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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师尊誓死不做play一环

    第61章 第 61 章 一缕青烟,来了兴致,自……


    事情还要从孟苍踉踉跄跄、魂不守舍地带着他被自己蹂躏的分辨不出形状的肢体, 以及沉重的石像版鹤山离开整个修真盛会开始讲起。


    从孟苍的视角来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太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的太监。


    这孩子挺惨的。


    我看着他的有些佝偻的背影, 很想抬手摸摸鼻子, 心里多少觉得有点尴尬。


    还是悄摸摸地给他送一点能再生肢体的丹药吧, 还好他用的不是宋堂主研究出来的阉割方法。


    不然才叫真的回天乏术了呢。


    关于天现异像的揭露让这场原本气氛轻松的修真盛会变了味。


    根本不知道有这事的人后知后觉地才开始打探消息, 而早就知道的人要么根本不信, 要么就是信了我们的说辞在谴责鹤山。


    我甚至有听到他们传言说寻个机会去字画门看看能不能从石像中得到些什么线索。


    真可惜。


    还是我先人一步,考虑的周全。


    关于异象的讨论一时半刻也未能平息, 连带着鹤山在这些人嘴中出现的频率也直线上升。


    不过那都不是我在乎的事,我目光发直地看着地面,瞳孔甚至都没有聚焦。


    那个炉鼎醒了。


    而他苏醒来之后就在地上爬来爬去, 哼哼唧唧没有一刻消停。


    “所以他怎么办?”


    飞尘很是嫌弃,“我先说好哦, 我可不带, 别往我这放。”


    “我宗门不收男子。”


    玉女紧随其后,拒绝之意明显。


    我分神听着他们推来推去, 眼神却一直没从那个炉鼎身上移开。


    比如他现在爬累了躺在地上,翻了个身,将拇指塞进自己嘴里, 扭了扭仰面倒在地上,眼神乱瞟。


    然后他就和我对视上了。


    我看着他那一双黝黑的眼睛, 瞧着他看见了我, 忽地视线顿住, 缓缓眨了下眼睛。


    而且还是一只眼睛!


    随后他翻起了身,朝着我的方向爬了过来。


    “……”


    莫名其妙的,我忽然觉得他似乎在勾引我, 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恼怒,手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衣服捏出了褶皱。


    他的动作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也都止住了自己的话头,全都在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于是在我们的注视之下,他缓慢且坚定的离我越来越近,笨拙的爬到我面前,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衣角,并且得寸进尺地想爬到我的腿上。


    “哟。”


    飞尘指着他笑呵呵的,“看来不用我们争论了,人家已经给自己找好了爹了。”


    爹个鬼——


    我冷眼看着被我的护身灵气挡在外面,徒劳地不断伸手向我够来的炉鼎,心中的天平一点点的倾向将他直接掐死算了。


    飞尘还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拱火,更可气的是连贺姐和玉女也都十分赞同。


    这些家伙有时候真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我心下恼怒,对这个顶着成年人的脸动作却婴儿的人忍耐力直线下降。


    杀了算了。


    我默默地想。


    他无论在谁的手里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对我来说更是,不停的被他骚扰的我已经觉得留下他的收益远远比不上给我精神带来的挫伤了。


    这么想着,护身的灵气屏障便波动起来,只待下一刻就能变成夺人性命的利刃。


    骤然变得肃杀的气氛让原本还在不停拱火的他们全都消停了,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你不会要动手吧?”


    飞尘难以置信,挑着眉,表情夸张。


    我确实要动手。


    不过是刚才,现在我可改变了主意。


    原本变得锋锐的灵气瞬间平和了下去,我甚至连护身的屏障都撤了下去。


    没有了阻碍的炉鼎也如愿以偿地搭在了我的膝盖上,两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将脑袋探得离我近了些。


    正巧方便了我掐住他的脖子。


    我捏着纤细的脖颈将他拽得离我更近了些,目光却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稍往上边一点的位置。


    就在刚才他不停地想穿过我的结界,而我动了杀心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的头顶好像有一股极细的青烟,长长的,向上飘荡。


    而这一股青烟在我的神识中却毫无踪影。


    我捏着他的脖子向下按了按,另一只手摸在他的头顶,仔仔细细地在我看见的地方摸寻。


    什么都没有。


    就连视线中也再也没有了那股青烟的身影。


    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我仔细回忆着刚才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自从我看见那股青烟开始,我的视线就没再从他头顶上移开过。


    而在我掐住了他的脖子拎到近前时,那股青烟便突兀地消失了。


    “嗯,嗯。”


    可能是这种拎着的感觉让他有些窒息,他还是不是的哼哼几声,指尖搭在我的手上无力的推了推,在我松了手后直接滑了下去,蜷缩在我的脚边,又一次将拇指塞进了自己嘴里吮吸。


    又像之前那样旁若无人了。


    不对。


    他绝对不只是一个天道创造的,用来引诱其他人的炉鼎那么简单。


    且不说那缕不明来历的青烟,就单单他无比坚定地选择我这一件事上就透露着不对劲。


    如果他真是一个婴儿的思维,无论怎么看选择的也会是慧持大师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和气息的人,而不是我这种已经要按捺不住杀机的人。


    趋利避害可是生物的本能!


    最小的孩子面对杀气的时候也会本能的感觉到恐惧,而不是飞蛾扑火一样的执着的要扑过来。


    他这会儿极其乖巧地团着,只顾着舔手,甚至舔得啧啧作响。


    这会儿我脑子里全都是那一股直上的青烟,第六感告诉我那对我非常重要。


    可是一时又没有头绪。


    “……”


    我极其无语,对他这副样子也非常的嫌弃,但还是违心地开口。


    “就交给我吧。”


    我勉为其难地说,然后急于探查他身上的那股异常让我无心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于是我简单的说了一声,拎着炉鼎的后脖颈子就消失在了这里,连夜兼程赶回了宗门。


    于是我就开始过起了一边忍受着心律不齐,一边带娃的生活。


    我坐在大殿的椅子上,手里拿了个木棍,上面绑了个毛球漫不经心地四处晃荡,他就追着毛球努力的爬。


    在毫不在意他生活质量的前提下,其实带孩子对我来说也挺简单的。


    辟谷丹喂到饱就行了,还省了一系列的五谷轮回带来的麻烦。


    于是省去了带娃的琐碎工作,我有了充足的时间来研究他身上的异常。


    并在这两三个月的不懈努力和试探中,已经得到了初步结果。


    以至于我现在每天的心情都好的很,连带着看他愚蠢的行为也顺眼了许多。


    如果这种会造成心律不齐的被动效果能取消就好了。


    虽然修士不会因为心律不齐而丧生,但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照就让人很不爽。


    我抬起手将逗娃棒抬得更高了些,他就努力地直起身子去够它,实在够不到的时候还努力蹦哒了一下,然后还没有完全驯服自己四肢的他直接摔倒在地上。


    “嗯……”


    摔在地板上的疼痛让他顿时红了眼眶,他眼角噙着泪,很是委屈地伸手揉着自己受伤的地方,独自呻吟了一会儿,再抬头看向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了。


    他咬着下唇,蹙着眉,对着我一颗一颗地流泪。


    没错。


    一颗一颗。


    谁家好人眼泪是一颗一颗向下落的?


    不过他可怜的样子并不是我关注的重点,我也根本就不会可怜他。


    因为他受伤完全是我故意的,我不仅没有在冰凉的地板上铺上毛毯,还刻意引他跳起来,就为了让他露出这样一副姿态。


    当然了,我可不是什么变态,也没有被他引诱到。


    我目光落在他头顶又出现了的那一股青烟上,这才是我想看到的东西。


    在这一段时间内我已经发现了这青烟出现的规律。


    每当他露出那一副引诱人姿态的时候,那股青烟总是先一步出现,在发现反复努力可我却不为所动之后便会消失。


    而他也会又重新变成那一副智障的样子,直到下一次又有了恰到好处的引诱时机为止。


    于是已经摸出了规律的我决心这一次将自己的研究再深入一下。


    所以对着他含泪的样子,这一回我一反之前的冷眼厌恶和不屑一顾,而是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半天,从他的那张脸挪到了他揉着的膝盖上。


    我强制将自己的目光弄得温柔一些,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站起了身,缓缓走了下去。


    我在他身边停住,蹲下身,轻轻擦掉了他眼角的泪滴,叹了口气。


    这短短的一口气之间,我反复催眠暗示自己,告诉自己忍一时之恶心,才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我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眼中便憋出了一丝怜爱,直接伸手搂在他膝弯上,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一挥衣袖就出现在了正殿的屋顶上。


    “别哭了。”


    我说出让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话,“看月亮好不好看?”


    这话一出,他兴致勃勃地揽着我的脖子,仰头看着月亮,是很认真听话的样子。


    我却汗毛乍起,浑身上下起满了鸡皮疙瘩。


    请原谅我实在没有什么勾引别人的经验,连试图说两句哄人的话也显得干巴巴的。


    但这其实也挺符合我人设的,对吧?


    让一个常年在无情道深造,致力于拆散每一对非法情侣的我说说情意绵绵的情话,别说是天道了,就连三岁小孩也会觉得这其中有鬼吧。


    导致这种干巴巴生涩的话语,和纠结犹豫的动作,或许更能演绎出一副被引得心动挣扎的样子。


    多真实。


    反正我自己是有被恶心到。


    我得庆幸自从这炉鼎来了之后,我的大殿便已经是其他人禁止出入的状态了,就算此时在大殿的屋顶上,我也没有忘记用结界将我们照得严严实实的。


    我还不想晚节不保呢!


    炉鼎专心致志的听我的话看着月亮,我则目光迷离地盯着他,主要看他头顶上那一丝青烟。


    然后视线顺着那缕青烟缓缓向上,我也缓缓抬起头好似在去看那一成不变的月亮。


    实则在追踪青烟的踪迹。


    我觉得这青烟和天道之间一定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前的每一次大概是我太过冷淡,这青烟出现的时间太短,根本都不够我研究的。


    这次我的牺牲可不小啊……


    我胃里一阵阵的翻涌,脸上却还得摆着温柔的样子,强忍着他搂在我胳膊上的那双手不安分地勾着我的头发。


    早晚把他这双手剁了。


    我暗暗发誓,待我研究明白他和天道之间的沟通渠道,就是他丧命之时。


    而现在,我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那青烟无穷无尽,只一丝聚而不散,朝着天穹没有尽头的延伸,穿过了云层一直向上,直到在某一个高度突兀地消失了。


    哪里……


    是天道所在的位置吗?


    天道就是这样通过这一丝青烟,不定时地降临在他的身上,抓紧一切机会勾引我,让我也朝着花市堕落吗?


    我心中怨气横生,感觉自己比鬼道的修士怨气都重,甚至已经到了想和天地同归于尽的地步。


    尤其是那个倚在我胸膛上开始用头蹭我的脑袋,更是让我想伸手把不安分的东西捏下来当球踢。


    妈的。


    受辱至此!!!


    很好,今天已经给足了天道甜头了,而我也多多少少的可能摸到了一点天道所在的位置,同时忍耐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再也忍不了一点了!


    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把玩着我头发的炉鼎自然没有什么力气在我不再抱他的时候挂在我身上,于是他整个人直接从我怀里滚了下去,沿着倾斜的屋顶滚了好几圈,到了尽头啪嗒一声滚到了下一层,继续向下滚落。


    再忍一忍。


    我告诉自己,做戏既然已经做到了这里,那就发挥出来一点演员的自我修养来,把被引诱到的堕落和坚持己道得纠结演出来的。


    所以按照剧本,我现在应该是在堕落中恍然惊醒,大惊之下下意识地逃离,然后又在天平中反复摇摆,最后在他坠落之前将他拎住。


    随后我就能以调整心态为借口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看到他那张脸了。


    很好。


    在□□和瓦片撞击的咕噜哗啦声中,剧本已经进展到了我将他拎住这一幕。


    作为导演兼唯一演员的我,此刻唯有脸上的凝重是真的,硬要说的话,举着他衣领伸长胳膊的举动也勉强算得上吧。


    下班了,下班了!


    我不由分说地拎着他直接将他扔在了他该待的位置,然后冷酷无情地伸出手掰开他的下巴,用给野兽灌药的姿势直接将那颗浑圆的辟谷丹塞进了他嗓子眼里。


    在我彻底研究明白,抓住天道的小辫子之前,他在我这里还是个死缓。


    我冷眼看着他干咳,在那一股清烟消散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在我漫长的生命之中,他绝对是我见过最恶心的生物。


    不,他不是生物。


    其实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活着的傀儡,天道的傀儡。


    这比他是那么多生灵所化的更让我觉得恶心。


    一个天道精心制作的傀儡,连意识都能随时被天道所掌控,实在是让我的杀心每一刻都在沸腾。


    因为天道在他身体里的每一刻都让我清楚的明白,哪怕我目前还没有干掉天道的实力,但这个天道所积聚的傀儡我想解决他不过是心念一动的事。


    这怎么能不心动?


    而我现在不仅能忍住,甚至还能给自己拍剧本演戏,我是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好吗?


    韩信忍受胯下之辱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他被我关了起来,也塞了足量的辟谷丹,加上剧本符合我人设的行为又足以让我有一段时间不用去看他,可算能让我稍稍治愈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了。


    离开了他的房间里,我直奔自己的汤泉而去,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跳进了池水之中,身上这一件衣服自然也直接变成了灰烬。


    还好我没穿那件渡劫专用裤子,不然我得心疼死。


    这炉鼎碰到过的每一片衣物都被我烧的连渣都不生,被他食指缠绕过的发丝也被我一并斩断烧了,而被他不经意间碰到过的皮肤则是让我在水池中多呆了两个时辰。


    直到搓得发红了才肯停手。


    妈的。


    谁家天道主动送傀儡下来,就是为了勾引自己笼罩下的生灵啊?


    将自己洗了几遍勉强觉得自己恢复了干净之后,我像个游魂一样神情恍惚地瘫在了自己的床上,将脸使劲埋了埋,被子团成一团搂在怀里。


    心里凭空生起一股委屈来。


    人家穿越勾心斗角、刀光剑影,一路上斩杀仇敌收获宝物逐渐达到顶尖层次,怎么我这一路上不是在保护自己清白上努力,就是在打黄扫●上越走越远呢?


    我恨穿越。


    我暗自磨牙,狠狠地捶了一下床。


    现在就非常想杀几个败类助助兴,不然我感觉这股火憋在我的心里迟早要给我憋出病来。


    这个境界提升的太快也不好。


    想当年我还是金丹元婴期的时候杀了那么多蓄养炉鼎的人也不过是收到些通缉令不痛不痒的,哪成想现在天下第一了动起手来反倒束手束脚的。


    可恶。


    我独自懊恼,郁闷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迫切研究天道的心思占领了上风,将那些负面情绪全都挤到角落中去了。


    好了,emo时间到此结束。


    我缓了口气,开始整理起今天的发现来。


    今天的发现绝对是个重要突破。


    人类对于天空的向往从来不曾减弱,哪怕是我之前所在的那个没有灵气的世界,也有的是飞天的传说。


    而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对天空的探索也向来是重中之重。


    我还记得科技探索中的天空和太空,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学会了飞,闲暇时候也不是没研究过天空。


    就比如我曾经就测试过御剑飞行的高度极限,修为达到渡劫之后又因为飞升不成,甚至赌气牟着劲儿向天上飞,试图找找那个传说中在天上的宫阙到底在什么高度。


    而我丰富的探索经验告诉我,天就是天,天上除了云什么都没有,无论我飞得多高都是一样的,只有越来越多越来越厚看不见方向的云。


    甚至连太空我都没见到过影,什么大气层更是在修真界中是没有的事。


    但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那股青烟的尽头还没有我曾经飞的高度高,但截断处的整齐却明晃晃地告诉我其实天上也存在着一个空间,只是我一直未曾找到罢了。


    那应当就是天道的所在。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眼睛明亮,似乎都要喷火了。


    将兵器拿在手里,我掏出帕子仔细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擦了个遍,甚至拿出了自己许多年前为剑保养购置的剑油,在亢龙锏上抹了又抹,直将它擦得反光。


    当一个修士想要将天道解决的时候他需要做些什么前期准备工作呢?


    我认为首先,他得知道天道到底在哪里。


    其次,他得知道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以什么形式存在。


    这样他才能知道什么方法能杀死它。


    然后,他还得知道到底怎么样能到达天道所在的区域。


    当这三样东西他都有的时候,杀掉天道自然就是可行的事。


    我将亢龙锏竖了起来,冰凉的武器每一个面都能清楚地照见我的面容,但眼神中烈火一般怒意更是清晰明显。


    我闭上了眼,在一息之间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现在的我才知道了一样,距离自己的目的还远的很。


    但比之之前那种无能狂怒的状态已经进展了许多。


    我现在才一千多岁,就已经完成了目标的三分之一,可我的寿命还有大好几千岁,哪怕是目前这个缓慢的进度,我冲到天道面前和它一对一的时候也还正当壮年呢。


    未来可期。


    我给自己加油鼓劲,神识默默地向天上攀登,在那股青烟截断处仔细徘徊搜寻,可除了云就是云。


    根本就看不见别的空间的影子,更别提找到空间的接口了。


    也是。


    我压下了心中的焦躁,要是天道这么容易就被人把老巢掀出来,古往今来那么多得天厌弃的修士岂不是早都将修真界扬了?


    那可是天道啊……


    掌控着所有修士的命运,掌控着此界的天时,拥有绝对权威的天道啊……


    可不是什么贩卖炉鼎的小喽啰,他会比我以往的每一个敌人都难对付的多。


    但我不怕。


    甚至还挺开心。


    其实今天我得到的消息不只是天道所存在的空间位置,还有个更重要的。


    那就是原来天道并不是像所有典籍中说的那样是无形之物。


    它有存在的空间,那它就必然是实体。


    既然是实体,就总能有办法解决。


    我对着武器的镜面看着自己的容貌,伸手将自己的嘴角向上推了推,然后在眼角处用力摁了摁。


    这副冷冰冰的样子怎么能让天道放心?


    应该学一学,嘴要常笑些。


    可眼睛多年来的习惯让它的轮廓总是凌厉冷酷的,怎么办呢?


    我看着那双无论怎么看都带着冷酷的眼睛,按揉眼角的力度更大了。


    嗯。


    努力了半天之后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要这样,发红的眼角多少能修饰它的轮廓了。


    至少看上去软了不少。


    “我见犹怜”也就是这样了吧?


    啧。


    我看了半晌,抿了抿嘴拉平了唇角。


    其实这样子倒也没有多深情,看着就冷淡。


    但我深知自己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就刚才自己推脸的那一刻,我看着自己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天呐!


    还好下一次去见那个炉鼎便是放在一个月之后也不突兀,不然天天瞅着他,和他对戏我真的要疯了!


    现在急需干点别的事情来分散心神。


    急急急!


    宗门里面还有没有什么棘手的事了?


    都给我端上来!


    我现在工作欲旺盛的很!


    第62章 第 62 章 安定宗门,锻炼热身,日……


    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大概就是想摸鱼的时候有干不完的工作, 可想工作的时候又无事可做。


    多少有点空虚。


    比如我现在就很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我那无处安放的工作热情终究是败给了宛如一滩死水的安定宗门。


    此刻我站在自己的小院里,十分茫然地收回了神识。


    曾经那么多个日夜里我和弟子们斗智斗勇打击●的时候,他们就像地鼠一样此起彼伏地冒头。


    可现在, 当我真的想抓到一两个违禁弟子的时候, 整个宗门内竟和谐的异常。


    这这这。


    多少有点不是时候, 我心想。


    这让我在那个炉鼎身上讨到的不痛快根本无处发泄啊。


    怀揣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的我尤不信邪地又一次将宗门翻了个底朝天, 甚至为了能抓到一两个犯错的, 我连宗门内明确标志的违禁物品都查了个遍。


    一无所获。


    他们这么听话实在是让我有点不适应,甚至总让我有一种他们在暗戳戳的搞出来什么大事的感觉。


    嗯……


    说不准是我选择的这个时间不太好。


    毕竟是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们要么在打坐静心要么就已经入睡了,没搞别的东西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们连违禁物品都没有属实是让我难以置信。


    那些出自造化宗的各种●法器竟然真的被我禁的一干二净了。


    整个宗门干净的让我差点都以为之前为了能拥有●法器,研究出了各种走私方法的弟子们是我的幻觉了。


    不过也挺好的。


    我收回了徘徊在宗门中的神识, 那股工作的冲动也消散了不少,疲惫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


    当然了, 我感觉疲惫并不是因为神识搜索的工作量大, 毕竟我还年轻,这点工作量连塞牙缝都不够。


    真正让我疲惫的是和炉鼎的相处, 那可以说是每分每秒都让我煎熬万分。


    我得竭尽全力抑制住不停反胃的恶心,持续心律不齐的不适,以及专心致志地演绎自己的角色剧本。


    可以说是让人心力憔悴了。


    宗门安静得连飞鸟的叫声都听闻不见, 我望着宗门内层叠的山脉,舒出一口气。


    终于, 在我日以继日的不懈努力之下, 我的宗门终于是名副其实的快乐老家了, 基本上已经完成了脱花市入正常的壮举。


    那么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维持住当前的工作成果,进一步辐射改造范围,打造一个没有任何非法●的理想国。


    以及等我缓过劲来, 再去研究一下那个天道的傀儡,争取早日完成修士起义。


    我目光沉沉,但其实心情这会儿已经缓和了不少。


    无论什么时候看见一个自己理想中的宗门都能让我信心倍增。


    宗门不负有心人!


    那现在,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


    比如来一场无敌深度的睡眠。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还在想这炉鼎的事。


    也不知道师欲那边怎么样了。


    不过也没有听说到谁宣扬自己干掉了魔尊,他应该还活着。


    那就好,不然还得给他收尸,怪麻烦的。


    我将被子拉到胸口,然后缓缓举过头顶,又嗖的一下坐了起来。


    等一下!


    还有一件事是我睡觉之前必须做的,不然我想体验睡眠又是一句空谈了。


    我伸手在自己眉心点了一下,结界如同水波一般将我团团覆盖住,然后我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如此,方才万无一失。


    如果你要问在层层结节保护下的宗门,我为什么还要单独给自己加上结界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我这是单独针对师欲的独家防护。


    鉴于那家伙之前有过几次入梦的前科,以及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在我面前露脸,导致现在属于师欲出现的高发时期,我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保护自己的睡眠,我容易吗我。


    虽然修真界的法术很多都很方便,但相对应的,想要抵抗防御也就麻烦了许多。


    就比如今天晚上,睡得正熟的我就感受到了熟悉的魔力在敲打我的“窗”。


    是师欲那家伙在试图敲打我睡前布置下的新结界。


    嘻嘻。


    我就说多做点准备总是没错,这不就用上了?


