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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师尊誓死不做play一环

    第71章 第 71 章 由远及近,慢慢腐蚀,失……


    这样的场景对于已经习惯了的我和师欲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 但很明显,对于青崖来说却像是难以接受。


    而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他们那个时候修真界的主流观念还是认为利用炉鼎修行是种很不耻的行为。


    乍一听到这种正常世界观的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


    所以这一千多年来到底发生什么让修真界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不, 不是一千多年。


    更准确的一点说是几年之间?


    我怎么感觉在我的记忆里, 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这个世界就一副已经在花市中浸淫多年了的样子。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直接打断了青崖和师欲谴责那些老家伙的话, 忍不住直接问了出来。


    “你们那会儿就没见过那种在光天化日之下搞●的吗?”


    我承认,我这会稍微有点破防, 觉得自己但凡早穿越过来一千年也不至于迎面就遭受到花市世界的暴击。


    “比如那种随时随地会发情的畜生?花样百出的play?极其盛行甚至排列等级的炉鼎?”


    我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身下仙鹤的翅膀,让他在半空中画了个弧线和我面对面,然后在我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得到什么样回答的时候, 青崖托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下,像是将他最近所见所闻的修真界和之前的做对比一样。


    “确实很不一样……”


    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我发亮的眼神中多解释了一下。


    “我们可是正道修士, 对自身的品格行为都是有一定要求的,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种事多少都有些不体面吧。”


    “反正我不曾亲眼见过。”


    他打了个寒颤, 搓了搓自己肩膀,对我形容的那种场景十分恶寒。


    羡慕了。


    羡慕这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那种专门画出来供人欣赏的春宫图呢?以及提供情趣的法器?”


    我急切地追问,直问的青崖瞳孔渐渐增大, 不敢置信地飞得再高了些。


    “闻所未闻!”


    他大声说,然后又降下来凑近了我们两个, 语气里满是迟疑。


    “那些东西……现在修真界流行这个?”


    他这话问的让我们两个难以回答, 只有互相对视了一眼, 很是默契地低垂下眼眸,试图转移话题。


    但青崖却对此产生了兴趣。


    他盘坐在仙鹤上沉思了半晌,然后一拍掌心高声说, “如果你说在这方面的异常的话,我好像确实知道一件事。”


    嗯?


    我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以目前所掌控的资料来看,青崖所处的环境还是那种正常的修真界,一些歪门左道的修行方法都只敢在私下里偷偷进行,一旦被发现都属于会被谴责惩罚的那种。


    可以说和花市没有一点关系。


    然而就在他死后,几乎是无缝衔接地就过渡到了我们两个所处的花市修真界。


    整个修真界的氛围和约定俗成的潜在道德底线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要是没有鬼,谁信?


    只是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怎么听说过青崖所处的那个时代的修真界日常,再加上和他同时期的修士要么早早地寿元耗尽魂归天地,要么就是不知所踪无处寻觅。


    而今天,修真界的过去终于能像我掀开一点面纱了吗?


    我宣布青崖是我这辈子救过最值得的人。


    无关他的修为、学识,就谈谈他能给我带来的消息就已经很让人激动了!


    芜湖!


    我的激动溢于言表,伪装出来的红色眼睛亮到发光,吓得青崖赶紧飞的离我远了些,整理了下思路才缓缓开口。


    “让我想想,如果说这方面的变化,最早的应该是头五百年的事。”


    “我是说我死前五百年。”他补充说明了一下,然后开始言简意赅地说重点。


    “那会儿我已经是剑宗的长老了,平常除了练剑带徒弟,宗门事务我是最嫌繁琐的,所以从不过问,因此在我听说那件事之前或许早已有了些变化也未可知。”


    “总之,五百年前那回有一天晚上,我师父深夜怒气冲冲地来敲我的门,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喝酒。”


    “他一边喝得烂醉,一边跟我抱怨最近修真界中的烦心事。”


    青崖说到这里表情很是怀念,又很快地变成了嫌恶。


    “当时我越听越觉得浑身难受,最后直接把酒壶里的酒全泼在了他脸上,将他撵出了我的院子。”


    “他和我抱怨的就是这种●事。”


    青崖十分肯定地说,双手环抱着自己胳膊不停搓来搓去,甚至还干呕了一下。


    “他和我讲了个修真界偏远城池的事情,说那个城池被一个元婴期修士暗中把控封锁,强迫城中的美人服下他所制的丹药强行提高修为,然后与他双修直到被吸干为止。”


    “要不是那城池中有人踏入了剑宗,且刚好筑基期在外历练的时候打算顺道回家探亲,随后因为修为不敌那名元婴修士被杀,魂灯熄灭引起了宗门警觉,导致宗门跟着他临死前魂灯传回来的画面发现了那件事,估计他的罪恶还能持续很长时间。”


    “我师父说,他当时暗中派了分身跟随弟子前去除魔,当时结界攻破之后,城门内全然是一副糜乱的样子,无论男女都赤身裸体,光天化日之下小巷道中满是交缠的躯体。”


    “而那修士所在的城主府则更不堪入目。”


    “他没有跟我讲那场面,只说他确认了那元婴修士就在城主府之中,于是干脆利落地将他拿在半空中,直接碾成肉泥了。”


    “即便如此,我师父回来之后还是狠狠地将手洗掉了一层皮,并且表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恶心的东西。”


    青崖狠狠搓了搓脸,随后甩了甩头。


    “这是我听说的发生在修真界偏远地方的事。”


    “那地方着实偏僻,别说修士数量罕见,便是城池也稀稀落落的,人口更是少的可怜。”


    嗯。


    对味儿了。


    我听着他诉说的这件事,内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踏实,害得我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根一把让自己清醒一点。


    每天提醒自己一回不要被花市的离谱行为迷了眼睛,要时时刻刻保持正常的判断。


    但不得不说青崖说的这件事确实很符合花市修真界的特色,对于他一贯认为自己所处的正常世界观来说显然是一股冲击。


    青崖这会喝了口水,缓了点劲,便继续说。


    “我第二回听到类似这种事情是一个传言,被流传的很广,连在宗门足不出户的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过这回不在偏远地区了,而是在一个小宗门。”


    “据说是一件非常恶劣的宗门霸凌事件,发生在师兄弟之间的强●,事发之时,给他们的师父直接气的吐血,霸凌的人当时就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了。”


    “这件事传到剑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门派的弟子们之间避如蛇蝎,连眼神交流都少了很多,很是破坏了门派的和谐。”


    “后来的事我就没大听说过具体的了,只是在我师父带着太上长老们外出之前听说他抱怨过几次,大概讲什么‘现在修士的道德水平越来越低,寻思也不放在正道上,反倒是都执着于一时欢愉,越来越难以管教’之类的话。”


    “没了。”


    青崖说完之后长舒一口气,落在了桌子上。


    “大概就是这些,只可惜我当时不爱社交,听到的不多,不然还能多得点信息。”


    “已经很多了。”我心情复杂,安慰了一下有点后悔的青崖,今天得到的信息已经不少了。


    我认真地思考着他话里话外的细节,有点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偏远地方。


    小宗门。


    如此看来,这个修真界一点点像花市修真界的变化似乎是由远及近由少变多的。


    这样说来倒是能解释的清了。


    其实整个世界向花市的转变并不是在青崖死后短短几年内就演变成功的,而是早在他死前五百年就开始有了变化。


    只不过这变化一直没变到他眼前而已。


    很有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


    我指节有规律地敲打在桌面上,将整个修真界向花市转变的时间线大致梳理了一下。


    真正转化的时间或许还要更早些。


    毕竟那个偏远城市被发现或许只是个例,在那之前有更多的村庄遭受毒手也说不定。


    而且还有灵兽妖兽呢。


    这些本就野性未化的种族更早的有了这种转变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


    至少从五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变化了,最开始这变化在人迹稀少或者是没有人的地方发展,然后一点点向人流密集区域扩散,直到扩散到有一定规模的宗门。


    再一点点地逐步渗透整个修真界。


    等到青崖死的时候虽然以他所在的位置还没有感受到这种变化,但其实整个修真界金字塔的底端已经变成花市的模样了。


    而在他死时才刚踏上修行路上的我,就恰恰处于这个金字塔的底端,自然而然的身边也都是花市修真界的风格。


    等到我逐渐修行,修为一点点升高的时候,花市的风格也开始像金字塔的顶端侵蚀,等我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顶端的修士被花市世界侵蚀了。


    随后就是我拼死拼活的打黄扫●,肃清修真界清风正气的大业了。


    在我发狠杀了一番之后,明面上见到的那种炉鼎之类的事件便少了不少,等我第一阶段完成了宗门内的清风正气之后,起码修真界中也算是有了一块正常的净土。


    这大概就是这个修真界从正常向花市转变,最后再由花市转向正常的发展了吧……


    虽然后半截还没有完成。


    但前路可期!


    毕竟我这种行为从无中生有给他们植入正常的价值观,变成了中途纠错,怎么看难度都要小一些吧。


    我梳理明白了,也毫不吝啬的和他们分享,听得他们两个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一个大脑袋一个小脑袋异常的同步。


    “还有一件事……”


    我没有忽略青崖话中一堆带过的部分,直觉他能为我解答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在这个修真界仍然正常的时候,那些修为已经到了渡劫期的大能修士到底去哪了?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思考,甚至一度被我列为修真界的十大未解之谜,和天道要求处子不能飞升一样让人迷惑。


    渡劫期修士寿命足有五位数,除非飞升失败一般很难死去。


    理论上来讲,这些修士要么飞升要么一直留在修真界,总的来说应当维持着数量上的平衡。


    而不是很突然的变成零。


    我刚踏入仙途的时候,渡劫期修士就已经成为了传说,直到我两百岁左右的时候慧持大师突破成渡劫期,修真界才又一次有了渡劫修士。


    而青崖在剑宗做合道长老的时候他师父尚在,还有修为比他高的太上长老坐镇。


    怎么这些修士突然间全没了?


    有急事必须外出,归期不定。


    这是青崖在剑宗时说过的话。


    而他死前五百年他师父还曾和他抱怨过修真界人道德水平越来越低。


    表明直到修真界开始向花市变化的时候,他师父和那些太上长老甚至还在宗门之中。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般想着,我便直接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让青崖愣了一下,随后他抓了抓头发,慢吞吞地吐出了五个字。


    “我也不知道。”


    “当时非常突然。”他回忆道,“头一天晚上还像平常一样他来和我抱怨修真界一代不如一代,第二天早上却忽地敲响了宗门内的大钟,召集所有修士齐聚正殿之中,便要传位给我。”


    “结果被我拒绝之后,他马上就传位给了师兄,当天中午就带着宗门的太上长老,一个不落地全都走了。”


    “而且临走时还拍我的肩膀,也不说他去干什么,只说归期不定,让我不要惦念。”


    “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连我和师兄死了也没回来。”


    他低垂着头,攥紧了拳头,抓得仙鹤背上的毛都翘了起来。


    呃。


    这话题突然转变的有点快,我还在认认真真地试图分析出什么信息来,结果剧情就飞速的进展到了生离死别了。


    有点沉重。


    该怎么安慰他一下呢?


    可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捶了一下自己身下的仙鹤,怒气冲冲地抬头,眼睛喷出了两道火光。


    “该死的老不休!”他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说着不要惦念还真就不给人留一点思念的机会,走的时候甚至他不忘记把宗门的祠堂收拾一番,连同魂灯都一个不落地拿走了!”


    “可恶!”


    “就好像魂灯在这里就会有人去看一样——”


    “谁在乎他啊!”


    他看样子是很在乎了。


    我和师欲对视了一眼,他耸了耸肩,在我危险的眼神中也算是说了两句贴心的话。


    “离开的如此突然,又走的一个都不剩,应当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师欲大胆的猜测,“说不定他们去拯救世界了呢。”


    “呵。”青崖听了这话连想都不想,直接冷笑了一声,“不可能,我看是一起跑了比较恰当!”


    “以他们这些人结合在一起的水平,便是创造一个小世界也不难了,这会儿说不定在哪个小世界里逍遥呢!”


    “我应该将整个修真界翻个底朝天,将他们留下的小世界接口翻出来!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青崖光明正大地发出了欺师灭祖的言论,整个人的眼眶却红红的。


    “其他门派的渡劫修士也都一起走了?”


    我若有所思地开口,也算是将话题从他师父身上转移走了。


    “是吧。”他有点不确定,“好像都是差不多的时间点,具体时间我倒是不知道。”


    嘶——


    所以说曾经的那些渡劫期大能在一夜之间就选择从这个修真界上消失,而且还是有计划的一起失踪,明显是一副要去干什么危险事情的样子,连自己的生死都不想再让亲友知道。


    嗯……


    不会真的像师欲说的那样他们去拯救世界了吧?


    啊?


    光剑宗一个就派出去了不止一位渡劫期修士,再加上其他门派,这么多人出去,一千多年了都杳无音讯。


    到底去哪了啊?


    直觉告诉我,今天这一盏茶时间的对话比过去多少年加一起得到的消息都多,但最重要的点还是不知道啊!


    一个是修真界像花市修真界转变的真正原因。


    一个是那么多大能修士不约而同地离开,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


    还有很多事情未知啊。


    那头还有一个如何进入到天道所在的空间没有头绪……


    啊啊啊——


    要做的事情好多!


    我真的很需要盟友来替我分担压力啊!


    如果能像青崖师父那样有那么多人和我一起努力就好了!


    我将目光落在仙鹤背上的小人身上,心想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这个三观正常的劳动力。


    也快点解决这场荒谬的正邪之战吧……


    将师欲这个劳动力也给我解放出来,狠狠地鞭策他和我一起探究空间问题!


    想到这里我直接站了起来,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把师欲和青崖打打闹闹时迸溅的蟹壳清理干净。


    现在,我要去做点魔修应该做的事情了,可不能顶着一身螃蟹味去,不然以后让我怎么直视螃蟹这种食物?


    我将帽子戴上,面罩也戴好,然后整个人笼罩在魔气组成的黑雾之中,伸手划开了空间便踏了进去。


    甚至在空间裂缝闭合之前还听到了青崖的发问。


    “为什么现在正道修士伪装成魔修伪装的这么熟练?”


    咳咳。


    为啥呢?


    该说不说这些为了甩锅给魔修研究出来的伪装法术真的挺好用的,起码我现在看上去和魔修没什么两样。


    这些赶来救人的弟子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我凭空出现在这条前进的队伍上空,特意卷起的狂风吹得那些弟子睁不开眼,他们一个个半眯着眼透过指缝中看到我,敌袭的声音便响彻了整个队伍。


    自然也惊动了在车中饮酒作乐的领队们。


    “吵什么?!”


    他们一个个地从车里走出来,才骂了一句看到我之后就脸色大变,反应还算快地将自己的武器各自拿在手里,摆出了阵仗来。


    但还是太慢了。


    我抽出用做腰间装饰的骨鞭,压制了一下自己输出的力量等级,抡圆了甩出去,燃烧着黑红色火焰的骨鞭便在空中画出了个半圆,重重地砸在了布满结界的车架上,直接将它当中劈成两半。


    车架整齐地裂开,里面的酒桌珍馐自然也暴露在这些弟子眼中。


    “哟。”我掐着嗓子结结结地笑出声来,抬手搭在自己的面具上,揉捏造作地说话,“原是我误会了。”


    “还以为诸位是来我魔域中喊打喊杀的,没想到是来这里体验不同的宴饮风格的。”


    “你瞧瞧我,动起手来总是冲动。”


    这几个酒囊饭袋被我气的脸通红,颤抖着手指着我,便说我放肆,手中的武器也急不可耐地朝我挥了过来。


    “都说正道修士大人有大量,怎么如此就动起手来了?”我一边嘴上挑衅,一边挥出的骨鞭灵活地在空中画出两个半圆,直接缠在他们的手腕上,还炫技一般地将他们几个缠在一起。


    随后我猛地一拉,巨大的力量便拉的他们向前踉跄,手中的武器也直接脱手了。


    而这些人眼见不是我的对手,边一个个暗戳戳的往自己同伴身后躲,俨然是一副时刻准备逃跑的样子。


    和他们之前饮酒时的大放厥词可截然不同。


    说好的共同瓜分炉鼎呢?


    这就要跑了。


    实在是让我大跌眼镜,也让这些弟子们瞠目结舌呢。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废话,这些人都该死。


    骨鞭挥舞时动作极快,末端如同灵蛇一般,在我的控制下急速地从这几个人心口穿过,饱含灵力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眨眼之间便死的不能再死了。


    肉身死去,神魂脱壳。


    他们想尽手段想让神魂离开,可他们的速度哪能有我快呢?


    这种斩草不除根的事情可不是我的性格。


    黑红色的火焰被我挥打出去,神魂只沾上了一点,便不受控制地烧了个干净,连一声惨叫都没能留下来。


    神魂的灰烬在空中飘扬,连带着一点火星打着旋儿地落在地上,希望他们尚且温热的尸身也烧干净了。


    嘶。


    我突然有点后悔。


    这几个家伙的神魂不应该直接烧了的。


    好歹也是合道化神期的修士,神魂炼化一般还能给青崖填补填补。


    不过一想到这些人的恶心行径,估计青崖也下不去口。


    算了。


    这几个修士死得干脆利落,其他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被酒友喷了一脸血的宋天和脸色发白地站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动弹不得。


    别急。


    单独把你留下可不是把你忘了。


    这就轮到你了。


    我勾了勾手指,黑雾立时随风而起,整个队伍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


    而我便趁着这机会,凭空伸手一抓,将宋天和抓在掌心,拽下衣服上一条装饰用的小锁链,将他困做一团,随后划开空间便离开了。


    至于这些弟子们……


    一片赤诚之心,又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我既没有必要杀了他们,便在原地布了个迷阵,等他们醒来在镇中走着走着便能走到来时的两界山,直接离开魔域。


    至于这老东西么……


    就完全没有必要活着离开了。


    他的报应在等着他呢。


    我提溜着这东西,绕在指尖转着圈地晃悠,直晃得他脸色发青,然后出了空间裂缝就直接丢在了地上。


    “呔!孽障!你认不认得我?”


