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入宫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苏怀黎思来想去,如今摆在她面前有三条路。
第一条路,如若不愿意嫁给祝无恙,就要拒绝皇帝的赐婚,那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祝无恙回京之前,让父母为她择一门良婿,到时候自己有了未婚夫,已是待嫁之身,皇上也不好拆了人家的姻缘。
不过这等方法也太过蠢笨了些,她现在不仅没有心上之人,就连能信任托付的友人都找不出几个,如今这世道,女子本有受制于人,若是匆匆嫁了,谁能保证所嫁之人就是良人。
为逃避一桩婚事,就舍身去跳入另一个未知的陷阱,太不值当。
第二条路,她找不到可托付之人,但祝无恙却有心仪之人,何况他前世已经寻到此人了,祝无恙求旨赐婚,不过是因为,自己长的这张脸与季棠姑娘有几分相似,若是能替他找到本尊,自己就可以免去进入一场错误的婚姻。
可根据前世仅有的几条线索,季姑娘现下应该还在西北之地,那是苏怀黎从未涉足的地方。
听闻西北苦寒至极,她若只身前往西州,凭她这单薄的身子,怕是找到人之前,自己就先行命陨了。
想到此处,苏怀黎的心幽幽地沉了下去。
摆在她眼前的,还有第三条路。
就是重走上一世的老路,嫁给祝无恙。
如今看来,倒是最合适的路了。
她想要找回自己的记忆,查清自己的身世,免不了要借助权贵之手,而纵观如今的大乾,没有比祝无恙更合适的人选。
他马上要被皇帝册封为平川大将军,掌西北军权,她若依附了他,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或者为自己和苏家寻得庇佑之处,可谓轻而易举。
而且于情而言,在苏怀黎察觉自己是个“替身”之前,她也曾与祝无恙度过一段平静而幸福的岁月。
作为丈夫,祝无恙可谓是挑不出一点错处,两人虽然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祝无恙一点点地学习对她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前世她刻意压下去的回忆,如今一幕幕都浮现了起来。
她嗜甜,爱吃凤尾酥,原是苏怀景每日下朝给她买回府,婚后这人就变成了祝无恙,他还在特地请了会做江淮菜的厨子到府中。
她来月事第一天会低烧冒冷汗,他便用温水一遍为她擦拭身体。
她不爱喝姜汤茶,他便特地做了阿胶炖奶端到她面前。
她身子太弱,无法陪同他去西州,他就在战事结束之后,一程接一程地跨过西州与京城之间的路,回到她身边。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曾在夜里反复聊以慰藉的甜蜜,都化作利刃割在她心头。
如今再想,都化作了虚妄。
她扪心自问,自己当真跨过心里这道坎吗?
她不能。
若曾经那些种种,都是祝无恙将她当做季棠而付出的,那他们之间,又算得了什么?
她确实做不到仇恨他,但也接受不了自己重新再爱他一遍。
*
苏怀黎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也想不出今后该走哪条路。
似乎哪条路,都是不归路。
她就这样在房中想了五天,也没整理出个头绪。
眼看着马上要随家人入宫赴宴了,她劝慰自己道,办法不是人呆在家里想出来的,出去走走见见,或许能另寻生机。
于是,花朝节当日,苏怀黎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当真好了许多。
自从她嘱咐檀儿偷换了药罐,又按时服下江大夫为她开的药方子,这几日人是愈发精神了。
往常她的身体,不睡到日上三竿都难以足眠。
苏怀黎细细瞧着镜中的自己,脸上的几分婴儿肥虽然已经褪去,但也比前世的容貌来得丰润一些,恰到好处。
这样看来,自己重生后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养好了身子,有心力出去看更多的风景,总好比在闺房之中虚度一生来得强。
窗外春光甚好,苏怀黎拿起红木架上的雪绒棉袍披在身上,便出了房门。
黎湘阁的布景自是极好的,举目四望皆是美景,庭院里面栽下的西府海棠,如今也结了花苞,不出几日便可盛开绽放,矮墙处的绣球花团锦簇,与高墙的海棠相得益彰。
不多时,远处有一身穿藕合色绫袄的丫鬟端着衣物朝她走来,还未到跟前便唤道:“小姐今日怎起得如此早?”