    我了解他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一个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我任凭他不停地敲打着结界,没有一点回应的欲望,转而从待机状态转为深度休眠了。


    结界,一款维持良好睡眠的好帮手,修真界居家旅行必备之法术。


    给自己点赞。


    这一觉可以说是睡得神清气爽昏天黑地,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真颓废啊。


    我伸个懒腰抻了抻自己睡到发酸筋骨,活动之间甚至能隐约听到关节处传来的微响。


    身子沉了。


    我暗自唾弃自己的摸鱼行为,并且发誓以后绝对要维持良好作息。


    一日之计在于晨!


    修仙不早起,大限两行泪。


    平时少睡两个时辰,渡劫少批两道雷。


    吾日反思自己,今天睡懒觉错了吗?


    没错!


    我都已经是天下第一了就不能多休息休息吗?


    多少也得给后来人一点追赶的机会吧,不然独在山巅是多么的寂寞!


    我站在宗门的悬崖上,眺望远方时不经意间看见了那颗悬崖上断掉的树枝,其断口处已经长出了新芽,甚至有一窝鹰在上面筑了巢。


    多么熟悉的树啊。


    看见他我就想起了那一段给我带来小小震撼的情侣呢。


    啧。


    悬崖上的风很大,吹得我衣袖飘荡,头发也飘扬着,再加上我手持武器背负而立的样子,这会儿要是有人给我拍一张照片绝对仙气满满。


    我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样子,感受了下山间灵气和风的舞动轨迹,开始来一点热身运动。


    武器随着我的心意跟随着我的动作切断风流,然后又在挥舞之间带起新风与风流汇聚在一起,不消多时风便顺着我的引导卷起了落叶与我共舞。


    只可惜这山崖上只有树没有花,不然这场景应该挺好看的。


    我动作越来越快,风流便也激烈了起来,席卷的落叶在碰撞中化成糜粉,树木的清香便充斥了我鼻尖。


    嗯。


    我细嗅着枝叶的香气,在心中评判给树加的药量变化几何,心里盘算着也是时候下一场雨加点量了。


    虽然宗门中目前还挺安定的,但防患于未然仍不可少。


    必须将他们对季节药的抗性拉满了,以保证无论什么种类的季节药面对我的弟子的时候都是过期的。


    我一边活动筋骨,一边思考着或许也是时候再做一次修真件季节药的药口普查了。


    毕竟这些修士们的想象力与创作力齐头并进,保不齐市面上又有什么新品种了。


    我刷刷刷地在日程表上把这一项填了上去,停止动作站稳了,手中的亢龙锏便轻轻点在地上,失去了引导加成的风流也恢复了平静。


    热身结束。


    理论上我接下来应该进一步做点激烈的运动,但是考虑到自己的修为以及自己激烈起来造成的后果和损失,我只能遗憾的将锻炼止步于此。


    什么时候能彻底放开了手脚放肆一回?


    在我的宗门是不可能的,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全都是我的心血,更是我的财产,有一点损失都会让我心如刀绞,全都没了更可能刺激的我天地同寿。


    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战场永远不要放在自己的领地之内!


    我深谙这一点,因此对在魔域水深火热的师欲抱有一万分的同情。


    希望这场战乱之后他不会变成穷光蛋。


    嘻嘻。


    我摸了下自己连汗都没有出的额头,最终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今天的运动量已经达标了,接下来便又是摸鱼时间。


    我又一次扑在了自己的床上,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刚才起床时剩下的余温。


    然后翻了个身笑了出来。


    过去人家将温酒斩华雄,如今也有我锻炼暖被窝。


    妙啊。


    我在床上又翻了个身、还翻了个身,最后抓抓头发坐了起来。


    该死的。


    怎么闲下来的时候自己反倒闲不住了?


    难道只有忙里偷闲的摸鱼能让我身心舒畅吗?


    这会儿大片的时间空闲竟然让我满脑子都在思考还能干点什么工作。


    合理吗?


    我抓着头发,脑子转得飞快,一件件事飞速地从我脑子里掠过。


    这个不想干、那个不着急、这个还能拖。


    休息又躺不住。


    我眼神茫然,十指抓在自己的被子上,第不知道多少次感慨为什么修真界娱乐活动这么少。


    天道也真是没有脑子,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


    其实要我来说,他与其用那个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智障的炉鼎来引诱我,还不如用丰富的娱乐活动来腐蚀我。


    说不准我真的会堕落呢?


    最终我在床上坐了半天,差不点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到现在的所有事情都过了一遍,最终还是决定处理一点宗门事务。


    嗯。


    我摸了摸下巴,觉得此事可行。


    就从宗门考勤开始。


    比如先让我看看我那些平常开会甚至能拿出痛经做借口的长老们,到底有没有在宗门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我下了床将自己穿得板板正正,然后开着隐身在宗门里逛悠。


    “扣工资。”


    我将趴在桌子上看小说的宋堂主逮了个正着,成功让他从嘿嘿嘿的迷惑深情转化成了迷茫呆滞。


    满足。


    看来我出了门直奔他而来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我就知道这家伙是摸鱼的专业户,但凡我要查考勤他就绝对跑不了。


    我的业绩加一。


    随后我溜达这,欣赏了一下我弟子们刻苦努力修炼的样子,同时抓住了上课期间让弟子们互相比试,而她们对坐下棋的摸鱼长老两名,围观群众长老四名。


    并且顺手制止了两个因为看热闹差点打起来的长老,维持住了宗门内师长岌岌可危的形象。


    业绩加一。


    目前在宗门内断层领先。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排排站恢复了仪态的长老,遗憾地结束了本次考勤工作。


    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短时间内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光明正大的摸鱼了,而我也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提起考勤的兴致来了。


    这种活动偶尔进行一次会让我身心愉悦,做的太频繁了多少会有点影响我们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身为掌门,为这个宗门我真的是操碎了心。


    不仅要维护众多人之间宛如蜘蛛网一般的人际关系,还要掌握宗门内的财政支出,以确保能供应这些破坏力极强的修士们挥霍,让宗门得到长远的发展。


    所以身为掌门,查账也是一门必修课。


    相比于我穿越之前的世界,修真界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要好得多。


    修真界的假账那叫一个凤毛麟角,在账本上动手脚也差不多可能率为零,为我这种半路出家从零开始的掌门节省了很多的工作量。


    在修真界,差本记录在玉简之上,查账的我只需要神识一扫,从门内大小支出和收入变尽在脑海之中。


    这也是我说没有假账的原因,在修为能够碾压的前提之下,他们无论在玉简上动些什么小手脚都难逃我的神识搜索。


    我满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觉得宗门内财政情况还算健康。


    整个门派的收入虽然比不上造化宗那种财产来源广泛的宗门,但也碾压了其他一众大大小小的门派,维持了修真界富裕程度的第一梯队。


    嘿嘿。


    其实我门派的弟子相对来说也挺听话的,那种由于门派内修士之间的冲突而造成的固定资产损失基本没有。


    这可是修真界门派财政输出的大头,远远超过弟子日常生活所耗,以及培养弟子的花销。


    这得归功于我的先见之明,演武场极强的防御结界和写满了修复符文的台面是整个节约的大功臣。


    不过最近这几十年宗门内弟子服的消耗直线上升,导致门派内采购的布料消费增长了不少。


    我甚至在这一条后面看见了长老们的批注,他们甚至花了一大笔钱引入了制衣的原材料,打算从养蚕开始节省花销。


    然后又因为养殖不当导致这一笔钱连一点价值都没有创造出来,最终无奈放弃。


    等等。


    也不能说完全都没创造,至少负责养蚕的御兽弟子就因为给蚕喂食了私人改装饲料导致蚕大批死亡而交了一笔不菲的罚款。


    这是这笔钱造成的唯一收益。


    可以说是投资血亏。


    不过好在我的长老们能从错误中总结技巧,他们放弃了自己从零开始的养蚕伟大计划,转而花大价钱派人去学习了养蚕缫丝的技巧,打算等学成归来再开始养蚕大业。


    然而修真界物价变化飞快,没等他们学成归来丝绸的价格就暴跌了。


    于是这一笔投资也以遗憾告终,整个服饰支出也已囤积了一大批布料作为结束。


    末了负责此事的长老在最后批注,表示如果宗门内弟子渡劫时都能直接光腚去那么这一笔支出就能省下大半。


    同时还拨了一笔钱,打算在渡劫专用场地建一个更衣室,方便弟子们在那里脱光,坦坦荡荡地接受雷劫。


    嗯……


    我真的是沉默了。


    有时候我真的很难和我的长老们思维同频。


    就比如这种为了节省开支而直接脱光的想法我就想不到。


    通常情况下我是很支持大家发散思维开始创新的,但有时候也没有必要那么创新。


    因为会创死我。


    虽然我已经接受了整个修真界的修士们在渡劫之后都是赤条条的模样,但很难想象一个修士赤条条地去接受天劫的样子。


    真的够了。


    就算是顺应环境的变化也不能顺应到这种程度吧?


    不可以!!!


    我很庆幸他的更衣室提议由于没能顺利地将整个更衣室接入我的防雷阵法,导致更衣室没有办法从雷劫中幸存而无奈放弃。


    虽然说这一笔投资显然收益也是零,但我很欣慰。


    花市修真界已经够癫了,就让我身边的人多多少少正常一点吧。


    抹泪。


    除了衣物消耗的异常增长,其他支出倒也正常,都是很常规的消耗,没有什么特别的。


    至于宗门内的收入么……


    我宗门维持住了一贯的以量取胜的销售策略,再单个法器、符咒等产物不如专攻此道的宗门质量好的前提下,以量大价廉占据了庞大的低端市场,创造了不菲收益的同时竟然将那些弟子们的练手之作当作廉价盲盒出售,销售的还异常火爆。


    这真是……


    好吧。


    干的不错。


    我目光在盲盒二字上稍作停留,盯着那个提出建议的名字看了半晌,从庞大的宗门人员中找出了他的样貌,并且迅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每次搜查宗门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实在是这两个字太有现代既视感了,不过看他之前的行为我又不太确定了。


    左丘鸿博。


    我记住了这个有点花里胡哨的名字,随后就抛之脑后。


    至于他到底真的是不是穿越者对我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反正我是不会做出什么诸如认亲之类的诡异举动的。


    就让我们在这个世界里各自安好吧。


    陌生人。


    哦,不是陌生人。


    是我的杰出手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下一行这个有些奇怪的名字就又出现了。


    他绝对称得上是杰出手下四个字。


    【完成了低端符咒生产自动化,彻底占据了底层符咒市场,通过单张符咒价格仅覆盖成本,以微薄的盈利、极多的数量、稳定的品质,完成了简易符咒的垄断,目前在试图提升辅助水平上努力。】


    “……”


    很好。


    他真是好样的。


    这算什么?


    算修真界的工业革命吗?


    符咒版的“珍妮机”?


    不是他们这么干不会让符宗的人破防吗?


    阿巴。


    六。


    作为赚的盆满钵满的人我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们,只默默地飞快地在脑子里过了n条应对符宗针对的方法。


    并且在发现不难解决之后就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小问题。


    毕竟这种低端的供给练气和筑基期修士应用的符咒她们向来是看不上的,他们每一次出手的符咒那可都是得放在拍卖行里的。


    根本就没在一个层次上竞争。


    放心大胆的干!


    我心满意足地结束了查账工作,顺手检查了一下宗门内仓库储存的材料和法宝与账册上面记载的有没有出入。


    结果是当然没有。


    毕竟这可是修真界,修士神识一扫便能统计出里面各类物品的存量,没有人工动手,误差接近于零。


    之所以查一下也是让我自己体验一下数钱的快乐罢了。


    比起知道那里有钱来说,更让人高兴的显然就是那钱是自己的。


    快乐。


    宗门内的一切都运转正常,我在宗门里四处闲逛,入目所及之处所有弟子们都在热情地讨论改进攻法,或者是进行友好地探讨教学活动。


    是一副积极向上勤恳努力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听到她们神识传音中讨论到我就更好了。


    这一个个的……


    【听说掌门现在在巡视宗门,兄弟们好好表现!】


    【别摸鱼了!长老都被逮到好几个摸鱼了!】


    【我们要用自己的勤奋和长老的摸鱼形成鲜明对比,然后在咱们的心中取代他们的地位,完成正三观弟子的起义活动!】


    我听着他们传音中生龙活虎的交谈,看着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的样子,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们衣服内藏着的发热符和保暖符。


    真心觉得我宗门弟子敷衍我和监视我是有一手的。


    啧啧啧。


    我默不作声地离开了这里,任由他们对着空气继续自己的激情表演。


    好了。


    巡视宗门的摸鱼活动到此结束。


    接下来,我实在是得干点正事了。


    就比如之前那个修真界频发的灭门惨案是不是应该有点进展了?


    鹤山还打算用这个来污蔑我来着,恰好最近闲得慌,关注一下。


    我直接去了任务堂,将相关的卷宗都调了出来,然后震惊地发现这事竟然仍在调查之中。


    嗯?


    我记得他们的工作效率挺快来着,这时到现在得有三个多月了,怎么还没有结果?


    我刷刷刷地浏览着相关内容,在看到诸如描写魔气、魔域武器残片等内容的时候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敢打赌,最后的罪魁祸首一定跟魔域没有半点关系,百分之一万一定是正道修士所为。


    他们还真是数年如一日初心不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执着将一切黑锅都甩在魔修身上,哪怕连修真界目前魔修的痕迹已经非常稀罕了都不放弃。


    这真的不是我的成见,而是以我对师欲的了解,有能力直接团灭修真家族的魔修全都在他的重点观测名单上,轻易是出不了两节山的结界的。


    更不会因为战斗直接崩断自己的武器,也不会没有能力抹除自己留下的魔气。


    并且如果真的是他们做的,以魔修的性格更有可能直接在现场留下自己的大名,更有甚者得让别人看清了自己的样貌后才会满意离去。


    这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那些嚣张的魔修所为。


    所以除了魔修还能是谁干的呢?


    可真难猜。


    到底是哪个正道修士又皮痒了?


    第63章 第 63 章 一片废墟,不为求财,尸……


    全是疑点, 尽是破绽。


    我叹了口气,将这些卷宗仔细地看完了,然后就随手丢在了一边。


    里面所有针对凶手的指向性线索就没有一个不是障眼法的。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对这些在甩锅这个方向上刻苦钻研的修士说些什么好。


    你说他们马虎吧, 他们倒还是从灵气到伤口到战场痕迹都进行了伪装。


    但你要说他们谨慎吧, 每一个伪装还都能留下破绽。


    且不说别的, 就单单是这一条【伤口为斧制兵器造成】以及后面紧跟着的一行小字批注【疑似嫁祸】就能窥见一二了。


    斧头。


    看上去十分合理, 是魔修的常见兵器。


    但是谁家拿斧头做兵器, 结果使的却是剑法啊?!


    他用剑法为了什么?


    为了给自己增加战斗难度,体验生死之间的刺激吗?


    还是他平生非常倒霉, 这辈子就没有接触过一个适合自己兵器的战斗法术?


    那对吗?


    咱就是说你既然打算嫁祸给另一种兵器,是不是多多少少得用一下人家兵器的使用方法呢?


    演戏尚且还做全套,这甩的要命的锅他竟然也不仔细一点。


    我叹了口气, 其实从这些卷宗上对尸体的影像来看,行凶者也不是没有注意自己武器的使用方法。


    从那些明显年轻的修士或者是那些不在家族核心的外围人士身上, 我还是能看出来他有在用斧头的使用技巧。


    但等到了与一个家族的顶梁柱作战的时候, 显然他用的就是剑法了。


    因为那具尸体上有许多刺击伤口。


    如果他手中拿的是剑,那么就会在尸体上形成明显的贯穿伤, 可现在他拿的是斧头,武器独特的形状就导致了他伸手将斧头刺出的时候,刃口会在□□上形成一面锋锐一面顿挫的伤痕。


    这显然就是他没能像之前那样通过实力碾压这个修士了, 哪怕是他占了上风最后成功杀了人,但焦灼的战斗情况让他显然无法兼顾陌生的武器使用技巧了。


    生死关头的本能让他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


    啧。


    怎么偏偏就是剑呢?


    剑作为修真界的热门武器, 就算没有一半的修士使用, 那也得有三分之一了。


    就连我曾经也是有过两把剑的使用记录。


    所以想从武器的独特性上来锁定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在脑子里翻翻找找, 在有能力击杀这一个家族的修士修为等级划了一道线,排出了大半的修士,但剩下的、仍符合条件的修士照样数不胜数。


    因为这个小家族的修为属实不高, 哪怕是家族的顶梁柱也只是化神初期而已。


    不过……


    那人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让我陷入了沉思。


    能和化神期打斗胶着至此,修为应当也不至于是合道及以上。


    那又能排除一小部分人了。


    但依旧剩下的不少。


    所以我才说整个卷宗总结下来全都是无效的线索,也就是说从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件事情一无所获。


    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嗯……


    当出现了这种宗门内弟子们束手无策的情况,作为掌门的我应该做些什么呢?


    理论上,我应该让修为更高经验更丰富的长老去解决此事。


    但是现在我又很闲,恰巧也起了兴致。


    当然,对我来说让我亲自去调查这件事情的最根本原因,其实是我要拒绝那种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更老的的基本修真界套路。


    我要直接空降。


    实力才是碾压阴谋的最好手段,远胜谨慎的态度、变态的智慧。


    我是不可能承认我就是想抓住罪魁祸首出气的。


    我做的每一件事可都是为了修真界的和平发展,无论是打黄扫●还是缉拿真凶,甚至是配合天道表演,桩桩件件没有一件是出自私心!


    论大公无私还有谁能及我?


    我将这几件事情的地点熟记在心,划开空间便挨个探查过去。


    修真家族的坐落地向来是山清水秀藏风聚气之所,稍有些实力和财产的家族甚至能将自己的族地放在灵脉附近,以享受更好的休闲资源,完成家族实力的正反馈。


    虽然我刚才说家族的顶梁柱才只是化神修为,但其实放眼在外化神已经不低了。


    毕竟这个世界修士的平均水平并不怎么样,能突破金丹甚至都能称得上一句前辈了。


    多的是卡在练气期和筑基期的修士。


    这么一想我门派弟子直到元婴期都还是弟子倒还真的有些奢侈了。


    要不怎么说我是天下第一,我的门派也是天下第一门派呢?


    那都是我辛苦耕耘的结果啊!


    我站在佘氏家族的门口,原本巍峨的大门现在已经被当中斩断坍塌在地上,上面挂着的繁复花灯更是已经破烂的看不出样子了。


    不过现在已经闻不到一点血腥气了,倒是有淡淡的花香。


    整个地区都被结界所笼罩着,结界波动之间我门派的专属印记若隐若现。


    没错,我的弟子们以非常嚣张的姿态在别人家族的废墟上面不止建了结界,还贴了封条。


    完完全全杜绝了一系列怀揣着“一鲸落,万物生”想法的清道夫修士。


    虽然他们家族族地惨遭灭门,但也不是说就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卷宗上写明了他们家中还有外出历练的子弟呢。


    等到抓住了最后的凶手,他们家中遗留下的财产当然毋庸置疑是那些幸运的、没在家中的孩子的。


    而不是这些守在门口试图分一杯羹的游手好闲人士。


    我掠过了神识覆盖之处那些隐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废墟的小修士,光明正大地抬脚走了过去,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吸气声,以及神识传音之间的交流。


    【他为什么能进去?这结界怎么不放电了?】


    【坏了吧?毕竟这结界也支了三个来月了,说不定本来就不是那种长效的结界。】


    【那我们也去,说不准还能捡到什么宝贝呢?】


    【你先去看看,我在这里给你望风。】


    【你怎么不去?我更擅长望风!】


    他们神识中吵闹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我相信他们最后更有可能是一起来试探结界,然后一起被结界的防御姿态轰飞出去。


    结界之内的建筑倒是比大门看上去要好得多,是那种稍微修补打扫一下就能重新入住的程度。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将这里买下来了,毕竟这差不多每一片墙上都粘满了修士的血。


    这可是修真界,鬼魂怨念可不是小说故事,而是一种普遍现象。


    现在这里除了已经被安葬的尸骨,所有的一切还维持着他们遭受到袭击之后的情景,那些打碎的花瓶,砍成两半的石椅仍能让人窥见当时战斗的激烈。


    可见那个修士真的修为并不高。


    就如同卷宗里说的,伴随着那些墙上干涸的血迹,仍有淡淡的魔气萦绕在其上。


    我伸手摸了一把,那魔气便如同被搅散的烟雾一般,先散了,又缓缓聚集了起来。


    一种经典的模型制造方法,动手的人甚至都懒得找些偏门罕见的。


    可真是嚣张啊。


    啧。


    我走在残破的回廊上,神识早已将整个家族的建筑细节、藏匿的空间都展现给我。


    很奇怪。


    我又一次确认了卷宗上所写的内容,整个家族值钱的东西根本没有被拿走,无论是宝库还是藏经阁,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放在它们应该在的位置上。


    不求财。


    也不像是仇杀。


    不仅仅是动手的人没有虐杀的行为,从整个战斗的时间上来看显然也没有那种内心剖白的时间,更重要的是这些惨遭灭门的家族之间天南海北的也没有共通性。


    更麻烦了。


    我思索着。


    这种激情冲动随机的案子最难破了。


    我完全想不到他到底为什么动手,就连花市修真界最常见的灭门原因——抢夺炉鼎都不是。


    因为这些家族根本就没有圈养炉鼎。


    我心中思绪万千,倒是也升起一丝感慨来。


    看来自己当时对那些圈养炉鼎的家族动手还是挺有用的,也确实威慑了一些人,推动了修真界和谐发展。


    此时此刻我已经将这里仔细探索了一遍,站在他们家住在池塘旁,盯着已经盛开了的荷花发呆。


    难道连我来这里也无功而返吗?


    不行——


    我表情凝重,决定去他们埋骨之地看看。


    当然了。


    我也不是什么变态非要将他们都挖出来扰人清静,我只需要站在地面上,让神识深入土藏棺椁之中探查一番就好了。


    他们又不是那些死有余辜的败类,对于倒霉的受害者,哪怕是想为他们伸张正义也得多少注意点动手方式的。


    新坟上连野草都还没来得及生长,一个个墓碑排列在一起,有些写了名字,有些甚至都是空白的。


    修真界到底是无名之辈多一些。


    或许也就他们家族自己的人能叫出来那些人的名字了。


    我只扫了一眼那些墓碑,便开始自己的验尸工作。


    尸体上那些表面的伤痕不是我要关注的,被伪造的魔气也不是探查的东西。


    我决定用点稍微不那么正道的方式,来尽快获得一些线索。


    动手的人没有放过他们的神魂,这些人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但也恰恰是他们的神魂被破坏,说不定能留下一点线索来。


    那个动手的人修为并不是顶尖,他所破坏的神魂或许不那么彻底,而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从这些尸体上搜索到他们神魂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的碎片,从那上面读出来点信息来。


    而唯一能有留下信息可能的就是那个化神修士,至于其他人,哪怕他们当时的神魂能留有碎片过了这么久也早都消散了。


    而修士修为越高神魂越强,碎片能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也就越久。


    这就像秘境中留下来的传承似的,留下传承的修士修为越高,传承能开放的次数就越多,维持时间就越久。


    我精准地找到了一众墓碑中唯一一个有道号的,一息之间将他的尸骨来来回回扫了无数遍。


    没有。


    什么都没有!