    第72章 第 72 章 万箭穿心,神魂凌迟,五……


    宋天和被我摔得七荤八素,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便听见一声怒喝。


    我看了眼他迷糊的样子,挪动了下铁链拴在他脖子上,将他的体型恢复到了正常大小, 顺手甩动铁链给了他一巴掌帮他醒醒脑子。


    这一巴掌将他的脸打得偏过去, 他歪着头, 吐出两颗牙, 这才清醒了过来。


    “混账!”


    他才反应过来是哪回事, 手抓着铁链试图挣脱,扭头看向我们, 才要开口说话就被青崖又骂了一句。


    听见了声音,他目光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下看,好不容易看见了飞在半空中小小一只的青崖。


    但他显然没认出来这是谁, 又或许将青崖当成了师欲的宠物,根本没理他的怒骂, 只管对着师欲求饶。


    他声声泪下, 极放得下姿态,连当牛做马之类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几回, 短短时间内甚至连剑宗的财宝都如数奉上。


    可以说是惜命至极了。


    但……剑宗的财宝已经都是我的了哦。


    你已经回不去了哦。


    我平静地看着这个在我们计划中注定身败名裂的修士,他能不能活到自己身败名裂的那一天对我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之所以费尽心力弄那么一波东西,不过是为了名正言顺的继承剑宗的一切罢了。


    可宋天和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已暗中注定, 此刻正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试图拿出来点师欲能心动的筹码, 挽救一下自己的小命。


    为此他甚至不惜直接出卖了自己大费周折想要挽救的兄弟, 想用能增进人修为的换日决脱身。


    宋天和垂死挣扎, 师欲只管看着他不说话,我只是顺手在他站起来想扑到师欲面前的时候,扯了一把他脖子上的铁链, 让他重新跪倒在地上,其他什么都没干,完全就是一副隐身的姿态。


    人受到了生命威胁的时候连装出来的道德底线都不复存在了,宋天和显然就是这种情况。


    眼见着他说的越来越过分,被无视个彻底的青崖终于忍不住了。


    他拍了一下身下的仙鹤,小小的身影在半空中划过一条白线,我就看着他冲到宋天和身前,一句话也不说,只举起了他那黄豆大小的拳头,对准了他那张叭叭个不停嘴一拳就轰了过去。


    这一拳打的那是又快又准又狠,只听得轰的一声,宋天和整个人脖子带着身体向后仰去,直接将铁链绷得直直的。


    要不是我这头死死拽着他估计都直接被打出二里地去了。


    骤然遭受到攻击的宋天和嘴里喷出血来,连带着被敲断的门牙一起喷在地上,他脸色涨红,张嘴发出两声嗬气,不等说话,牙床上晃荡的牙根也掉在了地上。


    不过他总算看到了是什么东西打他,这会儿好巧不巧地和青崖对视上。


    他认出来到底是谁了。


    此刻他心中的恐惧疑惑完全不需要任何的肢体语言,其颤抖收缩的瞳孔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孽畜!认出你爷爷了?”


    青崖飞得高了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然后再宋天和想说什么的时候俯冲而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一个大包随着清脆的骨裂声凭空长在了他的脑门上。


    力道大的我估计都将宋天和的脑浆排散黄了。


    这修为自己修来的和抢来的到底是不一样,哪怕现在状态不足全胜时期的百分之一,青崖照样能轻轻松松突破宋天和的防线,将他拍得七窍流血。


    甚至都没用得上多少灵力。


    我看了眼青崖和刚才没什么两样的神魂躯体,默默地攥紧了手上的铁链,好叫他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挨打。


    这都是他应得的。


    青崖显然也这么想,于是乎我和师欲就听到不停的啪啪声,就见到宋天和那个脑袋被打得上下左右晃悠,眼见着已经没有一块骨头呆在它应该呆的位置了。


    已然看不出人样来了。


    恼怒的青崖驱动着仙鹤费力地上下左右飞,以自己小小的身躯找好角度毒打光脑袋就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宋天和,这种打固定靶还要上下飞舞寻找角度的事显然让青崖越想越气。


    他一边不重样地骂着宋天和,连带着他那个好兄弟玄诚子,再加上一个坐视不理自食其果的好师兄,三个一并的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区别大概就是另两个听不见,而宋天和真的成了血葫芦。


    我都有点替青崖心疼他的手了。


    天呐!


    那小拳头说黄豆那么大我感觉都有点夸张了,就这么一丁点儿的拳头揍在宋天和脑袋上那不得跟蚊子叮没什么区别?


    可别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我这边看着体型差极大地单方面斗殴,感受到青崖每一次恰到好处地下拳,总是不偏不倚地把宋天和试图抵抗而翻涌的灵力憋回丹田之中。


    啧啧啧。


    我就说修行是件苦功夫,抢来的就是水货。


    无论是身体强度还是丹田的强度都差得远,这不,如此反复被憋的哑火,他的丹田早就遍布裂痕,现在连反抗的心力都没有了。


    没有一点反抗的宋天和只能让青崖越来越愤怒。


    “占了老子那么多年的修为,就修出来这么个狗样!”


    他恼怒地骂了一声,带着仙鹤自下而上疾冲,一个上勾拳打在他本就断裂的下巴上,只打到他嘴里那一条肉直接飞了出去,头向后仰着,颈椎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响。


    当场就断了气了。


    但对于一个合道修士来讲,□□的死亡永远不是结束。


    显然宋天和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又或者说他心里多少还抱着些通过神魂逃脱的天真想法。


    在□□断气的刹那间,他狗狗祟祟地抽出自己的神魂就想钻地逃脱。


    可他一没有想到师欲用来修魔宫的地板上奢靡地刻满了阻绝神魂的符文,二是没想到我这条拴在脖子上的铁链竟然依旧拴在他的神魂上。


    “呵。”


    青崖哼了一声,抱着胳膊飞到他身侧,语气平静,却十足地让宋天和破防。


    “废物就是废物,抢夺了那么多人的修为,最后还不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宋天和听了这话神魂都气得发抖,他一手攥着脖子上的铁链站起身来,可以把自己脊背挺直了,然后看着只有一点大的青崖,竟然嘲讽了回去。


    “你厉害!天下第一剑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囚禁了那么多年!还不是让我尽情索求!”


    他一边骂着,一边试图伸手打向青崖,然后又被青崖一巴掌拍在手上,整个人都被甩飞了出去。


    “废物。”


    宋天和的破防就是这么简单,青崖显然将他的心态抓得死死的。


    这个绞尽脑汁去掠夺别人修为生怕自己落下一点的人,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说他废物。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青崖,神魂的身影忽地开始膨胀。


    这家伙刚刚被单方面毒打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自爆,现在只剩了神魂了,发现逃不了又被刺激了一番之后倒有这样的骨气了。


    我拉住铁链,打算直接将他的神魂打散,可没想到离宋天和更近的青崖动作比我还快,处理自曝的姿势比我还熟练。


    他手指在身前掐了个诀,无数根牙签大小的宝剑凭空出现,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如同水流一般奔涌而去。


    只在眨眼之间便挨个儿里穿过了宋天和的神魂,冲出去后在半空中掉头又冲回来,来来回回速度快到竟然连我都数不清他的神魂被穿透了多少次。


    便是万箭穿心也说的少了。


    宋天和膨胀起来试图爆炸的神魂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点点灵力星光组成的光点就从无数个孔洞中泄露出来。


    随后就被仍不停歇的剑流撕扯成碎片直接化作飞灰了。


    啊。


    挺好的。


    我默默地收回失去了目标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的铁链,将它重新别在衣服上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装饰,随后扫了一眼十分完整的建筑松了口气。


    兜里的钱保住了。


    这种合道期的神魂真炸起来虽说伤不到我们,但这一片的建筑应该是剩不下多少了,我可不想拿他剑宗的东西来给师欲填窟窿。


    那可是我的新长老好不容易为我打下的江山!


    进了我的兜就别想再跑出去!


    剧烈运动了一番的青崖自己揉了揉胳膊腿抻了抻腰,意犹未尽地抱怨,“唉。”


    他叹了口气飞到桌子上落下来,瞧着竟然有点沮丧。


    “刚才第一拳不应该直接揍嘴的,失策。”


    “一拳就将他打得没声了,都没听见他哀嚎,刚没听见他向我求饶,感觉这一顿打的实在亏了。”


    “都没怎么解气。”


    他坐在仙鹤背上,抱着胳膊皱着眉,从我的角度看整个脸都气得鼓了起来,看来是真的很懊恼了。


    宋天和的舌头都让他给打下来了,还求饶呢,最后要不是神魂仍能说话,他们俩说不定连一句都交流不上。


    但我门派长老的身心健康问题我可不能坐视不管,不就是没解气,没打够吗?


    他的仇人又不止这一个,一个不够让他舒心还有第二个呢!


    “休息休息。”


    我将桌上扒了一半的螃蟹推了过去,“恢复恢复体力,还有一个等着你动手呢。”


    打人可实实在在地是个体力活,对于我们这种修为比较高的修士更是如此。


    就这活可不要觉得只管动手就行,真正干起来可不简单。


    想我们一个个能移山倒海的,力气一个比一个大,这要动起手来力道用多了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反倒给他解脱了,可力气用的少了打下去又不能破他的防,就不痛不痒的。


    可见作为主要付出体力的青崖,这一番动作下来也劳心费神呢。


    他听了我的话顿时也不再沮丧了,整个人两眼冒光直接捞过大大的蟹钳放在嘴边啃,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连句清楚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挺可爱的哈,一点都看不出来是才揍死过人的样子呢。】


    师欲和我一起非常没礼貌地观看别人吃饭,还暗戳戳地评价人家吃饭的动作,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什么叫可爱?


    分明是霸气侧漏!


    该说不说就那一招剑流穿刺就足见功底,这也就是他现在的体型小,连带着将自己的剑也变得小小的少了两分锋锐。


    这要是正常的体型那可不就是万剑归宗了?


    多帅啊!


    被我们两个注视着的青崖默不作声地加快了进食的动作,吃光了之后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干咽了两下。


    我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同时划开空间分散注意力。


    魔女的家和上次我们来时一模一样,我抬起的手刚要敲门,那扇门就非常有眼力见的自己开了。


    门内的道路在我的视线中挪动,直接给我开放了一条直通目的地的道路。


    这魔女不愧是魔域的二把手,办事也太让人舒心了吧。


    我带着青崖直接走了过去,魔女已经早早地拉着玄诚子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她很是敷衍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将捆着玄诚子的锁链塞到我手里,然后非常自然地从我身侧掠过就要往师欲的怀里扑。


    【真是辛苦你了。】


    我很是严肃地给他传音,并且希望他能赶快按照我们计划的那样将魔女带走。


    接下来可是我们正道清理门户的时间,总不好让魔修也站在旁边看热闹。


    虽然我觉得魔女应该已经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但有外人在这里青崖还是觉得很丢脸。


    要我说他就是修真界的集体荣誉感还没有全丢光,其实在现在这个年头正道修士们的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


    哪个魔修不知道正道修士那张皮下面藏的是什么龌龊心思?


    啧。


    赶紧把我开除正道修士吧。


    让我自己单独一类。


    青崖不知道我心里的苦,眼见着师欲找了个魔域公事的借口将魔女带走了,就迫不及待地看向了玄诚子。


    被收了钱的魔女尽心尽力折磨了一番的玄诚子现在蔫吧的不行,连眼神都虚散着无精打采的。


    这可不行啊……


    我掏出一瓶寒潭水来,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脑袋上,狠狠地给他醒醒神。


    冰凉透骨并且被我加了不知道多少醒神药物的寒潭水直接冻得他神魂一哆嗦,整个人都差点缩成一团。


    玄诚子的瞳孔聚了焦,自然就看见飞在他眼前的青崖了。


    “啊!”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直接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可却连再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做贼心虚也不过如此了。


    “认出我了就好。”


    青崖看着他,抽出了自己那根牙签一样的宝剑指着他。


    “虽说你根本不配做我徒弟,但你我师徒一场,我送你一程也是应该的。”


    没有我想象中的质问,青崖没问一句为什么,只是果断地挥剑,丁点大的剑和他挥出的锋锐剑光完全不搭。


    他的动作不快,每一剑也只吝啬地削掉他神魂的一点,甚至还体贴地给他留下了喘息求饶的机会。


    虽然青崖没有质问他为什么弑师犯上,但玄诚子却很有解释的欲望。


    只不过他没有一句话是用来反思自己的,而字字句句都是指责青崖这个师傅给他的资源不够多,同门弟子不够帮衬,自己爹妈没给他一副好根骨,运气总是差那么一点。


    好人做善事的原因千奇百怪,坏人做恶事的原因却始终如一。


    抛开他给自己加上的那么多“合理的外衣”,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他自私自利罢了。


    青崖一点点地从四肢削向躯干,也算是给了玄诚子一点体面,没叫他像宋天和那样浑身血迹看不出人形,让他始终干干净净的。


    神魂上的疼痛比□□剧烈百倍,玄诚子痛得整个人表情都扭曲了,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也没了讨饶的心思,开始拼命地指责起青崖来。


    他估计是打着将青崖激怒好早早解脱的主意,嘴里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干净。


    “啧。”


    青崖哼了一声,手中原本要削向他大腿的剑光偏转了下方向,直接奔向他喉咙而去,然后在玄诚子解脱般闭眼的时候在他喉口划过一道血线擦着他的皮飞过去,在半空中画了个弧重新削向了这道剑光原本削的位置。


    【好玩不?】


    呃。


    面对青崖的话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杀人诛心啊。


    青崖板着脸,手很稳地继续挥剑,一道道剑光接连挥出去,这要是切肉的话,我觉得连薄如蝉翼都不足以形容他下刀之密了。


    他这是到底要砍多少刀啊?


    我粗略地数了一下,目前好像都有个几千剑了。


    该说不说修士就是抗揍,这要是一般人早都变成肉糜了,也就玄诚子现在还能保持个差不多的人形。


    青崖专注地进行自己的凌迟大业,比量着玄诚子神魂的承受能力加快了速度。


    “五千四百三十七。”


    青崖最后将尖尖对准了仅剩个脑袋的玄诚子,在他迷茫的时候又开了口。


    “这是你从我这里掠夺过修为的次数。”


    “如此,勉强算你我两清了吧。”


    青崖平静地说,“可惜你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这个样子,这几件已经是你承受的极限。”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转世可言,不然我可不介意再续一续我们的‘师徒情分’。”


    他说完这话,干脆利落地挥剑,仅剩的一个脑袋也很快地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至此为止,他的仇人便都死光了。


    而且还是连转世复仇都没可能的那种。


    真是畜生啊。


    青崖说出的数字实在让我心惊,这两个人是把他当成灵脉了吗?


    一年取三四次?


    开采灵脉好像都没有这么采的……


    “呼。”


    青崖长舒一口气,扭头看着我露出个笑容,身上灵光波动一下子剧烈起来。


    啊?


    这就突破了?


    阿巴。


    大概是压在他心里这么多年的仇怨一朝得报实在让他身心舒畅,心境上的突破就是来的这么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他抓了抓头发,岔开了话题。


    “我们走吧?”


    “嗯。”


    我点了点头,飞快地掏出玉简在上面写了几句留给师欲的话,然后让信使将玉简带到魔宫,等他回去的时候再交给他看。


    自己则是又一次划开空间拉着青崖就走了。


    “我们不叫他一起吗?”


    青崖紧跟着我,没想到我们没回之前的小院,而是直接离开了魔域。


    “不叫。”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摘下去,打了个响指换了套符合我身份的衣服。


    “玄诚子现在是魔女的个人财产,就交给师欲头疼去吧。”


    反正魔女又不能冲到我这里来管我要债,就让她去烦师欲。


    嘿嘿。


    谁让我跑得快呢?


    止于被困在魔域中的修士,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让师欲稍稍放一点水,给那些不明所以强热血的修士一个逃脱的机会。


    剩下的我也管不了了。


    连轴转了这么长时间,也该稍微休息一下了。


    不过在休息之前仍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去向全宗门宣布。


    可不能忘记给青崖一个名分!


    宗门中新多出一位合道期长老可是一件大喜事,再加上多出来的还是一位巴掌大的神魂长老,这可实在是吸引了弟子们的全部目光。


    青崖在我公布了身份之后立马就成了宗门内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他想要的洞府在这些弟子们的热情帮助下很快就开始了施工。


    进度喜人。


    弟子们对他好奇的很,再加上他也不是个有架子的,几乎没用多久就和弟子们打成了一团,连带着他身上的遭遇也再一次婉拒了弟子的拜师请求之后在宗门内得到了广泛传播。


    并且引起了热心弟子们的愤懑。


    场面一度发展成青崖预料之外的样子。


    “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青崖坐在我的茶桌上,窝进了弟子们给他打造的小小椅子里,将裁剪成手帕那么大的毯子蒙在自己头上,把自个儿遮得严严实实。


    “我也没想到他们如此的热心肠,甚至直接拉出了一支队伍来试图冲进魔域,将玄诚子和宋天和抓到我面前认罪——”


    他的声音低低的,语气里满是庆幸。


    “还好柳长老发现的及时,不然他们中哪个要是出了差错,我可真的要愧疚死了!”


