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90章 正常人
作品:《拒皇妃》 家里被封了爵位,本是天大的好事情,于情于理也该庆祝番。可架不住这一次实在是皇帝昏了头,越矩晋封。
这“越矩”,甚至都不止是越了一次。先于皇后母家得封是一次,与父亲同位、比亲大哥世子更高一级是又一次。
林玉婵忧虑着这忽如其来的爵位,回头却见姜晏照吃照喝,同往常没有一丝分别。这一副天砸下来都砸不到他身上的悠闲样子让人看了就来气,她忍不住说:“外头传成什么样子了,你怎么能什么都不理不管?国公府的后代连袭爵都没指望,你却先一步当上了国公,真能安心做下去?”
姜晏停了碗筷,奇怪地瞥她一眼:“咱们安不安心是有什么作用不成?事已至此,又不是连番推辞就能令皇帝收回成命。更何况他既然这样抬举,那咱们也不好不识好歹不是?好处已经占到了,那外头人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这算什么好处?”林玉婵惊呆了,将他拉出椅子怒视他:“你本就不缺什么富贵,这爵位更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将这视为好处,却不知咱们家女儿会遭受什么苦楚!”
姜晏沉思一会儿,没想明白:“为什么说令柔会受苦?单就说封赏,她得来的比皇后都只多不少,可见宫中日子过得也应当不错。”
“你说的不错指的是什么?是帝王宠爱,还是后宫地位?这都是给外人看的东西,没有这些一定过得不好,可有了这些也不一定过得好。真折磨人的法子是在内里的,都在无声息的地方发力。”
姜晏没她想得那样多,闻言纳闷道:“那照你这样说,他千方百计娶了咱家女儿,又排除万难将她接进宫,给她名位、封赏她母家爱,目的就是要折磨她?这怎么可能呢?”
“你怎么知道他是如何想?没头没脑的,为什么要给咱们家封这样高的爵位?还是在咱家女儿风评本就平平的情形下,这样突然一遭,必定会将才平息的骂声重燃起来。皇帝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事出必定有因,他们之间应当是发生了什么。”
姜晏沉吟片刻,无奈道:“你说得有理,可毕竟只是猜测,还不是实情,不要平白无故地自己吓自己。还有外头、府里若是有什么流言酸语,你一概都不要理睬,等着半月后新府邸修缮好了就不用接触了。”
林玉婵头痛扶额,她现在是堂堂国公夫人,贵妃亲娘,有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当面指摘她,她分明是因着担忧女儿才如此坐卧不安的!
“你递个折子上去,就说咱们夫妻两个感念陛下恩德,全家一同进宫去向陛下和娘娘谢恩。”她左思右想,还是进宫亲眼看看女儿才算放心。
姜晏两眼一亮,觉得这个主意真不错,他多年见不到自己女儿,挂念得紧,且全家一同进了宫,还能让令柔见见澄儿,这两姐弟还从未见过一面。
折子递上去,可却并非是按着他们所想,也没有完全回绝了他们的提议。只说是宣召各家命妇进宫,一同参宴庆贺。
既然是内外命妇觐见,那姜晏自然不能去,姜澄也带不得了,身边又没有什么适龄的小姑娘,林玉婵只好孤身前往。
晚间才开宴,她却到得早,刚过三更就收拾齐整,急匆匆往宫里赶去,赶到的时候宫门都还未开,又等了半个时辰才得了特批,许可她们进去。
“拜见娘娘”,现在里围外围伺候的人不少,即使是见自己亲女儿,林玉婵也是做足了礼数,没有丝毫怠慢。身体正要向下拜,下到中途又被轻轻扶起,她知道是令柔走上前来扶住她,抬头去看却怔愣在原地。
亲自生出的女儿,又亲手将她一点点带大、送她出嫁,当然不可能不认识,可看着这本该是最熟悉的女孩儿,她只觉得陌生。令柔原本是这样的吗?被重重金玉锦绣包裹着,发髻被头饰填充得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层层纱衣华服包围着看不出曾经窈窕的身形。
美当然还是美的,甚至比从前更盛,明艳逼人令人不敢直视,只能远观。
她们两年前才在施觉寺见过,按理说不应当有这样大的变化,可她就是觉得,令柔变了,不像少女时期那个穿着素袍到处乱逛的疯丫头,却也不像前几年出嫁时那样面上都带哀愁,现在瞧着比任何时候都端庄懂事。
她本该高兴的,因为这是最适宜宫中生活的状态,可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绝对没猜错,令柔一定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可再难受,也不能在这时候露馅,林玉婵只能强压下口中心中突生的酸涩郁气,看着令柔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底下人一层层撤下去。到最后一个,林玉婵听她放轻些语气说:“升云,你也撤下吧,陛下那里本宫回头亲自去说。”