    连一点微弱的神魂碎片都没留下!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两个连战斗都打得十分焦灼,怎么可能有实力将他的神魂捏到粉身碎骨一丝不剩?


    我不敢置信,放慢了速度又仔细地巡视了一番,然后不得不承认这里的所有尸骨上都没有一点神魂存在的痕迹。


    难道那修士真的是魔道修士?


    是用神魂炼丹修行的修士?


    我不信。


    可事实就是真的没有一点神魂的痕迹。


    我又一次将神识覆盖在了化神修士的尸骨之上,里里外外的也不知道进出了多少回,然后终于有了点新的发现。


    我麻木地看着被我那一丝神识触碰了一下就碎成了糜粉的骨骼,脑中第一瞬间闪过的竟然是它在碰瓷。


    天呐。


    我敢发誓我力道控制的很好,保证不会破坏到他们的尸身一点。


    所以他突然就碎了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苍天明鉴我绝对是冤枉的!


    我麻木地抹了一把脸,坚信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肯定是亡者的在天之灵不甘心就此沉冤,想尽办法给我的一点小线索。


    于是我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骨粉,倒还真的让我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修士的筋骨肉身经过天雷淬炼,其强度早已远超凡人。


    而且修士的筋骨血肉之中都饱含灵力,哪怕修士身死,骨骼血肉中的灵力也会留存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慢慢消减。


    可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骨骼中的灵力都只蕴藏于表面,相当于一个毫无灵力的空腔外部附着了一个灵力薄壳。


    这显然不正常。


    有人抽走了他们骨骼之中的灵力,也带走了他们全部的神魂,只留下一点微薄的灵力用作伪装。


    这方法怎么让我感觉有点熟悉呢?


    倒像是……换日决。


    我将记忆里那些鹤山记忆中的实验过程翻出来,如果忽略鹤山弄得血肉模糊的外表,单看骨骼和神魂,倒确实如出一辙呢。


    只不过一个动手生疏不留余地,一个显然控制得更好甚至能留下伪装。


    这个凶手比鹤山还要擅长换日决。


    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


    嗯……


    我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但是还得先看过了其他几桩灭门案才能决定。


    先让我确认一下这些到底是不是一人所为。


    是。


    我沉着脸离开最后一片埋骨之地,捏紧了拳。


    这样残忍的功法竟然被这个人运用熟练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他到底用了多少次害了多少人了。


    尽管目前还没能抓到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换日决显然也给我带来了新的寻找方向。


    我应当去字画门一趟。


    此时我有点庆幸当时没有直截了当地将鹤山杀了,而是抱着一种报复惩罚的心理,将他变成了石像放在自己的宗门之中,忏悔受罪。


    让他受罪的前提毫无疑问的是得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变化,可是自己却动弹不得只能承受。


    所以他到现在神魂还都好好地待在石像之中,也给了我探究此事的机会。


    我隐匿着身形来到了字画门,果然在他们门口一抬眼就看见了鹤山五体投地的石像。


    不过他们宗门比起我上次来变化可不小,宗门内的弟子少了得有一半左右,长老更是。


    想来是鹤山的罪孽深重让他们门派中的一些人难以接受宁可离去,再加上应该也有一点字画门现在这种半景点化的情景让他们觉得不安的原因在内。


    正如我之前预想的那样,哪怕是我们已经给那场天现异象一个合理完美的解释,照样有的是人根本不信我们说的,而是选择来字画门探查。


    并且手段主要以对石像内的鹤山神魂进行搜魂为主。


    嘶——


    等等!


    就字画门这个宗门结界展开的程度来看,他们宗门这段时间或许用人来人往来形容应该也不为过了。


    我甚至已经预想到了一个大家排着队对鹤山搜魂的场景,突然就有点沉默。


    哪怕是修为再强的修士神魂的承受能力也是有上限的,区别无非在于承受的上限高低不同罢了。


    这些来对鹤山搜魂的人水平不一,动手或许也没个轻重,三个多月过去他们不能把鹤山的神魂搞崩溃了吧?


    我总不能来晚一步吧……


    我有些迟疑地穿过了他们宗门的结界,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听一下他们从门内弟子长老们的交流,企图听到点关于鹤山的消息。


    比如他们有没有稍微保护一下鹤山的石像啊?


    当然了,我知道这和惩罚他的初衷有些违背,但是还是很想为鹤山祈祷,希望他还能等到我给他搜魂。


    我真的很需要一点新的线索啊!


    结果事情果然朝着最坏的地方发展,他们宗门内的人一点都不在乎鹤山的石像,别说是别人动手多少回了,就连他们自己也没少动手。


    很好。


    至少初衷完成了不是吗?


    而且……


    我神识扫了一眼坐在鹤山那个掌门专属书包内的陌生人,没有想到最终做到掌门之位上的根本不是孟苍,甚至从他们的谈话之中发现孟苍还变成了整个门派的叛徒。


    这可真是……


    不过那都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我自己的门派就已经够让我操心的了,别一点心力都没办法分给其他门派了呢。


    我倒是希望字画门赶紧倒闭,这样我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开疆扩土一点?


    也好给那些被我收留来种地的炉鼎更多的耕地面积,也改善改善他们的生活水平。


    我闪现到鹤山身前,不用仔细探查都能感觉到鹤山神魂非常虚弱,一副被频繁且反复蹂躏过的样子。


    咳咳。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的形容让我有些绷不住了,我甩了甩头表情严肃起来,稍稍给鹤山的神魂续了口气,然后便开始了他今天又一轮配合搜魂的工作。


    不给他续一口气不行啊,虽然这种程度不耽误我搜魂,但是他的刑期满打满算也才三个多月,哪能让他就这么魂飞魄散?


    我桀桀桀地在他神魂之中翻翻找找。


    首先确定了所有灭门惨案和他之间没有直接关系,既不是他动的手,也不是他指使或者合伙做的。


    这家伙和灭门惨案唯一的联系就是他忽悠孟苍的那一套,也就是想将那魔气嫁祸到我和师欲之间的关系上。


    而且这家伙竟然不只是让孟苍假扮他来迷惑我们的说辞,还是真真切切地写了好几封信寄给了那些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宗门。


    只是没有得到回应罢了。


    好好好。


    我冷笑一声,将他的神魂翻了个仔细,甚至连他最初练功的时候偷了多少懒都看得一清二楚。


    更遑论我最关心的换日决的事了。


    气笑了。


    我额角青筋凸起,血压直线上升,恨不得直接将鹤山一脚踹进地里。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炼到这个境界的?


    一路上靠运气吗?


    难道他就没有一刻觉得自己获得换日决的过程有蹊跷吗?


    就这么心安理得兴高采烈地直接开始投入实验了?


    我难以置信。


    是的。


    我承认。


    修真界中确实有天授一说,具体主要指修士在某一刻忽然有某种预感,或者是恍惚中看到了某种片段,而那些片段通常预示着未来某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或者是与他们至关重要的一些机缘的某些零碎线索。


    但是,我可没听说过谁得到的天授如此细致清楚,就像鹤山梦中的那种似的。


    谁家天授直接让他做了一个完整的梦,直接让他以自己的书房做起点,一路上前行的细节标志物一个不落,秘境出现的地点也精准异常,包括进入秘境的方法,在秘境中前进的道路,一路上各种机关危险都被标志得清清楚楚。


    当然了,更关键的是获得换日决之前的考验连标准答案都给的极其详尽,像是生怕他拿不到似的。


    这和通关秘籍有什么区别?


    他怎么自己不动脑想想,这种天授符合天道那种神秘莫测的风格吗?


    但凡他动脑思考一下都会觉得不对吧?


    如果是我的话,我或许会出于好奇尝试着走一下梦中走过的路,但肯定会再发现几处都和梦中一模一样之后连夜跑路。


    这这这……


    这就好比是一个连稻草都懒得放在坑口的陷阱,只等着路过的傻狍子掉进去。


    而鹤山应该是傻狍子中的傻子,简直是垂直入坑。


    而鹤山不仅垂直入坑,而且在神志清楚的时候像是木偶傀儡一般一步步都按照人家规定的方向走,甚至连面对秘境中的考验时都懒得想些自己的话,还是把梦境中的一个字不落地复述了出来。


    很难评。


    他哪怕是自己抄个近路呢?


    绝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授,那是神识入梦啊!


    第64章 第 64 章 再闯空门,罪魁祸首,不……


    哎。


    我叹了口气, 对于修真界修士的平均智商产生了怀疑。


    这不是赤裸裸的在打我的脸吗?


    我之前说过那么多次修士的智商会随着修为增高而增长,但是目前来看这似乎是我的刻板印象呢。


    啧。


    记忆中的鹤山自始至终都没有见过那个引他去得到换日诀的人,毕竟他坚定的认为那是天授, 是天道勉励他修行的奖励, 甚至都没有产生过一点怀疑。


    而观看以他为第一视角记忆的我, 能得到的有限信息也都来源于他当时的感知, 自然也没有见到那一个幕后推手了。


    而且这个人还挺谨慎, 就连传承时所用的虚拟形象也是一个煤球一样的黑团,吝啬的连五官都不肯露出来, 显然是藏头露尾的行家。


    我将鹤山的记忆继续向后翻,一直翻到他被当做石像放在这里开始,将每一个对他搜魂的人的样貌都记在心里。


    我听说作案的人总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成果, 说不定引导鹤山的人也会来这里看看自己工具人,或者他会不会来对鹤山的神魂做些手脚呢?


    然而很遗憾, 虽然我想的合情合理, 但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每一个人都只关注炉鼎的消息,在发现确实是假消息之后又沮丧愤愤离去。


    而且来的这么些人修为水平都有限, 完全不像是能够做到那种程度细致入梦的人。


    不中用了。


    我收回自己的神识,淡淡地看了一眼五体投地的石像,觉得鹤山这家伙这么多年来真的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且先不说他连那么明显的异常都发现不了, 而且他竟然不时时刻刻展开自己的实时观察周围的情况!


    我恨铁不成钢地最后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字画门。


    真的很不理解。


    修士不应该一天二十四个时辰的将神识外放,警觉观测着周围环境吗?


    修真界这么危险, 拥有更广阔的视野范围是多么的重要, 怎么能只有当自己意识到需要用神识的时候, 才将神识探出去呢?


    他到了大限还不能突破实在不冤,完全是他不努力的缘故。


    离开了字画门,我没有回到自己的快乐小窝, 而是拥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打算先去暗访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证据放在他们自己的地方,然后忽略掉一系列的调查取证阶段,快进到审判阶段。


    果然呐,闯空门这种事情一旦得到了甜头就很难忍住下一次。


    但是它真的很好用啊!


    我都放下了自己的身价连名声都弃之不顾了,让让我怎么了?


    难道我的到来不会让他感觉到蓬荜生辉吗?


    虽然没有从鹤山身上得到一点直接的线索,还被他的愚蠢狠狠气了一顿,但是以我的聪明才智,怎么能白跑一趟呢?


    神识入梦差不多已经是修士使用神识的最高境界,对修士的水平要求不低,尤其是那种程度的梦中场景,更是直接淘汰了大部分人。


    修为不低,用剑。


    这两个条件加在一起照样有不少修士符合要求,但其中有一个矛盾的地方差不多直接锁定了嫌疑人。


    一个修为不低能熟练入梦的修士,但同时竟然又和化神修士打的难舍难分,属实是一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但我思考了一圈,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完美的符合了所有的要求。


    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是剑宗的那个欺师灭祖的老败类,不过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知道他道号好像叫玄诚子。


    颇具反讽意味。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维持着合道期的修为,入梦对他来说已经是一项熟练掌控的技能了。


    如果他现在身体状况还不错的话,按理来说他应当能轻松完成灭门的举措,而不至于和化神期打的有来有往。


    但架不住他现在的状况不怎么样,不仅仅是他本身就根基虚浮夺来的境界也不扎实,更主要的原因其实和我有不小的关系。


    是他完全可以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是罪魁祸首的程度。


    因为我狠狠地劈了他,就在太虚秘境外围的飞舟上,我将他劈的不省人事。


    听说他被那些极其嫌弃记他的同事直接丢在了甲板上,连那些从秘境中出来的弟子都没有一个能搭把手的,就这么任由他在急速行驶的飞舟上滚了好几圈,直到被抬回了宗门都好久没有醒过来。


    等他醒过来那都已经是半个多月后的事情了,而他的修为也在天雷中受损不少,连带着在宗门中的地位都直线下滑,甚至在后续的宗门招新中都没有弟子主动选择他了,很是成为了修真界的一段笑话。


    其流传程度连我都略有耳闻。


    这不就对上了吗?


    用剑的、能神识入梦的、打起来又力有不怠的。


    或许还得再加上一条不是好人的。


    如此多的信息综合在一起我甚至找不到第二个能符合要求的,简直和将他的身份证号写上去没什么区别。


    换日决。


    就单从那修士尸骨上此法诀的熟练程度来看,我有理由怀疑玄诚子就是这么干掉他师尊,掠夺他的修为完全继承的。


    但是似乎没有从鹤山身上看到的那个很绝。


    不过考虑到他拥有这个法诀的年限来看,中间他删改增进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果然,人尝到了甜头就总会在这个方向越钻越深。


    他掠夺了一次他人的修为根骨,便就越想掠夺更好的。


    就比如我闯了一次空门拿到了罪证之后也想闯第二次。


    呸呸呸!


    怎么能将自己和他那种人相提并论?


    感觉受到侮辱了。


    我站在剑宗山门附近,抬头望着依旧如同之前一般完全展开的结界挑了挑眉。


    修真盛会已经落下了帷幕,我记得剑宗的弟子也拿了一项魁首,怎么这结界还这样支着?


    难道到这个时候了宗门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我将自己隐匿好了抬脚跨了进去。


    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里面连个会喘气的都没有,我还在掌门宋天和的书案上发现了他也在打炉鼎的主意,甚至向飞尘定制了加速时间的法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上回还真的没去玄诚子那看,这回也算是弥补了上一次的小遗憾吧。


    剑宗风景秀丽,也是一个山清水秀灵气丰满的宝地,不过里面的人是什么东西就不好说了。


    一个门派连掌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其下面又能有多少人出淤泥而不染呢?


    更何况他们首屈一指的长老在本就有弑师嫌疑的前提下,竟然也能留在门派中这么多年,便足以看出他们门派的门风了。


    很难评。


    就这种情况下来剑宗求道的人多年来竟然只增不减,剑修的魅力如此恐怖。


    啧啧啧。


    偌大的剑宗一个人都没有,我站在剑宗的山道上多少有点茫然。


    玄诚子……


    他住哪?


    他可不像是宗门的掌门,永远住在最高最大最华丽的地方,是一个宗门里最显眼的中心位置。


    他只是一个长老啊!


    像他那样的长老剑宗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几个的。


    我看着剑宗排列并不整齐的宫殿,表情严肃。


    真的不是我没有社交分寸非要挨个的去搜家的,实在是我不熟悉剑宗的分布啊!


    我心下叹息,秉承着不探寻隐私的原则,简单地在几个可疑房屋之间扫了一圈,然后悄悄擦了下额角的汗珠,直奔其中的一间而去了。


    还好玄诚子那家伙平时行事张扬,为人又自负,他之前许是为了炫技所留下的典籍批注,此刻竟成为了他的门牌。


    感谢他不仅有批注的习惯还有署名的习惯。


    我看着他书案上整齐摆放的一摞典籍,挥手翻了一下,忍不住扶额。


    这么大点的一本书都差点放不下他的批注了!


    而且他将自己的名字写的那么大到底要做什么?!


    真的以为自己批注的很深奥吗?


    白瞎了这本书了。


    我将那本流云剑书放了回去,开始寻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玉简,如果能直接标示他罪证那就更好了。


    然而很遗憾,他这里倒还真的没有什么相关的东西。


    我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换日诀,倒是从他的画卷里翻出了一张鹤山的画像,让我大为震惊。


    画像边缘有些褶皱,倒像是经常会被展开观赏的样子。


    “……”


    我看着画像上十分传神的鹤山那张老脸,脸上每一道褶皱都能和真正的鹤山对应上去。


    沉默了。


    我脑中回想起来玄诚子那张同样充满了皱纹,头发花白还留着长胡须的脸。


    这么一想他们俩倒也挺般配的哈。


    我将那卷画合上重新塞回了画桶中,将自己刚才那个颇具花市特色的想法甩出了脑海。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情情爱爱上想啊!


    他经常展开鹤山的画卷观赏抚摸,说不定也是觉得这个工具人看的正合他心意呢。


    也许是对勤奋傻子的欣赏。


    只是不知道他将换日诀交给鹤山是想引诱他做些什么。


    是想借他之手得到一副极好的根骨吗?


    只是估计他也没想到鹤山竟然没从修士身上下手,反而将主意打到了炉鼎身上吧。


    这倒也说得通。


    无论他到底想利用鹤山做什么,他总不至于将鹤山晾在那里不管,平常的监视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应该就是剑宗如此快地得到了天现异象的炉鼎消息,并且倾巢而出的原因吧。


    就连在大部分人都相信了天现异象是假象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儿将宗门弟子撤回来的意图,导致山门到现在还空荡荡的。


    一下子就合理了起来。


    所以他们已经进入魔域时间不短了。


    或许不用管了。


    我觉得他们根本都不能从魔域活着回来,我怀揣着巨大恶意去揣度他们的结局,也不再待在剑宗中浪费时间,直接划开空间回到了宗门。


    然后我竟然在自己的宗门里看到了剑宗的人!


    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整整有一小撮!


    哈?


    太有趣了。


    现在修真界剑宗弟子人数最多的地方应该不是魔域就是我正三观了吧。


    连剑宗的大本营含人量都是零了诶!


    笑了。


    我看着十分狼狈的宋天河,他衣袖这会儿破破烂烂的,连头发上都沾了不少血迹,甚至已经干涸结块了。


    有魔修的气息。


    我冷眼看着他被我门派长老拦在大殿之外,心想他们果然没能在魔域中讨得了好。


    那么他们现在来我门派到底想干什么自然也就不难猜。


    这是打不过被狠虐了一顿来我这里搬救兵了。


    笑死了。


    把我这当成什么了?


    宋天和并不理会长老们叫他们去简单修整清理下自己的要求,只是一味的试图穿过他们进到大殿之中,嘴里还不停嚷嚷着我的名字。


    “仙尊——”


    “此刻也唯有您了!”


    “求您出手荡平魔域,挽救仙道同辈的性命啊!”


    “仙尊!”


    啧。


    他不顾身份地坐在地上嚎哭,而我却没有一点怜惜或者是想攻打魔域的打算。


    要我说他们都罪有应得。


    如果他们再听到了炉鼎消息为假的时候就离开两界山不再去魔域,又怎么会到今天这个程度呢?


    而且比起其他不知情的被煽动者,有明显目的倾巢而出的剑宗显然不值得同情。


    他此刻竟然还想道德绑架我逼我出手。


    笑死了。


    我有道德吗?


    至少我面对他这种人的时候心里是没有多少道德的。


    【吵。】


    我直截了当地给我的长老们传音,并且希望他们能尽快将这些不速之客都撵走。


    我好不容易才让我的宗门和谐非常,处处洋溢着勤奋修行努力拼搏的气息,可不能让这些黑心肠的家伙给破坏了。


    【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可别在我这哭哭啼啼。


    大头得到我明确指示的长老们开始想办法怎么能尽赶他们出去又不至于失了体面,可以说是忙得焦头烂额。


    而我却没什么心思再关注他们那边事。


    主要是宋天和想说什么我都能猜得着,无非就是一些他们是正义之师,团结起来讨伐魔域,结果魔域负隅顽抗,他们一时不察遭了暗算损失惨重,只能转攻为守让一部分人出来求援。


    大差不差,总的来说套路就是这样。


    把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都包裹在正义的外皮之下,倒打一耙也是他们这一类人的老招数了。


    毕竟也是他们这一帮人高喊着除魔卫道,太虚秘境之前的群情激奋犹在眼前,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的心态也不会有变化的。


    就交给我的长老们好了,我很相信他们。


    只不过他们最后找的借口和我预想的有点差别,其他的过程则丝毫不差。


    宋天和口中的灭门惨案触发了我的关键词,我也是没想到他竟然将那些人身上明显假的不能再假的魔气做证据,直接甩锅给魔域,同时打着替天行道的借口去魔域。


    倒打一耙。


    他句句都是大义凛然,听得我眉头直皱。


    【灭门一案已经可以确定非魔修所为。】


    我语气坚定地告诉那个正在不停尝试劝阻宋天和的长老,让他放心大胆地对灭门惨案下结论,有我在后面给他兜着。


    可宋天和听到我门派对灭门惨案的调查结果之后,竟然直接哭天抢地,只说我不应当让个人感情蒙蔽了视线,小心被人欺骗了尚不知情。


    “”


    他这是在点我呢吗?


    嗯?


    是可忍孰不可忍,妄我还一直想着没有抓到切实证据之前不好说出口,现在反倒让人家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他和鹤山是一家的吧!


    还是说同一类人之间的思维总是同频的。


    又或者他们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便都是那样的人,属于将以己度人发挥到极致?


    既然他如此想我,那又何必还在这里赖着不走试图向我求援呢?


    眼见着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这些人依旧在这里口出妄言,我干脆直接一挥衣袖将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同时还不忘记给宋天和传音堵住他那张嘴。


    【本尊已经知道了是何人行灭门之事,宋掌门若是在我公布之前自行解决,此事尚可隐藏。】


    他一听见我这话,整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脸上的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眼角,显得整个人有些滑稽。


    “仙尊这是何意?”


    他反应的还算是很快,几乎只有一瞬间便装作什么都不懂一副被污蔑的样子,怒气冲冲地质问。


    他声嘶力竭,我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论。


    看来果然是玄诚子干的,而且这个宋天和和他还是一伙的。


    倒也合理,这恰恰也能解释了为什么一个饱受争议空有修为实力一般的修士能在宗门之内一直嚣张了。


    原来一切早有缘由。


    没有得到我回应的宋天和自顾自地在宗门外的空地给他的弟子们表演了一番。


    当然了,他没敢再说些什么灭门惨案的事,话里话外的意思全都是指责我们不顾仙道情谊见死不救。


    他倒还真的说对了,我就是想见死不救,不止不想就甚至还想写信告诉师欲动手再狠一点。


    这可全都是功德啊!


    这些人身上指不定做了多少恶呢,要都死在了魔域,倒也是还修真界一片净土了。


    我畅想了一下那场面,忽地笑出了声。


    该不会这一场滑稽的仙魔大战结束之后,师欲因为斩杀了太多正道的败类,身上直接功德金光堆满了吧!


    他身上本来就不少,这会儿说不准比我身上的还多呢。


    多有意思。


    魔修因为杀了正道修士而获得功德。


    这无论在什么样的修真界中都应该是一件非常炸裂的事吧。


    嘶。


    完蛋。


    我也有点眼馋功德了怎么办?