    这其实也不能全怪他。


    我也没想到我的弟子们对门派里新来的长老如此爱护,柳长老发现弟子们异常集结的时候,宗门广场里排列整齐的人已经都要站不下了。


    他们甚至还给这一场复仇行动起了名字。


    就叫可爱长老保卫计划。


    嘶……


    我只能说幸好他们拉起的横幅都被柳长老扣下了,不然就他们举着这个横幅到魔域里,青崖应该再也不敢踏出宗门一步了吧。


    “没什么大事。”


    我看他实在愧疚,便安慰了两句。


    “就算柳长老没发现,掌控着宗门结界的我也不可能忽略如此规模的人员流动的。”


    “你想的事注定不会发生,一切按我们计划的来就好。”


    “这件事情在修真界已经传的差不多了,等再过几天,宋天和他们在魔域全军覆没的消息就应该传遍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剑宗守株待兔了。”


    “等到他们想要去侵占剑宗财产的时候,就是我们完成宗门合并的时候。”


    我觉得我们计划进行的还算比较顺利,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场弟子们自发的集结活动只不过是整个计划中的一点小插曲。


    是件好事。


    至少直接将青崖的宗门归属感拉满了。


    瞧瞧我们派的弟子,这才叫做好弟子!


    看看他在剑宗收的那个弟子,高下立见。


    “嗯。”


    青崖捂着毯子盖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声音。


    “都怪我……”


    “就不该说什么光明正大继承剑宗财产的,也不应该利用弟子们的赤诚之心扩散这件事情的……”


    “明明将这件丑事传开有很多种办法的,偏偏我就选了这么一个,感觉真的有愧于弟子们的信任了。”


    “哎。”


    青崖唉声叹气的,手死死抓着毛毯,说什么也不肯露出脑袋来。


    “早知道你在修真界中的人缘不怎么样,就直接抢就好了。”


    “反正我也是货真价实的宗门长老,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剑宗的财富。”


    “看见你一身魔修打扮,浑身冒着比魔修还没修的魔气的时候,我就应该猜到你不是什么常规的正道修士的……”


    “哎,后悔。”???


    我满脑子冒出了小问号,伸手比量着他脑袋的位置轻轻弹了个脑瓜崩,差点将他连人带椅子弹得后仰。


    什么情况,兄弟。


    我在这里安慰你,你在这里光明正大蛐蛐我?


    第73章 第 73 章 无形之物,剑的感觉,天……


    青崖被我弹了个仰倒, 手忙脚乱地把毯子拽下来稳住了身形,露出个脑袋就要控诉我,结果正对上我举起的手指便哑了火。


    “哈哈。”


    他尴尬地笑了两声, 抓了抓自己头发, “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呵。”


    我瞄了他一眼, 心想自己说了什么他心里还没数吗?


    “时间紧迫你还不抓紧修行。”


    我就看不惯自己的下属生活如此潇洒, 时时刻刻抓准机会将“卷”的概念深入人心, 这家伙自打来了之后深受宗门上下的宠爱,已经差不多换成了宗门的吉祥物, 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少做了许多。


    以自己小小的身形理所当然地开始偷懒。


    这可不行!


    我用谴责的眼神盯着他,希望让他找回自己作为“天下第一剑修”的责任心,赶紧将剑道发扬光大。


    而不是天天缩在弟子们精心制作的小宫殿里摆弄那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依我看来, 那些人马上就要去打剑宗财产的主意了,那些从魔域中幸存的剑宗弟子现在可还扣在符宗手里呢。”


    到时候搞不好场面直接变成赎人大战了。


    没有实力可不行啊。


    我实在忍不住提醒他, 到时候面对那些争夺剑宗财产的人我是不好出面的, 真正直面他们动手的人可是你啊!


    我的长老!卷起来啊!


    起码到时候也能有点时间变成正常体态吧,这么小一点连发飙看上去也大打折扣!


    “放心。”


    他摆了摆手, 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语气里全是自信。


    “这几天我把修真界的修士玉简都快扫了个遍,以他们的水平我现在这个状态都能一个打十个!”


    “莫慌。”


    行吧。


    你如此自信自然是最好的, 反正到时候也只是在剑中结界外走个形式。


    我沉默地看着他掏出没有指甲盖大的小茶杯,用灵力从我的茶壶里取走了一丝茶水放进去, 很是有仪式感地吹了吹。


    这家伙自打安定下来之后连日常也越发讲究起来了……


    啧。


    我怎么感觉看着他都没有以前顺眼了呢?


    瞧瞧这家伙一天三个样的换衣服, 连配件都搭配着穿衣风格换了不知道多少把, 可算是把那些为他着迷的弟子们迷的五迷三道的了。


    隔我这玩换装娃娃呢?


    “和弟子们多少保持点距离。”


    我从事实角度出发开始给他忠告。


    要知道在花市修真界中师徒关系绝对是●发生的高危关系,而且这种关系的发生无关年龄外表,在当前的修真界中概率极高。


    哪怕我的弟子们现在看上去一个个都很正常, 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他之前不是已经吃过师徒关系的亏了?


    虽然吃亏的方式不大一样,但要引以为戒啊……


    “我晓得了。”青崖直接放下茶杯打断了我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甚至反过来劝我,“对自己的弟子多点信任嘛,我看全都是好孩子啊!”


    我倒是想信任他们,但这个世界实在让我难以安心啊!


    不过鉴于弟子们近期以来的良好表现,身为掌门的我也实在不好破弟子们的脏水,只能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随后叹了口气。


    “之前和你说的那个炉鼎傀儡你去看了吗?”我赶紧转移话题,和他说起了天道傀儡的事。


    从魔域回来之后,我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那个被我用辟谷丹喂的饱饱的傀儡,他的样子和我上一次看他时没什么两样,宛如一个进入待机状态的人机。


    看见我时,他两眼放光地爬过来,头上也照旧有连接天道的一次青烟,消失的位置也丝毫未变。


    而我在他要凑近抓住我裤子的时候实在没忍住挥袖将他甩飞了,这一下他实打实地砸在了充满雕刻的梁柱上,差点直接去了半条命。


    倒也顺势让他玩起了病弱白莲花的戏码,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叫我头疼。


    老实说我看着他皱起来的小脸和饱含泪水的眼睛没有一点欲望,只有想掐死他的冲动。


    受够了。


    我当时真的用尽了多年修行维持的克制力,反复告诫自己天道空间的事还没弄明白,最后草草地用丹药将他喂饱就让他继续在床上躺着了。


    离开了关着他的屋子我马不停蹄地找到了青崖,万分谨慎地和他聊了些这炉鼎的事情,希望这个多年前修真界还正常时遗留下来的老古董能给出点建设性的建议。


    现在,应当到了我收获成果的时候。


    我很是贴心地将他喝空的小茶杯倒满了,往他那里推了推,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嗯……”


    青崖将茶杯端在手里没有喝,只低头看着水面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辞,时间拖延到我甚至都有点紧张了。


    “到底怎么了?”


    我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的思绪,不要在这里吊着我啊——


    “呃。”


    他吨吨吨地干了杯,说起自己的发现时仍有些迟疑。


    “在你和我说了之后我就偷偷的去观察他,最开始我发现他除了比较特殊的炉鼎体制之外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看到任何你说的青烟之类。”


    “但后来有一次,在他睡着的时候我飞得离他近了些,他却直接睁开了眼睛,目光明确地看向我所在的位置。”


    “一副穿过我隐匿法术直接看到了我的样子,但我清楚地看见他瞳仁中并没有我的身影。”


    “最开始我以为只是目光落点的巧合,但他紧接着就一边露着痴傻的笑容迎面向我抓过来。”


    “到时我想到你说的青烟,猜测这会儿会不会是操纵他的人上了身,就连忙向他的头顶看过去。”


    他说到这里皱了皱眉,抬头看了我一眼。


    “但我并没有看到你说的那种一缕直上的青烟。”


    啊?


    我愣了一下,也蹙起眉,食指摩挲着杯口,陷入沉思。


    不可能啊……


    那缕青烟我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回,是绝对不可能看错的。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那缕青烟只有我能看见,就如同只有我能无限制地听到别人神识传音一样,是我自己特殊。


    要么那缕青烟只有修为达到渡劫期或者经历过飞升雷劫的修士才能看见。


    “总之,我没有看见你说的青烟,便猜测那东西是不是有某种隐藏的手段,便试着拔出剑贴着他的头皮扫过。”


    青崖掩住嘴咳了一声,悄悄地看了我一眼,有点心虚的样子。


    我就知道……


    那个傀儡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拔光自己的头发!


    天知道我狠狠地给自己做了一波心理建设,决定再去“引诱”天道傀儡的时候,打开门看见一个头皮那反光的卤蛋时是什么心情?


    准备功夫直接白费!


    以他的控制力哪怕贴着头皮也不至于把头发都剃光吧?


    所以说他就是因为那个炉鼎想要抓住他的举动心里不爽!


    不过……


    虽说光头卤蛋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心理创伤,但我不得不承认他干得非常棒!


    又给了我一个多么名正言顺的借口可以继续将那个炉鼎晾着啊。


    想到这里我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催促他不要管那些细节,现在是聊正事的时间。


    “咳咳,你知道的,在用剑这方面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那一剑下去我就隐约发现了点不对劲。”


    青崖皱着眉,张开小手虚握了两下,然后又抽出自己的剑,将那根小牙签在半空中挥了一下,模拟了一下他当时的动作。


    “我就这样在他头顶扫过,无论是视觉还是从始至终都很确定自己的剑什么东西都没砍到。”


    “但我的剑不是这么说的。”


    他两指并拢,摸过自己的宝剑,浑身上下写满了困惑。


    “剑划过的地方空无一物,也没有任何凝滞阻碍的感觉,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一定砍到了什么东西。”


    “而且这种感觉绝不是剑锋碰到食物的感觉……”


    “硬要说的话,更像是神魂、魂魄、幻境一类虚无缥缈的东西。”


    “可这种东西以我的修为水平不应该看不到啊……”


    青崖苦恼极了,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只是挥剑时的直觉,在那一刻我的感觉也在发出警报。”


    他抬起头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我总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颇有一种……”


    “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让我浑身都炸起了毛,我本能地将所有剑都招了出来,将整个空间都搜寻了一遍,虽然没找到到底是什么东西盯上了我,但剑流再一次经过炉鼎头顶和向上的那一片区域的时候,仍然有一些剑给出了刺中东西的反馈。”


    “但我依旧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他很是愤怒,显然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敌人让他非常恼火。


    “等出了那屋子,我直接带着剑流向天上飞去,可也仅有刚出屋的那一瞬间剑流在半空中又一次穿过那看不见的东西。”


    “在我一直向上飞到你说的那个高度这段期间,这种感觉再也没有过。”


    “虽然有些奇怪,但搭配上你之前说的青烟出现的规律,倒也能解释的清。”


    青崖表情很是凝重,我的脸色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去。


    其实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我大概猜到了天道的青烟是什么东西。


    多半是神魂或者魂魄。


    只不过比我们的神魂/魂魄可能在本质上更高端一些。


    这倒也能解释一番天道的不对劲了。


    大道无情,天道恒常。


    可这个世界的天道自始至终就有着强烈的情感倾向,无论是它制定下的那么多用来推进向花市方向发展的奇葩天道定律,还是它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的●巧合,或者说费尽心思创造的●条件,桩桩件件都表明天道做这一切事情有很强的目的性。


    它就是为了将这个世界推向花市。


    为此甚至不惜亲身下场操作傀儡,只为了让更多的人向花市沉沦。


    天道做事有它自己的目的,对这个世界的行为又有明显偏好,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无情”或者“恒常”的样子啊!


    但如果它操纵傀儡是通过神魂那是不是就能解释一些了呢?


    也许现在的天道根本就不是天道?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话本子里的“合道”给了我新的灵感。


    难道现在的天道曾经是某一个修行●的修士,然后他通过某种方法让自己与天道合为一体?


    嘶……


    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是竟然诡异地解释得通!


    所以说现在的假天道就是一个修士?


    那这样事情是不是好办的多了?


    想杀掉一个修士不比要干掉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天道要来的容易的多?


    我只需要找到如何进入那个空间,然后杀死一个修士的办法那可就多了去了。


    但问题是真的如同我猜想的那样吗?


    尽管这个解释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仍有许多问题还没有解释清楚。


    如果现在的天道真的是一个修士,那他想解决这些抵抗花市的修士岂不是简单多了?


    他完全可以直接在这些修士的雷劫上动手脚,让他们在雷劫中灰飞烟灭,或者在秘境中多多地暗下杀手,也比他自己亲身下场引诱别人要来的快得多吧?


    不说别人,度了那么多次飞升雷劫的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可偏偏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已经有明显偏好甚至不择手段的假天道真的还有必要如此严苛地遵循一些规律吗?


    他明明都已经能直接改变天道规则了!


    不合理。


    而且天道是修士的话,那他用来操纵傀儡的神魂青烟青崖也不可能看不见。


    本质上更高级的神魂不像是修士的。


    啧。


    所以说现在头顶上的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我有些头疼,但仍感觉自己进度喜人。


    还是再找一个渡劫修士看一看,如果他也看不见,那就可以又排除一个选项了。


    但现在这件事不急,傀儡又跑不掉,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青崖。


    他口中说的觉得自己被盯上了应该并不是错觉,更有可能是天上那个假天道盯上了他。


    没准天道觉得自己被来回穿刺非常不爽,也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


    我的新长老处境有点危险——


    急急急!


    非常需要一个可爱长老保护计划!


    “你恢复正常要什么材料?”


    不管了,先让他恢复正常大小,把自保能力提上来,不然我真的怕天道暗下杀手啊!


    我心中实在担忧,连带着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青崖也是个聪明人,他的脑回路瞬间就和我接上轨了,脸色铁青,手中的小茶杯也滚落在这桌子上。


    他伸手指了指天上,“难道?”


    我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感觉天道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


    打从它自己弄了个傀儡出来亲身下场之后,我就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天道一下就变得不择手段不管不顾了起来。


    之前还只是暗戳戳的提升一点氛围,创造一些巧合。


    现在直接光明正大毫不掩饰了。


    所以说青崖现在很危险,在我宗门范围内可能还好些,不是我自夸,但身为天道现在最大敌人的我应该也被天道顾虑。


    但离开了宗门可就不好说了。


    而且最近恰恰有一个非常适合天道暗中下手的时机。


    剑宗。


    到时青崖必定出面,十有八九又会打起来,天道只需要借助他敌人的手填些助力,自然能清除掉他这一个祸患。


    而且又自然又合理。


    哎。


    我该拿什么拯救你啊?


    真的开始头疼了。


    “嗯……”


    青崖摸着下巴沉吟了半晌,打了个响指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干脆直接飞了起来凑到我耳边,“不过需要掌门你配合我一下,说不准我们还能抓到天道的小尾巴。”


    嗯?


    我耳边汗毛直接立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总感觉他没想什么好事。


    青崖谨慎得在我们两个身侧设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在我也加了些结界补丁之后迫不及待地开口。


    “我们来个‘李代桃僵’吧。”


    李代桃僵。


    我瞬间就明白了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嘴角抽搐着甚至想直接捂住他的嘴。


    倒反天罡,真的倒反天罡!


    别人家都是长老为掌门服其劳,到我这里怎么反过来了?


    我幽怨地看着他,心想我将他挖过来可不全都是为了剑宗的财产的,真正的目的可是想让他替我分忧的啊!


    结果这家伙直接反客为主,倒叫我来做他的替身了!


    青崖可不管我复杂的内心,直接把自己的计划分享了出来。


    “以掌门你的水平完全伪装成我应该不难,到时候你变成我的样子,然后我悄悄地躲在你身上,只要一切正常的时候都是我在输出灵力,等天道有动手的意思您再动手。”


    “反正你们两个之中早晚会有一战,这回正好先试试天道的水平。”


    “如此既能阻挡天道的杀手,还能摸一摸它的底。”


    “简直太完美了!”


    我不这么觉得——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心想这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小白兔,实际上心眼子可多着呢。


    这家伙这一套计划直接默认了我能轻松解决天道,完全没有思考万一我不是天道的对手怎么办。


    啧。


    我和兄弟心连心,兄弟和我玩脑筋。


    我眼神实在哀怨,看得青崖不好意思地挡住了脸,耳尖通红这后退了两步。


    “咳咳。”他掩饰住自己的尴尬,继而理直气壮地说,“我对掌门你的实力很有信心啦!一定没问题的。”


    “再加上天道一直以为是我,我这么一个神魂形态,如此小的体积,依旧虚弱的很的状态,它便是动手也不会太过分的。”


    嗯。


    他这话说的有道理。


    而且天道可不是直接下场杀人,他必须得借助那些修士的手,既然如此,动起手来就不能太过分太明显。


    合理。


    我勉强同意了他的要求,然后就把他赶走了。


    虽说计划看上去万无一失,但我的谨慎可是刻在骨子里的。


    我必须得小小的闭一下关。


    俗话说的好,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变强一点是一点。


    然后……


    后悔。


    我真的很后悔。


    就不应该答应他的。


    我为什么偏要变成他的样子呢?


    躲在暗处保护他不好吗?


    反正他自己也说了天道这回动用的力量定然有限,我肯定能轻松应对,那我躲在暗处到时候及时出手不也一样吗?


    所有目的不还是照样能完成。


    怎么就头脑一热答应了他李代桃僵了呢?


    唔。


    下次一定要三思啊!


    我神魂出窍地维持着青崖的样子,骑着一只小小的仙鹤,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来自好几个不同门派的人,听着他们义正言辞地打着照顾剑宗弟子,替他们打理资产的名目行抢夺之实。


    隐了身,将自己变得小米一般大小,缩在我脖颈衣领内侧的青崖不停地按照我们曾经计划的那样,又是说罪状,又是读圣旨的。


    而在这些人眼中是青崖本人的我,被迫做出各种符合他语气的表情和动作,像是和他在玩一场配音游戏。


    该死的。


    怎么之前没有发现青崖的表情动作这么丰富啊!


