒却乘胜追击，把小团子抱到云声脸前，“姜姜，快谢谢云叔叔！”


    小团子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云声，奶声奶气的说道：“谢~谢~云~叔~叔~”


    就问了！谁能拒绝一个可爱到爆炸的小团子在你面前说谢谢？


    云声，败！


    “好吧，”云声不动声色的藏了藏脸上的笑意，“我会派两个人在这里看着，明日一早，你们跟他们来刑部。”


    “嗯嗯，谢谢云声哥……”


    “行了行了！”云声脸上一红，赶忙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快……快回去吧。”


    折腾了这么久，几人总算是回到了房间。


    “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江柒柒一身疲惫的把小团子放在椅子上，“我说沈淮序，你哑巴了？你不是刑事律师吗，怎么刚才一句话都不说？”


    “拜托大姐，我是刑事律师，不是刑警！”他边说着，边拿起了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和水果刀，然后拿刀子扎进了苹果里。


    “不是哥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他轻轻摸了摸苹果上被刀扎出来的口子，随后拿近了些仔细看了看，“我在想，为什么慕知许的身上，会出现两种不同的伤口。”


    “两种不同的伤口？”江柒柒看了看他手中的苹果，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看了新娘的致命伤，只有一处，就是心口处的刀伤，慕知许呢？”


    “恰好相反。”沈淮序若有所思的说道，“根据我的判断，知许的致命伤，是第二种伤口。”


    “这都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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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小常识，之前办案子的时候略有涉猎。”


    江柒柒点点头，“或许凶手是用了两种凶器，现场只找到一个，那另一个，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不过……现在貌似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我们应该想想，姜姜的玉牌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淮序看了一眼一旁的姜姜，“宴席上人多，若是掉了被别人捡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你是想说……凶手将它刻意留在了现场，想栽赃嫁祸给我们？”江柒柒分析道。


    沈淮序默认了她的话。


    “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江柒柒思付片刻，继续道：“你想想，人人都知晓你和慕知许关系好，杀死他的可能性自然也是最小的，凶手为何不找一个跟慕知许最有过节的人来嫁祸，反而找你呢？”


    “有道理啊。”沈淮序挠了挠头。


    分析再次陷入了僵局，现在他们太被动了，什么案情都不知道，也推理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江柒柒回想起今天在婚礼现场看到的画面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大婚？双双殒命？密室案件？红线问题？系统警报？


    她的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凶手不是第三人。


    因为死者是两个人，所以从一开始，大家就都把眼光放在他杀上了，可却忽略了另一种情况。


    “沈淮序，你看没看今天的拜堂礼？”


    “看了开始的一部分吧。”他摇摇头，“你今天不是要去凑热闹，然后把姜姜交给我了嘛，后来姜姜跑开了，我就去找她了，后面都没看。”


    江柒柒把自己在新娘走红毯上看到的那些逐一描述给了沈淮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而且，那喜婆攥新娘子的手攥的那么紧，生怕她跑了一样。或许我们忽略了一种可能，根本没有所谓的凶手，我去的时候问了小宫女一嘴，当天晚上新郎进去之后，就再也没进去过其他人。而且根据之前我看到的推测，新娘嫁给慕知许不是自愿的，而是被迫的，所以她才会被绑着拜堂。”


    江柒柒回想起刚才在现场看到的新娘衣衫凌乱的样子，继续说道：


    “当天晚上，很可能是慕知许强行想与新娘发生关系，新娘不从，其中一人起了杀心，另一人防卫失手，结果双双殒命，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慕知许身上有两种伤口，你看屋里一片狼藉，很可能随便抄起一个东西就打人。”


    看她分析的有鼻子有眼的，沈淮序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附和道：“所以这也是系统告诉我们红线有问题的原因？看不出来啊江大律师，不仅民事案件办得好，刑事案件也不赖啊。”


    这把江柒柒夸的有点飘儿，“本小姐的优点多着呢，你求求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收你为徒了呢！”


    “还是算了，”沈淮序嘴角微扬，“我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江柒柒嘁了一声，转过头看见椅子上的小团子正对着刚才沈淮序用刀切过的苹果出神，眼瞅着她那小样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唉……我是也是小孩就好了……


    “看吧我们姜姜馋的。”江柒柒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姑姑给你切小块，等着哈。”


    小家伙用力的点了点头。


    江柒柒边削着苹果边跟沈淮序说：“明日我们得找个机会了解一下新娘的背景，最好是去新娘家看看，可以找云主事帮……”


    果然动刀的时候不能分心，江柒柒一说话手上没个轻重，水果刀一划不小心割到了手，鲜血流了出来。


    “嘶……”


    沈淮序听到她的动静，走过来伸出手示意她把手里的苹果和刀子递给自己，随后拿给她一个手帕。


    “小柒姑姑，你流血了，姜姜给你吹吹……娘亲以前说，流血之后吹吹就不疼了。”


    听到这话，江柒柒心里一暖，配合的把手递过去。


    小奶团子的小手拉住她的手指，鼓起腮帮子轻轻帮她吹起来，反复几次之后抬起头问她：“姑姑，还疼吗？”


    “不疼啦!一点都不疼啦!”江柒柒摸了摸她的头。


    江小姜开心的拍了拍手，掐着腰骄傲的说：“今天下午在花园玩的时候撞到一个姐姐，她的手也流血了，我也是给她吹了吹，她立马就不疼啦!”


    沈淮序也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我们姜姜长大了，都会心疼人了。那姜姜是不是也要嘱咐小柒姑姑小心伤口感染。”


    江柒柒愣了一下，这家伙啊，还是那么的花言巧语。


    奶团子小大人儿似的、一板一眼的数着手指嘱咐道：“小柒姑姑不能碰水，不能碰脏东西，要及时抹药，还要包扎!”


    “谢谢姜姜，也谢谢你姑父。”


    就这一句谢给沈淮序美的快上天了。


    “不用谢，娘子~”他想起了什么，趴在桌子上看着江柒柒问道：“对了，你刚刚说……可以找云声帮忙，毕竟我们现在嫌疑最大，他会允许我们插手吗？”


    江柒柒想着刚才奶团子撒娇把“云声哥哥”整害羞的那一幕，嘴角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