    突然好想把自己伪装成魔修啊……


    功德真的很难得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那么眼馋师欲将魔域从修真界剥离出来时所获得的功德了。


    越想越心动了。


    嗯。


    稍微关心一下师欲在魔界的近况吧,顺便将今天宋天和来访的目的告诉他。


    既然我没有答应出手援助,他肯定还会去别的宗门,提前告诉他一声也好让他有个防备。


    但这都不是我和他通信的重点。


    我详细地将换日诀和与之相关的一系列事情包括炉鼎和灭门惨案在内全都写了上去,并且重点让他关注一下在魔域中的玄诚子,就直接让他在死在魔域中最好。


    如果他实在忙分不出心来,我也正好可以理直气壮地进到魔域中赚功德了。


    傀儡星夜兼程,带着我的玉简去了魔域,又丝毫没有停歇的从魔域飞回来。


    在充沛的灵力加持下,跨越了整个修真界,穿过魔域密集的交战区找到师欲,跑了个来回儿也没用上半天。


    我坐在自己小窝院里,感受到结界被轻微触动,然后就看见傀儡穿过结界,悄无声息地落在桌子上,张嘴吐出了一块儿玉简。


    我将自己准备好的魔修服饰扔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水滴形的玉简拿在手里。


    今天东跑西跑的忙碌了一天也没有睡,就是为了等这个东西。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要接受来自魔域的第一手战斗资料,心里甚至已经预演了好几种玄诚子的死法。


    结果!


    我不敢置信地又扫过一遍玉简,瞳孔微微放大,反复确认了那里边儿真的只有一句话。


    更准确点说不是一句话。


    而是一个字。


    我的傀儡来回跑这么一趟,他竟然只给我回了一个字!


    我写了那么长一段儿,逻辑清晰字迹秀美,还贴心地将宋天合是如何抹黑他的如何诬蔑我们之间关系的,再加上简要分析了一下宋天河还可能去的求助对象,方方面面考虑的极其周到,整整写了满满一块儿玉简。


    这家伙——


    就回我了个【嗯。】


    嗯???


    玩呢?


    闹呢?


    我看他真是皮痒了……


    太欠揍了!


    真就不应该心血来潮关注一下他!


    我真是欠的!


    我握住拳,掌心那枚玉简当场就连着师欲的话一起化成了飞灰。


    我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么费时费力的通信方法,他竟然就给我回了一个字。


    我闭上眼,能感觉到自己额角的青筋在跳动,甚至还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磨牙声。


    我真是多余关心他的死活,刚才就应该同意和他们一起征讨魔界的。


    师欲不中用了,杀了吧。


    我怒气冲冲,武器拿在手里擦了又擦,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操控着天雷对准了师欲的宫殿狠狠地劈。


    尽管师欲此时并不在他的宫殿之中,但感受到结界被破坏以及宫殿的倒塌声之后,我才长舒一口气,感觉念头通达了不少。


    啧。


    反正他们要一起讨伐的又不是我。


    师欲那家伙自己都关心,我关心什么?


    他又不是皇帝,我也不是太监。


    都是渡劫修士了,也不是三岁小孩,人各有命,我管他去死——


    我暗自在心底记下了,发誓下次见到师欲之后一定要将他揍的鼻青脸肿,整个人回了屋窝进软软的床里,缩成了一团闭上了眼。


    总重他人命运,享受美好睡眠。


    这一觉我睡得非常香,期间三次将师欲试图和我沟通的神识打了回去,维护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我睡得迷迷糊糊,筋骨舒畅,完全将师欲抛在脑后,只是觉得这种在睡梦中有人试图连接我的梦境却被我打回去的场景,有点莫名的熟悉,好像前不久才刚经历过似的。


    第二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也是门下弟子难得的休沐日,那些家伙从繁重的课程中解脱出来,几乎在宗门里玩儿疯了。


    我窝在自己的小院儿里都能听见他们在天上嗷嗷叫的声音,有点儿后悔同意他们举办什么御剑比赛了。


    更加后悔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一瞬间想不开给他们的比赛提供了一点儿跑酷的新思路。


    我当时只想着最近的宗门实在非常和谐,自己的清风正气活动才从门内也取得了阶段性的圆满成功,便也非常大方地允许弟子们小小地放纵一下。


    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就像是峨眉山的猴一样——


    野了!


    祭奠宗门死去的安静,我也是凶手之一——


    可恶,为什么不带我玩!


    哎。


    终究是年轻弟子们的活动,我也就是在自己的小院儿里品品茶,然后用神识暗中窥视他们激情拉满的比赛。


    同时或经意或不经意的扫过,某几个一不小心从飞剑上掉下来然后被路过的同伴拦着腰接住,在空中旋转落地的浪漫桥段。


    啧。


    请原谅我实在体会不到爱情的萌芽到底在这个过程中在哪里盛开,我只关注到了那个掉下来的弟子只顾着背朝大地挥舞四肢完全没有想起来自己还有法力法术可用的蠢样。


    单凭这一点,他在我这里就能顺利的拿走一个加训。


    就在弟子们激动地争先恐后穿过天上的障碍物时,一大群来自四面八方的传信傀儡通过宗门结界的验证呼啦啦地飞了进来。


    比赛之外的障碍物让这些偷偷提前打探过场地的弟子们猝不及防,正在天空中高速御剑的他们反应慢点的几乎擦着信使而过,然后控制不住地从飞剑上掉落下来,下饺子一样的往地上落。


    真没眼看。


    我喝了一口茶,看着兵荒马乱的弟子们,才勾起的嘴角就放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群信使没有像往常一样被落到宗门专门处理来信的地方,反而是目标一致的朝我飞快的飞过来,接二连三地砸在我小院儿的结界上落了一地。


    这些信使秉承着不达目的不放松的精神,尖嘴儿哒哒哒地敲着我的结界,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吵的我耳朵生疼。


    我抬手将这些傀儡定住,将每个傀儡上带着的玉简都吸了过来,一并扫过,然后头又开始疼了。


    师欲!


    宋天和去哪儿了?


    但凡他这个时候再来找我讨伐魔界,我肯定提刀就走!


    第65章 第 65 章 乔装打扮,见面两拳,仙……


    应该是师欲吸取了只回复一个字, 然后被我拉黑的教训,这回明显想说的话很多。


    有点太多了。


    傀儡密密麻麻地落满了整个地面,远处还不停的有傀儡穿过结界在向我扑过来, 然而每个傀儡身上携带的玉简里写的都是一样的内容。


    丝毫不差。


    真的受不了了——


    还不如之前那种敷衍的回应方式呢, 这种狂轰滥炸式的回应方式也让人十分恼火!


    忍不了一点!


    我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将之前扔在床上的那一套魔界风情服装抓了起来, 二话不说就套在了身上。


    我要去魔界亲自关注一下魔尊的身体状况。


    如果他受了伤, 那我会给他提供细致入微的照顾,用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他缓解身体的疲惫。


    如果他生龙活虎, 那我会给他提供一场优秀的战斗体验,然后用恰到好处的按摩让他缓解身体的疲惫。


    我将指套仔细地带好,然后又掏出来带刺的铁环套在指尖, 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两拳。


    “嗖嗖——”


    锋锐的铁刺划破空气带出来的破空声悦耳极了。


    应该做一款带毒的……


    我站在镜前将自己的头发解了下来,把极具标志性的马赛克发色换成了黑色, 然后将大部分的头发都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中, 把露出来的两缕头发卷在指尖,略施了一点法术让他变得弯弯的。


    很好。


    有那味了。


    我看着镜中浑身黑漆漆, 肩膀腰腹都挂着骨链的样子多少有点满意。


    这么一看魔域的特色穿搭风格其实也蛮好看的。


    不过脸还是得挡一下的,就带个半边的面具,把瞳孔也换成魔修标志性的红色好了。


    头发也得换个颜色, 黑发在魔域中简直凤毛麟角。


    嗯。


    换成红的!


    我略兴奋地将自己的头发换成了暗红色,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属于扎在魔修堆里都认不出来的样子。


    然后我就可以一边去毒打师欲, 一边有针对性地补刀了。


    把那些我已经记挂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弄死的败类一并搞死。


    妙极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两界冲突倒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


    不过有些人应该用不着我动手了。


    我反复打量着自己的样子, 脑子里全都是师欲刚才狂轰滥炸的玉简。


    虽然那家伙的玉简上有大片大片的废话, 针对我三番五次拒绝他通话的事情表达出了极大的抱怨和委屈,同时也对自己敷衍的回答进行了诸如“正在激烈的搏斗”、“刀光剑影中艰难地回复”等一系列明显是借口的辩驳。


    但我仍然从字里行间的缝隙中看到了那些本应当作为主要信息出现在正文的内容。


    比如说他们一群人打得十分激烈,双方都死伤不少。


    比如说正道修士被围困在赤水, 魔修们兴高采烈地将他们围住,然后因为认为尚未开始的分赃不公平而大打出手,暂时没有心情去搭理那些被困住的修士。


    又比如说那些参战的正道修士到最后只有宋天和他们几个被拼命地送了出来,指望他们能找到救兵。


    救兵。


    我冷笑了一声。


    据我所得的最新消息,宋天和已经走了不少中小门派,但从开打开始就一直在失利的战况让那些本就实力不足的门派更不愿意冒险,于是被婉拒打发走的宋天和只能继续去其他门派寻找支援。


    现在……


    他好像在符宗,如果还没有被他们撵走的话。


    哎。


    这可真是。


    他在决定整个宗门孤注一掷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自己打不过的情况吗?


    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脸继续做一门的掌门了。


    啧啧啧。


    可怜了那些毫不知情被他忽悠的五迷三道的弟子了。


    我有些感慨,但心里却已经给这次仙魔之战画上了句号。


    目前来看最好的情况也无非就是那些被围困住的修士自行突围成功,我这回去或许也正好可以稍微筛选一下,把那些被骗的一头脑热的家伙们踢出去,多多少少也为这些门派留下一点香火。


    除了这些我还算关心的战况,师欲这家伙为了表示他没有忘记我玉简上的内容,也费了心思为我寻找到了玄诚子的下落。


    我的动手名单上已经可以将玄诚子划掉了。


    因为他已经死了。


    但也不算完全死了。


    师欲非常遗憾地表示玄诚子已经从一个自由人变成了魔修的个人财产。


    是的,个人财产。


    他毕竟是死在魔域,而魔修又非常精通一系列炼尸、炼魂、御鬼、偶术等法术,再加上虽然修为的水分有点大,可神魂却是实打实的合道境界,在这个修真界日薄西山的情况下,玄诚子对于魔修来说基本上就是天材地宝的级别。


    所以杀掉了玄诚子的魔修没有错过这独属于她的机缘,将这笔天降横财安排的明明白白。


    她干脆利落,手段老练地将玄诚子的神魂抽了出来,并且用他们魔修经典的炼魂法术炼制成了自己的魂兵。


    妙啊……


    我心情复杂。


    之前只听说过屠龙者终变恶龙。


    这回我也算是见着了追寻天材地宝者终究变成天材地宝了。


    这怎么不算求仁得仁呢?


    幽默,太幽默了。


    能评为修真界十大冷笑话之一了。


    不过关于玄诚子的消息也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


    知道我很想从玄诚子身上探究问题的师欲非常体贴地对我表示,如果我想在找玄诚子对话也不是不行。


    一般来讲,魔修如果将其他人的神魂炼制成自己的魂兵,那么他们在抽出了神魂之后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抹去神魂原本存在的意识,让他们变成一具仅存在力量的空壳。


    毕竟这可是用来当做武器仆从的,有自己的想法那还得了。


    魂兵时时刻刻为杀死自己的罪魁祸首服务拼命,有自己的意识难保什么时候得了大运就能反噬了。


    这一点众多修有器灵的魔界兵器与主人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对于魔修来说简直是血泪的教训。


    然而尽管前车之鉴多到数不过来,也架不住魔修里永远不缺有特性的修士。


    就比如这个非常幸运地拥有了玄诚子神魂的魔修,她在制作魂兵方面就有一点自己的独特爱好,从来都不会抹掉神魂的意识。


    据她自己所说,她就喜欢那种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非常享受调教那些不听话神魂的过程,尤爱将那些貌美的神魂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甚至有对她爱而不得的魔修死皮赖脸地贴上去就为了做她的魂兵,甘愿为自己的女神冲锋陷阵。


    我不能理解。


    但丝毫不意外地在那句话后面发现了师欲的补充说明。


    完完全全是一副苍老模样的玄诚子显然待遇和其他魂兵截然不同,在魔女手下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用来打仗的工具人,或者再加上一个闲来无事能逗趣的乐子。


    师欲幸灾乐祸地在玉简里嘲讽,说玄诚子那家伙叫嚣着让魔女将他放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什么她不检点之类的话,再加上一些抨击魔修和魔域的地图炮,经常会被魔女吊起来狠狠的鞭打。


    我能想象到玄诚子的嘴脸,之前在秘境的外面他就是那一副样子。


    还不检点。


    呵。


    我冷哼一声,他和魔女谁干净还不一定呢!


    这家伙嘴上大义凛然也不过是说说罢了,挨了一顿又一顿毒打之后还不是痛哭流涕地求饶,甚至表示愿意给魔女当牛做马了。


    师欲很是不齿他这一副没骨气的样子,将细节写得极其丰富,什么眼泪怎么流的、求饶时都说了什么、怎么表忠心的一一向我说明。


    他甚至幸灾乐祸地对我说玄诚子那家伙很是不要脸地给自己脸上贴金,向魔女保证他会在魔界攻打正道时冲到最前面,和我斡旋给魔女争取动手的时间。


    笑了。


    人不要脸起来还真不要脸,玄诚子已经成为了此生我见过最脸皮厚的人。


    不过还好魔女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当下就狠狠地抽他的大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没种。


    哈哈哈!


    还怪解气的呢。


    知道哪些作恶多端的人连死后也不得清净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个世界竟然也是有公道的,真不错。


    玄诚子那家伙死了也好,他活着的时候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不好光明正大地搜他的魂,现在他死了,反倒给我省了事。


    大不了我付点钱就是了,相信只要价格给的合理,魔女也会非常愿意将她的工具人暂时交给我使用一下的。


    不错。


    我将自己的外表收拾整齐了,把灵气也伪装成魔气,然后随便从储物空间里掏出来了一整根细长的脊骨简单炼化,就是一个看上去又血腥又帅气的骨鞭了。


    我将它简单地缠绕在自己的腰上,与腰链浑然一体成为了衣服上的装饰,然后划开了空间将位置定到魔宫就离开了自己的宗门。


    当我踏出宗门的这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打黄仙尊,而是限定版魔尊。


    嘿嘿。


    我心情很好地站在魔宫的废墟上,瓦砾间闪烁的雷光还带着一点我留下的灵力,熟悉的灵力环绕着我,竟然诡异地给我带来了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突然多出来一个人自然没能逃得了师欲的感知,那家伙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我来,连身影都没出现,只是传音给我留下了一句话。


    【你怎么来了?快来快来我在这!】


    我沉默地看着眼前这只摇头晃脑的小金龙,看着它着伸尾巴锲而不舍地指着一个方向,随后就像是跟着NPC跑图的玩家似的,在魔宫的屋檐上的快速略过,然后就看见了躲在自己花园中一边看着水镜一边嗑瓜子的师欲。


    好哇!


    终于看见你了!


    我眼神中闪烁着一股兴奋,情绪高涨的连伪装出来的红瞳都闪闪发亮,面具遮掩下的唇角也忍不住的勾起,前行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早就听见了动静的师欲转头望着我露出了一个傻笑,将桌子上的那盘瓜子端了起来朝着我的方向递了递。


    然而他估计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接过盘子的手,而是全力出手直接削在他脸上的拳头。


    戴着指环的拳头打在师欲那张防御力点满的脸上,硬生生将他打得歪了头,然后回过神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我如此尽心尽力为你打探一手消息——”


    “请换来了如此下场!”


    “嗷!”


    我趁他巴巴地控诉的时候,火速伸出另一只手朝他另半边脸上揍了一拳,生生地将他两边脸打得极具对称美学。


    这样也能有脸出去见人不是?


    好歹也是个魔尊呢,我可不能不给他脸面。


    师欲一脸懵圈,一个照面就毫无防备地被我接连揍了两下,见我还有动手的意图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那盘瓜子放在桌上,一个后仰躲过了我紧随而来的上勾拳,然后丝滑地从座位上躲开,一个璇身站到了一旁,顺畅地拱手认错。


    “我错了——”


    “饶命啊!”


    他尽管并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道歉的速度和姿势这么多年来却一直未曾改变。


    估计连死不悔改也一如既往。


    不过算了。


    我看着他脸颊上左右对称的红印,只觉得身心舒畅。


    我已经想这么做很久了!


    从他之前入梦开始,每一次都因为距离限制导致我不得不放弃了暴揍他的一百零八种办法,这回狠狠地在他那张宝贝的脸上揍了几拳,实在是非常让人愉悦的一件事情。


    我收回了拳头负手站在原地,身子挺拔呼吸平稳,根本看不出来是剧烈运动过的样子。


    师欲在那里偷偷的用小眼神瞄我,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这,像一只应激了的猫似的,我知道他是在警觉我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躲开。


    哼。


    我并不搭理他忐忑的心情,挥手将散落在地上的瓜子扫走了,然后坐在了桌案前自己找了个杯子倒了杯牛奶。


    嗯……


    师欲这家伙都多大年龄了,怎么还拿牛奶做饮料呢?


    不过还挺好喝的。


    我自顾自地连着喝了两杯,伸手抓过盘子中的瓜子,看着水镜中围在结界外围打得不可开交的魔修看得津津有味。


    怪不得师欲这家伙自己搬个凳子在这里又吃又喝又看的,这些打作一团的魔修也确实很有节目。


    里面那些正在集思广益激情讨论试图打破魔界的包围然后炒了个急头白脸的正道修士们也很有节目。


    要不咋说这些人是在一个世界里的呢?


    可以说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有趣。


    外面这些人打斗激烈要命的程度好像他们已经忘了聚集在这里的目的,里面那些人指着鼻子互相揭短的举动也像是忘记了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开会。


    妙极了。


    这个世界果然足够疯癫。


    我嗑瓜子嗑的津津有味,旁边的师欲也早都放松下来坐到我的旁边,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盘蒸好的螃蟹,往我这边推了推。


    “好看吧!”


    他邀功似的拿出了一只螃蟹放到我面前,“你试试配上这个,开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这家伙连工具都准备的齐全,小剪子上面的龙纹都精致非常。


    啧。


    话说我们一个魔尊一个仙尊聚在这里,看自己阵营中修士们的笑话还边看边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这可不是演戏玩乐,可是人头落地的战争!


    我眼神中带着两分谴责,正对上时遇那双眼睛,然后就见他微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挪到了我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瓜子上,挑了挑眉。


    咳咳。


    我垂下眼帘扭过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水镜,手非常自然地拿起了那只螃蟹。


    嗯。


    真香。


    这场仙魔大战可以说是战况焦灼,不过焦灼的点并不发生在仙道与魔道之间,而是分别发生在他们的内部。


    啧啧啧。


    以现在这个围攻进度来看,说不准这些修士真的能等到宋天和千辛万苦请来的援兵呢。


    单单看他们争吵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根本顾不上管他们的对手。


    这样也好。


    倒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干别的事了。


    玄诚子。


    让我们来一场敞开神魂的交流吧!


    我打断了师欲津津有味的看戏生活,开始和他说起来玄诚子和魔女的事情。


    【所以玄诚子现在落到魔女的手里了,就他那张不饶人的嘴这会还有意识吗?】


    我真切的希望在我拿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之前,玄诚子不会因为骂得太脏而惹得魔女厌烦,直接抹了意识,导致我白来一趟。


    而以那家伙丰沛的骂人词汇量来看,我所忧虑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


    【放心,他还活着好好的呢。】


    师欲哼了一声,小勺子在蟹盖上刮出了一声刺耳的声响,他舀起被拢成一团的蟹黄,直接一口塞进了嘴里满意地咀嚼。


    【他现在可是所有魂兵里待遇最好的一个,魔女都舍不得让他出去拼命了,过得比在仙道时过得都好吧?】


    他将吃光的螃蟹壳扔到一旁,又拿出个新的在手里。


    【听说他在自己的宗门备受排挤,在魔女手头也一样呢,连带着在魂幡中都被排挤到了一个角落,要不是最近魔女宝贝他,指不定被塞到哪个犄角旮旯了呢。】


    他兴致勃勃地和我分享情报,掰开蟹盖当中剪了一刀,然后忽地一顿。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用嘴说话?”


    是啊,为什么呢?


    我瞟了他一眼,将自己咬开的蟹钳放到一边。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这会儿谁的嘴能空出来似的。


    【那可太好了。】


    我语气平平,专心和钳子中的肉奋斗。


    【正好我有些事要和他交流一番。】


    【魔女在哪呢?她不会也上战场了吧?】


    最好不要。


    我可不想从这打作一团的人中把魔女单独一个叫出来,那可太显眼了。


    【嗯】


    我这话应该很好回答,提前为我探知了玄诚子消息的师欲不可能不知道魔女的位置,可偏偏他在这么简单的问题上吞吞吐吐的,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


    【嗯?】


    我缓缓敲出了一个问号,目光也变得疑惑了起来。


    难道这家伙在魔域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


    不应该吧。


    没听说过有谁的实力能撵得上他的啊?


    难道他重伤不治了?


    我一下子严肃起来,上上下下地将他扫了好几遍,可终究是没看出来他哪里受了伤。


    这么棘手的吗?


    此刻我就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来一场深度检查了,而对我比较了解的师欲显然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在想什么。


    他直接破防了。


    “我活的好好的呢!身体倍儿棒!”他激动的音调都上扬了许多,整个人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一拳能打十个!一夜七次也不在话下!”


    嗯?


    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不过既然他没事那就好,没了他,两界山的结界可怎么办?


    没了两界山的结界,这么多魔修涌入仙道范围之内,我费尽心思才有了一些成效的清风正气活动岂不是要功亏一篑了?


    那可不行!


    于是生怕师欲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敢说出口,我毫不吝啬地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了不少养身益气的宝物,统统都堆在了桌子上,让他挑点自己能用得上的。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


    我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反而叫他更加破防了。


    师欲深呼了一口气,额角轻轻抽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没事——”


    “魔女在自己的地盘待着好好的呢!”


    “不过想见到玄诚子恐怕得有一点周折。”


    他说到这里扶住额头叹了口气,很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都赖你!”


    他说。


    这话倒叫我不明白了,怎么就赖我了?赖我什么了?


    不懂。


    “她知道了是我想要玄诚子的神魂,便说什么也不肯轻易的撒手了!”


    “非要我……”


    要什么?


    我皱眉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两个给不出的?


    便是师欲没有我这里说不定也有呢。


    再加上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由我来出价也是理所应当,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开口发问。


    “她要什么?你尽管说就是了,没有我也能去找。”我安慰似地站起来拍了拍师欲的肩膀,无论是说的话还是做的动作都表明了自己一定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只要魔女能给出价格,那我总能做得到。


    但我还是希望魔女能稍稍理智一点给个合理的价格,不然我也不是不能动一点拳脚。


    然而我这话却让师欲捂住了脸,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含混,整个一个瓮里瓮气的。


    “她要我……”???