    失策。


    我冷眼看着那些和青崖辩驳的修士,听他们狡辩自己将剑宗这些弟子从魔域中救出来费了多大的心思,又说自己听信了剑宗掌门宋天和的谗言,派出了门派的中流砥柱前去魔域解救同伴,结果全军覆没付出了多大的损失。


    总之话里话外就是要瓜分剑宗一部分财产的意思。


    那是不可能的。


    我适时地配合语气逐渐严厉的青崖,将他的小牙签攥在掌心,把才学会的几招剑宗标准起手式做了一下。


    然后场面终于从你来我往的言语谴责,变成了武器灵力的叮当碰撞。


    爽了。


    天知道我的脸已经快要在连续变化的表情之中僵硬了。


    战斗,爽!


    我板着脸,新鲜学会的剑宗剑法被我使得虎虎生风。


    没有剑意没关系。


    我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挥舞着剑法的动作工具人罢了。


    青崖配合着我的动作,将自己的剑意灵气附着在牙签和我身体周围,让我骑着仙鹤在人群中飞速穿梭。


    绵密的剑光将他们的符咒武器通通打了回去。


    现在这场景属于我一个单挑他们一群了。


    我说实话,这场面多少有点搞笑。


    要知道我现在的大小都没有这些人的脸大!


    牙签般大小的剑直接架住了对面的重剑,体积差足有千倍了。


    在电光火石之间,这群人和我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招,青崖也时刻关注着战场动向,手段老道的事实表现出一定的虚弱。


    他露出些破绽,其他修士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自然有人战斗经验丰富,当下剑锋一转,横剑便向我的脖颈砍来。


    如此好的机会连这些并不顶尖的修士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早都暗戳戳地要解决青崖的天道呢。


    我目光微闪,这个修士的见我之前打回去数次,他的水平我再熟悉不过。


    此时此刻我能拿我的人头作保,这绝对不是他的水平。


    我单手持剑挡住侧面其他人的进攻,微微侧头看向像我脖颈袭来的剑锋。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那感觉我实在熟悉的很!


    我持剑格挡的手用力,青崖配合着爆发灵力输出,那个被我挡住的人直接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可横剑袭来的人却丝毫不受这波灵力爆发的阻挡,身形毫不停滞地向我逼近。


    雪亮的剑锋饱含灵力,眨眼间便到了我的面前——


    第74章 第 74 章 一挑一群,黔驴技穷,早……


    “锵!”


    剑鸣清脆。


    我将手中的牙签宝剑立在身前, 双手并拢抵在剑身上,正撞上横砍过来的剑锋。


    “……”


    我感受着剑身传来的力道,对这个世界有点无语。


    就感觉这个天道对自己的杀机一点都不掩饰了。


    按理来说, 就算不用我出力, 单凭青崖的水平也完全可以轻松地将他的剑挡住, 甚至顺势可以直接剑锋一转, 轻松地将他的剑掀飞出去。


    更何况此刻操控剑的人实际上是我呢。


    以我的力气做到这一点本应该更轻松。


    然而剑锋相对的瞬间, 我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剑上的灵气似乎没有用了。


    修士作战时哪怕用了武器,真正起到杀伤力的也是武器上面附着着的灵力。


    它是武器的延伸, 永远是最先与敌人接触的部分。


    然而这一次……


    从视觉上看青崖的灵力依旧附着在武器之上,可我的感知却清楚地告诉我灵力没了。


    并不是物质上的消失,更像是它失去了作用变成了什么幻境一样实质不存在的东西。


    原来如此。


    天道打的原来是这样的主意。


    对修士来说使用灵力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在战斗中应用灵力更是修士们的本能。


    天道其实不需要增强敌人的实力,或者给我们制造失误, 它只需要在刀锋相接, 近身难以闪避之时,让我们的灵力失去它原本的作用就可以了。


    好一个阴险的天道!


    修士之间的战斗突然没有了灵力, 这和一个游戏帐号不允许带装备去竞技场有什么区别?


    太损了!


    我咬牙切齿,脸色十分难看,单凭肉身的力量举着那根小小的牙签和对面的修士硬扛。


    还好是我来了。


    此刻我之前那种后悔的心思全然没有了。


    这种情况要不是我假扮成青崖在这里打仗, 根本就不会相信视觉感官上依旧存在着的沸腾灵力此刻竟然已经完全变成无用的特效了。


    指望旁边围观的人发现异常完全是不可能的。


    就连紧贴在我脖颈的青崖本尊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对面的修士双手持剑抵在我的剑上,额头青筋凸起, 眼神中满是势在必得。


    啧。


    我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剑, 心里烦的很。


    “咔嚓。”


    没有了灵力的保护, 宝剑直直地撞在对方的灵力和刀锋之上,在我们较力之中终于支撑不住从撞击点开始蔓延出裂痕来。


    “砰!”


    牙签大小的宝剑在砰的一声中崩裂成碎片,对方的剑锋再也没有阻挡之物, 携着万钧之势向我砍来。


    不过是没有灵力罢了。


    这样的意外竟然让我心里有底的很。


    花市天道的老套路了,我分神想着,灵活地向后翻,他的剑锋就擦着我身侧而过,我躲过了他的攻击,翻身时顺势一脚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剑身上。


    这一击没有技巧全是力量,哪怕没有灵力的加持,这一脚照旧让那柄剑震颤不已,持剑的修士更是手腕酸痛,压根握不住肩让它脱手而出了。


    没有灵力是什么很罕见的事吗?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失了剑着急忙慌地要去寻剑的修士,动作飞快地眨眼般冲到了他的眼前,对准了他的下颚上去就是一脚,将他狠狠踹进了地里。


    对付他们,根本就不需要灵力。


    该死的。


    我也算是被花市天道彻底调教出来了,我怒气冲冲地想,拳头在身侧攥的紧紧的,连青筋都露了出来。


    花市天道估计也就这点本事了,想创造●情节就禁灵力,想杀人还禁灵力。


    它就没点别的花样吗?


    太无趣了。


    也算是我这么多年来未雨绸缪,训练自己在没有灵力的情况下以一当千的功夫没白费,虽然没用这一手教训那些满脑子都是花市情节的废物,能教训教训这些人也是一样的。


    还能给天道添堵。


    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这些拿着武器虎视眈眈的修士,骑着仙鹤飞得高了些,伸出一只手对着他们勾了勾食指。


    今天正在气头上,也算他们倒霉撞到了我的枪口上。


    就让我看看这些装备点满的修士有什么本事?


    我的嚣张姿态将这些修士气的满脸涨红,一个个张牙舞爪地冲我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那柄剑怎么碎了?不应该啊。】


    青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他估计和我之前想的一样,就那个人挥剑过来的力道是完全不可能突破灵力封锁砍碎宝剑的。


    【假灵力,成花架子了。】


    我很冷静地回复他,上下腾挪在这些人的武器之间穿梭,拳拳到肉的轰在他们握着武器的手腕上,骨裂声比武器的震颤声都刺耳。


    由此可见战斗力的强弱和灵力的多寡没有关系。


    和体型差异更没有关系。


    我甚至觉得以小体型去攻击大体型还更占优势呢。


    挺科学的。


    太合理了。


    我挥舞着自己黄豆大小的拳头,全力打在那些人的手腕上,留下的痕迹甚至没有食指摁一下的大,但伤害却惊人。


    这应该叫压强吧。


    我将自己该死的物理学记忆翻了出来,在我挥出的力量没有变化的前提下,黄豆大小的拳头比真正的拳头留下的力可大多了。


    这些修士的骨骼情况也很好的证实了这一点。


    小点就是好啊……


    打群架也合适的很呢。


    这些人压根就没有办法一起凑到我面前,只能任由我一个个一拳拳地轰过去,很快就脸色苍白着捂着自己断裂的手腕躲得远了。


    爽啊。


    我突然觉得自己原本以为可能消耗几千年才能完成的计划或许没有那么难了。


    天道的手段实在匮乏。


    我恢复了冷静,看着这些脸色苍白仍强挤出一个笑脸投降认输的修士们,自信心简直爆棚了。


    天道要是这会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保管像揍这些人一样将他也狠狠地揍一顿。


    哪怕不需要灵力我揍人也擅长的很。


    此时此刻灵力完全就像是特效一般,尽管没有用,但却依旧排面不减。


    青崖也深谙这一点。


    他自是熟练地操纵着灵力,托起我的衣袖,将背着手站在仙鹤背上的我衬托出了满满的高人风范。


    一看就是经常装的老江湖了。


    但该说不说,确实挺让人身心愉悦。


    这一副单挑一群之后,依旧灵力满满状态极佳的姿态,给这些本来就心生怯意的修士更是兜头一击。


    他们彼此悄悄对视了一眼,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一副嚣张样,忍着疼,很是殷勤地将他们抓着用来作为人质的剑宗弟子挨个推了过来,甚至表示身为正道修士互帮互助就是他们应该做的事,这回更是送佛送到西,直接将剑宗弟子护送到门派。


    和他们之前站在这里指着我嚣张的样子截然不同。


    很好。


    这些修士们变脸的水平可比他们修为强的多。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有多远滚多远。


    从今天以后,剑宗可就光明正大的是我正三观的分观了。


    剑宗的那几个弟子分外忐忑地看着我,十分踌躇,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回到门派之中。


    这几个硕果仅存的根苗实在是惨的很。


    好好地跟着宗门长辈去出任务,原本以为自己是惩恶扬善的正义之师,结果直接变成了反派的帮凶,侥幸留下一命,回来之后先成了人质,后连宗门都没了。


    这几个起码是正常修士,我干脆就让他们也成为了正三观的一员。


    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相当于出去一趟公司黄了,但却直接被世界五百强收购了。


    升咖了。


    我看着这几个兴高采烈的弟子,自己在心里讲了个冷笑话。


    剑宗距离正三观中间隔了好几条山脉河流,按理来说并不符合领地扩张的习惯。


    地远不治么。


    但这可是修真界!


    没有什么是法术解决不了的!


    对我来说解决距离问题则更是简单的很,之前从凤凰台缴获的秘境就很适合做宗门之间的传送中枢。


    唯一需要做的事就是在满是山林的剑宗中弄出一片平静的湖泊来。


    简单的很。


    我维持着青崖的样子,手中捏着他递过来的另外一柄牙签,挽了两个剑宗弟子分外熟悉的剑花,然后搭配着花里胡哨的剑招,纯粹地利用灵力轰平了剑宗的一个山头,顺势弄了个深坑。


    坑有了,就差水了。


    我刚想抬手换来雨云用倾盆大雨填满这个坑,但手抬起来时却有了新主意。


    剑宗的弟子还没有被我正三观腌入味,可不能让他们把外面的不良风俗带到我的宗门。


    我翻手将自己的寒潭水plus掏了出来,水流源源不断地从mini版的玉瓶中向深坑倾泻而出,没用多久就将它填满了。


    甚至多出来的含碳水顺着坑边缘的凹陷处向山下流去,在山峰四周形成了一圈壮观的瀑布。


    我顺势布下一座水循环的法阵,将瀑布坠落的寒潭水通过阵法引导穿越山峰中心,重新回流到深坑之中。


    很好。


    我满意地点点头。


    一个集美观与功能性为一体的传送点就这样弄好了。


    现在从剑宗到正三观所需要的时间连一盏茶都用不上了。


    通过深坑与正三观内部直接接轨,为了安全考虑,我直接将剑宗的护宗大阵也彻头彻尾地改掉了。


    如此,才不会留下后患。


    我审视了一圈整个剑宗的阵法,确保不会因为将它和正三观连接在一起而给防御留下破绽。


    安心了。


    我通过秘境回到了宗门,迅速飞到了自己临时制作出来的傀儡身边,绕着自己打坐模样的傀儡飞了一圈,精准地落在了它的肩膀上,和青崖配合默契的都换回了本尊的样子。


    这一趟倒真是没白去。


    对天道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我伸出自己的手反复张开握拳,看着自己没什么变化的手背和指节,感慨淬炼肉身果然是修士修行的重中之重。


    这一波要不是我早有准备,岂不是直接阴沟里翻船了?


    还得是我。


    叫我们下弟子每次练题的时候都鬼哭狼嚎的,要不是这事不宜让他们知晓,我真想把这一段经历直接变成一个小幻境让他们挨个体验一下。


    灵力终究是身外之物,还是肉身能跟自己一辈子啊!


    “啧啧啧。”青崖看着我的动作,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还好是你去。”


    他非常庆幸自己的计划,同时很是好奇地看着我。


    “看着你细皮嫩肉的,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体修。”


    嗯?


    我放下了手,很是无语地看着他。


    这话怎么说的怪怪的呢?


    我不愿意接茬,没好气儿地将他赶走了。


    这家伙在宗门内已经上岗了有一段时间了,连自己的上课计划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交上来。


    之前他还能推脱自己剑宗的事情没有解决,将给弟子们上课的事情延后,现在所有事情都了了,他也应该好好地给我打工了。


    嗯。


    对了。


    我看着他飞走的背影,默默地把掌门代打也标上了价钱记在了他的工资之中。


    以我的身价扣他个几年的工资也不过分吧?


    我真是太仁慈了。


    小院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我长舒了一口气,脊背放松下去,整个人瘫在了椅子上。


    累了。


    有一点点疲惫。


    我慢腾腾地挪着步子扑倒在自己床上,埋进被窝里贴在枕头上思考着自己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哦,还得找一个稍微和我差不多的再去试试那个炉鼎。


    看看到底是我特殊,还是单纯是青崖修为不够。


    找谁呢……


    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我就已经得出了答案。


    这种需要工作的事情还得是找师欲啊!


    也不知道他魔域那边忙完了没有。


    这些修士都从魔域中救了出来,这场荒唐的战斗应该已经全都结束了吧。


    我思考了一番,忽地觉得有点心虚。


    魔域中的事物对于师欲来说处理起来不难,他们可没有什么要占个名头的奇怪规矩,对自己的名声更是不屑一顾,完全可以直接用实力简单粗暴地打压。


    真正解决这场战斗的后续风波对于师欲来说没准就是哼一声的事。


    他真正头疼的估计是魔女吧……


    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呢。


    让师欲出卖色相,破坏了魔女的个人财产之后又让他去安抚……


    现在需要人帮忙想到的第一个也是他。


    天呐!


    师欲这辈子遇到我上辈子得做了什么孽啊?


    我默默地谴责了自己一通,深刻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过分行为,然后心安理得地联系师欲。


    咳咳。


    我在玉简之中长篇大论地对自己的行为进行忏悔,紧接着关心了一下他的现状,最后再邀请他来共商大事。


    重点要表示一下这些人中自己能想到的、能信任的只有他一个。


    我表情严肃,哄人的肉麻话我说不出口,写到玉简之中倒还是可以的,至少我拿着玉简在手中通读的时候,感觉言辞还算恳切,全是感情,句句都是真情流露。


    希望师欲看了之后能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的一系列甩锅行为。


    魔女应该没把他怎么样吧?


    嘶。


    我看着现实扑腾着翅膀飞远了,暗戳戳地附着在它身上悄悄跟着一起去了魔域。


    让我看看信使最后落在哪里……


    怀揣着对师欲清白的忐忑,我目视着信使一路经过的地方,心惊胆战地预测它飞行的方向,看到他往魔宫飞的时候属实松了半口气。


    剩下半口气先留着,万一魔女也在魔宫之中那可就惨了。


    不过好在师欲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手段,其实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听见了翅膀的声音闭着眼睛转无目的抓住了现实的两只脚。


    “呵。”


    师欲眼都没睁,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我的逃跑速度耿耿于怀。


    “跑的时候不是挺快的吗?这会儿又送信来找我做什么?”


    他不满地嘟囔两声,睁开眼盯着信使看了半晌,挑了挑眉。


    “哟。”他屈指在信使脑门上弹了一下,显然是发现我也跟着一并来了,“这是哪个大忙人百忙之中竟然想起我来了!”


    “咕。”


    我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茬,就装作自己不在,操纵着信使在他床头踱步两下,然后将自己带着的玉简露了出来,歪着头又咕了一声。


    这里没有朝生,只有一只信使咕。


    我的装聋作哑让师欲警惕了起来,他侧过身,半直着身体看着信使,微微蹙起眉,手抬在空中半天也没下得去心将玉简拿过来。


    他是懂我的。


    师欲现在满脸都写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几个字,浑身上下紧绷着,闲的他在枕头上蹭的凌乱的头发都像是炸了毛。


    咳咳。


    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


    但他这回警惕的倒也没错。


    总之,这封信说什么也得让他看见,无论怎么说也得让他来。


    我发誓这种把麻烦丢给他,自己跑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第二回了。


    虽然说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以我们的关系还是能做到有难同当的。


    真的。


    你信我。


    我眨了眨眼,用现实黝黑发亮的眼神盯着他,又咕了一声催促,却让他更不敢凑近了。


    他看了我半晌,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敢接过玉简,竟然直接又躺平了,还把毯子拉过来连脑袋一并盖住了。


    “又没好事。”


    他嘟嘟囔囔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出来,闷闷的听着我都有些愧疚了。


    尴尬。


    我叹了口气,将玉简掏出来放在他枕边,然后蹦哒着走到毯子边缘,爪子紧紧抓住扑腾着翅膀用力向后扯——


    师欲也死死地抓住了毯子,就这样和我一起将毯子扥直了。


    看来他是很生气了。


    这该死的愧疚情绪它又来了。


    “咕咕。”


    我落在了床上,眼疾手快地在毯子完全落下去之前将脑袋伸了进去,正好和蒙在里面的师欲大眼瞪小眼。


    “我反思。”


    我语气诚恳地说,心想要是再不和他说两句好话就哄不好了。


    “我发誓,我再也不这么干了。”


    “要是有第二回,就让我度天劫的时候裤腰带崩断。”


    在这个花市修真界中,我这话完全可以说是毒誓了,师欲瞪圆了眼睛,感觉这话真是从我嘴里说出的时候,他上下看了眼傀儡,像是要透过它看见我。


    “算了……”他最后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你到底要我干嘛?”