苏怀黎赏着院内的花,心情极好:“昨日我睡得沉,天微亮就醒了,见院中花开得好,便出来走走。”
“哎呀!”芙蓉现下才窥见,她的锦袍下只穿着一件里衣,焦急道,“小姐快随我进屋,清晨露气重,最是寒冷,你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着凉!”
苏怀黎见芙蓉有了几分前世的样子,眼中流出几分无奈和笑意。
两人进屋后,芙蓉便将一摞衣服摆在她面前:“夫人说,小姐平日里爱穿素色的衣服,但此次进宫,小姐需得选一些华贵的衣服,方能彰显身份。”
看着面前这些粉的紫的黄的,苏怀黎不禁揉了揉眉心,这真是难倒她了。
芙蓉倒是十分上心,在一众衣服里千挑百选后,拿起一件苏绣的水蓝色绣花广袖襦裙。
她私以为这件长裙最衬她家小姐的气质,清冷出尘,便拿到苏怀黎面前,略显女儿家的娇羞,低声道:“小姐,夫人让我特地告诉您,今日进宫,不妨有达官贵人和世家公子,您可留心看是否有中意的。”
苏怀黎清凉的眸子倏然睁大,母亲这是要给她相看人家了?
见芙蓉眼里泛光,水灵灵地看着她,一副期待又娇羞的面容,还盼望着她找个姑爷。
这才明白过来,这几日她光顾着给自己安排哪条后路,忘了自己已到了及笄之年,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不出意外的话,家中父母就要为女儿选夫婿了。
前世,父母似乎也有意为她挑选过夫婿,只是那时候她无心情爱之事。
有几次见着秦曼曼的父亲上门讨要女儿,说是自己给她订了婚事,母亲难得失了仪态,指责他宠妾灭妻,细数了他种种罪过,她在一旁听得心惊。
若是嫁给这样一个男的,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活得自在。
当时,苏怀景见她心有抵触,便帮她挡了父母的好意,扬言道,她若不愿意出嫁,可留在府中当一辈子的小姐。
如今自己身子几近痊愈,母亲自然会想着给她安排婚姻大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芙蓉替她绾好了凌云发髻,苏怀黎拿着芙蓉为她选的水蓝色襦裙,心叹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
苏怀黎坐上苏府安排好的马车。
一路上,听着苏怀景聊赏花宴,聊一些风雅之事,苏怀黎慢慢拾起了心情,竟也生出了些许期待。
今日的赏花宴是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一同操办的,分别设在两个分殿。
一个是由皇后娘娘主理的鎏金宴,为皇上皇后以及一些位高权重的臣子专门设置的。
另一个,则是由长公主主理的流芳庭,来者都是官员们的年轻家眷。
帝后有心,一来历练一下长公主,让她独操一门宴会,二来,让年轻的小辈们相互活络活络,也不必在长辈面前过于拘谨。
这是苏怀黎第一次进这高墙红瓦的宫闱,她不喜与人交涉,祝无恙自然也不带她进这些觥筹交错的宴席,每次都以家中夫人身体不适婉拒了。
苏怀黎、秦曼曼随着苏怀景一同进了流芳庭。
和流芳庭这盛世美景相比,黎湘阁的景别可谓小巫见大巫,苏怀黎饶有兴致地瞧了几眼,就当是散心解闷了。
还未到开宴的时辰,公子小姐们便陆陆续续进到庭中,三人进来的时候,众人已经热络地交谈开来。
在这皇家的名利场,哪有什么单纯赏花赋诗的宴会,只是想借此良机,结交一些高门的贵人,亦或是相看好人家。
秦曼曼为了今日的宴会,特地精心打扮了一番,挑了一袭胭脂红对襟连衣裙,画上桃花妆,生出了几分媚态。
她着眼望去,庭中的各位女眷都装扮精致,从发髻、首饰再到衣裳无不是别出心裁,怕是连头发丝都熏了特制的香。
而世家公子们,亦是风姿绰约,神采斐然。
这些人,才是她今日的目标。
三人在席间落座,相较于其他世家,苏家的席间倒是显得清冷了些,只因苏府在朝中并非是掌着实权的高门,只是借着祖父曾是太子太傅的身份,也落得一个簪缨世家的美名。
苏怀黎端坐在席间,悠闲地赏着花,吃着席上精美的海棠糕,而苏怀景则自顾自地品起了茶。
少顷,一道悦耳的娇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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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不是冲着她来的。