    这话不是才说过了,到底要什么啊?


    我看着师欲实在不正常的样子,忍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又问了一次。


    “嗯?”


    “她、要、我……”


    第66章 第 66 章 魔女觊觎,师欲受罪,寻……


    这样的对话似乎已经发生了很多次, 我有点迷茫,皱着眉看着捂脸垂头的师欲,整个人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写满了问号。


    他怎么变成复读机了?


    我搭在他肩膀的时候用力捏了捏, 同时另一只手伸过去想将他捂着脸的手拽下来, 试图从他的表情上读取一些说不出口的内心戏。


    奇奇怪怪的。


    在我握着他的手腕和他较力的时候, 我脑子里飞速闪过了诸多魔界疯癫魔修的样子, 内心里其实非常不想他也变成那一副癫狂样的。


    我得拯救一下他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


    这是我的第一想法。


    瞧瞧魔域这些魔修给他逼的, 好好的一个人连正常说话都做不到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语无伦次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精神疾病的外在表现吧。


    反复说着“她要我”, 却始终不说“要我”什么,可见他现在已经病的不轻了。


    我叹了口气,张口便想叫他不要忌讳行医, 可嘴才张开脑子却突然转过来弯了。


    嗯……


    我灵光一闪,看着师欲的眼神由关切变得呆滞, 整个人不仅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 也默默地将按在肩膀上的手放了下来,甚至无比丝滑地后退了两步。


    这这这——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那魔女要的不能真的就单单是“我”吧?


    嘶!


    阿巴。


    我堪称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将自己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师欲, 突然就理解了他这股没脸见人的心情。


    我之前好像听说过魔域有个魔女对他穷追不舍疯狂示爱来着,不会就是这个吧?


    那倒还真是巧了……


    我忽地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刚才暴揍师欲几拳实在是不应该, 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也是师欲在帮我打探的,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我似乎帮了那魔女一把, 直接将师欲送到她手上去了……


    这这这。


    “所以……她真的要你?”


    我很是迟疑地问, 生怕他真的吐出那个我猜想中的答案。


    那我可真就罪过了。


    “吭——”


    师欲发出了一声气音, 埋进自己掌心的脑袋点了点头,将头顶的头发搓得支棱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完全可以理解。


    我懂。


    狠狠地同情了。


    那么身为间接导致师欲遭受精神重击的我, 无论是从朋友的身份还是从委托人的身份来讲,都很有义务安慰安慰他。


    于是我缓缓开口,“没事,放心吧。”


    我上前一步,将他头顶支棱起来的那几根毛捋顺,语气温和地说,“区区一个玄诚子,还不到你献身的程度。”


    “走!”


    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一起去,这事就交给我吧!保证不让那魔女占你一点便宜!”


    我表情严肃,俨然是一副好大哥为他出头的姿态,只是没想到被我安慰了一番的师欲破防程度竟然更深了。


    他嗖的一下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叫‘还不到我献身的程度’啊。”


    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将我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那表情看的我都觉得有些愧疚了。


    “咳咳。”


    我默默地将刚才吃东西摘下去的面具又带回了脸上,制造出了如同魔气一般的黑色烟雾将自己笼罩得严严实实。


    然后板着脸,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总之,让我到魔女那里给你讨回个公道!”


    “所以魔女在哪呢?”


    我眨了眨眼,坚持和师欲对视始终没有挪开,最后还是他败下阵来,率先闭上了眼睛。


    “好吧。”


    他沮丧地叹息,然后又自己打起了精神,笑吟吟的满脸的不怀好意。


    “所以我的侍、卫要怎么给我讨回公道呢?”


    他单独在侍卫两个字上停顿咬牙,然后颇为期待地等着我回答。


    他在占我的便宜。


    我被抬下巴瞟着他,第一眼就见到了他脸颊左右各一块的青紫痕迹,然后又默默地低下头,将斗篷上的兜帽向下拉了拉。


    就……算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我的默许让师欲整个人都翘起了尾巴,他现在就像是那个每天致力于做室友的长辈终于成功了的小孩似的,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幸福的气息。


    幼不幼稚啊。


    我很无语地看着他,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强行将试图蹦哒着走的他按的稳了,总算以一个魔尊该有的姿态离开了魔宫。


    魔域的整体基调为赤红色,无论是建筑、岩石,还是植物大多都是这个颜色,刚开始看的第一眼还会觉得风景有些不同,很快就会变得审美疲劳了。


    带我去寻找魔女的师欲显然是绕了远路的,我一路上板着脸被他带着路过了声响大到能震死人的瀑布、充满了吸血生物电地穴、释放着毒物的的整片花海等一系列诡异的地方,然后在我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他终于领着我走直线了。


    我看着飞在我身前的师欲,其实这一回倒没有多生气。


    毕竟那可是个对他死缠烂打,一直以来都觊觎着他的清白和元阳的魔女,他不想去见她拼命的拖延时间也是情理之中。


    我都能理解。


    如果我听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个魔女之前甚至还给他下过药来着,据不可靠的消息说,魔女之前甚至还专门给师欲定制过一套镣铐,就等着什么时候将他拿下呢。


    啧啧啧。


    要不怎么说还是师欲的脾气比我好的多,如果是我的话不管我的手下有多么的得力,也不管我有且仅有那么一个能认真干活的手下,我都是会痛下杀手快刀斩乱麻的。


    该死。


    这么一想感觉我自己更像魔尊了。


    无论是暗戳戳的监视弟子,还是偷偷摸摸给门派里的人下药,又或者干脆利落要人命的手段,感觉我好像更具备一些魔尊必备素质啊!


    魔女的住所和魔域一般是暗红色的色调,不过比起魔域常用的骨质或者石质装饰,魔女显然更偏爱那些柔软透明的丝绸。


    我们俩落在魔女的家门口,带起的风卷动了门上垂落的丝绸装饰,要不是我后退的快,丝绸末端的铃铛都拍我脸上了。


    悬挂着的无数颗铃铛叮当作响,与此同时那些暗中布置的丝线也轻轻颤动。


    显然这不仅仅是魔女的审美,更是她住所防御机制中的一部分。


    很精妙。


    不愧是魔界的二把手,兼具了美学与力量。


    【所以接下来怎么干?】


    师欲表情严肃地望着不停波动的结界,两只脚就像是钉死了在地面一样纹丝不动,整个人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我总觉得他见到魔女的一瞬间就能直接跑路。


    至于怎么办么……


    我心中早有成算,总归是不能让师欲去献身就是了。


    他的清白在我这里也是很重要的!


    【你拖住魔女,我去去就回。】


    以我的速度,找到玄诚子之后搜魂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说不定师欲才和她说了几句话我就完活了。


    反正对于魔女来说玄诚子的意识在不在根本就不重要,要不是师欲有讨要玄诚子神魂的意思,说不定她早就将他的意识抹掉了。


    所以便是我用点激烈的搜魂手段也没什么。


    我可以多多补偿。


    我将脸上的面具戴得更牢了一些,生怕它从我的脸上掉了下去,将我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还是得把那些收敛身形和气息的法术都加上,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在裸/奔一样。


    咦?


    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奇怪,这是我最近藏匿身形连闯空门获得的奇怪后遗症吗?


    不管了。


    先干正事!


    解决了灭门的事,宗门里还有一个傀儡很值得我研究呢,我现在日程表上排的满满的!


    很忙的!


    今天和师欲四处逛缓解他紧张的心情,已经浪费了我很多的时间了,我希望接下来的事情进展能快一些。


    计划十分简单,任务也分配到了个人,接下来就是按照计划进行任务的时间。


    不过师欲似乎对我给他分配的任务颇有微词。


    【哈?】


    他当即就表示抗议,直接抓住了我试图跑路的手,语气慌乱。


    【刚才我们商量好的好像不是这样吧——】


    【找场子???】


    【相信你?!】


    师欲抓住了我们之前谈话的重点重复了一遍,试图以此来唤醒我的良知,好不让他和魔女单独相处。


    咳咳。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在我的良知上狠狠地戳上一刀,可是架不住我这个人已经将良知丢在了魔宫啊!


    我冷酷地将他抓在我身上的手生生掰了下去,然后严肃坚定地说这些信任他之类的话。


    【你堂堂一个魔尊,你若不从他还能强了你不成?】


    【怕什么?】


    【又是尊长又是上司,拿出来点气势来!让我看看魔尊的威风!】


    我这话应该是有鼓舞到他的,因为他当时就站直了腰挺直了脊背,做出了一副威严的样子,然后在魔女的大门打开的瞬间又僵持住了。


    我看着三步两步冲到师欲面前试图挽住他胳膊的魔女,非常庆幸自己早早地就将隐匿身形的法术套在了身上。


    还好我这个人见不得光。


    魔女甜甜腻腻的声音死命地往我的耳朵里钻,师欲就像是那个被女儿国国王缠住的唐僧似的连连后退。


    他既想转身就跑,又不得不给我拖延时间的样子可怜极了。


    面对着他可怜巴巴的挽留眼神,我转身转的毫不犹豫,甚至差点因为转动时带起的风过大震动了丝绸上点缀的铃铛。


    好险!


    我悄无声息地用灵力固定住所有敏感的铃铛,从他们两个人的空隙中走进了魔女的家,穿过垂落着的无数丝绸,开始搜寻玄诚子的踪迹。


    我得快点,不然师欲那家伙恐怕真的会受不了的。


    魔女和师欲之间的她追他拼命逃却不能逃的情景剧被我甩在脑后。


    专心地在到处都是垂落丝绸、铃铛和丝线组成的迷宫中穿行。


    神识和修行带来的强大记忆力真是个好物。


    我顺畅地在镜子前转身,寻找到丝绸交错中组成的暗道,左拐右拐地穿过了一个结界,飞速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这魔域到底还是开放……


    当我看见那些在汤泉中嬉戏的赤/裸神魂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走错了地方。


    我默默地退出了这里,开始走向神识扫过的下一个空腔。


    该说不说这魔女的审美确实不错,方才的惊鸿一瞥那些神魂身上仅有的腰链装饰确实衬得那些人格外好看。


    哎。


    这些神魂心甘情愿为魔女服务该不会是液看中了这点吧?


    啧。


    玄诚子那家伙应该不会在这种休闲场所,在地牢的可能性更大些。


    只不过魔女的住所地下是实心的……


    我加快了速度,甚至将分身都用上了,只为了尽快找到玄诚子的下落,然后好去救师欲的狗命。


    不过以成果来看,上天注定师欲很难马上脱身了。


    因为玄诚子的神魂不在任何一个屋里。


    魔女想要得到师欲的心还真是坚定,我猜她可能是怕他不要脸地暗中来她家偷人,因此根本就没有把他的神魂放出来,这会儿应该还在她的魂幡中。


    我在心里将原因猜测了个大概,根本没有一点自己成为了那个不要脸暗中偷家的人的自觉,只迅速地思考了一番,将自己的备用方案掏了出来。


    有点麻烦了。


    如今看来还是得直面魔女了。


    可是并不是很想成为师欲和魔女中间拉扯的一员啊。


    这个play我根本不想参与,看看师欲的笑话倒是还行。


    我努力将自己看到的诸多情/趣主题房间,以及里面自得其乐的神魂统统忘掉,开始给师欲传音。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救命——】


    与我搭上线的师欲第一时间便声嘶力竭地喊救命,紧接着输出了一连串,疯狂地问我到底干没干完,他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真是辛苦他了。


    我抬头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心中已经替师欲崩溃过了。


    别急,你的好侍卫这就来拯救你了。


    【不顺利,魔女防着你呢,玄诚子的神魂他根本就没有放出来。】


    【哦,不——】


    听见我的话,师欲立刻崩溃地大喊,在神识传音里哭哭啼啼,控诉我将他丢下的恶劣行径。


    【我这不就来了?你淡定一点。】


    我实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耳朵,感觉自己脆弱的听觉已经差不多被师欲的尖声尖叫摧毁了。


    【好了。我已经来了。】


    我不得不出声安抚一下他,这才艰难地止住了他用神识来骚扰我的动作。


    【快点哦。】


    他虚弱地回复了我一句,便没有再说话了。


    完蛋了,听着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点死了。


    我将所有的分身都收回来,几乎下一刻就闯到了他和魔女所在的地方。


    站在门边的我甚至不用进去都能想象到里面是一种什么情景,那丝竹的声音早就响透整个回廊了——


    “哐当!”


    我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案前坐立不安的师欲,以及他那一双唰的一下亮起来的眼神。


    “什么人!”


    被打断了歌舞的魔女非常不爽,她挥手将那些正在跳舞的男子全都赶了下去,站起身将武器拿在手里指着我。


    我看了一眼仿佛看仇人似的魔女,又看了一眼仿佛看见救兵似的师欲。


    这不也没怎么样嘛。


    我单听着师欲语气里的虚弱,我还以为那魔女都要将他扒光了呢。


    结果我进来一看他们俩之间的距离别说放下一个人了,就是放下二十个人都绰绰有余。


    不就是人家魔女请他喝喝酒、吃吃饭、看看舞蹈吗?


    应该还可以接受吧。


    我扫了一眼师欲桌上的菜色,悄悄地收回了刚才那句能接受的话。


    不愧是魔女,这方面还真是不择手段。


    瞧瞧师欲桌子上盘子里的到底放的是什么?


    各种生物的那东西被精心炮制,烹炸煎炒齐聚一堂,就连酒水中也放了不少壮阳补肾的好物,和精心调制的季节药融合在一起。


    完全是师欲一旦吃了火化了拿东西都是硬的的程度。


    确实可怕啊!


    在我们三个短短僵持住的片刻,魔女已经被我极具魔域特色的装扮所迷惑,自动自觉地给我填上了魔域的身份。


    “真是放肆!”


    “尊上正在用餐之时,岂容你打扰?”


    说实话,魔女很有气势,她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合道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地向我压过来,我能感受到她根基扎实,对自身实力也应用自如。


    便是在整个修真界中也是属于金字塔尖端的人物了。


    这边魔女做足了主人家的气势,那头的师欲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着看我大发神威。


    嗯……


    按理来说我们两个是有求于人才上门的,师欲那家伙不停地在神识中骚扰我,想让我狠狠地给魔女一个教训,实在是让我有点不好意思出手。


    哎。


    师欲已经牺牲很多了,可不能再让他背上一个纵容手下毒打自己得力干将的罪名。


    其实他一个人在魔域这种地方生活已经很难了。


    我叹息一声,将自己头上戴着的兜帽放了下去,然后把面具也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那张脸。


    来吧,亮身份!


    还有哪个合道期魔修不知道我这张脸?


    他们一个个可都是以干掉我作为人生目标的,说不定比我自己都更了解我的容貌特征呢。


    果不其然,魔女只呆愣了一瞬间,就飞快地意识到了我是谁,随即大惊失色地冲了下来。


    就在我以为要她和我拼命而在思考自己用什么招式既不伤到她又能将她制服的时候,魔女直接冲近了师欲,然后在我以为她要站在师欲面前保护他的时候,她又动作流畅姿势优美地躲在了师欲的背后,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同时也没忘记悄悄给师欲传音,鼓动他和我打起来。


    好一个美人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啊。


    妄我刚才还说她颇有气势呢。


    【尊上!完蛋了!先下手为强啊,尊上!】


    【这仙尊浑身上下冒魔气的样子比我都正宗,肯定是走火入魔多年一直隐而不发迷惑大众!】


    【今天他竟然坦坦荡荡露出容貌,那就势必不会放过在场的一个活口了!】


    魔女见师欲仍不动弹,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背后怼了一拳。


    【率先下手抢占先机啊!尊上!】


    【您尽管冲上去,我寻到机会就出去搬救兵!】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你可不能怂啊!】


    “……”


    我和师欲相对无言,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无语,只不过师欲比我多了两分丢脸。


    嘻嘻。


    这魔女……


    一个人怎么能浑身上下长满了反差啊!


    笑死了。


    还有机会的话再带救兵回来救他,那意思就是基本上就不回来了呗。


    你们魔域还真是始终如一,从上到下都贯彻了视同伴如无物的交往方式。


    不过她不仅认识我、又怕我,那简直是一件再好的事情不过了。


    我看足了师欲的笑话,然后板起了脸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并且非常自然地拿出了不少天材地宝来和她交换。


    我给出的比起我得到的已经丰厚多了,毕竟我又用不着带走玄诚子的神魂,只需要看一看就能满足我的要求了。


    见我不是来砸场子的,魔女的神色也自然多了,终于能顺畅地从师欲身后钻了出来,顺便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他后背自己捶出来的褶皱捋平了。


    “好说,好说!”


    于是平白费了一番周折之后我顺利地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带着满满的装着记忆的玉简满载而归。


    至此真相对我来说已经大白了。


    整个炉鼎事件的发生和我预想的大差不差。


    玄诚子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唯一和我预料的不同的大概就是这场早有预谋的罪孽开始的时间比我想象的早的太多了。


    甚至比我的年龄都大。


    真是活见鬼了!


    就这么个作恶多端的人竟然能持续作恶一千多年!


    真该死!


    在离开魔女的家之前,我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简,语气温和地又扔下了不少天材地宝,只是请求魔女务必不让这个败类有一刻能喘息的功夫,最好把她们魔界流行的什么残酷刑罚都给他用上。


    而我留下的那些天材地宝就浅浅地先雇佣魔女个一百年。


    等到一百年后我还可以续约。


    被天材地宝晃花了眼的魔女自然无有不应的,并且恨不得当场就给我演示一番,好叫我放心她是其中的行家,服务保证让我满意。


    那就不必了。


    我瞥了一眼地面上摆放成小山的各样刑具,有很多甚至都是我不曾见过的,更别提想象到它们的功能了。


    希望玄诚子能享受的开心。


    不过现在,我得赶紧回仙道一趟,还有个受了一千多年折磨的人等着我赶紧去救呢。


    真该死啊……


    我心事重重地和师欲一起离开,思考着等把那个人救了出来,将他身上的伤治一治,或许可以带着他来观摩一下玄诚子的近况。


    多多少少能让他疏解一下自己的仇恨吧。


    “这个人又干了什么事?”


    师欲看了一眼我阴沉的要滴出水来的脸色,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知道我不是那种喜欢折磨人的性格,也知道我找玄诚子到底是要做什么,自然能感觉到我对他的处置和最初的想法不同。


    干了什么?


    他干的事便是我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也想不出来的。


    我也没想到我最初只是为了查这个炉鼎和鹤山之间的事,结果却在玄诚子的记忆中看到了更加令人愤懑的。


    反倒衬得他引诱鹤山的事,都不算不得什么了。


    我愿意称之为天下第一恶,千古第一白眼狼。


    第67章 第 67 章 欺师灭祖、杀妻害子、戕……


    “他干的事可多了, 你指的是哪一件?”


    我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玉简放好,心想着和玄诚子是一丘之貉的宋天和怎么能独自在人间逍遥, 就应该也让他和玄诚子作伴。


    “神神秘秘的。”师欲抱怨了一声, “就说说炉鼎的事吧, 这件事可算是把我的魔域搞得一团糟。”


    他嘟嘟囔囔地说, 然后拍了下手掌, “竟然知道这事归根结底是他搞的,我应该在他身上讨些利息的!”


    “瞧瞧多少人因为这个炉鼎命丧于此了!”


    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说这场战斗为我解决了不少修真界的败类, 但也确实有不少不知真相的正义人士为此抛头颅洒热血了。


    结果这些人全都因为玄诚子自己的私心而亡。


    更可气的是,费了这么一番周折他自己的私心竟然也没有达成。


    竹篮打水一场空都比这个强些吧?


    “还能是为了什么?修士翻来覆去费尽心思还不是为了那点修为。”


    我恨恨地说,鹤山和玄诚子比起来都属于小巫见大巫了。


    “这事说来话长, 严格来讲炉鼎的诞生不是他的本意,完全是鹤山超出了他计划范围外的行动, 不过他本身也没安什么好心思罢了。”


    如果要将这件事情逻辑完整地说出来, 那恐怕得从一千多年前开始讲起了。


    我实在不想多费口舌,于是干脆利落地将玉简抛到师欲的怀里, 让他自己看。


    神识浏览起来不比听我叙述来的快得多?


    师欲将玉简拿在手里,探进去了一丝神识,随后表情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我非常理解他此刻的复杂心情, 刚才要不是魔女在旁边聚精会神的瞅着我,硬生生地让我将自己的表情管理住了, 我说不准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玉简上的内容浓缩了千百年的记忆, 哪怕就是神识看上去也不是一息两息的事。


    还好我从鹤山的身上吸取到了教训, 秉承着不废二遍事不错过一点细节的原则,我这回可知将玄诚子的记忆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


    那些被他遗忘了的凡人时光都被我翻了出来。


    只不过修道之前和刚入道没什么成效之时都没什么特别的,我只将他记忆里所有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记录了下来。


    所以师欲现在看的遇见完全可以命名成《玄诚子的犯罪实录》, 小到偷鸡摸狗栽赃陷害,大到欺师灭祖泯灭人性,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被我错过。


    罪行事无巨细,师欲想从这些事情中理出来炉鼎的前因后果还得稍加整理一番。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玄诚子的动机简单到吓人,只是为了更高的修为更长的寿命。


    事情的源头要从他入到修行却被自己的同门甩得远远的开始。


    修行么,这本就是一项天赋、运气、努力缺一不可的道路。


    唯一和其他道路不一样的就是这个方向需要的天赋格外多一些。


    玄诚子就不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人,修行上的不如意让他越加暴躁,心中的怨恨嫉妒也越堆越多。


    在他没什么实力的时候这些终究只能变成嘴上的牢骚,时不时和同门抱怨一下自己的师父不肯给他资源就成了他排解心绪的必要日常。


    直到有一天他跟随宗门去了秘境,在秘境中得到了那本《换日决》。


    不过和他后来自己改编过的换日诀略有不同,这会儿的功法还只是一个掠夺他人修为的法术,远没有后来他改编之后的来的狠绝,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版的功法能将其他人的修为掠夺走化为己用,而且还能保留住原主的神魂,让原本的神魂依旧能凝聚灵力,像树结果子一样可以持续地时不时为掠夺者提供灵力。


    相当于一个细水长流一个竭泽而渔。


    属于是残忍的点不一样。


    玄诚子得到这个功法之后很是用心钻研,随后一改平常吐槽自己师父的行为,开始每天嘘寒问暖,洗手做羹汤。


    当然了,以他歹毒的心肠这一番努力可不是为了孝敬自己师傅的。


    这家伙利用功法中写明的毒药,日复一日地向自己的师父投毒,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大约三百年后成功的让他师父积毒日深,身体每况愈下。


    随后在一个晚上他像平常一样打着照顾自己师父的名义和他的师父独处,很是顺利地利用换日决将他师父的修为抽了出来安在了自己身上,得偿所愿地突破了境界。


    并且将他的神魂拘在自己手中,打算留待到以后摘果子。


    然而像剑宗这样历史悠久的门派门派内每个人都少不得有一盏魂灯供放在宗门祠堂的,可以说是他师傅魂灯将熄未熄的瞬间就被当时还是掌座弟子的宋天和发现了。


    然后玄诚子的勾当还没完成一炷香就被宋天和堵了个正着。


    就在他忐忑中准备独孤一掷拼命的时候,宋天和无视了已经是神魂状态师父谴责严惩之类的话,而是选择与玄诚子同流合污了。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大约有近千年的时间他们两个都依靠已经是神魂状态的师父结出的灵力果子修行突破,甚至直接将宋天和也供成了掌门。


    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真的为他的师父感到可惜愤怒,他一个被拘役的神魂日常所吸引来的灵力都足以供应两个人的修行,甚至还把他们两个都供应到了合道期。


    可想而知他本身的行为和天赋有多么的高冷。


    我就说徒弟不要乱收的啊!