    “咕。”


    我咕了一声以掩饰他完全猜中了我心思的尴尬,言简意赅地把最近的发现和他说了说,并且邀请他去正三观做客。


    我将和天道交锋的过程细节说得详细,师欲听的也津津有味,最后就天道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和我讨论了一番,然后兴致勃勃地划开了空间就要直接离开魔域。


    妙。


    我为自己挽救了一段友谊而沾沾自喜,在离开之前没有忘记将放到他床头的玉简拿走。


    哄也哄了,正事也说了,玉简上的文字在现在的我看来就很让人羞耻了。


    黑历史。


    我当时到底是怎么下得去笔的?


    我有心消灭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可以鸟形态的信使来做这件事对于感官敏锐的师欲来说实在是过于光明正大了。


    于是这个差点被他遗忘的玉简就那样水灵灵地落到了他的手里,并在跨越空间的短短时间内被他浏览了一通。


    “哈哈哈!”


    我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单手拄在桌子上捂住了脸,师欲的空间裂缝才一划开,我就听到了他那极其夸张的笑声。


    悔。


    非常后悔。


    最近做什么事情真该三思而后行,感觉这两天就已经把这一年的悔过次数都用完了!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挺会写小作文的嘛。”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我低垂着头,目光看着他黑红色绣着金线的衣角从眼前划过,听着他十分自然地做到了我的对面,像自己家似的给自个倒茶。


    “这我可得好好收藏着,便是千金也不能换啊……”


    “比宝贝还宝贝了!”


    他没完没了的笑,我闭着眼,放在腿上的手悄悄地将裤子攥出了褶。


    这家伙!!!


    我不用看,光听的他那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就知道他是怎么将那枚玉简拿在手里上下晃悠的,连他眉飞色舞的表情都能想得一分不差。


    现在就是非常后悔自己刚才有那么一刻觉得很愧疚。


    这家伙完全不值得!


    “这东西我可得藏的好好的。”他清楚我的逃避,却假装视而不见,持续火上浇油,“话说这东西要是不小心流到外面去……”


    “是属于会让你身败名裂的程度吧?”


    你也知道!


    我一下子紧要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瞅着他晃悠着玉简的样子就头疼。


    还没完了。


    我对着他勾起嘴角,下一刻闪电般地伸出手就要将玉简抢回来,没想到这家伙对我早有防备,收手、起身、躲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然后又晃悠着得意洋洋地笑。


    我让你乐。


    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才修复了友谊的我们两个就在这小院里你来我往地过起了招,最后以我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桌上,抢夺玉简毁尸灭迹做结尾。


    “我错了,我错了!”


    师欲哎哟哎哟地叫唤,当场就举白旗投降了。


    我松了手,他站起身将自己凌乱的衣袖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正经样子,又认真又好奇地问。


    “快让我看看这个引起了争魔之战,搭了无数条人命进去的炉鼎长什么样子?”


    “好好的那么一个历史悠久的剑宗就让他直接搞没了,可以说是战绩赫赫啊。”


    “可太让人好奇了。”


    第75章 2000营养液加更 光头晃眼,精神受……


    “我对他身上这说不清道不明, 却极其离谱的魅惑能力简直好奇很久了。”


    师欲激动地搓了搓手掌,凑近了我,讨好似的捏了捏我的肩膀, “你把他关到哪去了?”


    “之前在你给的玉简上我见了他的样貌, 没感觉到那种致命的吸引力啊……”


    “快带我去看看, 我都要好奇死了。”


    “他可是现在修真界的风云人物啊。”师欲笑了两声, 又补充了一下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一个被不存在的风云人物。”


    一提起这个炉鼎,师欲的话一下就密了很多, 看得出来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但恐怕他见了之后会很失望。


    我暗戳戳地藏着一些看戏的小心思,没有和他说炉鼎现在的微妙变化,只是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 叫他跟我来。


    关着炉鼎的地方离我的小院并不远,这种灭世的大杀器我得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能安寝。


    所以炉鼎现在和我的距离很近, 近到以我们两个的速度, 师欲甚至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就被我打断了。


    “到了。”


    我止住了脚步,将结界稍微打开了一点让师欲也过来, 然后我侧过了身,将门的位置留给他,伸出手略弯了下腰。


    “请吧。”


    老实的讲我现在的表情可能在师欲看来像是个青楼的老鸨, 他几乎在一瞬间就收起了放松的好奇样子,转而立马严肃警惕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平平无奇的房间, 踌躇着站在原地。


    这家伙的第六感一如既往的灵敏。


    但这次可由不得他。


    我还记得他刚才拿着我的青春疼痛文学玉简, 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时的挑衅样子, 这回说什么也得给他来上一点视觉上的小小震撼。


    所以我直接推开了门,同时自己轻车熟路地躲在墙后连一丝衣角都没有露出来,直接让师欲背着光, 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炉鼎的面前。


    和那个趴在地上追着球自娱自乐的炉鼎来了个四目相对。


    然后我如愿以偿地从师欲的脸上看见了呆滞震惊到深情,同时秉承着一次试探到位的精神,我默默地用灵力推了他一把,然后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动作自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之中,耐心地等着师欲将他的炉鼎观察报告交给我。


    一到要成功啊……


    真希望他的心脏还承受得住。


    不过是被炉鼎光溜溜的脑壳反光晃了一下眼睛,以师欲的心态见识来说接受这一点应该不难。


    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掌握将天道引诱出来的办法了。


    我看着时间,准备掐着点儿踹门而入,给天道的傀儡演一出捉奸在床的离谱戏码。


    以什么姿势进去能震撼到师欲呢?


    此时此刻我的脑子里已经没有一点空地留给那个炉鼎了,满心满眼里都是在幻想师欲的罕见表情,连那家伙什么时候回到了我面前都没注意到。


    “咚咚。”


    他伸手敲了敲桌面,做敲门状,表情麻木的等我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师欲轻声说,语气虚弱的好像没了半条命似的。


    “你懂吗?”他很是认真的看着我,给我形容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在他宛如智障到行为和秃瓢在脸上感受到了美。”


    “天呐!”


    师欲咣当一声把自己的头砸在了桌子上,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看上去要哭了。


    “我就不该好奇的,不应该一时冲动跟你来的——”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自己头发抓的乱七八糟的,唉声叹气的,但说什么都肯和我透露一点。


    看来这个天道的傀儡给他带来的心理伤害确实不小。


    “所以你发现点什么没有?”


    既然那个炉鼎的事他实在不想再提就罢了,关键是正事。


    他到底能看见吗?


    说到了正事,师欲用力抹了一把脸,整理下情绪,让自己严肃了起来。


    “我没有看到……”


    他有点迟疑,“我有注意到你说的炉鼎态度转变,但没有看到你说的青烟。”


    师欲这结论下的很是迟疑,“不过我不太确定到底发生转变没有……”


    “要不你自己看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我伸出手掌索要能储存记忆的玉简,而我也毫不犹豫地将他摊开的手掌握成拳,推到了他自己身侧。


    “我就不用看了。”我语气诚恳眼神坚定,“你是不会看错的,我万分相信你的判断,没有必要再看。”


    我不想看——


    我语气有多坚定,内心的尖叫声就有多大。


    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炉鼎顶着一个卤蛋头叔楚楚可怜的对我滴眼泪!


    要老命了。


    我年纪大了,承受能力有限,实在受不了这个。


    我和师欲各自端起茶杯吨吨吨地冷静下来。


    正三观现在温度正好,也许我可以带师欲在东门内溜达溜达。


    毕竟他不总来,来这一回领他散散心也是好的。


    那个炉鼎实在是让他受到了心理创伤,我也一样。


    可我没想到师欲受到心理创伤的程度比我预想的还要大,他将茶杯搁在桌子上,忽地说起来我泡的茶,只说这茶他今年又培育了一批,算算正到了采摘的好时候,要赶紧回去免得当误了茶叶的口感。


    他话说完,也不等我回复,急急忙忙地划开空间,像是有人在屁股后面追他似的,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瞅他这受惊的样子,我猜他可能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见正三观相关的东西了。


    阿巴。


    行吧。


    他走得干脆,空荡荡的茶杯还冒着热气,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感觉冷风嗖嗖地吹的我有点发冷。


    连带着大脑也冷静了不少。


    我方才对师欲说的话并不是推辞,我很相信他的判断。


    既然他说转变发生过,而他又从来没有见到过我所说的青烟,那么现在看来真正特殊的是我。


    而我有什么地方与其他渡劫修士截然不同呢?


    除了道统不同,我和其他人区别最大的地方就在于我曾经四次经过飞升天劫,并且幸运地在天劫之中拥有了不受限制听到其他人神识传音的能力。


    手中的茶水在我的沉思中渐渐变凉,我干了这口冰冷的茶水,心里却火热。


    现在看来恐怕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所谓的天道其实是一种更高级的神识。


    啊……


    这就好办了。


    我掏出自己许久不曾使用过的武器,拿丝绸猛猛地在它身上擦拭,整个人浑身上下全都是干劲。


    我要将武器磨得光亮,等到我找到穿过那个空间的方法——


    就是一切做个了断之时!


    呼。


    心中一口郁气随着前路的逐渐明朗而消散,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心境微动,竟然有了些要突破的迹象。


    哦豁。


    我挑了挑眉,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想到我连飞升雷劫都挨过了竟然还能有心境上的突破。


    果然。


    天道才是我最大的敌人!


    既然如此,怎么说我都得闭个关好好修行修行。


    以我现在的修为来说任何一点突破都是很难得的,可千万不能错过。


    但我也不是那么急着闭关。


    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在我闭关之前解决干净,因为我敢发誓,我要是闭关之前不将它解决,保管他在我闭关之时会给我闯出大祸来。


    我将亢龙锏立起来,满意地摸了摸它光可鉴人的表面。


    正好今天擦了它,也该让它见见血了。


    这可是跟随了我多年还老老实实没有诞生器灵的武器,再苦也不能苦了他啊!


    说干就干。


    我起身直奔炉鼎的房间而去。


    没错,我说的必须要解决的东西正是它!


    有他在一日,我就不能安下心来闭关。


    我可不想因为闭关梳理的时候,时刻担忧他是不是要给我搞事而分神,一不小心完成走火入魔的修真成就。


    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冲动的人,可不是一头脑热就将他杀了。


    而是他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作为天道引诱别人的傀儡,我已经从他身上得到了天道所在的大概位置,甚至隐约猜到了天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值得我探究的价值。


    毕竟我可对他身上那种奇怪的吸引力可让人心律不齐的诡异能力不感兴趣。


    现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麻烦。


    留着它还能让我得到什么呢?


    除了提心吊胆一无所有。


    至于之前我所担忧的杀了他一个会不会天道还会制作出第二个,经历过伪装青崖的那一场之后我再也不担心了。


    天道根本没有办法直接完成它的目的!


    就像他没办法直接杀了青崖,而是选择在战斗时给他的灵力做手脚,还不敢让别人发现是一样的。


    其实天道能做的很有限。


    它只能潜移默化地引诱别人,也许是梦境、幻境、天授,或者是其他不会被人发现的手段,竭力想将花市的世界观深入人心。


    不过如此。


    我也不知道我哪来的信心,但是此刻我觉得自己异常的强大。


    我站在炉鼎的门前,像往常一样推开那扇门,光透过我的身影将我持兵而立的影子投到炉鼎的身上。


    有点像一个逐渐靠近的魔鬼。


    我甚至很有闲心的调侃自己,很是平常地走到他身边,干脆利落地将武器抡圆了。


    “咚。”


    一声闷响。


    亢龙锏并不是锋锐的武器,击打的声音也远没有其他兵器那样清脆。


    但结果一样就够了。


    一点修为都没有的炉鼎都不需要我再动第二下手,一下就一命呜呼了。


    就这么简单。


    简单到我甚至有点意外。


    我擦了擦武器上的血渍,真枉我如此警惕。


    我还以为天道多多少少会下场护一下这个来之不易的炉鼎呢,没想到说抛弃就抛弃了。


    这会儿倒有点天道无情的架势了。


    我冷漠的看着这个连神魂一并被我敲的稀碎的炉鼎尸身,吝啬地从指尖弹出一点火焰,眨眼间就将他的尸骨烧了个干净。


    连同这房间的其他东西一起。


    我注视着窜得老高的火苗,眼尖地从火焰中看到了点什么。


    嗯?


    什么东西?


    火焰中的尸身被飞速烧尽,可我却看见一个球状物在烈火之中滚动。


    我指尖颤抖了一下,心想这怕不是天道没有动手的原因?


    搁这等着我呢?


    那个小球随着火焰不停滚动,我则一言不发地加大了火焰的灵力输出。


    甭管天道心里打着什么其他小主意,只要我烧的够猛,就能让他白做打算。


    我站在屋里,看着火焰疯狂的燃烧,也看着那火焰中的小球渐渐变小。


    看吧。


    我就说。


    没有什么是纯粹的实力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是我不够卷。


    我看着小球变小的速度,继续增加了灵力让火焰烧得更旺些。


    别的我或许没有,灵力绝对管够。


    于是时间就在我猛猛添加灵力中飞快的过去,可那个小球缩小到一定程度之后再也没有变化。


    嗯?


    我不信邪地继续烧了半天,确定他真的一点也不改变了之后无奈地停住了火焰,同时准备了天罗地网,生怕这东西是个会跑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然而火焰熄灭之后那小球就很自然地在地上滚了两圈,碰到了阻碍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


    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球,不大,也就鹌鹑蛋那样的大小,黑色的,要不是我注视着它由大变小,在火焰中怎么烧都不会损坏,甚至可能直接将它当做石子忽略掉了。


    我靠近它,用武器的尖端戳了戳。


    是硬的。


    没什么反应。


    于是我将它捡了起来,放在掌心仔细打量。


    这小球不大一个,放在掌心却如坠冰窖,连我这样的身板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触到它的一瞬间那股喷涌而出的怨恨更是让我毛骨悚然。


    嘶……


    我大概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我看着它脸色非常难看。


    这东西应该就是鹤山为了制造出那个炉鼎中间杀害的那些人的神魂怨气凝练而成的……


    妥妥的怨气集结压缩的产物,属于扔到哪里哪里就能形成鬼域的东西。


    我将它攥在掌心,寒冷程度甚至让我感觉指尖已经失去了知觉,更让我觉得可怖的则是这石头中不停的传出各样男女的絮语。


    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攥着它的时候却能清晰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愤恨在心中发芽。


    它在引诱持有者犯下杀戒。


    是一件邪物啊……


    一件精炼不化,甚至可以说当今修真界的手段没有办法破坏它的邪物。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掌心这块不大的石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形成这块石头的魂魄生前受尽磋磨,死后也没能安生,被利用这炼制成了一个炉鼎。


    而这竟然不是结束,在这个炉鼎死后,他们甚至依旧没能安息。


    怎么什么坏事都叫他们摊上了?


    这可怎么办好?


    我攥着它,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放这块不能破坏的石头。


    化解怨气我倒是会,但也仅仅是会而已,而这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我在此道上的精进程度。


    将它放在我这里,恐怕我的安抚措施起到的作用不大,那些心性不坚定的弟子极有可能受到蛊惑闯下祸事来。


    嗯……


    想到这里,一个解决办法已经呼之欲出。


    看来在我闭关之前势必得先去佛宗一趟了。


    化解怨恨、超度冤魂,这可是佛宗的看家本领,慧持大师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在修真界中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有谁比他更适合处理这些冤魂了。


    这些冤魂在他的手中说不定能得到感化,还能有下一次人生。


    总比在我手里经过我反复琢磨直接消灭的好。


    思及此处,我赶紧将拜访的请柬先一步送到了佛宗,然后在仓库里清点了些和佛宗搭边的法宝装好了,等收到了回信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宗门。


    急急急。


    我还要闭关呢!


    这个怨气结晶对我来说只是一天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对于这些早早丧命的受害者来说,说不定是一个解脱。


    希望慧持大师那里能有些好法子吧。


    我怀揣着一点期待,匆匆忙忙地到了慧持大师那里,和他说了些这个怨气结晶的事,然后就连同法宝一并交给了他。


    慧持大师捏着他在掌心看了看,面带慈悲之色,对我保证自己一定将它超度,送那些冤魂往生。


    临走之前,我看着慧持大师将这小块石头放在佛宗正殿那尊佛像之下,给它点上香火,念诵经文。


    希望他们能早日放下怨恨吧。


    造孽啊……


    回到宗门的我急忙拉着我的长老们开了个会,听着他们说宗门里的大小事,然后告诉他们我要简单的闭个关,肃清宗门内风气的事情可万万不能懈怠。


    他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对我保证等我出关时宗门一定和现在一模一样。


    行吧。


    我不放心地看了他们一眼,又巡视了一圈宗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将结界全都打开,做点闭关前的准备工作。


    我需要给自己设一个闹钟。


    闭关的时间不能太长,这种情景的闭关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我估摸着最多也用不上五年。


    但还是定一个闹钟吧,以免最后出了点什么意外,眼睛一睁一闭五百年过去了。


    那可就搞笑了。


    我在自己的小院加了个定时的阵法,最后检查了一次之后,沉下心来开始闭关。


    自从突破了渡劫期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真真正正的闭一次关了。


    更多的时候,闭关成了一个我不想搭理别人讨清静的办法。


    这回突然闭一下关,这种安静的感觉竟然叫我怪怀念的。


    修士的修行从来都离不开闭关,甚至毫不夸张地讲,一个修士一生中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时间都用来闭关,如果修行不顺的话这个时间甚至还会更长。


    有些修士更是闭关闭着闭着就直接死了。


    显然我不是那样的修士。


    一个心境上的小突破还不至于我直接闭关闭到死。


    当我又一次推开自己小院的门,伸了个懒腰舒展下自己僵硬的筋骨时,距离我闭关已经过去三年半了。


    还行。


    我预计的最长时间是五年来着,目前看来根本都用不到那个时候。


    还挺短的。


    没办法,修士寿命长了之后,连带着对时间的理解也和其他人不一样了起来。


    区区三年多,说是眨眼之间也不为过。


    我晒了晒太阳,感受下阳光的温度,心情好极了。


    我的小院一如往常,结界的阻挡之下,连院子里的石桌上都没什么灰尘。


    我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光洁的衣袖,虽说有结界护着,法衣上也有洁净的法阵,按理来说我现在干净的很。


    但心里可不这么觉得——


    天娘嘞,这可是三年多没洗澡了——


    我现在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泡个澡!


