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边关大捷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那日,我在厨房为小姐煎药,秦小姐进厨房说,路过黎湘阁的时候见到您脸色极差,怕是犯了病,我便赶忙回了房,却见您只是在榻上睡着,并无异常。”


    “谁知一回到厨房,就见您的药罐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汤药撒得满地都是。”


    “她是府上的表小姐,我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檀儿急忙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递到苏怀黎面前:“秦小姐当时说她心中十分愧疚,便将这个簪子送给了我,奴婢财迷心窍,收了别人的好处不敢声张,而后,她又说她那处有个结实耐摔的罐子,拿来给小姐煎药。”


    “小姐,定是那个罐子出了问题!”檀儿只恨秦曼曼被她当枪使,愤懑道,“这件事奴婢有错,但万万担不起谋害主子的罪责,我这就去把秦小姐叫出来,和她对峙!”


    说罢,起身便要出黎湘阁。


    下毒事件的始末已然查清楚,苏怀黎并不想多费心力在这等人身上,便拦住她:“罢了,你回来吧。”


    檀儿停下脚步,满脸不解:“小姐,此人心术不正,苏府阖府上下都一条心,定然不能让此人乱了府中的安定,如今不把此事抖露出来,还不知日后她会捅出什么篓子!”


    此话说得不错,就凭她前世在刑部尚书府中混得风生水起,若不是自己乖乖喝下她精心准备的毒药,恐怕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苏怀黎面上无动于衷,檀儿更是急道:“小姐您就是太过心善了,此人留在府中必然是养虎为患,若是将此事告诉夫人少爷,凭他们对您的爱护,定会将她赶回秦家。”


    “秦小姐说到底是母亲嫡亲妹妹的女儿,闹到最后终归会让母亲伤心为难,”苏怀黎拧着眉头劝道,“你去买一个形状颜色一模一样的药罐子换上,此事暂且先瞒下来吧。”


    檀儿见苏怀黎如此体谅夫人的难处,便只能低声应和。


    “晚些时候,我会安排你重新回到母亲身边,你聪慧机灵,不必在我这处辱没了才华。”


    檀儿未曾想到,自己差点害死了小姐,小姐还对她如此好,顿时眼泪簌簌落下。


    “此事切不可声张,若是让他人知道了,闹到母亲那去,我也未必能保下你。”


    *


    晚宴中,苏怀景张罗了一桌膳食,苏府虽是高门大户,但吃饭时却没那么讲究,一家人随意谈天说地,氛围极好。


    今日折腾了一天,也未进什么米粮,看到一桌子精致的膳食,苏怀黎难得食指大动。


    “适才回府的路上,兄长说他今晚要亲自下厨,做几道清风楼的招牌名菜,还没到用膳时间,我便馋了。”


    苏怀景指了指面前那盘粉雕玉砌的糕点,介绍道:“妹妹们尝一下,这是清风楼有名的荔枝桃山。”


    他说的妹妹们,指的自然是苏怀黎和秦曼曼,阖府上下都知道,苏怀景最是疼爱苏怀黎,但在众人面前他还是一视同仁。


    苏怀黎低头浅尝一口碗中的糕点,连连赞誉:“这点心味道清甜,甚是美味,兄长若是能每日都做上这碗荔枝桃山,阿黎就有口福了。”


    “如今凤尾酥都满足不了你的胃口,还想着每日都吃上荔枝桃山,”苏怀景打趣道,眼中满是宠溺:“母亲,你瞧她这嗜甜如命的样子,怕用不了多久,府上就要请牙大夫上门了。”


    许氏见两人相互揶揄,笑着帮腔:“无妨,就是请十个牙大夫,母亲也是养得起的。”


    今日府内气氛极好,就连从不吃甜食的许氏也尝了几口。


    无人关照到,一旁的秦曼曼面色阴郁,眸中闪过一丝不甘。


    旁人都知道,苏夫人膝下无女,只有一个嫡亲儿子。


    她在苏府常住,就把自己当做府上唯一的小姐,初入府上时,她凭着自己调香弄药的手艺,特意做了一些精致华美的香囊赠给府上的女眷,也笼络了一些人。


    因自己年幼丧母,姨母对她额外体贴关照,她少有地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


    但自从苏怀景发善心把苏怀黎带入府中之后,她才惊觉到,人与人的差距如此之大。


    自己高低是府上的表小姐,而苏怀黎,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子,竟被苏家人捧在掌心里。