    君不见在花市天道中有多少欺师灭祖的事?


    那全都是前车之鉴啊!


    徒弟基本上约等于登徒子了!


    尤其是小心眼的、天赋差的、天赋好的、自己捡来的徒弟更不能收!


    这种类型的我不用看都能猜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欺师灭祖的事。


    假如他当时没有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收下了这个徒弟,说不准他现在也是渡劫修士了。


    咱就是说修士就应该冷心冷情,不该有的善心千万不要发。


    那可全都是报应!


    我深深地为他叹息。


    不过没关系,我很快就会把他解救出来了,真希望还来得及。


    我心中有一丝忧愁,从玄诚子最近的记忆来看,他的神魂虽然还存在着,但是已经很虚弱了。


    不然玄诚子和宋天和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拼了命的也要掀起魔域的战争,只为了将鹤山制造出来的炉鼎抢到手。


    再坚持一下!


    很快就得救了!


    我在心里暗骂那两个畜生,但凡他俩还有一点良知都做不出来这种压榨人神魂的事。


    而且压榨的还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多年来遭他们两个毒手的修士数不胜数。


    众所周知,神魂本就是修士最脆弱的部分,哪怕是再强的修士,身死之后神魂能停留的时间也是有限的,更何况他的神魂还被这两个败类反复索取,虚弱的自然要比正常情况还要快一些。


    所以在他们两个发现神魂能提供的灵力远不如之前的时候,就开始纷纷找下家了。


    他们最开始挑中的是自己的枕边人。


    那两个被家族送来和亲的女子容貌迤逦天赋不凡,是离他们最近也最信任他们的修士。


    到头来她们的信任却让她们成了自己丈夫修行路上的牺牲品。


    玄诚子记忆中妻子的容貌甚至已经模糊,要不是我这回搜魂他说不定这辈子都再也想不起来那个女人。


    狼心狗肺!


    枉她还给他生儿育女!


    哦,对了。


    他的儿女也没能善终,终究还是被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杀死了,甚至还美其名曰以他们的修为能修成的上限有限,说不准还没有化成神魂状态能陪他这个父亲生活的时间多。


    真是畜生不如!


    就这样的家伙前后竟还能有三任妻子!


    连儿带女一共六个!


    想到这里我忽地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在太虚秘境的时候他儿子死了他如此暴跳如雷呢。


    当时我还以为是父子情深,现在看来恐怕是他那个儿子死时的修为太低死的也太早,根本没能为他这个老父亲创造利益吧。


    啧。


    这个畜生连杀三任妻子好几个儿女仍不知足,甚至还嫌弃给他提供修为的数量太少,于是将目光放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比如说他们精挑细选得来的徒弟就是个好方向。


    虽然说单个质量远远比不上师父,但架不住量大!


    甚至可以说是量大易得、物美价廉了。


    太地狱了。


    这是我听过最冷笑话的一句话。


    那些弟子看向他们时尊敬崇拜的眼光显然没能引起一丝怜悯,丝毫没有动摇他们将自己的弟子变成修行路上踏脚石的决心。


    于是这两个家伙就以送徒弟出去历练为借口,将徒弟赶下山门,然后再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后追上去,在宗门之外直接如法炮制,最后看着祠堂中熄灭的魂灯假模假样地哭哭啼啼,再忍痛收下一个。


    千百年来这样的事情频频上演,得益于身份和剑修的独特魅力,他们两个的门下从来没有缺过弟子,这么多年来弟子只要修行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被他们两个想办法弄死,导致了尽管第子数量众多,可直到现在连一个突破的化神的都没有。


    可见不是自己修行得来的灵力让他们两个有多心虚了。


    我冷笑了一声,记忆中他们两个还曾经商讨过如何能让抢夺来的修为最大化,最终一致决定在弟子元婴期的时候再下杀手。


    不仅是到了这个修为阶段的弟子外出历练也合情合理,修行的地方也相对来说危险,能为他们的和死亡蒙上一层合理的外衣。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生怕一旦弟子修到化神期自己动手时万一一时疏漏,导致他们侥幸利用什么手段逃了,好将自己的名声毁于一旦。


    太可笑了。


    堂堂合道期修士竟然对化神期动手都心虚,还真是闻所未闻。


    我稍微一想就能想到他们两个到底在顾虑什么。


    修士修成元婴期,体内的元婴便能相当于修士们的第二条命,危急时刻元婴若能有机会逃离,那修士也不是不能卷土重来。


    但是对于合道期修士来讲,本身就是实体且体积也并没有小到入微那种程度的元婴在他们的感知中和庞然大物没什么区别,根本不存在被逃脱的可能。


    但是化神期就不一样了。


    化神期的神魂和神识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搭配各样功法分身逃命皆不在话下,保命的招式也花样繁复,很难保没有提前准备下替身傀儡一类的东西。


    这样他们两个本来修为就如同浮萍一般的人自然心下难安,不敢冒险。


    呵。


    也算他们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一想到和他们一起在这个修真界上生活,我就觉得浑身皮肤发痒。


    当初那一道雷应该直接劈死他的。


    我想起了那个和他力战而死的化神修士,如果他当时要能多点手段,也不是不能叫玄诚子砍死。


    他最初拿斧子伪装的时候就是最佳的反杀时机。


    可惜……


    哎。


    多想无益。


    总之他们两个就这样压榨自己的弟子,而且出去解决自己的弟子时他们竟然没有忘记路过其他修士时顺手也取一波。


    反正都在历练的地点,危险程度伴随着修士失踪也一点不显眼。


    以至于多年以来从未被发现。


    那些被他们从四处搜刮来的修士神魂日以继夜地为他们提供灵力,最终因为本身凝实程度有限受不了那样的折磨而烟消云散。


    不过他们也不在乎这种本身供给量就小的神魂。


    在修士这个金字塔结构的世界,合道期的修士每个都万众瞩目不好得手,可元婴金丹期的修士量又大,又好抓,他们自然不在乎那一点损耗。


    然而慢慢地由于他们两个的修为已经很高了,这种细水长流的掠夺方式对他们的境界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所以他们渐渐不满了。


    他们想要更强的掠夺方式,最好能将修为的原主榨得一干二净。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宋天和就毫不犹豫地将一切都甩给了玄诚子,让他去寻找新的掠夺方式。


    可玄诚子安逸惯了,再也没有了当年那种四处闯荡搜寻功法的心气和勇气。


    他借由秘境和机缘坑害了那么多人,自己再看秘境时便也心生怯意,唯恐背后有人暗中下手。


    可笑他怕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天和。


    他深知自己的修为水分有多大,怕自己也成了宋天和的养料,所以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宗门去寻找新的功法,而是宁愿自己绞尽脑汁在原来的功法上改进。


    倒还真让他弄出了点名堂。


    经过了一番努力之后他完成了鹤山那个版本的幻日诀,然而自己抓人试了两回发现倒是能成功,但是其中需要修士的数量实在是太多。


    暴露的风险也不小。


    他和宋天和两个人多怂啊,这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动手的人,最后在激烈的吵过一架之后他们又找回了原本的默契。


    一致决定选一个替罪羊,借由他的手来完成换日诀的一系列杀生工作,然后由他们来出手将这个桃子摘走,再杀人灭口。


    计划很完美,第一步自然就是找到一个恰当的替罪羊。


    首先,这个替罪羊需要有一定的修为,不然他根本做不到如此大规模的狩猎修士。


    其次,这个替罪羊的修为又不能太高,毕竟他们俩就是个水货,修为太高他们还怎么抢东西?


    然后这个替罪羊还必须有修行换日诀的急迫性,他们俩可没有那个耐心等到替罪羊不得不修炼这个功法的时候。


    揣着这几个筛选标准,这两个人差不多给修真界的修士做了一个人口普查,精挑细选之下就挑中了鹤山那个老东西。


    化神期,修为不低。


    即将大限,本就虚弱,迫切地希望提升修为。


    鹤山各个方面都满足了他们所需,成为了他们实行自己计划的不二人选。


    随后,就像我之前在鹤山的记忆中看到过的那样,他们两个分工合作一个设置秘境一个负责入梦,顺利地将鹤山引了过去,也如同计划一般地将换日诀交到了他手上。


    随后在玄诚子的记忆之中,他监视了鹤山不短的时间,很是满意的发现鹤山开始对修士下手。


    虽然下手的对象让他略有些意外。


    他也没想到鹤山竟然能对炉鼎下手,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炉鼎也挺不错。


    数量庞大、地位低下,估计连死了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只要积少成多,也未尝不可。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鹤山在这一条道路上越走越远,等他发现出现偏差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好在偏差的后果他也能接受,甚至在记忆中这个老东西还和宋天和笑着说,“还是鹤山这个老不休会享受,不仅要修为还要快乐,我等自愧弗如啊!”


    搜索他神魂的我看不见玄诚子的表情,但我能看见对面宋天和的猥琐样子,想也知道他是个什么神情了。


    真让人恶心!


    我怎么就和这样的货色生活在一个世界上?


    怎么偏偏就是我穿越到这样一个世界了?


    每一次搜魂都让我对这个世界的底线了解又深入了一层,经常让我有种这个世界没救了的感觉。


    玄诚子的记忆中他甚至能一边监视着鹤山做实验,一边还点评那些受害者的样貌体态,言辞之中都是鹤山有福气一类的。


    总之,在太虚秘境之前,玄诚子每天的工作就是监视鹤山,以便他在必要的时候出手摘果子。


    可计划没有变化快,突如其来展开的太虚秘境显然让他和鹤山都措手不及。


    他们俩在这件事上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鹤山不需要亲自去探寻秘境外等着,而玄诚子需要。


    也就是这个时候玄诚子短暂地对鹤山失去了监控。


    我回忆了一下鹤山记忆中制造画卷的时间,发现他将实验转移到画卷中,不再用宗门那个牢房的时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怪不得。


    怪不得玄诚子无比相信炉鼎的事情是真的,可同时他又不知道炉鼎的去向,坚定的认为天仙异象所发生的魔域就是炉鼎存在的地方,无论我给出的解释多么切实有力,他都不相信一意孤行甚至死到魔域都不愿意放弃。


    原来如此。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他在从秘境外回来,被我狠狠地劈了一通修为大损,打算背着宋天和先一步摘了鹤山桃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对鹤山失去了掌控。


    他根本就不知道鹤山将实验品藏在了哪里。


    于是他急了。


    他只勉强耐得住性子不久,便终于忍不住从其他地方为自己找补了。


    于是才有了灭门惨案。


    而恰在灭门惨案发生之时,天现异象也在魔域中出现了,于是接到了炉鼎消息的玄诚子眼睛一转,心中又升起了歹念。


    他毫不犹豫地将几个家族灭门,将他们的修为收归己用,填补雷劈后的损伤,还非常自然的伪造了魔气,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嫁祸给魔尊。


    如此一来,他们便有了一个明目张胆招兵买马进攻魔域为他们寻找炉鼎提供掩护的借口。


    只不过中途一场修真盛会稍稍打乱了下他们的计划,但这恰恰也帮了他们的忙。


    宋天和仔细打量了门下每一个弟子,根据他们的性格将他们分开。


    性格正直宁折不弯的统统丢去修真盛会,那些本就不是什么好饼的弟子用来在魔域中作为他们寻找炉鼎的帮手,而那些什么都不知情模凌两可的弟子则非常好地承担了与魔修作战的任务。


    只要他们两个在魔域之中,那些弟子们便会觉得心中有底气,冲起来自然英勇。


    他们唯一没想到的大概就是魔修的实力超出他们的想象,而自身这个庞大的队伍又实在是一盘散沙。


    队伍间的争吵推诿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给他们这个临时拉起来的队伍来了一场致命的打击。


    之后才有了正道修士死伤惨重的局面,本就是个水货的玄诚子自然死在了里面。


    倒是宋天和那家伙跑的飞快,现在还在修真界试图搬救兵回来找炉鼎呢。


    “哇哦!”


    师欲看完了玉简上的内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语气又嘲讽又新奇。


    “看来我这个魔尊真的是有点德不配位了。”他将玉简丢在我的怀里,摊开手对我耸了耸肩,“我看我退位让贤,干脆让玄诚子来做这个魔尊好了。”


    “在他的带领下魔域一定欣欣向荣啊!”


    我瞥了他一眼,将玉简妥善收好,然后转身划开了空间。


    “我去救人,走了。”


    “嗯?”


    师欲疑惑的嗯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我衣袖上的链条,“不是,你就这么走了?”


    “那头正吵得不可开交呢,来这一趟多少也调解一下吧?”


    调解个鬼。


    我冷酷地将自己衣袖上的装饰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比起调节那些蠢货之间莫名其妙的矛盾,以我的性格我更愿意直接将他们杀了了事。


    更何况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再不去救人就真的无了!!!


    我很急啊!


    “我去去就回。”


    我转身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耳畔还依稀能听到师欲挽留的声音。


    都说了还会回来的,就算我不调节那些蠢货只觉得麻烦,我也还会回来见玄诚子一趟的。


    但现在,我得去救人呢。


    魔域的事情就等稍后再说吧,就之前看戏时所见的样子,距离那些魔修们就分赃上达成一致,又或者是里面争吵的正道修士重新团结起来还得一段时间呢。


    孰急孰缓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目的地明确地向剑宗而去,在心里甚至给自己配上了bgm。


    此时此刻,我便是和踏着七彩祥云拯救受害者的美少女战士有什么区别呢?


    第68章 第 68 章 神魂小人,一心求死,开……


    那区别可大多了!


    我又一次来到了剑宗, 和往常一样穿过他们的宗门结界,循着玄诚子记忆中的位置找到了他的卧房,然后在他床头柜子里翻到了一个木盒。


    这个装着无数个神魂的木盒就很平常地被他放在柜子里, 而且还是卧室的柜子里, 连锁都没有上。


    他可真是放心。


    我原本还以为以他的性格, 做下这种事情不仅心虚而且得时刻看着才能放心呢。


    结果他根本没放在自己长待着的宫殿, 而是放在了山间的居所中。


    我小心翼翼地在木盒上加了一层结界, 生怕展开盒子时带起的风又给木盒中的神魂带来伤害。


    自从玄诚子改进了换日诀之后,他们其实有一段时间终止了这项猎杀活动, 所以盒中的神魂比我预想的要少一些。


    不过也可能是那些占了大头的低阶修士们已经完全消散了的缘故。


    至少我打开盒子时,盒子中那些装载着神魂的珍珠只有十几个。


    不仅数量少,虚弱程度也超出我的想象。


    要不是我仔细去感受, 甚至都不信那些神魂就装在这些珍珠里。


    “哎。”


    我叹了口气,将珍珠挨个捞起来, 随后遗憾地探查那几个已经支离破碎仅余残片的神魂, 心中实在无奈。


    碎裂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完全没救了。


    我将剩下那几个大致还完好,能抢救一下的神魂妥善放好, 从这些珍珠里找出来了装着玄诚子师父神魂的那一颗。


    这颗珍珠已经黯淡无光,里面的神魂也仅剩一息残喘。


    太好了!


    他还没有像那些神魂一样变成碎片!


    还有的救!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赶紧从自己的神魂上搓出来米粒大小的一点结晶, 非常小心地送进珍珠之中,让这一点神魂力量去填补他的损耗。


    赶紧续上一口命!


    如此, 便不必担心他随时会灰飞烟灭了, 我这一点神魂力量应该能让他恢复不少。


    至于我为什么单独给他的神魂填补力量, 在这里我要严肃地声明,我对天发誓保证自己的这一行为绝对不是偏心,而是神魂与神魂之间的承受能力并不相同。


    如同我之前说的那样, 化神期对修士来说堪称一个神魂操作和掌握程度的分水岭,度过了化神天劫的修士神魂会发生质的改变,合道天雷当然也会对修士的神魂进一步淬炼。


    所以身为渡劫期的我,神魂和化神以下修士的神魂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我那一点点力量对于那些修士来说使他们永远都没办法吸收炼化的。


    将这些给了他们只会加速他们的灭亡。


    可玄诚子的师父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合道修士,神魂的本质性差别和我不大,吸收炼化的能力也远胜其他修士。


    虽说我的神魂照样比他强得多,但只要我给的足够少,对于虚弱的他来说和久旱逢甘霖没有什么区别。


    瞧。


    他这不很快就恢复了?


    珍珠上差不多已经完全陷入了沉睡的神魂略微凝实了一些,眼睫也在轻轻颤抖,俨然是有了苏醒的迹象。


    我感受着自己给他的那一点神魂被消化的速度,稍稍有点诧异。


    就这个吸收炼化的程度,怪不得那两个败类死抓着他不放,千年以来死命地从他身上索取呢。


    他确实天赋绝佳!


    偏偏这辈子在收徒上遇到了坎儿。


    不过没关系,他会有机会亲自动手报仇的。


    我仔细地看着他的状况,思考着要不要再给他一点让他恢复的快些,但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虚不受补。


    他的神魂千疮百孔,别一下补多了直接涨开!


    那我真的要哭死了。


    我看着珍珠中小小神魂逐渐恢复了一点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模样就像是看小鸟破壳似的。


    嘶——


    可恶。


    我可是来做代表爱与正义的美少女战士的,而不是来当爹的——


    咳咳。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珍珠中的神魂缓缓睁开了眼睛,那眼神中的空洞看得我都心疼。


    也不知道那个败类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我举着手捧着珍珠站在原地不动,很是有耐心地等着他回神。


    而他也不负所望没用多久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他缓缓将目光挪向我,不大聚焦的眼睛紧盯着我的脸和我对视,然后略张开嘴。


    他似乎想说什么。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猜测可能是这个珍珠不光有球技隐匿神魂的作用,还有禁声阻止他们呼救的功能。


    很合理。


    我手指搭在珍珠上,略用了一点力将它物理性地捏碎了,于是那个小小的神魂就吧嗒一下掉在了我的掌心。


    轻若无物。


    天呐!


    就这么一点我都怕我喘口气就将他吹跑了。


    接下来我已经准备好了如何回答我是怎么找到他的,以及玄诚子去哪了之类的话。


    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劝说他和我回到正三观,将他那些自创的武学流传下去了。


    咳咳。


    当然,我可不是觊觎他的发明创造,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救人,安顿好自己救下来的受害者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


    透明的仅有十指那么高的小人儿从珍珠中被解放出来,坐在我的掌心,扭头仔细地看着我。


    然后出乎我意料的直接趴在了我的掌心狠狠地咬在了我的手上,硬生生地让我将组织好了如何能尽量不太刺激到他的话给咽了回去。


    不是?


    这是干嘛啊——


    我有一点点破防。


    他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啊。


    要不是我的控制力足,他突如其来的这一下刺激到我了我的护身结界怎么办?


    那我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刚才付出的努力岂不是白努力了?


    忙碌了一天的仙尊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一无所有?


    我叹了口气,沉默地低头望着他,陷入了沉思。


    丁点大的小嘴,十分虚弱的神魂,要不是我眼瞅着他死死咬在我手上,并且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句魔修之类的话,我可能都感觉不到自己被咬了一口。


    等等——


    谁是魔修啊?


    污蔑!纯属污蔑!


    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正道修士的浓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百,哪里有什么魔修——


    呃。


    我突然有点尴尬,默不作声地任凭他咬住我的手不撒嘴。


    是哦。


    我另一只手抹了一把脸,然后非常尴尬地回想起自己画着魔域的妆容,穿着也是魔域的打扮,甚至浑身上下还嗖嗖的冒着魔气。


    怎么看怎么不像正经人啊!


    这多尴尬啊。


    我又抹了一把脸,比发现自己忘了变装还尴尬的事就是自己当时伪装瞳孔和眼妆的时候用的不是化妆品。


    而是法术啊!


    你瞧瞧这事闹的。


    我现在就算是解除法术可信度也不大了,毕竟毫不知情的他怎么会不怀疑解除之后的样子才是我变出来的呢?


    陷入沉思。


    我任凭他继续咬了一会,因为我反应过来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态了。


    可能我到底是不是魔修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反倒是将我坚定地认为是魔修,能让我和他彼此之间都留有一点体面。


    他似乎在期待我杀了他。


    我看着他眼中的决绝,小心翼翼地又分给了他一点力量。


    是了。


    能吸收我神魂中力量的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到底是正道修士还是魔修呢?


    只不过是他装作不知道罢了。


    对他来说他想以此来刺激我好给自己一个解脱。


    而被污蔑成魔修的我也可以借由这个污蔑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比如“不是我想杀了他,实在是他污蔑我,我一时冲动啊”之类。


    但……


    大可不必。


    怎么能不亲眼看见自己仇人的惨状就抱憾死去呢?


    不可以!


    他如此天赋、如此坚韧,坚持了这么多年,就再坚持一下吗——


    曙光马上就来了!


    不要放弃啊!


    我看着他死命的推拒我给予的那一点力量,小小的手推着米粒大小的光点就像是推球似的。


    嗯……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突然觉得有一点点可爱怎么办?


    阿巴。


    他持续拒绝,俨然是一副一点也不想活了的姿态。


    我总不能直接掰开他的嘴将那一点灵光喂进去吧?


    那我和那个败类还有什么区别?


    我叹了口气,紧紧盯着他的状态,说出了一句我认为应该能让他打起精力继续活下去的话。


    虽然这有点残忍,我默默地想,可嘴却一点也不迟疑。


    “如果你死了,剑宗就真的断了传承了。”


    “你不想从头开始复兴剑宗吗?”


    啊——


    我好坏。


    我看着他的动作一下子顿住,整个人仰头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忽然又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


    不管了!


    时间不能倒流,话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就让事情继续朝我预想的方向发展吧。


    神魂小人的脸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大约没想到剑宗这么个如日中天历史悠久的门派竟然也会灭亡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想毁掉一个源远流长的强大宗门需要多少人才能做到?