    呼……


    温泉水舒服的很,我一边泡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关节。


    不知道修士闭关时老盘腿坐着,等以后年纪大了会不会得关节炎啊?


    我发散着思维,几年不见我那群可爱活泼的弟子们,现在竟然有些想念了。


    也不知道我的长老们将门派风气维持到什么程度,我闭关之前他们可是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我张开手臂靠在温泉边的石头上,舒舒服服地泡在里面,将自己的神识发散出去,来一场久违的宗门巡视。


    让我看看有没有弟子做一些门规明令禁止的事情,偷偷用一些禁物。


    再悄摸摸地抓一抓我长老们的考勤。


    我这次闭关的时间这么短,他们应该想不到我现在就出关了。


    没准我这一步还真能抓到些放纵的人呢。


    如果有的话,那可真就不巧了。


    以这个开场白来宣告我出关其实也不错。


    我的神识蔓延到宗门的每一个角落,连千里之外的剑宗分观也没有放过,然后又意外又欣慰地发现门派内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样子。


    我已经出关了,对吧?


    这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对吧?


    太棒了!


    我心情雀跃,宗门的现状让出关之后本就心情不错的我更加高兴。


    我就知道自己能行!


    宗门果然变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无论哪个地点,无论多么隐蔽,都没有任何●相关的事情!!!


    一切正常的甚至让我都不敢置信,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我的心魔幻境了。


    呜呜呜。


    多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效,门派内的清风正气不是昙花一现,这可真是太好了!


    我实在高兴的很,便也想让宗门的弟子们和我一并高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我挥挥手,将自己体内的灵力掏空了大半,一场覆盖着全宗门的灵雨就突兀地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每一滴水都饱含灵力,无论是直接吸收还是留着饮用,亦或是炼丹入药,都是很好的选择。


    可以说是非常百搭,适合每一个弟子。


    我看着兴奋的弟子们,其中的聪明人已经将储存液体的发器掏了出来,卯足了劲儿地卷起风浪,将坠落的雨滴凝聚到一处收集起来。


    一个人的行为很快的就点醒了周围的其他同门,于是大家纷纷出手,场面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我欣慰地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这样有点吵闹的宗门其实也挺好的。


    多鲜活啊。


    在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内,宗门还没有到招新的时候,门派内的弟子甚至逼我闭关之前还要少一些。


    但宗门内生物总量却只多不少。


    喧嚣的人声之中,各样妖兽的吼叫声也没小到哪去。


    我没什么喜怒地扫了一眼那些妖兽所在的地方,心想这些妖族送来的陪玩们竟然还在这里。


    不过妖尊土豆呢?


    怎么没见它跟着这一群小妖族淋雨呢?


    第76章 第 76 章 先开个会,单独留堂,快……


    奇怪。


    我又一次扫过这些挤挤挨挨凑到一起淋雨舔毛打作一团的“太监”们, 非常确定自己没有在这些妖兽中看见土豆的身影。


    怎么回事?


    土豆不应该是这些妖兽们重点保卫陪玩对象吗?


    难道被它们孤立了?


    不应该啊……


    让我看看它躲到哪去了。


    我放开了自己的神识,掘地三尺般地寻找土豆的踪迹,然后很快就蹙起眉, 更加疑惑了。


    土豆此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凄惨, 脖颈和四肢甚至连着尾巴都被铁环箍着, 连嘴上面都套着笼头, 大狗般大小的身体甚至都要被身上这些铁环给完全遮挡住了。


    它被铁链拉着, 牢牢地固定在铁笼里,我甚至在笼子的表面看见了被镌刻得一层又一层的雷击符文?


    这是干啥呢?


    我满脑子都是小问号, 实在不能理解这样做是干什么。


    我宗门也没有这个传统啊。


    这五花大绑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面色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难道这些照看妖兽的弟子们在阉割在日常中逐渐心理变态了?


    总不能学了些虐待野兽的恶习吧。


    这件事很严肃。


    我必须得过问一下。


    关注弟子的心理健康,是我这个掌门应该做的。


    我不要培养出来虐待动物的变态杀人狂啊——


    天呐!


    虽然说宗门已经基本告别了花市那种满脑子都是粉色小桃心的迷惑状态, 已经初步具备了正常修真界宗门应有的风范。


    但是不要向那种纯粹血腥升级修真界发展啊喂!


    程度!控制一下程度啊!


    “哗啦。”


    我心事重重地扬了下水花,将水面的倒影搅得支离破碎, 然后缓缓沉了下去。


    黑色的发丝在水中飘扬, 我忽然看这种颜色有点不顺眼。


    我伸手捞过自己的发丝,十指紧贴着头皮梳过, 多样的颜色自我拂过的地方覆盖了满头的长发。


    于是我眼前那些黑色的发丝就全都变成彩色的了。


    很好。


    我满意极了。


    果然。


    杀马特发色才是我的保护色!


    总是能给我带来一点别样的安心呢。


    有被抚慰到。


    我略向上用力冲出水面,重新靠在石台上,长发紧贴在我胸前, 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好!


    精神起来了!


    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去迎接暴风雨了!


    我站起身,水珠顺着皮肤向下滚落, 踩在冰凉的石阶上向上走, 将衣服穿戴整齐了, 还套了一件皮毛大氅来衬秋景,顺手甩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再落下手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蒸干了。


    是时候和我久违的弟子长老们说好久不见了。


    就让我们开一个《掌门闭关期间的宗门工作汇报》吧。


    这场饱含灵力的雨水已经在全宗门的面前宣告我出关了。


    因此在接到开会的通知时, 我的长老们一个个毫不意外并且早有准备的将自己的工作报告都准备好了,整整齐齐地在大殿里等我。


    然后再看见我的刹那表情都不自然了起来。


    以宋堂主的面部表情最为夸张。


    他手忙脚乱地将自己带来的玉简重新在怀里搂好,然后悄悄地和青崖蛐蛐我。


    【掌门的审美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表情自然,背地里传音语气却满是感慨。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几年处的好像关系不错?


    我装作不经意地扫过他们两个,目光在宋堂主肩膀上的青崖身上稍作停留。


    这关系得相当好了。


    不仅能充当坐骑,还能背后说老板的坏话。


    啧啧啧。


    不过青崖你为什么还是这么点大?


    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和我说,恢复正常手拿把掐十分简单的?


    是谁!


    我的心声震耳欲聋,可青崖却听不见一个字,他只管和宋堂主一起说我的小话。


    【啊……】


    青崖坐在他的肩膀上,两条小腿垂落着,一只手抓着宋堂主耳鬓的头发,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拽了拽。


    【我还以为他之前挑染的那些是什么功法的后遗症呢……】


    【现在竟然是审美有问题吗?!】


    瞧瞧他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心底哼了一声,想着他这个上个阶段修真界遗留下来的老修士懂什么?


    这才是最适配花市修真界的穿搭!


    你懂它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吗?


    你不懂!


    你只会和自己的同事蛐蛐老板,只会给老板画大饼,而且现在还学会了摸鱼学和糊弄学。


    他和宋堂主在神识里聊得火热,两个人就这三年期间的摸鱼达成了高度一致。


    宋堂主甚至还信誓旦旦地和他说只要拿勤勉修行做借口,那我就能接受办公效率低。


    妙啊。


    我听着其他长老的工作汇报,耐心地等到包括宋堂主和青崖在内的所有人都汇报完了。


    才慢条斯理地点了宋堂主和青崖的名字。


    “你们两个留一下。”


    我伸出手指指向他们,表情温和语气平缓,却生生让他们两个心里一咯噔,表情也有一瞬间控制不住垮了下来。


    嘻嘻。


    我没有错过他们两个眉眼之间的信息传递,只当做没看见,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才说起了他们俩摸鱼的情况。


    【莫慌。】


    【就按我们俩之前说好的说,包没问题的。】


    宋堂主很是自信地和青崖说,率先上前一步,教他来一套努力与修行的说辞搬了出来。


    好极了。


    就等着你呢。


    我听着他的话,装作非常满意的样子,上下看了看他和以前没什么两样看不出肌肉的小身板,很是欣慰地说,“既然如此,正好我们闲下来切磋一番,也好让我看看你进步了多少。”


    “啊?”


    宋堂主当时肩膀就塌了下来,整个人也颓废了,满脸都是不情愿。


    “嗯?”


    我轻哼了一声,他这才强装高兴的样子,很是感动地抹了抹泪。


    “那可真是……太、麻、烦掌门大人了。”


    不麻烦。


    怎么能说麻烦呢?


    这不过是我身为掌门的分内之事罢了,硬要说起来我甚至已经懈怠了三年多,这不是也在为自己的摸鱼行径弥补吗?


    嘿嘿。


    我将目光转向他肩膀上的青崖,宋堂主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悄悄推了一下他肩膀上坐的稳当的同僚,在他自己飞起来之后又后退了两步。


    【好兄弟——】


    【你要记得我们刚才说的啊——】


    【不要临阵脱逃!】


    宋堂主哀嚎着向青崖传音,撕心裂肺的颇有一种枉死鬼找替身的疯癫感。


    【我能说不吗?】


    青崖很是不情愿执行这个已经有人试过根本行不通的计划,他很是犹豫,最终眼睛一闭心一横,还是说出了和宋堂主一样的话。


    很好。


    我打蛇随棍上,就势问起了他的身体状况,并且就他之前向我保证的很快就能恢复一事表示疑惑。


    “呃……”


    他支支吾吾的,吭哧了半天,随后眼睛一转,找到了个能让他理直气壮的借口。


    “办法有是有,但我这不是舍不得宗门的财产蒙受损失吗?”


    “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只需要一点点时间——”他伸出两根手指在一起比划了一下,对我眨了眨眼,“我就能恢复了。”


    啧。


    没想到他小脑瓜转的还挺快,一下就叫我没词了。


    算他运气好。


    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宋堂主。


    “土豆是怎么回事?”


    我严肃地问他,之前土豆被他阉割之后一直都留在他身边,由他门下的弟子照料,后来那些妖族送来质子之后便一并养在他门下了。


    这家伙不会不仅在公事上摸鱼,连带着弟子也没教育好吧。


    开除!


    他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面色不善地盯着他,结果他没有一点慌张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地上,两腿一伸垂起地板就开始嚎哭。


    “掌门——”


    “妖族到底什么时候能把它接走?”


    “我们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宋堂主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撒泼,只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不顾,那边的青崖飞在天上也被这一幕震住了,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帮腔。


    “对!”


    他极其认同的点头,咬牙切齿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或者干脆把它杀了算了!”


    “反正我看妖族对它也就一般般!”


    “之前让妖族带它走,他们还各种推脱说什么也不肯来接走!”???


    这是怎么了?


    之前宋堂主不还天天抱着土豆满宗门晃悠,我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不要随便抱小动物他还不听呢。


    怎么三年之间土豆的地位变化这么大吗?


    “发生了何事?”


    甭哭了。


    有事赶紧说事。


    我对这个手握强制剧本的妖尊还是很重视的!


    我甩了下衣袖,灵力顺势而过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还把他自己嚎出来的泪痕给擦干了。


    我真是操碎了心。


    听到我问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个算是来了劲,你一句他一句地将事情的经过讲的极其详尽,并且添油加醋给带来许多强烈的个人情绪描述,力求让我赶紧把这个麻烦送走。


    他们刚开始说时我还很不理解,觉得区区一个妖兽至于让他们两个如此激动吗。


    等他们说完之后我便发现,那可太至于了。


    送走!赶紧送走!


    那些妖族呢?还不赶紧恭迎他们要尊大驾?


    事情要从我闭关之后的第一个夏天开始说起。


    据宋堂主所说,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窗外的雷声震耳欲聋,土豆独自一只兽窝在自己的窝里,听着雷声感到害怕,惊慌失措地撞开了门,死活非得和他凑到一张床上。


    作为差不多一把屎一把尿将土豆带大的人,他很大方的在枕头附近给他挪出了一片空地,甚至贴心地叠了一块毯子。


    事情到此为止一切还如往常一样。


    然而宋堂主晚上睡得正香之时,修士的警觉让他听到本来睡的熟的土豆开始哼哼唧唧,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演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我还能睡得着吗?肯定是马上就起来观察他的状况啊。”宋堂主大义凛然地说,重点突出了他对土豆的好,用来和土豆后来的暴行做对比。


    “然而在我一通安抚之后,它忽地目露凶光,四肢用力猛地跃起,快狠准地奔着我脖子,全力下口。”


    “要不是我动作快,即时用手挡住了,您都见不着我了!”


    宋堂主怒气冲冲地将那一夜哀嚎过后土豆的罪证一个不落地讲了出来。


    “打那以后它就像变了个兽——”


    间歇性的拆家,专盯着建筑上带有阵纹的地方下口,导致戒律堂整个阵纹布局重新布置了两遍。


    间接性看所有生物不顺眼,不能容忍任何一个生物出现在它视野之中,执着于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生物统统咬死。


    被它咬断了尾巴的妖兽幼崽就是它的铁证。


    间歇性的抽风下死口咬人,最严重的一次直接将照看它的弟子咬得露出了喉管,鲜血撒了一地。


    要不是青崖发现的及时,说不定人都已经没了。


    这一次事态严重,远超过之前的恶劣行径,愤怒的青崖干脆用剑将它的尾巴钉在了房梁上,拿皮鞭抽了整整一天一夜,直打得它奄奄一息才算罢手。


    本以为这件事会让土豆吃足了教训,从此消停一点恢复之前呆萌可爱的样子。


    然而这家伙抽风的时候竟然变本加厉,半夜偷偷跑到弟子们的住宿区域,在结界上挖了个狗洞,挨个钻进去对准了人就是吭哧一口,咬完一个再去咬下一个。


    最后被听到响动的长老擒获时那附近一整片区域的弟子们无一幸免,个个都得去疗伤了。


    这件事情在宗门掀起了轩然大波,长老们十分愤怒,土豆自然是有被毒打了一顿。


    弟子们也没讨得了好,有一个算一个得都多了一门警戒课程,持续不定时突发地被长老们用各种方式骚扰,直到今天仍在受这门课的折磨。


    总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土豆不受控制地发疯,甚至情况越来越严重,正常的时间越来越短,以至于他们俩为了保证宗门的财产安全和其他人的生命安全不得不将它关了起来。


    然而这家伙发起疯来的时候智商竟然也离奇增长,用法术符文锁起来的笼子都能被它精准地咬在薄弱处,然后冲出笼子大肆破坏。


    最后迫于无奈,他们只能上了手段,拿出来滚凶兽的架势,他它死死地捆在笼中,连张开爪垫都做不到,这才勉强算得了消停。


    但架不住土豆发疯的时候力量与日俱增,就连锁链他们也得时常维护。


    在这其中负主要责任的宋堂主更是工作量剧增。


    据他所言要不是有青崖帮衬,他就直接猝死了。


    土豆已然成为了宋堂主痛苦的根源。


    完全没有一点规律随时随地都能抽风的土豆让他焦头烂额,最后在我闭关的时候他找到了其他长老商讨了一番,决定让这位付钱留在这里的“租客”滚蛋。


    顺便还能为因它而受伤的弟子要些赔偿。


    然而妖族那边态度坚决,拒绝土豆回到妖族的速度和他们给弟子赔偿的速度一样快。


    无论他们就此事来回寄信说了多少遍,妖族那边就是钱管够,兽不要。


    他们甚至狠心到连那些送来的妖兽幼崽都能舍弃,表示随意,被咬死也是它们的命。


    最后我的长老们和这些妖族几乎要撕破了脸了,甚至打算直接将土豆丢到他们领地之中,结果没想到妖族竟然比他们还快一步,提溜着笼子到妖族领地边缘的长老们只能脸色铁青地看着围绕着领地的罡风,怒气冲冲地回来。


    被这件事情惹的烦了,青崖甚至提剑就要将土豆刺个对穿,被宋堂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仙鹤的两条长腿,愣是将他勾了回来,强救下土豆一条兽命。


    “所以说现在能杀了吗?”


    讲到这里时,青崖又抽出了他的牙签,满身杀气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之前说你不让杀,现在行了吗?”


    呃。


    严格来讲杀了也行,以它现在造成的影响完全配得上这个结局。


    也不用担心妖族那边秋后算账。


    他们还没这个胆子。


    但……


    我比较关心它这个不定时的抽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精神疾病还是夺舍?


    我有点怀疑,毕竟这可是妖族口中的妖尊转世,很有夺舍或者恢复记忆的嫌疑。


    “可以杀。”我平静地说,然后赶紧将立刻冲出去要杀兽的青崖抓回了大殿,“……先让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了,我知道他对土豆恨得深沉了。


    我保证只要确定了它不是夺舍或者重生,直接把它炖了都行。


    “不是夺舍。”


    青崖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万分肯定地说,“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检查过了,根本就不是夺舍,从里到外都还是原来那个。”


    “也不是重生。”


    “我们甚至连搜魂都用了!”


    “它就是单纯的疯了!”