    她听府上的丫鬟讨论过,这黎湘阁原是夫人为自己的女儿准备的闺阁,当年许氏怀有身孕,大夫已经诊断出是个成形的女胎,全府上下都盼望着嫡小姐的到来,只可惜许氏外出礼佛之时不慎滑胎,从而得了落红之症,再难有孕。


    如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占了苏府小姐的闺阁,还用了她的名字。


    苏怀黎勾勾手指头就有一众人愿意迎合她。


    而自己,在外人眼中,只是一个表小姐。


    那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努力算什么?


    就连刚刚苏怀景做样子把糕点推到她俩面前,眼里也只关切地看着苏怀黎的反应,根本没有她。


    不过,等不了多久,这个碍眼的人就会彻底这世上消失。


    秦曼曼一边阴暗地想,一边调整好心情,笑着应和道:“表哥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


    苏怀景盛了一碗鸽子汤,端放在许氏面前,关切道:“母亲常年操劳府上事务,最当需要补补身子了。”


    “你长大了,知道体贴母亲,”许氏有些欣慰,却还不忘提点他,“只是这府上只有我这一位夫人,自当事事由我操心,若是日后府上添了一位少夫人,我就轻松许多了。”


    言下之意,是催着苏怀景尽快寻一门亲事定下来,成家立业。


    苏怀黎正愁着如何和母亲提起檀儿的事,见苏怀景遇到麻烦了,正好接过话茬:“兄长虽已是弱冠之年,但刑部事务尚且繁忙,若要真寻一家女子,从择亲到定亲还有些时候呢。”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转向许氏:“母亲,女儿倒是有个想法。”


    这话让许氏感到惊讶,苏怀黎虽然时常慰问她身体如何,叮嘱她注意休息,但从不过问府上中馈之事,而今早还特意交代檀儿来主院帮忙。


    “现下我的身体好了许多,也不需要丫鬟劳心劳力地在跟前侍候,檀儿原是您院中的丫鬟,日常帮您打点内务,若有她回主院帮忙打点,您也不用如此劳心费神了。”


    这个提议确实中肯,但许氏还是担忧道:“可是檀儿在黎湘阁侍候得不够周到?”


    “自然不是,她侍候得极为妥帖,”说到此处,苏怀黎话锋一转,“还是今日表姐提醒我了,檀儿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从小待在府中,是去是留应有母亲安排才是。”


    秦曼曼正出神,突然被苏怀黎点到,只好尴尬地笑道:“妹妹说得有道理。”


    见许氏还在犹豫,苏怀黎又说服道:“母亲不必担心,府上近日不是刚招了几个新丫鬟,檀儿调教几日便可安排在黎湘阁侍候了。”


    “阿黎,你的身体真当好些了?”许氏见她的确神采奕奕,不似以往那样病弱。


    “母亲,今天我和阿黎一并在药堂问过大夫了,”苏怀景接过话,“大夫说,不出三月便能痊愈。”


    许氏深感欣慰,喜极地握着苏怀黎的手:“那就好,那就好。”


    而一旁的秦曼曼却面色极差,还不得不附和:“真是恭喜妹妹了。”


    许氏趁着兴致,也和大家商量道:“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了,按照往年惯例,苏府马上要办赏花宴,你们若想宴请友人和闺中密友,这几日便可将府邸住址告诉我,我吩咐丫鬟管事拟好邀请函。”


    尤其是苏怀景这种时常在外游玩的,定是少不了邀请一些亲朋挚友。


    说到这,苏怀景蓦地想起一事:“瞧我这记性,幸亏母亲提醒及时,圣上今日在朝堂之上宣布,五日后便要在宫中举办赏花宴,届时,官员可携府中家眷入宫赴宴。”


    许氏表示疑惑:“以往宫中未有这等传统。”


    苏怀景笑着解释道:“今日边关传来捷报,我军大胜,圣上想借此机会庆祝一下。”


    “啪!”


    一声清脆的杯盏碎裂声传来。


    苏怀黎忙要低头捡起碎瓷片,被苏怀景急急拦下:“阿黎勿动,我让下人进来清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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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适才走神了,”她这才回过神来,面色苍白,嘴角勉强扯出弧度,“刚刚兄长说的边关大捷,可是祝家军?”