    两个人足以。


    对于剑宗来说,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宋天和与玄诚子。


    他们俩一个是掌门一个是太上长老,心往一处用劲往一处使,十分顺利地将剑宗搞得半死不活。


    “死”主要在于剑宗的人死的差不多。


    “活”可以说他们的宗门财产保存的还不错。


    至少在这个全力展开的护宗结界下,门派的固定资产得以百分之百的保存,完全给予了其他人抢夺的欲望。


    我真为剑宗仅剩的那几个修士捏了把冷汗。


    所以说我刚才说的那话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句实实在在不添加个人色彩的大实话。


    我迅速和他介绍了一下现在修真界的情况,并且着重强调了一下我的身份,以及我为什么弄了这样一套打扮。


    由此给他讲了一下关于炉鼎与仙魔大战的事情,拿出指认罪魁祸首的证据给他看,同时十分客观地将玄诚子和宋天和两个人做的好事言简意赅地讲给他听。


    整个过程条理清晰、逻辑完整,证据链充足,完全没有一点迷惑之处。


    神魂小人认真地听着,表情随着我讲述的内容变得越来越诧异,上挑着眉毛,脸上写满了“修真界现在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几个大字。


    然后在我说到他那个孽徒的时候破防了,我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十分虚弱的神魂小人整个人膨胀了。


    物理意义上的膨胀。


    气的。


    生气了。


    他就那样由跪坐在我掌心的姿势直接缓缓向上飘起,被我握在掌心的时候两只小手抬起将自己的脸挡的严严实实的。


    咳咳。


    我掩嘴轻咳了一声掩饰我们之间的尴尬,稍缓了一下才开口。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他应该不想死了,至少我看他这个愤怒的样子不亲手将那个孽徒捅了八百回都不能甘心闭眼。


    挺好的。


    功德加一。


    果不其然,他扒拉在我手指上,很是认真地看着我,小嘴一张,声音不大但咬字清晰,“掌门,我觉得我们应当首先清点一下正三观剑宗分观的财务和人员名录。”


    “尤其要将宗门宝库和藏经阁打理清晰。”


    诶诶诶?


    他刚才叫我什么?


    掌门?


    他说这里是哪?


    正三观剑宗分观……?


    我楞了一下,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等我稍加分析理解了他话中含义的时候又愣了一下。


    啊这。


    这和我想象的稍微有点出入啊。


    我还寻思他会在我这里稍微安身休养,然后用自己的毕生所学丰富一下我门派内的剑道修行,然后重整旗鼓拉一个队伍来,打上剑宗改朝换代,自己当家作主呢。


    结果他这意思完全连剑宗都不想要了。


    直接变成我开疆拓土了?


    嘶。


    我现在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复兴宗门的渴望,而是浑身上下写满了对宗门财产的占有欲。


    很合理。


    毕竟他当时命灯熄的蹊跷,连身为掌座弟子的宋天和都能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找到罪魁祸首,而宋天和的师父身为掌门,在剑宗领地范围内堪称有着绝对的控制权,怎么可能一点异常都发现不了?


    尤其死的还是宗门里的一个合道长老。


    我估摸他是发现自己的爱徒也在里面插了一手,不忍心责怪自己的徒弟,所以便装聋作哑了。


    “掌门。”


    见我没出声,他又喊了一声,这一声音量更大了些,在我发现我垂眸和他对视之后,它在我的手里稍稍挣了挣,然后向我伸出了他的小手,摊开。


    “再给点吧,掌门大人。”


    “……”


    好好好。


    刚才要给他的时候他还死命的推拒,现在想开了之后到主动伸手讨要了。


    见我依旧没有说话,他理直气壮地继续张口。


    “我不用灵石做薪酬,就用神魂结晶吧,等价换给我就好。”


    他开始非常严肃地和我计算以他的知识储备能在我这里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价格。


    整个过程发展的速度之快、进展之偏让我有点意想不到,而就在我沉默之时,他甚至已经开始给我画饼了。


    “我好歹也是个合道期的修士,当年再怎么说也是剑道第一人……”


    “虽然说识人不清阴沟里翻了船,但现在没了人对我索求无度,我距离恢复也不过是时间和资源的问题。”


    他悄悄抬眼看我,仔细地观察我的表情,“只要材料给的到位,通过神魂重塑肉身的办法我这里有不下十种。”


    “所以只要我稍加休养,宗门稍微给予一点帮助,那我完全可以冲到宗门战斗的第一线,为宗门抛头颅、洒热血!”


    “见到自古以来广受修士向往,我相信以我在剑道上的钻研水平,一定会带领门下弟子光大剑道的!”


    大可不必!!!


    我一想到他那个徒弟玄诚子,汗毛就竖起来了,连忙打断了他推销自己的话。


    “……长老。”


    我当即就封给了他长老一职,然而张口的瞬间也发现了一件令我们两个都有点尴尬的事情。


    那就是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竟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神魂小人呆了一下,面上也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用低头掩饰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在抬头时脸上满是严肃,语气也深沉。


    “往事暗沉不可追,我既然已经死了一次,就让往事和我的名字一起埋葬吧。”


    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给自己想一个新的名字,“既然我此番死里逃生,不如就叫‘青崖’怎么样?”


    “好……青崖长老。”


    我我虽然不知道他的新名字和他之前说的那一长串内容有什么相关性,但也很顺畅地叫了出来。


    “让我们商讨一下怎么将剑宗划入版图之一吧。”


    毕竟宋天和那个老东西还没死呢,想要将剑宗变成正三观的一部分,仍有一点必要工作没有做完。


    虽然剑宗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财产和掌门本人有很好地被保留下来呢!


    真是太好了!


    剑宗有救了!


    我抹掉了自己鳄鱼的眼泪,一边投喂我宗门新上任的长老,一边和他说着做掉宋天和计划一二三。


    对于修真界的宗门来说,宗门大阵是比掌门都重要的存在。


    一个门派自开宗立派的那一日起,哪怕宗门的规模再小,他们都会设置一个宗门结界。


    随着宗门的发扬壮大,总门结界也会不断地迭代更新,逐渐演变成一个将宗门氛围笼罩在内,具有识别敌我、防御反弹等一系列综合能力的大型阵法,是宗门遭受外敌时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般来讲,一个宗门的宗门大阵一旦被攻破,那基本上也就相当于整个宗门不复存在,像剑宗这种宗门大阵完好无损,门派却要玩完了的存在,可以说是古往今来只此一遭。


    宋天和绝对修真史上有名。


    但他现在却是我们想掌控剑宗不能绕过的一关,仅仅因为他是宗门的掌门。


    是整个宗门结界堆成山一般的符文上面的管理员。


    我的新长老已经将剑宗的财产都替我分配好了,同时非常放心地将护宗大阵的事情交给了我。


    对我来说,拿到护宗大阵的控制权这不难。


    就像之前师欲对字画门结界做的那样,我也可以非常轻松地将自己变成宗门结界的管理员,同时将宋天和踢出去。


    但这么做的弊端就是一定会被宋天和发现。


    在他和玄诚子的勾当没有公之于众之前,这么做就让我处于不义之地。


    不好不好。


    “那怎么办?”


    青崖蹙起眉,此刻他已经吞了不少我的补给,状态比起之前来说好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他一旦恢复了些力气,就从我手里爬了出去,说什么也不肯继续蹲在我的手上了。


    他这会儿脸色不怎么好,一脸凝重阴沉地坐在他自己现幻化出的仙鹤上,盘着腿,语气中带着一丝杀意。


    “直接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他这样说着,手里幻化出一把剑来,十分应景地刺了两下。


    “反正他现在也是丧家之犬,便是命丧在哪个深山老林里也是他应得的。”


    确实。


    杀了宋天和也的确在我的日程表上,但现在动起手来却有不便。


    现在半个修真界的人世界都在他身上,都看着他四处拜访宗门寻求救兵,想悄无声息地杀掉他确实不难。


    但以目前这种情况,一个合道期、万众瞩目的修士,一朝离奇暴毙,现场又没有留下痕迹,完全找不到凶手的一点影子。


    这可把我们几个渡劫期修士的身份证号写上面有什么不一样?


    那不用查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我叹了口气,在青崖十分担忧剑宗财产的时候抬起手,在剑宗的护宗结界之内加上了一层新的强力防御结界。


    “这回好了。”


    我背手而立,“现在整个宗门都在我的结界笼罩之下,便是宋天和最后回到了这里,他也进不来屋了。”


    这多棒。


    在不方便对原来的锁下手的时候直接加上一把新锁,多么完美的解决方式啊!


    “我们先去一趟魔域。”


    我对着骑着小仙鹤飞在我耳朵那么高位置的青崖说。


    说好了要带他去见他那个孽徒狠狠报仇的,这可不能忘了!


    “此事不急。”


    他对我摆摆手,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然后驱动着仙鹤飞得离我更近了些,就在我眼睛的高度,靠近我的脸,对我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占据天下大义拿下剑宗的方法。”


    “我那个好师兄死的也突然,正好能让我做些手脚。”


    他勾起嘴角,整个人和之前一心求死时的颓废截然不同,整个人浑身上下简直写满了他要搞事几个大字。


    有想法那可太好了。


    我默默地伸出食指在仙鹤的小嘴上点了一下,将它往后推了推。


    就他现在这个不到巴掌大的身形,飞的和我眼睛齐高,还离我那么近,我再多看两眼我就对眼了!


    我眨了下眼,舒服了许多,然后虚心求教。


    “怎么做?”


    第69章 第 69 章 传位“嫡子”,要传矫诏……


    “其实很简单。”


    他很是矜持地挡住嘴咳了一声, 开始言简意赅地叙述自己的计划。


    “我那个好师兄多半也没逃得了他徒弟的毒手。”他刻意在好字上加重了语气,不大点的脸上满是嘲讽,“正是因为他死的突然, 掌门之位才会那么快地就传到宋天和的手中。”


    “这一场掌门之位的传递源于前任掌门的暴毙, 程序上就比正常继任少了一项。”


    青崖显然对掌门的继任流程了解的很, 并顺理成章地抓住了宋天和缺少的关键步骤, 打算和我来一个假传圣旨。


    虽然我不太理解这种修仙门派为什么偏偏要搞出来一个个皇帝登基似的典礼, 而且竟然诡异地有着“玉玺”、“遗诏”一般的奇特风俗,并且在推崇继承人的天赋修为之时也没有忘记在“嫡庶”上下文章。


    所谓的嫡子自然就是掌门的弟子, 身为掌座的弟子则是所有弟子中的嫡长子。


    我不理解这种奇怪的传承方式,觉得这种身份继承制和追求力量的修真界实在是不搭。


    唯一的好处应该就是会减少一些因为掌门之位而起的纷争?


    大概吧。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这些年来见过的、听过的, 因为争夺掌门之位而大打出手的门派简直数不胜数,最后无非还是回归到最原始的武力手段。


    不过剑宗那时候好像确实没有听说过因为掌门之位打起来?


    “总之, 要不他本身修为还行, 再加上还是掌座弟子,在没有继位文书的情况下, 剑宗就因为争夺掌门之位大打出手了。”


    “他得位不正啊……”青崖坐在仙鹤背上,双手撑着下巴托起自己的脸,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我记得我的好师兄当时有一位弟子叫阮茉的, 比起宋天和来更得其他弟子的认可,甚至门派中早有要更换掌座弟子的传言。”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壳做思索状, 脸上也闪过一丝嫌恶。


    “说不准这就是他那么急着将我那个好师兄弄死的原因吧。”


    “那时我已经被关着了, 可是还是听说宋天和的继位门中多有不满的传言,当时好像还是阮茉出面将那些不满的声音压下去的。”


    “等等。”我打断了他的话。


    更换掌座弟子,我懂。


    这不就是修真界版换太子吗?


    通常这种情况下都会导致太子狗急跳墙, 发兵夺权的,剑宗的前掌门也算是体验了一下皇帝的待遇。


    很合理。


    但还有一点我有点不明白啊。


    我们这一套逻辑最开始的点真的对吗?


    “剑宗前掌门真的是他杀的?”


    我疑惑地问,努力回忆了一下,记得那会儿宋天和才化神期来着,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化身巅峰的前掌门吗?


    “不知道。”


    青崖很是诚实地摇了摇头,“但那不重要,现在就是他杀的。”


    呃……


    行吧。


    我懂。


    一个由头罢了,属于常规操作,我抬起手让他继续说。


    “继位文书我见过的,好师兄的字迹我也能写得一般无二,同一套功法之下我想伪装他的灵力也简单的很。”他一手握拳砸在另一手掌心,力道之大甚至发出了一声脆响。


    “宗门玉玺我更是熟悉的很,弄个假的出来也只是分分钟的事。”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青崖长老嘴角上挑浑身上下写满了自信的样子,突然觉得将这一套伪装说得如此轻车熟路的他,可能也不是我以为的那样被徒弟轻松拿捏的小白兔。


    而在我眼中已经黑化了的青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或许我们可以再简单一点。”他驱动着小仙鹤上下飞,在我眼前画了两个圈,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或者干脆直接在旧的上面改掉名字,再加一点他的灵力做伪装。”


    “还省了做旧的功夫。”他抬起自己的小手指了指那个满是岩石的山峰。“我那里正好有一个。”


    他说完,便摸了摸自己的坐骑仙鹤的脖子,那只小仙鹤边奋力展翅朝那个方向飞去。


    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拟真的……


    这又不是真的仙鹤,法力所化的仙鹤便是他控制着跳一段芭蕾舞也不是难事。


    不过该说不说,以他的体型来做这样的事还挺可爱的。


    我向前跨了两步便追上了他,然后非常自然地抬手放在前进中的仙鹤身下,青崖也十分自然地让仙鹤单脚落在了我的掌心,自己则坐在仙鹤背上为我指明方向。


    “我曾经的洞府就在这里。”他对着那座秃山说,“只不过那孽障在弄死了我之后把这里变成练剑场了。”


    他有点惋惜,“可怜我栽在这里的植物了,样样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等到花开之时,站在这个山崖边上舞剑好看极了。”


    我举着手,掌心中的小人只给我留一个背影,风吹过他没有实体的身体,他的长发在自己灵力的控制下随风飘扬,摆动的飘带甚至差点扫过我的眼睛。


    我伸出手指将眼前的细小飘带抚落,很是贴心地帮助他将那一点飘带变回原来的长度,连带着我看着那明显落寞的背影竟有点想笑了。


    感觉自己对新长老的性格又有了一点了解呢。


    哪个正经人在自己都虚弱的情况下还不忘记摆造型配合环境,同时暗戳戳地消耗灵力延长自己的飘带在我眼前晃悠啊!


    “以后也有。”我认真地承诺,“正三观内山峰很多,你尽可挑选改造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便是目前没有,想搬一座山来也不难。”


    “我这里还有息壤,你若喜欢甚至可以自己捏一座山峰。”


    我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将憋笑的颤音藏得严严实实,假装没看见他侧着头支棱着耳朵听我说话的样子,更是忽略了他掐诀将我说的话录下来的动作。


    小东西没有我手掌大,心眼子倒不少。


    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掌心中的这个小人到底是不是玄诚子的师傅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能被徒弟持续下毒谋害的人啊!


    “我只是随口一说。”他矜持地咳了一声,“但如果可以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掌门,你真好。”他扭过身子看着我,很是认真。


    “我要在你的门派待到死!”


    “好了……”我打断了他表忠心的好人卡,“圣旨在哪呢?”


    啊……


    可恶,都怪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联想,导致才被青崖夸了一顿好话的我竟然说错话了!


    我的掌门形象!


    我连忙撤回那句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去哪里找继位文书?”


    掌心中的小人十分体贴,仙鹤展翅而飞,带起了微风扫过我的掌心,就这一点风竟然还被他贴心地加热到正好的温度,带着一股诡异地安抚力量。


    而我竟然不合常理的从这一点温度中感觉到了他的暗示。


    比如“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尴尬,但我假装不知道”。


    更尴尬了!


    还好我丰富的生活经验让我在紧要关头控制住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当场给青崖抠出一座宫殿来供他生活。


    骑着仙鹤的小人丝滑地在空中飞过几条弧线,停留在一块光秃秃的岩壁附近,慢慢地飞得近了,伸出小手贴在岩石上,于是在灵光闪烁之后,一个被隐藏的山洞就那样露了出来。


    “原本我在这里是有一座宫殿的。”他向我解释道,“但那个孽障借由宗门内缺少练剑场,直接将我的宫殿拆了,拼拼凑凑的打造成了他的宫殿,可这个山洞是我平常用来藏些珍视爱物的,他根本不知道。”


    青崖率先飞了进去,漆黑的山洞里墙壁上的石灯就随着他飞行的进度一盏盏的点亮。


    “说来可笑。”


    他一边飞着一边向我谴责玄诚子,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地,句句都是嘲讽。


    “他当时还拿着我在我自己的宫殿里逼问我财产的下落,努力尝试了几年都没有问出来之后就破防了。”


    “甚至还放话和我说,便是我不告诉他他自己也能找到呢!”


    “然后您猜怎么着?”


    “他又努力了几年,将整个宫殿里里外外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连每一根梁柱都不知道用法术轰了多少回,然而依旧一无所获呢。”


    我新上任的长老哼笑出声,曲折的山洞通道中,我灵敏的耳朵甚至听见了他磨牙的声响。


    “那个蠢货最后气急败坏,竟然直接干脆地将我的宫殿整个拆掉了,连斗拱飞檐都没有忘记拆成每一块碎块。”


    “他甚至还非常得意地当着我的面一点点拆掉,叫嚣着问我看见自己几千年来的积攒化为乌有时是什么样的感觉。”


    “简直好笑极了!”


    “大概他以为世界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样,一切都是用歪门邪道抢来的,心虚的很,不将自己的财富搂在被窝里都不敢闭眼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一个转弯后短暂在岩壁前停留,又打开了一扇门,指着里面的场景扭头对我说。


    “看!”


    “这才是我的财富!”


    他从仙鹤背上站了起来,叉着腰,非常满意地看着自己堆得满满的山洞。


    “一个不少!”


    堆得满满的各样灵宝闪烁着珠光宝气,墙上也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各样宝剑,古书典籍更是数不胜数。


    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上都称得上是一位合道勤修士的收藏。


    他吝啬地只向我展示了一下,然后又消耗了自己储存的大半灵力,手脚麻利地将所有财富都收了起来。


    随后他擦了擦额头上幻化出来的冷汗,连身影也似乎虚幻了三分,幻化出来的小仙鹤更是嗖的一下化成了飞灰消失了。


    站在仙鹤背上的他自然毫无征兆地向下跌落。


    也是没有意外地伸手被我接住。


    他说话的声音没有之前大了,只将一众藏品中的继位文书掏出来放在了我的掌心,麻利地摊开。


    更像诏书了!


    他们门派定下这个规矩的人是皇帝吧!


    我一目十行地扫过诏书上对继任掌门一系列夸赞的话,目光在继任掌门的名字上稍作停留。


    青玉山。


    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我瞟了一眼十分虚弱的小人儿,对剑宗前掌门对他的死为什么视而不见有了更深的一层猜测。


    爱护自己的徒弟或许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原本应该做掌门的人其实是他吧?


    青崖显然也注意到我发现了诏书上的名字,颇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当时还是年轻咯。”


    他耸了耸肩,昏暗的光影下我似乎感觉他身影又虚弱了一点。


    “当年师父有要事要和其他太上长老离开宗门,由于归期不定,他临走之前便要将掌门之位传下来。”


    “当年师父本是想将掌门之位传给我的,但我那时候讨厌宗门内繁琐耗时的事物,心想着浪费时间处理这些俗物还不如用那些时间再创两套剑招出来,于是直接当着我好师兄的面拒绝了。”


    “不过以目前的结果来看,显然我那个好师兄对此耿耿于怀。”


    “啧。”


    “年少不知权力好,错把行为当成宝!”


    他蹲在我掌心抹了抹泪,然后将这份文书篡改成了他预想的样子。


    此刻文书表面灵光一闪,原本的灵力波动就被新的所取代,青玉山三个字也变成了阮茉。


    “这个阮茉也早就不在了吧。”我食指抹过那个金光闪闪的名字,语气十分肯定。


    一个和宋天和处于同台竞技的人,千年过去此时再小也应该是个长老了,但我很确定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而且以宋天和那种小人行径,想也知道他不会让这个阮茉继续存在的。


    “嗯。”


    青崖点了点头,十分可惜。


    “她在秘境中为了救剑宗的其他弟子而丧命了。”


    “是那两个孽障合伙干的,做完了之后还没有忘记在我面前炫耀,威胁我如果不将自己的财宝交出来,下场也不会比她好。”


    “开玩笑。”他笑了一声,抱着胳膊,“我都已经被他关着任意索求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蠢货就是蠢货,连威胁人都软弱无力。”


    他略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已经能感受到他十分愤怒了。


    这两个败类可真不是个东西,杀了自己门派中的人竟然不忘记将他的死相录下来,拿回来威胁别人。


    这得是什么样的歹毒心肠?


    我已经忍不了了,现在就要揭穿宋天和的恶行!


    想到这里我立刻传讯回宗门,让他们把宋天和的情报发给我。


    我要现在、立刻、马上看到这个败类得到他应有的下场。


    忍不了一点了!


    傀儡奔驰而去,掌心中的小人也结束了内心的阴暗活动,重新回到了之前那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将这一封继位文书大白于天下。”


    他为自己的计划做了个收尾。


    “我则是他们恶行的最佳人证,以我来揭露文书便是最恰当的。”


    “再加上根据你说的剑宗弟子所剩无几,我这个剑宗多年前苟延残喘至今的门派长老自然顺理成章地就能成为宗门的一把手。”


    “随后再以门派人丁凋零为由,带着嫁妆加入正三观简直是再合理不过。”


    “而且还能让那两个分外在乎名声的败类声名尽毁,简直不能再完美了。”


    青崖叹了口气,很是遗憾,“只可惜宋天和那家伙照现在这个计划,不能让我捆起来狠狠折磨一番了。”


    他在我的掌心向前走了两步,靠的离我更近了一点,“但至少我还有一个玄诚子可以施展手段,对吧?”


    我的新长老此刻目光灼灼,一指高的小人儿半指都是杀气。


    “自然。”


    我十分肯定的点点头,对于这个玄诚子我可是付给了魔女佣金的,虽然说他的持有者现在仍是魔女,但区区一个想亲自动手折磨玄诚子一番的小请求魔女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这都是小事。


    飞去的傀儡距离回来少说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我们还得在这里再等一会。


    离开了山洞,我们俩站在山崖上,就维持着一个举着手一个蹲在掌心的诡异动作。


    嗯……


    也就幸好我是修仙的,不然但凡换一个人来这个手现在都得酸痛的不行了。


    掌心的小人儿现在依旧像那个电量不足的灯泡似的,在凝时与半凝时之间反复闪烁,频率也是刚刚好鲜艳又不伤眼的频率。


    我望着剑宗远处的风景,又戳了几粒精华出来,甚至还比较着他不大点的小嘴捏成了他嘴那么大。


    并且由于没什么事干还特地塑造成了灵米的样子。


    我控制着那几粒飘到他面前,就见着他眼神倏地一亮,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抬头很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了?