    青崖和宋堂主两个万分确定地说,态度坚定地从各个角度打消了我的猜测,力求让我现在就放手,让他们俩解决宗门的祸患。


    哎。


    先让我看看吧……


    不要急。


    我竭力安抚住他们俩,挥手之间三个人便都到了土豆笼子外面。


    让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的判断,只是之前傀儡的事情让我明白,我能看到一些其他修士看不见的东西,总得亲眼看过我才能安心。


    毕竟它不是普通的妖兽,妖尊转世让它的异常更加不普通。


    这会儿笼子里的土豆被老老实实的捆着,眼睛看上去清澈见底,脸上都写满了愚蠢二字,完全看不出来是能犯下那种暴行的凶兽。


    这会它看见了我们,立刻就将目光投向了宋堂主,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委屈,直接哼哼唧唧出声。


    “哼。”


    宋堂主完全没有被它这一副可怜的样子迷惑,直接撇过头去,抱着胳膊转了个身,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我仔细打量着土豆,上下里外将它检查了一番,确实如同他们所说的那样神魂□□都没什么异常。


    那就更不对了!


    修真界的事情没有巧合,全都是必然。


    这事绝对和妖尊有着必然联系。


    所以到底是直接杀了它杜绝一切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还是研究研究转世重生这总神奇的事情?


    我直视着它的眼睛,下了决定。


    当然是研究研究转世重生!


    这可是话本子里最常见的金手指!我之前就好奇的不行了!


    至于麻烦……


    我会看好它的!


    刚好我才闭了关出来,正无聊着呢!


    新课题棒棒!


    我按捺住了兴奋,拎起了笼子在手里掂了掂,土豆就僵直的随着笼子晃荡了一下,又呜咽了两声。


    “目前看上去没什么异常。”


    “我先将它带走,看看它发疯时的样子。”


    “说不定它的异常不在此时。”


    这话说完,我就直接给他们留下一个离开的背影,青崖还催促我快点研究,早日解决中门隐患。


    知道了——


    不要再催了——


    你个摸鱼专业户,吹起劲多来到轻车熟路得很!


    我将它安置在小院儿的茶桌上,现在精神的很,打算一直盯着它看看它什么时候变身。


    他们说土豆变身时没有规律,目前变身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相信我很快就能等到的。


    土豆已经不像当时是小小的一只,现在的它已经不小了,搭配上一个比它还大的笼子和繁复的铁链,几乎将我的茶桌都占满了。


    我看了看仅余下的没有我茶壶大的空地,略施了一个空间法术将它搁在茶桌旁的空气上,就那么悬浮在我的视野之内。


    “咕嘟咕嘟。”


    茶壶中的沸水滚着气泡,我火速给自己烧了一壶茶,用的还是师欲从魔域寄过来的。


    闻着还挺香,我毫无防备地抿了一口,下一刻瞳孔放大,那半口茶就那么被我含在嘴里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我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一口直接喷了出来。


    “噗——”


    我擦了擦自己沾满了茶水的嘴唇,也顾不得去管被我喷了一身的土豆,火急火燎地从空间里掏出了自己的寒潭水,当场就灌了一口含在嘴里。


    得救了!


    我直接热泪盈眶,已经完全失去了舌尖和嘴唇的感知。


    太过分了,师欲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到底上哪弄来的这么辣的茶叶?种的是辣椒吗?


    我将那口寒潭水咽了下去,口腔中的火辣感依旧不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我掏出镜子来看了看自己,毫不意外地发现嘴唇已经肿了起来,舌尖更是通红的像滴血。


    太强了。


    我攥紧了拳头,师欲真是好样的。


    想我现在的躯体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我甚至敢放出话去,修真界中没有人能破了我的防伤到我的肉/体。


    结果我没败在什么高深的法术法宝之下,却偏偏败给了一壶茶叶。


    合理吗?


    我不敢置信地拿起茶壶打开盖子又闻了一下,这闻上去清香扑鼻的茶水,到底为什么喝上去是辣的?


    我将茶壶重重撂在桌子上,笼子里的土豆声音也由委屈的哼唧,变成了凶厉的低吼。


    我冷眼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凶戾阴狠的目光,连被磨平了的獠牙都从嘴里呲了出来。


    这家伙确实变身变得快,我仔细地打量着它,神魂看上去还是之前的那个。


    神情却判若两兽。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呢?


    我凑近了它,手伸进笼子抬着它被笼头捆住的嘴,捏着下巴打量它。


    锁链被它绷得直直的,肌肉鼓涨起来,被铁环箍得死死的,它身体竭力前倾,要不是实在动不了,这会儿估计都直接冲上来咬我了。


    好凶啊。


    “呵。”


    我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实在是它这副凶狠的样子,搭配上它被极辣的茶水溅到眼睛里滚滚流下的生理性泪水,实在很好笑。


    “浪我康康泥肿么肥四……”???


    我?


    师欲!!!


    第77章 第 77 章 妖尊变身,大脑空空,成……


    此刻, 我敢保证我的眼神看上去比发狂的土豆还要凶厉,想杀人的心思一点也不比它少。


    还好这里只有我和它。


    我闭上了嘴,舌尖碰到了牙齿又是一痛。


    “”


    看来是留你不得了。


    我看着顶着我的杀气, 依旧凶神恶煞的土豆, 就冲它瞧见了我这么丢人的一幕, 它也该到寿了。


    啧。


    我一言不发地打开笼子, 掐住它的脖子扯断锁链将它拽了出来, 将它死死按在桌子上,又急又细致地将这个状态的它检查了一遍, 然后勾起了唇角。


    果然啊。


    我就知道在这个状态能看见点不一样的。


    此刻的土豆乍一看无论是神魂还是□□都和之前别无二致,只有精神状态有所变化,倒像是真的精神分裂一样。


    但我细看之下却能察觉到不同。


    一个正常生物的神魂是均一的, 无论单独拿出神魂的那部分来研究,观察到的看到的都一样。


    而它却不同, 准确的说是它这个状态时不同。


    要我来形容的话土豆现在的神魂就像是个巧克力球, 外面裹着一层厚厚的正常状态平和的神魂,里面夹着一层暴力无序的神魂。


    两部分神魂看上去出自同源, 可神魂强度却天差地别。


    外面的神魂很符合土豆现在的幼生状态,而里面的神魂便是比起我来也没差多少。


    我估摸着那就是妖尊的了。


    此刻里面的那一层神魂不断的震荡,一点点向外侵蚀正常的神魂, 暴戾凶狠的情绪像是传染一般的布满了土豆和整个神魂。


    这小东西现在满脑子都是杀杀杀,夹杂着一些很饿、寻找力量、躲起来, 在它脑子里吵得很。


    别说这家伙本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瓜了, 就连我听着弹幕一般的絮语都觉得心烦。


    土豆在我手下挣扎的激烈, 沸腾的妖尊神魂不断增强它的力量肉身。


    我死死地按住它,紧紧掐着它脖子上的肌肉,能感受到掌心下剧烈的心跳, 以及以肉眼可见速度缓慢增长的体型。


    怪不得饿呢。


    我心中腹诽,原本能捧在掌心里的土豆在三年来能长这么大都得归功于妖尊的神魂揠苗助长。


    啧。


    这种同出一源的神魂彼此侵染来完成的重生方式无论怎么看都和夺舍没什么区别呢。


    我粗暴地止住土豆挣扎的动作,探查得更加深入,直接穿过土豆神魂的外壳,深入神魂侵染的交界处探进妖尊的神魂。


    我倒要看看这个妖尊如此凶狠到底要干些什么?


    没事挨个把我的弟子咬一口干嘛?


    动手之前我已经想好了如何料理妖尊神魂的一百零八式,只待将他的小秘密挖掘出来,然后为我的弟子们讨些公道。


    然而我一进入妖尊的神魂就愣住了,不敢置信地在他神魂里晃悠了几圈,翻来覆去掘地三尺地碾过每一寸,最后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尊他没脑子。


    他竟然没有脑子!


    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


    无论是妖族还是人族,他们的神魂都承载了他们的一切,包括记忆感情,甚至一定水平的修士还能从他人的神魂中翻出来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的事情。


    就连傻子神魂里都会储存着满满当当的信息。


    可妖尊的神魂里空荡荡的。


    除了那些负面情绪之外空无一物。


    他竟然真的没有脑子!


    嘶——


    这不对啊?


    他没有脑子为什么能清楚地知道阵法的薄弱之处?


    为什么能做出挨个打开房门每个人咬一口,这种带着寻找或者标记性质的举动?


    难道说妖尊的神魂失忆了?


    那也不对啊。


    在修真界花样百出的搜魂手段面前,失忆已经完全成为了无稽之谈,就算有修士不小心失了忆,只需要他自己或者别人帮助他把神魂翻个底朝天,别说忘掉的记忆了,连这辈子上几回厕所都能数得清。


    怎么可能失忆呢?


    被封印了还差不多。


    但我很确信自己没有在妖尊的神魂中找到任何封印的手段。


    我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状,猜测会不会是自己探查神魂的姿势不对,于是重整旗鼓又一次开始工作。


    或许我连土豆的神魂也不能放过,毕竟他们同出本源,搞不好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方式。


    我还就不信了,区区一个一手能摁住的妖兽我还研究不明白了?


    我不信邪地又来了一次,细致到已经将土豆睁开眼看世界的第一眼都翻了出来,然而事实就是除了妖尊那些暴虐的情绪之外,再也没有一点不属于土豆的东西。


    还真是见了鬼了。


    我冷眼看着已经大了一圈的土豆,思考了一番之后决定先给它做一个小手术。


    我要在妖尊的神魂和他的神魂之间再加上一层,用封印将妖尊的神魂围住,然后再慢慢研究。


    我寿命长着呢,土豆也还是幼崽阶段。


    此刻研究不明白他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但首先,宗门中绝不能再有任何一件由他产生的财产损失和风险。


    既然他一切诡异的行为都来自于妖尊神魂向土豆神魂侵染时所传递的暴虐情绪,那我就把它分割开。


    我观察着神魂夹心巧克力的细节,一只手抬起握拳,掐出一丝神魂捏成了一把薄刃,人间伸进土豆的天灵之中比划了半天,随着神魂的波动将两层中间分开了一部分。


    嗯


    啧。


    我暂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将薄刃悬停在半空中,用力在土豆脑门弹了一下,直接将它弹晕了过去。


    不停挣扎的土豆连带着神魂波动也变得剧烈,凭空给我的手术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


    还是让它老老实实睡一觉吧,等它睡醒又是原来那个老实听话的公公了。


    土豆四肢瘫软地躺在我手下,我拿起刀便要继续自己的分割大业,可就在我弄晕土豆的眨眼之间,神魂夹心巧克力中的夹心竟然急速地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我眨了眨眼,眼睁睁地看着整个夹心极速坍塌,连我飞快伸过去的刀刃都没能赶得上它坍塌的速度,整个神魂又完全变成土豆的了。


    啊?


    这这这?


    怎么回事?


    没听说过谁清醒状态神魂健在,眼睛一闭神魂就没了啊


    失策。


    我心中升起一股懊恼,觉得自己原本只是想省些功夫,结果现在好了,一切打回重来了。


    我还得重新等着它犯病。


    该死的手!怎么动起手来这么快呢?


    就算不把它打晕,不省那三瓜两枣的功夫现在说不定也干完了!


    我尤不死心地在它的神魂里翻翻找找,最终无奈地坐了下来,伸手摸过土豆的脑袋,强行给它醒了神。


    来吧。


    我面无表情地和它呆萌的眼神对视,已经做足了十二个时辰都监视它的准备。


    我倒要看看妖尊的神魂到底是怎么突兀地长出来的!


    我和土豆大眼瞪小眼,我常年修行打坐倒是坐得住,可被锁了许久的土豆突然失去了束缚怎么能甘心蹲在桌子上和我无聊的对视?


    它歪头看了看我,爪子一动,便有撒泼的架势。


    不中。


    这可不行。


    我的时间可宝贵的很,怎么能完全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上?


    此刻我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打定了主意花时间和妖尊杠上呢,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能刺激一下它,让它赶紧变身。


    重获自由兴奋起来的土豆在我的茶桌上追着自己尾巴转圈,越转越快,兴奋得直吐舌头。


    我注视着在空气中上下翻飞的碎毛,目光随着毛落在了一旁的茶杯上。


    本就因为爆辣而不能入口的茶这下更不能喝了。


    连茶杯茶壶也不能留了。


    我舌尖抵了抵上颚,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师欲在茶里下毒了


    以我的恢复能力竟然这会儿舌头还是肿的!碰一下还在疼!


    我拎起打算连茶带壶一并丢了的茶壶,嗅着茶香有了主意。


    话说刚才土豆变身的时候,不正是因为我喷出去的茶水溅到它眼睛了吗?


    这一大壶下去它肯定还能变身吧。


    我伸手在茶杯上点了点,灵力迅速侵入到茶杯上的阵法之中,它很快就在我的操纵下变成了一个碟子,原本里面的茶水可怜巴巴地只在碟子中占了一点地方。


    我大方地给碟子填满了,然后指尖敲了敲桌面,听到声响的土豆就兴奋地转过头来,呼哧呼哧地喘气。


    你又不是狗


    我心里嫌弃,手上却诚实地将之前记录了它蠢样的玉简拿出来,没打算错过能用来刺激妖尊的新素材。


    多多益善。


    土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向碟子,鼻尖凑近嗅了嗅味道,然后毫无防备地迅速舔了两口。


    下一刻,土豆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同时连连后退直接摔下了桌子,伸出舌头猛猛地甩。


    这茶里果然有毒。


    土豆的舌头膨胀一般地变大了两圈,大到它甚至都缩不回去了,只能耷拉着半截舌头在外面流口水。


    “”


    哦不——


    石砖上湿了的一小滩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双眼冒火似地盯着土豆的泪眼汪汪的眼睛,期盼从中看到妖尊的神色来。


    然而没有。


    它的眼神中只有对我的谴责。


    不管用了。


    那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冷着脸提着它到山崖边,大风吹散了它身上的毛发味道。


    就这样我们在这里吹了足足有半个月的冷风。


    期间宋堂主和青崖分别找我问了十几次,主要问我能不能把妖尊的部分弄死一些他们的心头之恨。


    然而遗憾的是,正常来讲这段时间内应该发生几次的变身一次都没有。


    我就这样监视着这傻东西半个月!


    这种情况无论谁和我说妖尊头脑空空我都不信。


    他明显在耍我。


    我攥紧了拳,瞪了不明所以的土豆一眼,看着它傻乐伸出的半截肿胀舌头更烦了。


    我眼不见心不烦地别过头,就着入定的姿势闭上了眼,实则习惯性地动了下舌尖,然后整个人僵直住了。


    真该死啊,师欲。


    舌头肿的这几天竟然给我弄出舔上颚的习惯来了


    我关注着被自己困在身边的土豆的神魂状态,感受着山崖上的冷风,拿出了充足的耐心和妖尊斡旋。


    总归是等罢了,我有的是时间,分神对我来说又不是难事,没看我这段时间抓摸鱼抓的火热吗?


    只可惜我等得起,妖尊等得起吗?


    他之所以越来越频繁地侵蚀土豆,难道打的不是尽快复活拥有肉身的主意?


    怎么可能因为我发现了他就住手。


    看谁能耗过谁。


    我熟练地一心多用,在宗门里像个随时随地能冒出来的幽灵似的,不定时地抓住几个摸鱼的小朋友,发下几个精心安排的任务。


    还能分出来点精力干些别的。


    比如


    我睁开眼拍拍自己的腿,听到了声音的土豆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无比开心的试图把它的脑袋往我怀里伸。


    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啊!


    你的舌头还没回去呢!


    我伸手按在了他的脑门上,愣是给速度极快的它来了个手刹。


    年纪大了,不总回想一下自己要做的没做的事,总会有一些事情被我一拖再拖,直到拖到忘记为止。


    这不,和妖尊耗着的时间里我从记忆中翻出了点恰好能用的东西。


    桀桀桀。


    我勾起嘴角,看着心情超好的土豆,已经幻想到妖尊日后占据这具身体时的好笑神情了。


    我轻轻松松在土豆的神魂上添加上了神魂印记,然后就将它打发走了。


    挺好的。


    这样就算我阴沟里翻船,不慎让妖尊占据了这具肉身,那他也得乖乖地做我宗门的看家兽。


    这种强制控制类的法术也挺好用的嘛。


    我的神魂印记和土豆的神魂融为一体,时刻为我记录它的状态位置,甚至连它的心情、脑子里在想什么都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虽然我并不想知道它有多喜欢枕着那块大石头睡觉。


    我将那些垃圾信息全都筛选过滤掉,耐心地守株待兔。


    不,是守兽待王八。


    这妖尊还真挺能忍的。


    从秋天到入冬,我都应景地换上了厚厚的毛绒披风,妖尊竟然沉得住气始终没露头。


    挺好的。


    反正我的生活印记时时刻刻地监视他,他要是能忍,最好直接忍到死。


    哼。


    事实证明妖尊做不到一只忍到我死,甚至比我预想中露头的时间要早得多。


    他甚至都没能撑到这一年的年关。


    在入冬不久,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他就悄悄地在一个晚上露头了。


    在妖尊明知道自己被监视的情况下,虽然我不知道他在哪里蓄积的力量,但这一次露头的他可不像之前那样一点点侵蚀土豆的神魂,而是如同山崩海啸一般,在出现的瞬间极快地占据了土豆的肉身。


    我坐在椅子上,拄着胳膊看着原本趴在自己窝里的土豆眼神一下变得锃亮凶狠,随后嗖的一声站起来,看都不看我一眼,倒腾着四肢就要逃跑。


    显然,他是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的。


    我冷眼看着他跑远了,心事重重。


    这一次他变身的全过程都在我的监视之下,可我却依旧没有看清他的神魂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竟然真的像凭空出现一样。


    难道神魂中也有什么独特的空间吗?就像天道的空间一样不可触摸吗?


    妖尊跑得飞快,卯足了劲儿地调用灵力,可路线却不是向山门外逃跑的方向,而是目标明确的直奔弟子的宿舍。


    我监视着他前进的方向,猜测他可能是奔着顾天璇去的。


    这是想去找到他们妖族的圣物恢复修为吗?