升云有些犹豫,想起陛下“寸步不得离”的吩咐,终究还是不能从命,只答应着先退到外头等候。令柔懒得同她计较这些,摆手示意她赶紧下去。
一回头,就见到她娘目光复杂地直直盯她,嘴唇也微颤:“升云怎么变成这样了?”升云是她出嫁前被赵彧派过来的,在姜府中陪着住了几个月,林玉婵当然能认出来这不是当年那个升云,却不知怎么这个名字被换给了一个脸生的宫女,且看情形,自己女儿似乎还是被她管束着。
围着的宫人们都走空了,至少不在她面前了,令柔终于稍微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靠在她娘怀里淌泪,将这两年发生的事情,从退婚书和寒泉图那里讲起,一直讲到现在。
林玉婵眉目绷着,忍不住打断她说:“柔儿,不是娘说你,你怎能留下这样明显的把柄等着人来抓……”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太苛刻,可本该呛声回怼的令柔却耷拉着眉眼一言不发,任由她教训。
“柔儿,娘不该这样说,这是意外,怪不得你……”
令柔声音闷闷,还带着点哭腔说:“怎么不怪我?最错最不对的就是我,干不成一件事,还只会给人添麻烦。”
“好孩子,别哭,一会儿还得面见各家夫人们,别把妆容哭花了。”林玉婵见她哭得厉害,连忙压住她眼角,稍稍控制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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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柔心中难受,哭得胃痛,蹲下来抱住双膝,愣愣道:“大不了不去见她们了,左右她们又不会因为我态度客气而在议论时留情面。”
林玉婵也蹲下来,抬起她面庞与她对视:“你可想好了?这是皇帝亲自下令给你办的庆贺宴,你这样不给他面子,不怕他发脾气吗?”
“他与正常人不同的”,令柔叹口气,给她娘解释:“旁的男子在意挂心的,他却未必当一回事;本该是常见常有的小事,他却无比重视,看得比泰山更重。”
说罢也不等她娘试探着要问,直接一口气说完:“我还能生育却不想生,也不见他生气;我按着他的要求恭敬守礼,反倒得了他不喜,又问他该怎么样才能令他满意,他只说让我自己领悟。”
“那宫中住着的几个小世子?”林玉婵是林尚书的女儿,第一反应是问清楚这件要紧事。
“我不能说。”无论是明面上还是暗处里都有人听着,不过这态度也能让她娘猜出来了。
林玉婵了悟,又为女儿忧心:“这一阵风一阵雨,说明他还是将你放心上对待,想你也用同样的态度回应他。不过宴席还是要去的,你既说你摸不准他,就不要乱猜他会否轻易饶过,须得将每一件事都谨慎着对待”
令柔叹口气:“我不过是说着赌气而已,没真打算不去。道理我也明白,可做起来实在太难,就是用心做好了,也禁不住那一次次的挑刺。”
林玉婵蹙紧了眉头,没想通这究竟是什么缘由,只好顺着女儿说话,将她搂到怀里轻拍安抚,说了一整日的悄悄话,直到夜幕将临,令柔不得不出去露面才将将说完。
经过一众侍女的巧手整饬,贵妃脸上的泪痕、袍角处因着动作过大而产生的褶皱通通不见,又重新恢复成早前见到的容光焕发状。
将看惯了她容貌的亲娘都镇住的打扮,自然也令那些一边等候一边暗自里嘀咕她的贵妇们惊住。虽知道这位贵妃名声不大好,品行和性情也可疑,但在场诸位都是人精,对这位正得宠的贵妃娘娘,没人敢在面上显露出真实情绪,由着礼官带领,一齐恭贺她母家得封,圣恩甚隆。
令柔坐在上首,底下每一张盈盈的笑脸都被她看在眼中,没放过一个。她轻轻吐出口气,知道她们之中,根本没什么人是真心祝贺,甚至绝大部分都受着流言左右,将她视作是蛊惑君王的奸佞妖妃,甚至还连带着家人也获益,将皇后都越过去。
她没说话,只仍由着这一众人行着礼而不叫起,旁边礼官示意了几次她也似毫无所觉,于是情绪外露者更分明,藏得稍深的也忍不住显露了少许。
空气中恶意涌动,浓稠得几乎令她睁不开眼。这就是赵彧说的,将旁人的讥笑与嘲讽都视作是风声和流水吗?她做不到,今天她接触了外人,就更确信她做不到。
相接的每一个眼神,不经意的动作和嬉笑,都让她忍不住疑心,猜测着是否是在嘲讽她的往事,是否在暗自揣测她的行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