这姑娘一身粉色绸缎锦衣,笑语嫣然地和秦曼曼交谈,看样子两人应是手帕之交。
苏怀黎在一旁淡淡凝眉,无端地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直到那位姑娘朝他们徐徐走来,低眉乖巧地对苏怀景问候道:“好久不见,怀景哥哥。”
苏怀黎这才猛然想起,此人是赵家府上的小姐,赵婉儿。
她的父亲赵谦是苏鹤在朝中的同僚,而赵婉儿,是前世苏怀景的妻子。
赵婉儿看着面前这位翩翩公子,不禁又心动了几分,两人因着父亲的关系,曾见过几次面,第一次见面她就喜欢上了苏怀景。
陌上公子,温润如玉,是她心中理想的夫婿。
喜欢的种子在心中一埋就是几年,如今她到了说亲的年纪,父亲知道她已有心上人,前些日子还说要为她说这门亲事。
想到此处,脸上又热了几分。
女子面含春色,目光盈盈。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对苏怀景有意,而苏怀景却面色依旧,礼貌地回了礼:“赵小姐。”
而后,赵婉儿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那位女子身上。
赵婉儿顿时起了警觉之心,目光中带了几分打探之意。
秦曼曼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她挽着赵婉儿走到苏怀黎跟前,笑盈盈地介绍:“婉儿,这是我的表妹苏怀黎,我常与你提起的。”
赵婉儿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秦曼曼确实和她提起过苏怀黎此人,是苏府的养女,几年前被苏怀景救下的姑娘。
她适才匆匆一瞥,便被苏怀黎的容貌吸引住了,现下仔细一瞧,心里反倒生了一些异样的情绪。
同样身为女子,她可以与秦曼曼成为闺中密友,是因为两人姿色都不相上下,而自己的家世甚至比秦曼曼还要高贵一些。
但对苏怀黎,单单是容貌这一项,她就望尘莫及。
她适才在流芳庭中,与众多女眷打了招呼,见大家都费尽心思打扮自己,暗地里相互较劲。
而苏怀黎,一身水蓝色长裙,发髻上只插着一个月色玉簪,脸上的脂粉也是淡淡的一层,反而显得其他女眷浓妆艳抹,矫揉造作了。
单看衣裳算不上夺目,但穿在她身上,那浑然一体的清冷感,在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子,是独一份的。
赵婉儿心中暗自感叹,幸亏苏怀黎已经是苏怀景名义上的妹妹,不然她真的很难压下自己的妒忌之心。
她掩住心中的异样,主动朝苏怀黎打招呼,展现出自己最大的善意:“原来是怀黎妹妹,我常听曼曼提起你,一直没有机会到府上和你认识认识。”
苏怀黎心中有事,但又不好拂了人家的热情,只能和兄长一样,礼貌地回了话。
并非她刻意不与赵婉儿交好,只是前世与赵婉儿之间发生的事,实在算不上美妙。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世与赵婉儿的交情并不深,见面的次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她嫁入将军府没多久,苏鹤就安排苏怀景与赵府联姻,第一次见赵婉儿,是在两人的婚宴上,但是当时赵婉儿远不像今日这般热情好相处,甚至两人第一次见面,苏怀黎就感受到了赵婉儿对她的敌意。
苏怀景和赵婉儿成婚之后,她与兄长的关系也逐渐疏远冷淡,两人都已成家,有各自的家庭和琐事,这倒也正常。
只是没过多久,母亲便给她传了信,说两人感情不和,成婚没多久竟然就分房睡了。
她虽为兄长担忧,也无法过多插手,只能适当地宽慰母亲。
不知又过了多久,有日清晨芙蓉急急来报,说大少爷来将军府了。
她忙出府看,见面后兄长只是往她怀里塞了一包凤尾酥,说恰巧路过那家糖水铺,就买来送给她,而后便转身走了。
那时两人已许久未见。
后来,她才听母亲说起,那日,苏怀景与赵婉儿和离了。
和离之后,苏怀景又变成了以往那个翩翩公子,所以慢慢地,苏怀黎也将赵婉儿这人淡忘了。
如今在宴会上,既是初见,又是重逢,她不由得唏嘘。
重来一次,苏怀景今生还会再经此一遭吗?
两人前世有缘无份,她既已提前知道了不好的结局,何不帮苏怀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