    苏怀景面露诧异:你也知道?”


    “祝家军名声在外,阿黎也是略有听闻,”苏怀黎悄无声息地掩盖心中的波动,状若无意地打探,“那我们此次进宫赴宴,岂不是还能遇他们回京庆功?”


    “应是遇不上,陛下说,此次边关一战耗时良久,需待士兵修养生息,择日再回京,”苏怀景又见她面色不太好,关心道,“你怎么了?看着脸色极差。”


    一丝慌张从她眸中闪过,苏怀黎掩饰道:“无妨,许是今日操劳,我先行回房歇下了。”


    *


    苏怀黎回房没多久,檀儿便领着一众丫鬟进了黎湘阁。


    “小姐,这是前些日子进府的新丫鬟,夫人让我带来给您瞧瞧,若有合眼缘的,可以先留在黎湘阁。”


    十多岁进府当丫鬟的,多数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几个丫鬟朝苏怀黎行了礼,而后起身唯唯诺诺地站在她面前,众人中,有一人端端站着,挺直了身姿。


    苏怀黎走到这位梳着双平髻的丫鬟面前,温声问道:“你叫何名?”


    丫鬟慢慢抬起头,见小姐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恍若天仙,紧接着下意识垂眼,回道:“奴婢名唤芙蓉。”


    “我见你生得面善,芙蓉这花我也甚是喜欢,以后便留在黎湘阁吧。”


    檀儿见状,便带着其他丫鬟退了下去,只下留芙蓉一人。


    芙蓉一脸受宠若惊,忙朝着苏怀黎行礼:“多谢小姐抬爱,芙蓉日后定当精心竭力地服侍小姐。”


    行礼时,露出了一小截手臂,上面都是斑驳的青痕,苏怀黎见着细眉微微蹙起。


    芙蓉顺着她的视线,见到自己的手臂露出来,赶忙用衣袖遮住。


    她心想着,这伤痕极为惊人,怕是吓到了小姐,谁曾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瓷药瓶。


    苏怀黎见她愣愣着不收,便直接塞进她的手中:“这瓶药,你每次沐浴后擦拭。”


    芙蓉哪用过这种名贵的药物,大惊道:“小姐,万万不可,奴婢卑贱之身,哪能用您的药。”


    这瓶药在手中好像有些烫手,拿着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苏怀黎微微叹了口气,她倒不是想拿着一瓶药去收拢丫鬟,只是念及两人前世主仆情深,芙蓉对她殚精竭虑,她自然见不得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受罪。


    前世,芙蓉给她做陪嫁丫鬟之时,两人的情分还没那么深,后来主仆关系好了,也听过芙蓉说起她的身世。


    她原本的家境不算差,无奈父亲染上了赌瘾,赌输了就回家撒气,母亲受不了家暴就带着小儿子改嫁了,留着她一个人伺候父亲,眼见家当全被输光了,父亲就要拉着她去青楼卖身还债,许氏正巧碰上了,花了一些银子买她入府。


    手臂上这些伤痕,应是日积月累留下来的。


    她语气故意冷了几分:“我苏府可没有打骂下人的习惯,也没有谁生来就是卑贱之人,适才你说要尽心服侍我,在此之前,先安置好自己吧。”


    芙蓉知道她故意说这些,就是想让自己收下药瓶,心中感激不已,没想到小姐不仅人长得美,心肠也和菩萨似的。


    苏怀黎见芙蓉又要落泪,一时间倒有些措手不及,赶忙转移话题:“今晚我想早些歇下,你先服侍我沐浴吧。”


    偌大的汤池里铺满了花瓣,苏怀黎褪去外裳渐渐没入浴池中。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朦胧,令人沉醉,但苏怀黎的思绪却是愈加清醒。


    晚宴间,她刻意压下的慌乱又重新浮现上来。


    苏怀景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边关比前世提前几个月传回了捷报,这就昭示着祝无恙会提前回京,而她很可能又要面临一场赐婚,可现下自己还毫无反抗之力。


    莫非随着她的重生,其他一切也随之改变?


    苏怀黎心乱如麻。


    她该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即将回京的祝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