    我无辜地眨了眨眼,控制着那几粒假灵米更向前了一点。


    “你现在正虚弱,是应该多补一补的。”


    我这话说的正气极了,满满的都是一个掌门对他的新下属应有的关心,但听见我话的青崖似乎更是无奈。


    他看了眼灵米又看了眼我,最后妥协般的放弃了直接纳入身体中吸收的简洁动作,转而伸手捧起了一粒放在嘴边一口啃了下去。


    嘿嘿。


    我就知道自己目测的大小刚刚好,这一粒两米大概是他啃十口的大小。


    等他全部都吞下吸收完了,信使也应该飞回来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带着已经恢复了一些的青崖去将那个伪君子的真面目公之于众了,顺便回来还有充足的时间清点一下剑宗的财产,然后在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到魔域去毒打一番玄诚子解气。


    今天的日程安排的满满的,做起来也充实极了。


    但一切都很有意义。


    我看着他越来越快地抱着灵米吞食,很快就有了余力将那只仙鹤重新幻化了出来,然后继续盘腿坐在仙鹤上背对着我吭哧吭哧。


    他这会儿正在全心全意地消化以填补自身损耗,连头发和身上的飘带都老老实实地贴在自己身上。


    和刚开始来到山崖时截然不同呢。


    不过我更喜欢他之前那种样子,起码看上没有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对于青崖的心理状况我是有点担忧的,囚禁折磨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可能要不了多久就疯了,就算是修士承受能力强一些,一年两年应该也顶天了。


    可对于他来说,那却是足足千年的时间,都快比我的人生长了。


    他不走火入魔我都能说他心理状态极佳,倒是他现在这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让我很是担忧这件事一直憋在他的心里。


    嗯……


    再快一点干。


    我暗暗打定了主意,将这一切干得快一些,然后我们马上就能去找那个败类亲自动手复仇了。


    之前在魔女家中寻觅的时候我可看到了不少不知作用的刑具呢,可以让他挨个试试,就算不会用,也还有个魔女可以随时随地教学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玄诚子是个合道期,和青崖一样拥有寻常修士难以比拟的神魂恢复能力,我一点也不介意提供点力量给奄奄一息的玄诚子补补状态。


    这样他就能多试两个刑具了。


    我也可以学习学习,以后再碰到这种情况就不需要花钱雇佣魔女替我动手了。


    简直不能更妙了。


    完美。


    在我们两个的沉默和期待之中,传递消息的现实总算是回来了。


    不过带来的消息却不怎么样。


    我皱着眉,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宋天和竟然带着人去魔域了。


    还真的有门派被他说动了!


    而且还不止一个门派,大大小小总共三四十个门派被他忽悠着派出的弟子长老,据说现在已经穿过了两界山达到魔域了。


    啊?


    不是我满打满算从魔域离开到现在,总共加起来有两个时辰吗?


    好像没有吧。


    连一个时辰都勉强呢。


    妄我还觉得我自己动作挺快的,既完成了拯救受害者,又完善了开疆拓土计划。


    没想到宋天和动作比我还快,刚才我还和青崖说宋天和在到处游说宗门试图去魔域中救人呢,现在他们竟然已经完成了集结队伍,开拔进攻这种需要统筹和时间的工作?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迅速了?


    青崖骑着仙鹤飞到我身旁,脸色也不怎么好,浑身上下灵气翻涌,不经意间甚至带着一丝黑气。


    果然。


    我目光一凝,果断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空间裂缝,将青崖抓到我肩膀上,二话不说就跨了进去。


    “我们也去魔域,可千万不能让宋天和死在魔修的手里。”


    “不然等他死了,便是有天大的罪过在那些人的眼里也属于子虚乌有了。”


    毕竟“他死都死了”这句话堪称是和事佬的万用金句。


    去他的死者为大。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70章 第 70 章 卧龙凤雏,缓行队伍,声……


    当我带着青崖长老跨过空间裂缝, 来到魔域战场的时候,那些内讧的魔修和吵起来的正道修士依旧没有打完。


    结界外面的魔修三俩成群的打的激烈黑气冲天,一边打一边还没有忘记用言语侮辱自己的对手。


    他们怕不是把自己知道的黑历史全都翻出来了。


    我将自己的兜帽盖得严严实实, 还伸手把青崖长老往里面推了推。


    太丢人了。


    虽然我不是魔尊, 但我也觉得这场面实在是有点丢脸。


    谁家仙魔大战能打成这个样子啊?


    离谱, 太离谱了。


    现在这种情况我只能说非常庆幸至少这些魔修没有面对面地猛撒季节药, 用他们花样百出各有特色的季节药将这片土地覆盖, 然后开始身娇体软地兴奋起来,在这片土地上做些不宜入目的●事。


    太好了!


    不是花市特色的“打架”战斗方式!


    眼睛有救了!


    虽然目前的战争有点草率, 但维持在儿童频道也挺好的。


    多少让我在青崖这位千百年前的“名人”面前为当代的修士保留下了一点颜面。


    虽然不多。


    我默不作声,只一味地将面具戴得更紧了些,恨不得兜帽上有根绳子能让我拉紧系严。


    我现在就有点后悔刚才和青崖介绍自己的时候给自己说了那么长一串的名号。


    现在把“正道魁首”四个字撤回还来得及吗?


    我攥紧了拳, 很想给那些围成一圈彼此指责互相谩骂的正道修士几拳。


    通通扇巴掌,降龙十八掌!


    我拜托他们能不能稍稍收敛一下已经脸红脖子粗了的现状, 拿出修行静心的态度来, 把脑子里充的血凉一凉,稍微看看周围的环境好不好?


    给我睁开他们的狗眼使劲看看!


    但凡他们脖子上的东西不是摆设, 这会儿都应该已经团结一致寻找到破局的办法了。


    虽然这个破局办法本质上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而拿到的。


    但那又怎么样?


    运气向来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对手的犯错自然也是运气的一种。


    比如这些打上头了的魔修,就给那些正道修士创造了逃脱的可能。


    我看像那个笼罩住的巨大结界,心想这些家伙根本没有一点拯救的必要。


    就让他们死在这里算了, 不仅能为修真界清除一些败类,还能拉高修真界的平均智商。


    简直一举多得。


    此时此刻我看着那些环绕着为什么被围困在这里, 以及如何突围吵得不可开交的正道修士, 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


    他们死在这儿真的一点都不冤。


    君不见魔修原本用来围困正道的结界正在不断地承受他们内讧带起来的魔气攻击, 一次又一次化解来自外部的破坏力量,无论是承受能力还是坚固程度都远不如前。


    甚至这一点已经直接反映在了结界的外在表象上。


    它已经没有我在水镜中看到的那样明亮凝实了。


    如果这个时候那些正当修士握手言和的话,说不准他们不需要旁人搭救就自己脱困了。


    以他们这些人的修为水平, 集合起来攻击像一个点,是足以打破这种程度的结界的。


    我真是求求他们了不要再用那种想吃了对方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同伴了。


    稍稍转一下头看看结界怎么样?


    哎。


    我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这也不能太责怪他们。


    毕竟从他们能轻易地被其他人煽动来到魔域来看,我就应该知道他们的智商一般,情绪也容易冲动,拥有的理智也不多。


    安慰不了一点。


    我努力尝试给他们找借口失败之后便有些恼怒,伸手将从帽子缝里探出个脑袋的青崖连着露出来的线和脑袋一并推了进去,顺手还整理了下帽檐挡的更严实了些。


    没必要看。


    真的。


    这种战场没有一点参考学习的可能性,看完之后只会让人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何方。


    这不是修真界,也不是花市修真界,是搞笑修真界!


    我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正魔之战。


    【他们在干什么?】


    青崖不敢置信地向我传音,同时锲而不舍地想从我挡住的缝隙中观察他们,歪着头,满脑子都是小问号。


    估计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斗吧。


    哈哈。


    修真界日新月异,被囚禁了千年的他已然落伍了。


    我没有和他解释,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种战场有什么解说的必要,我只是将在场的所有人仔细地扫过了一遍,确认了没有宋天和的踪迹,然后又一次遮挡住他的视线。


    【是某种娱乐活动。】


    我说什么也不肯承认这是战争,含糊地解释了一句。


    【他们玩得正开心,不必再管,我们去找一找宋天和带来的修士。】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宋天和他们已经到了哪里,最新的情报还是说他们应该已经翻越了两界山的结界。


    但两界山是一条极长的山脉,从不同的地方进入会到达魔域不同的地方。


    想要找到这样一支队伍,比起神识扩散搜索,更快的显然得是师欲那扇能见识到整个魔域的水镜。


    我无视了那些分别忙得不可开交的正道魔道,划开空间直接定位到之前和师欲吃蟹的小院,精准地落在了桌案旁,抬头就是那面硕大清晰的水镜。


    “嚯!”


    师欲像是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似的,坐在地上扭着身单手撑着地,另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着我。


    “我们的大救星忙完了?”他较有兴致地将目光落在了我颈侧,正是青崖躲避的位置。


    【这就是千年前那个天下第一剑?】


    他有点兴奋,语气满是想切磋的激动。


    【天下第一剑?】


    身为天下第一的我听着的个名头忍不住微微侧头看向窝着的青崖。


    我知道他是个厉害的剑修,有不少自创的剑法很是厉害,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个这样的称号。


    突然觉得玄诚子更可恶了怎么办?


    有个天下第一剑做师父还不在修行上努力,专攻邪门歪道,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哦。


    他没有暴殄天物。


    这不是将自己的师父囚禁起来,对着他的神魂反复索取,将他的修为化为己用么。


    怎么不算是一种传承呢?


    真实孽障。


    师欲可不知道他这一句让我想了不少,只是很有兴致地开始和我说起他的八卦来。


    【是哦。】


    他说。


    【当年他突破合道期之后,修真界便给了他一个称号,说他是天下第一剑,然后他对这个称号不满意极了。】


    【甚至不远万里直接将那个最开始给出称号的人找出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只为了让他把天下第一剑改成天下第一剑修。】


    【据说当年这事可出名的很。】


    【导致他突破合道期之后剑宗特意开展的宴会上,都有不少人向他的师父控诉他行为不端呢。】


    【不过那毕竟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咱俩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呢,保不齐真相是什么样的呢。】


    【修真界这些人的嘴什么成分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叭叭叭地说完,也不等我回复,直接站了起来,伸手向我颈侧抓去。


    “嗷!”


    他嚎叫了一声嗖地收回手,对着自己一点伤都没受的掌心揉来揉去。


    “好痛好痛!”


    他哼哼唧唧硬挤出来两滴眼泪,满是控诉地看着我,手指向已经飞出了我的兜帽,此刻骑着仙鹤手拿着牙签一般大小的剑,对着师欲比划的青崖。


    “好凶啊!”


    “呔!魔修!”


    师欲瞅了瞅不大点的青崖,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个头不大脾气不小之类的话,然后又非常手欠的想伸手捏捏青崖的小仙鹤,结果被那根舞得绵密的牙签逼退。


    两个人眼见着就这样闹了起来。


    嗯。


    勉强算师欲这家伙坏心干了好事吧。


    我对他这种招欠的行为不予评价,但是觉得青崖活泼了点实在是件好事。


    刚才他极度愤怒时身上冒出来的黑气属实让我有点担心。


    修身肉身尚在时那叫走火入魔,没有肉身仅余神魂时那叫入魔。


    没有肉身的保护神魂入魔,修士很有可能永远丧失理智,成为一个只剩杀戮的怪物。


    我是很希望青崖能好好活下去的,一点也不想亲手杀了他。


    我不管那两个闹成一团的人,自顾自地走到师欲的水镜前,很是熟练地操作了起来。


    两界山显然是师欲监视的重点目标,我将那里的情景找了出来,没费多大力就找到了数量庞大的那支队伍。


    因为宋天和带着那些人根本没有一点遮掩,可以说是光明正大地走在了深入魔域的路上。


    人数确实不少。


    我粗略地看了一眼,少说得有二三十个门派参与,他们也确实在这件事上用了心,实实在在地派出了门派内修为顶尖的长老一同前来。


    就是他们这个队伍感觉看上去并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呢?


    以他们这个前进速度,看来我短时间内不用担心宋天和死到别人手里了。


    因为他们根本都碰不到魔修,目前的危险程度几乎是零。


    等他们这个速度到达战场黄花菜估计都凉了。


    还救人呢,收尸我看到差不多。


    难不成他们用了些计谋,兵分几路齐头并进?


    我谨慎地将其他区域通过水镜也扫了一遍,然后很是无奈地发现我高估了他们的智商。


    根本没有什么其他队伍,所有人整整齐齐地都在这个缓慢的队伍当中。


    所以他们就顶着这一幅速度和装扮来干救急的事?


    这也不诚心啊!


    我蹙着眉,看着这条蜿蜒的队伍以及举起了各式旗帜,心想这些家伙倒还挺有派头的,显得我这个出行全靠变身或者划开空间的仙尊是不是有点太接地气了?


    下回我也弄个什么好看的灵兽来拉车,把我们门派的旗帜也举在前头。


    正好慢慢地走欣赏一下路过的风景,也好过每次都火急火燎的在天上狂飞,要么就是划开空间直接到达目的地。


    我得错过了多少修真界的美丽风景!


    说不定我见过的风景都没有这些家伙见的多。


    啧。


    就是不知道以他们这个逛街的速度赶到战场时还能有多少人活着。


    很难评。


    我对他们根本不上心的营救计划不感兴趣,只专注地在人群中巡视,目标是将宋天和找出来然后悄悄地抓走。


    我不管他拉来这么多人到魔域中打的什么小心思,也没有心思去探究他复杂的心理活动。


    我只需要把他抓走就够了,那些他暗中谋划的小动作小计划自然都化作飞灰了。


    而这些被他连蒙带骗弄过来的人什么下场我一点都不关心。


    我相信他们既然在明知道第一波进来的人已经被围困在魔域无法离开的时候仍能下定决心来到这里,自然已经做好了能成功的万全之策。


    所以宋天和在哪呢?


    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说也能混到一副车驾吧?


    我挨个扫过那些车驾,穿过上面的结界,果然发现了宋天和的身影。


    不过他现在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好。


    此刻宋天和和其他门派的领队坐在同一辆车上,板着脸脸色铁青。


    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其他谈笑风生的门派领队。


    显然剑宗已经板上钉钉的衰落让宋天和的地位在修真界中也一落千丈。


    这能怨得了谁呢?


    还不是他偏要将自己门派中的人连哄带骗地骗到魔域,就为了寻找那个炉鼎,要不然也不至于诺大的一个门派连一个像样的队伍都扯不出来。


    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还得是他会经营。


    那些其他门派的领队稳稳当当的坐在车上,心情也是很不错的样子,对坐饮酒谈笑生风。


    还有那个比较招人恨的,偏要举起酒杯对宋天和示意,气得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他已经做出了拂袖的动作,然后又不能和这些人翻脸,抬起的衣袖最终僵硬地落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其他人踩高捧低的行径让我欣赏不来,但宋天和的窘迫我还是看着很舒心的。


    青崖也是。


    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搭理试图将他抓在手里的师欲,拿着那根小牙签背在身后,骑着仙鹤兴致勃勃地飞到了我身旁,看着他们的宴会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可真是从容。”他点评道,“身处魔界之中仍能饮酒作乐,这份心态很值得我学习。”


    何止啊。


    我看他们这个样子要不是碍于车驾的空间有限,保不齐还要叫两个舞娘来跳舞助兴呢。


    而且这些人的心态可不是从容二字能概括的,要我说他们现在简直就是在开庆功宴。


    和那些因为还没开始的分赃而打起来的魔修有异曲同工之妙。


    杯光交错之间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谈论起利益的分配了,倒也让我知道了宋天和是怎么说动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魔域的了。


    有点让我意外。


    宋天和本身来进攻魔域就是为了将那个炉鼎占为己有,为此还不惜扯了不少冠冕堂皇的理由。


    没想到这回他为了拉来这么个队伍甚至甘愿舍弃了那个炉鼎,直接将那个炉鼎的事情交代了出去,换来这些人来到魔域。


    他到底图啥呢?


    我不理解。


    而且听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针对战利品的分配压根就没有宋天和的事。


    也就是说他费尽心思找来这些人,除了可能会将那些围攻的修士救出来之外,他本身是再也得不到一点利益的。


    这和他无利不起早的人设根本不搭边啊?


    怎么,难道说他大彻大悟,忽然明白自己之前做的实在不是人事,这回甘愿付出只为了能弥补罪恶?


    那也不应该拿炉鼎来做交换啊。


    真令人费解。


    以这支队伍缓慢的行进速度来看,他们少说得用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交战的战场,也就是说目前来看他们还安全的很。


    于是我们三个就心安理得地围着水镜看热闹,师欲热情地奉献了一大筐螃蟹,还坏心眼儿地拿出他们魔域火山旁独有的石榴,只用了两粒,就苦的青崖崩坏了形象瘫在仙鹤上大吐特吐。


    我看着他趴在仙鹤的脖颈上半个身子探出去干呕的样子,躲开了他的视线。


    魔域的石榴看上去和普通的石榴没什么两样,甚至颜色更红些闻上去更香些,在我和师欲第一次品尝过之前都认为这是魔界少有的美味。


    至于后来嘛……


    青崖已经体会到了。


    师欲悄悄地和我对了个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我们这边气氛轻松惬意,宋天和那边可就截然不同了。


    这些和宋天和凑在一起的人想也知道人品大约也就是他那样的水平,而对他们这类人来说最不缺的应该就是落井下石的美好品质。


    再加上他现在不仅处于弱势,而且还有求于人,便更受这些家伙的捉弄了。


    那些言语和举杯的挑衅宋天和已然看淡了。


    没能从他脸上得到自己想要的表情这些挑事的人性质便也少了三分。


    但也仅仅是三分。


    这些家伙眼见着自己几次挑衅不成,借着酒劲也越发放肆。


    坐的离宋天河最近的那个老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是从服饰上看却像是符宗的,整个人穿着打扮那叫一个金碧辉煌,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件东西不带金银宝石的,倒衬着他原本还算慈祥的脸都有点油腻了。


    此时此刻我们三个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他身上,让我们能忍受他诡异审美盯着他不放的原因则是我们从来没听过如此无理的要求。


    真不愧是花市修真界。


    年轻小伙有年轻小伙的●剧本,老年人有老年人的●情/趣。


    真该死啊。


    我额角一跳一跳的,原本应该对这种事情拥有很强承受能力的我可能是因为青崖在身侧,忽然对这种事情尴尬了起来。


    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真该把他的舌头割了。


    我盯着他反射着珠光的油腻脸庞,虽然说客观的他和宋天和的样貌能称得上是儒雅风度,但是搭配上他两个人的人品,那可就让人作呕了。


    听听他刚才说的那话吧。


    什么叫做“可惜今日无丝竹歌舞,不如宋兄剑舞助兴可好?”。


    嗯?


    这简直啊把宋天和当舞姬来用了。


    实在不是我偏要往那种事情上想,而是这家伙可不光是嘴上说说,那手还放下了酒杯悄悄地向宋天和腿上摸去。


    俨然是一副看上了他的样子。


    人家别人的修真界都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怎么到我这里就是虎落平阳被犬骑了。


    太离谱了!


    还好宋天和也是有点骨气的,一怒之下直接抽出剑将试图摸他的手砍出了一段血口,然后啪的一下把宝剑放在桌上,眼神阴翳扫过这些家伙。


    才算是止住了即将迷乱的话题。


    按理来说事情的发展应该变成他们酒足饭饱开始看干正事了。


    可他们没有。


    场面尽安静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有和事佬出言安抚,用宋天和求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做要挟拉偏架,话里话外只提醒他他还想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去救玄诚子呢,不要把场面闹得那么难看。


    嗯?


    这话倒让我觉得有点稀奇了。


    他刚才说宋天和要救谁?


    玄诚子?


    不是吧?


    真的假的。


    他为了救宋天和甚至宁愿将炉鼎贡献出来?


    他们俩的感情有这么好吗?同流合污出来的感情就这么坚固吗?


    我很不理解,身边的青崖脸色同样难看。


    但宋天和却被威胁到了,他不情不愿地收回了剑,那张脸上硬挤出来一个假笑,掏出了药膏一把扯过那家伙的手,快出来膏药狠狠地贴在他手腕上,嘴里还说着嘘寒问暖之类的抱歉话。


    好一个忍辱负重啊……


    他有这个心态,但凡不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干点什么不能成功?


    领队们之间的宴会重新恢复了平和,杯中的酒也再次倒满了。


    到是车外缓慢前行的弟子们之间弥漫着一股不安和焦灼。


    我甚至都看见有人很是担忧那些被围困住的同道,和自己的同伴们窃窃私语。


    说的自然也是这些领队们为什么前进如此缓慢这类的。


    而他们之中也有那些聪明人给出了一个合理解释,猜测会不会是魔域之中太过危险,行进速度过快一旦进入危险的地方他们来不及离开。


    猜测的挺好。


    正常来讲这是个合理的解释。


    但显然他们的领队不是什么正常人。


    但这些弟子们显然是。


    他们已经列好了解救同伴计划一二三,而且至少两次试图敲敲他们领队的门,想让他们过目,可惜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这些人要是再不搭理那些弟子,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怀疑车里的这几个是不是出事了。


    而且这些饮酒作乐的领队显然知道外面弟子们的窃窃私语,因为他们甚至将这当成了酒桌上的乐子,大肆嘲讽。


    “可恨!”


    青崖恨恨地看着水镜上那些嘲笑弟子们年轻热血的老头子,手里的牙签飞舞的速度之快,连我的肉眼也只能看见残影,只听得唰唰唰几声,一整只大螃蟹就在他的咬牙切齿中被拆成了几块,甚至连蟹肉都被体贴地剔了出来。


    他将自己的牙签戳在蟹肉上,挪到嘴边一口撕咬下去,那表情动作好像他吃的不是肉而是那些人一样。


    “怎么现在修真界中满是这些修为高的全是败类?”


    他一边咬着,一边很是不解。


    “那可太正常了。”师欲仗着青崖现在个头小,一次只能吃一小点,动作飞快地将那些他扒好的原本打算推到我面前的螃蟹抢走了,并且耐心地解释了一下,“这年头好人死得多快啊。”


    “这些个脏心肠的修行的方法才多着呢,哪一样不比苦修来的快?”


    师欲不屑地哼了一声,而我面对着青崖疑惑震惊的表情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现在修真界的风气就是这样的。


    你拼死拼活起早贪黑的修行,一天下来得到的甚至可能没有人家双修一次来的多,更别提和炉鼎修行了。


    “炉鼎我懂的。”青崖迟疑的点头,“我那会儿也有不少人圈养炉鼎,但总体来说数量是很少的,而且修为提升程度也就一般,通常还根基不稳,是要被人谴责的。”


    “反正我是没有见过光明正大聚众聊天就聊这个的。”


    青崖很是嫌弃那些人言语间出口粗俗的话,这会儿正认真地看他们每一个人的脸,其严肃认真的样子让我猜测他是不是想记住这些人,然后狠狠地收拾他们一顿。


    他们也确实欠揍。


    揍他们一顿也就是顺手的事,有什么不行的?


    我还可以站在旁边递刀呢。


    不过比起这些我相对来说很了解他们行为模式的败类,我更对青崖嘴里他们那会儿的修士们感兴趣。


    听上去好像比这些人正常的多?【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