    很合理。


    看来他能接收到土豆的记忆。


    呵。


    之前牵着他没白逛,瞧这样子将位置记得死死的。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狂奔,随后在他冲到顾天璇门前的时候勾了勾手指,识海中的神魂印记迅速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代替了妖尊的意志操纵了这具身体用比原来更快的速度跑到了我面前。


    剧烈的运动已经超出了土豆这具身体的极限,土豆的身躯胸膛急速起伏,眼睛里却满是怒火和愤恨。


    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吐舌头的样子挺好笑的。


    神魂印记将他拉到我的面前,甚至控制着他的身体,操纵着他伸出脑袋主动靠近了我的手。


    让我蹲到了吧。


    啧啧啧。


    我踏进他的识海之中,将妖尊的神魂围得死死的。


    这回他可跑不了了。


    我看他这种情况还能留下什么小秘密。


    哼。


    为了防止他的神魂又一次逃跑,我这一回可是第一时间直接将他神魂五花大绑了才动手。


    同样的错误我绝不能犯第二次!


    我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打算将妖尊翻个底朝天,然而刚探进他的神识,我的心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怎么又脑子空空了?!


    为什么?


    妖尊的神魂好好地被我捆着,可神魂里面却空无一物。


    呼……


    我呼出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便有点自嘲。


    同样的错误是不会犯第二次,那现在到底又是哪里不对了?


    绝对和他神魂的突兀出现跑不了干系。


    可恶。


    这些搜魂的手段还是太慢了。


    或许我需要一个无需接触,悄无声息的极速版搜魂。


    事已至此,困住了妖尊的神魂也不算我这段时间白等。


    我非常冷静地在妖尊的神魂中搜寻土豆的踪迹,好在这回妖尊急求速度,和土豆的部分融合的不是那么彻底。


    我仔细地将土豆的部分和妖尊的部分分离出来,将土豆的神魂留在它体内,重新打上了一个神魂印记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把妖尊的神魂抽离出来,单独装进了珍珠之中。


    在这里我不得不感谢一下玄诚子的遗产,该说不说他用来封锁神魂的珍珠实在好用。


    这不,我们的妖尊不就用上了。


    装着妖尊的珍珠如同死物毫无变化,我的搜魂法术却发展飞速。


    下一次,我一定行!


    这边的我势在必得,妖尊本尊估计心有余悸。


    又是一场拉锯战了。


    不过没关系,我这回的搜魂法术可是全自动的,无论他什么时候又把自己的意识通过我不知道的方式挪了过来,我都能在第一瞬间拷贝下他所有的记忆。


    就等着吧。


    剧烈运动了一般的土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四条腿抖入筛糠,本能般地伸头顶了顶我的腿,没得到我的回应之后自顾自地爬进了窝里,睡得丧失意志。


    既然已经成功抓到了妖尊的部分,也可以让它离开我这了。


    继续承担它看门的任务。


    日升月落,时间过得飞快。


    土豆重新被拴在了宗门门口,连带着那一群根本不敢凑近它,又不愿意远离的妖兽幼崽们成为了一进宗门就能看见的风景。


    这种活泼的景象可能和修真的宗门并不匹配,至少一进宗门就瞧见了这一幕的合欢宗众人实实在在地楞了一跳。


    领了看门任务的土豆很是神气,瞧见了陌生人之后嚎叫的声音就没停过,脑子里的“干活了”三个字疯狂的刷屏。


    然而今天来的人可不是不速之客,早早地带着人等在宗门的柳长老悄悄地摆了摆手,身后的弟子立刻就凑到了土豆身边,直接捏住了它的嘴,勾着它背上系着的大红花把它扯到了一旁。


    今日来的人可是贵客,可不能让这小东西坏了事。


    我非常满意那个行动迅速的弟子,暗中让土豆老老实实地蹲着,神识扫过合欢宗千里迢迢来的长队。


    对他们对这一次来的重视程度也很满意。


    都有诚心,这场亲事才能继续。


    我可得好好把把关。


    我心里揣着恶婆婆的挑剔心态,站在自己小屋的镜子前,将围着的毛绒围脖摆正了,把满头彩色的头发卷了卷放在胸前,被神魂印记传来土豆频繁的声音吵的头疼。


    说实话我现在稍微有一点紧张。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


    而我要经历一种新鲜事。


    有人上门提亲啦!


    我今天特意挑了一件颜色鲜艳的衣服,打扮的很是正式,就为了这件事。


    当然了,我不是被提亲的对象。


    但是作为宗门的掌门,身为他们的大家长,在修真界这种环境中我和长辈也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的提亲非常的正式,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接到了合欢宗寄来的精致信笺和礼品,并且见到了从门内另一位满脸羞涩的当事人。


    老实讲,我当时看清楚信笺上到底写的是什么的时候,拿着薄薄信纸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如遭雷劈。


    天娘嘞。


    那信笺上明明白白地写了我门派弟子云鹤行和合欢宗圣女君采文两情相悦,寄信于我,共商婚期,以结两门派之友好。


    当时我甚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将信笺拿得近了些,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名字,生怕自己一时老眼昏花看错了。


    和谁?


    谁?!


    云鹤行?


    第78章 第 78 章 偶像剧本,美梦成真,原……


    他他他


    他什么时候认识的合欢宗圣女?怎么就两情相悦热恋上了?


    你小子。


    这家伙之前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心只读圣贤书呢。


    现在这求婚的邀请都送到我这来了,而且还是他嫁过去,俨然是一副和圣女商量妥当了的架势。


    啊?


    怎会如此——


    虽然说修真界结为道侣并不讲究什么嫁娶, 但是愿意打着包袱嫁到女修家去的男修士还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这件事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我一向信奉自由恋爱, 只要门下弟子不搞一些强制/诱拐之类的违法举动, 每一对道侣都能得到宗门的祝福。


    只是


    他们俩这种情况属于闪婚, 而且还是最快的那种闪婚!


    不到三年!


    真的没有一点问题吗?


    我深表怀疑。


    当然了, 并不是我不信任我的弟子,云鹤行也一向是谨慎理智的, 我信不过的是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天道啊!


    我最开始看到信的时候,脑海中闪过的第一句话竟然是终于来了。


    没错。


    自我闭关之后,宗门内的正常景象让我多少有点揣揣不安, 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天道竟然如此老实,没有趁我分不出精力的时候搞事情。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 孩子静悄悄, 必定在作妖。


    花市天道也是一样的。


    暗中搞事它最擅长,就如同它最开始缓慢侵蚀这个正常修真界一样。


    面对这个诡计多端的天道, 我总是不吝啬自己的恶意,最大限度地利用卑鄙的思想去揣摩它。


    当时我放下了信,沉思了半晌, 就直接将云鹤行和他那个成天摸鱼的不成器师父宋堂主一并叫了过来。


    这我可得问清楚了。


    哪怕不是天道在其中搞事情,这两个孩子真的坠入爱河, 我过问一下也不算突兀。


    道侣可比一般的结亲严肃多了。


    我深情严肃, 内心却觉得道侣绝对称得上是修真界最危险的人际关系之一。


    其死亡率在修真界中常年居高不下, 甚至都超过了其他种类的修士。


    什么暗中谋财害命的、偷偷修炼邪功的、杀妻正道的,在整个修真史上发生的次数简直数都数不过来。


    不过云鹤行是修行儒道的修士,圣女也不是修无情道或杀戮道的, 他们两个之间发生杀妻/父正道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排除兵戈相向的可能。


    万一他们俩最后感情破裂反目成仇呢。


    合欢宗对待感情可一向十分固执,万一这小子一时冲动辜负了人家女孩子的心意,日后冷酷无情地跑了回来,我可是不会帮他的。


    而且虽然合欢宗向来看不上强制诱拐那一套,但千人千面,可保不齐谁暗中使坏呢。


    我不得不谨慎了些。


    我将合欢宗寄来的信笺放在桌子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婚姻可是爱情的坟墓啊!


    寻常凡人短短一生不足百年,还有个七年之痒的说法呢。


    更何况寿命一眼看不到头的修士们呢。


    反正就我的经验来看,除了那种一方早亡的,我几乎没看到过哪对道侣能好好走到最后的。


    啧。


    要谨慎啊!


    道侣这条路比起修行来可难得多了。


    匆匆赶到我这里的宋堂主和云鹤行心知肚明我叫他们两个一起来干什么,宋堂主倒是一副坦然,云鹤行脸上却带着一丝红晕,从中竟然看出几分羞涩来。


    他们俩进门的一瞬间我便皱起了眉头,不为别的,就单为修行。


    我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宋堂主,这家伙多年以来修为就像停滞了似的,他的弟子都从金丹期变成元婴期了,眼见着都要超过他这个师父了,这家伙竟然还摸鱼!


    他便是将摸鱼的心思拿出来一点分给自己的弟子,我也不至于收到了合欢宗的求婚请柬,才知道自己非常看好的弟子已经深坠爱河了!


    云鹤行是一个多么稀罕的儒道修士,之前一心向道心无旁骛,和深陷爱河四个字压根就不搭边!


    我不信短短的三年期间,没发生点意外就能让我的弟子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一定是他这个师父不上心的缘故!


    可恶。


    我勉强将目光从宋堂主身上移走,落到了略微低着头,连气质看上去都和之前截然不同的云鹤行身上。


    嗯


    他过去身上带着一股独特的书卷气质,一举一动总给人一种文人雅士的感觉,虽然他现在看上去依旧如从前那般儒雅,但我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为什么云鹤行看上去这么软呢?


    请原谅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但我一下就坐直了,紧张地将他上下扫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什么留在隐蔽处的伤痕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


    我一看他这个样子总觉得他被欺负了似的


    不过目前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压下了对自己奇妙联想的尴尬,平复了一下心情,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


    显然忘记了自己这一头绚丽多彩的发型无论怎么看都和年长者的和蔼不搭边。


    至少底下脸皮都在抽动的宋堂主没从我的表情上看出来和蔼。


    我瞪了他一眼,他板着脸艰难地收敛着,可抽搐的嘴角却让他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等我弄完这件事的,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咳咳。”


    我轻咳了一声,将不好意思低着头的云鹤行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接下来让我们聊一点隐私的事情。


    虽说我接下来问的问题有点冒昧,但我不得不问啊!


    于是我拿出了自己天塌不惊的心理状态,很是平静地问他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合欢宗圣女。


    要知道我们两个门派几乎没有交集,合欢宗的圣女更是众星捧月,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单独碰上面的?


    正三观和合欢宗的距离可是天南地北,往来通行光传送阵就要跨越四五个,这个红线到底是怎么牵的能牵这么远?


    我这个问题多少有点触及他的隐私,深圳已经做好了云鹤行吞吞吐吐不愿意回答的准备,但好在他似乎直到我的顾虑,不好意思地掩嘴咳了一声,才面带笑容地讲给我们听。


    那实在是一个小说般的浪漫爱情故事。


    我耐心地听着这段融合了阴差阳错、一见钟情、同生共死的精彩经历,敏锐地从里面抓到了天道的痕迹。


    我揣摩了下指尖,直到听着他讲完了,沉思着梳理一番,才觉得有点庆幸。


    虽然说他们两个整个爱情故事里我至少发现了三处花市天道疑似插手的痕迹,但目前来看这与他们的爱情并不相关。


    那就好。


    我当着他们两个的面,拿出了一张空白的信笺,非常愉悦地给合欢宗写下了回信,摁上了属于自己的印章,封好之后交给了云鹤行。


    一并递给他的还有府库的印章。


    “尽可挑些喜欢的一并送去。”


    我可不知道合欢宗的修士们都喜欢什么,就让他这个要嫁到合欢宗的人仔细挑一挑。


    送礼么,不仅要合乎身份,还得送到人家心坎上去才好。


    热恋中的小年轻应当对对方的喜好了如指掌吧?


    哎。


    我看着云鹤行风度翩翩却难掩欢快的步伐,其实是有一些遗憾的。


    无论怎么说他都说我非常看好,能追求大道的修士,突然人生道路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儿坠入爱河——


    罢了。


    总归是自己的选择。


    希望他不要耽于情爱而误了修行。


    不过他们爱情故事中有些东西我可得关注一下。


    就比如说那个“梦仙鱼”。


    这东西要和天道没关系,我就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知道了天道暗中有自己的小动作之后,我悬起来的心都落到了实处。


    我就知道——


    哼。


    我会亲自粉碎天道的每一个阴谋的!


    瀚海大泽。


    很好。


    我马上就去!


    云鹤行在历练途中和圣女相遇在瀚海大泽。


    彼时他游历到那里,正巧听说了瀚海大泽流行一种新鲜食材,很是神妙,自然起了探查品尝的心。


    这项食材就是“梦仙鱼”。


    据当地人所说,这种鱼是一种黄化的海白鱼,浑身上下的白鳞变异成金色,吃上去要清脆鲜甜的多。


    而这种鱼的真正独特之处不在于它的口感,而在于它奇妙的作用。


    它能让食用者做梦。


    在梦里,他们能梦到自己最渴望得到却无处可寻的东西,财宝功法、俊男靓女、过世亲人,所有的一切在梦中都可能出现,每一个做了梦的人第二天都容光焕发。


    而那些碰巧在梦醒之后突破了的,又或者胆子大将梦中的功法成功施展出来的人,让梦仙鱼名声大噪,供不应求。


    而那些被梦仙鱼在梦中拉上了姻缘线的男男女女们,更是让修士们对这种鱼有了其他的妄想。


    梦中相会。


    这可是我让每一个门下弟子熟记的关键危险词。


    得益于我耳提面命的良好教育,云鹤行在听到这种梦中相会授业的东西当时就起了警惕心,马上就怀疑是不是有修士在鱼中下咒,做些不轨之事,便打算去一探究竟。


    然而这鱼火爆的很,且不说价格几何,但从数量上看就已经难得一见了。


    已经快要被这些修士们吃绝了。


    于是他干脆打听到了梦仙鱼的捕捞地点,打算直接前往鱼的源头探查。


    可这条路因为鱼的缘故可以说是人挤人多到要站不下。


    于是好巧不巧在天上飞的好好的云鹤行直接被从天而降坠落的合欢宗圣女砸了个正着。


    要不是他下盘稳当,飞行技巧过关,估计他们两人一起打着旋儿的砸到地里去了。


    天上掉落个美人,可云鹤行那家伙尚未开窍,自己恨不得离陌生女士八百丈远,脚尖点在剑尖上,将大部分的地方留给了昏迷不醒的她。


    秉承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云鹤行生怕发生些不必要的误会,他不敢伸手去碰,于是控制着飞剑先是急速下降,在她坠落的时候找准了姿势用剑接住,就那么把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士横挂在剑上,让她四肢耷拉着,垂着头就这么一起飞进了附近的城池。


    好悬没把本就重伤的圣女硌出个好歹。


    他们俩的相遇是一个标准的阴差阳错加英雄救美,至少我听着的时候是这么想的。


    很偶像剧了。


    这是我的评价。


    可他们接下来的经历更加偶像剧。


    苏醒过来的圣女自然浑身不适,对有着救命之恩的云鹤行感激之余,也被他那一副不解风情避如蛇蝎的样子给气笑了。


    男人,你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我默默地在云鹤行的羞涩讲述中给圣女配上了心声。


    总之,云鹤行这个样子直接勾起了圣女的性质,让她紧追着不放。


    在得知云鹤行还有事之后,圣女更是直接不肯走了,说什么也要帮忙。


    甚至在云鹤行以她身体状况作借口婉拒的时候,直接把自己珍藏的保命丹药掏出来一口吞了,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半步。


    云鹤行自然不肯,于是他们俩就再去追寻梦仙鱼源头的路上她追他逃,斗智斗勇。


    感情自然也是逐步升温。


    然后到了大泽旁,他们俩终于关系不错决定一同前去探索了。


    梦仙鱼是一种深海鱼,平常生活在瀚海之中,每到繁殖季节就会上浮通过瀚海湾来到大泽中产卵,然后随着孵化出来的幼鱼一并回到深海之中。


    他们俩在路上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到达的时候繁殖季已经结束了,也就是说他们要是想寻找梦仙鱼就只能下海。


    深海之中可危险的很,就算没遇到那些体型巨大实力强劲的海妖兽,答案是深海中的乱流和断崖就已经危险万分了。


    所以理所当然地他们在深海之中就遇见了十分罕见的海妖群,历经千辛万险死里逃生,在惊心动魄中相依为命,生死之间直接坠入爱河了。


    哎。


    合理,太合理了。


    我对他们故事中的一连串巧合感到头疼,担忧万分无奈地承认这爱情确实萌芽与两个人的内心。


    反正他们俩还没等到水面上就已经互许终身了。


    不过好在他们两个没有忘记到底为什么来到深海之中,尽管中途多了些波折,最后还是让他们找到了梦仙鱼。


    虽然是没有变异之前的姿态。


    成群结队群游的海白鱼在深海中自然地散发着银白色的微光,目的明确地带着黑压压的鱼苗越潜越深。


    鱼群在水中游得飞快,他们俩就追着鱼群一路在深海中前行,直到到达了鱼群的目的地。


    那是一片巨大尸骸组成的荧光王国,死去的巨鱼鳞片上的纹路照旧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身上的灵力哪怕已经死去多时还没完全散尽。


    那一群海白鱼带着鱼苗径直扎在了尸体之上,锋利的牙齿啃咬着鳞片缝隙中裸露出来的□□。


    然后就在他们两个的视线之中,那些鱼群的身体就一点点由银白色变成了黄色,就那么水灵灵地变异了。


    所以所谓的梦仙鱼就是这群海白鱼因为吃了妖兽的肉身,身体在灵力之下发生的变异,拥有的美梦作用或许是源自于那妖兽的天赋。


    这是云鹤行交到宗门中的游历报告上的结论。


    听上去挺合理的,但我可不这么认为。


    将一些不正常的事披上合理的外衣是花市天道的惯用伎俩。


    所以我亲自来到了瀚海。


    深蓝色的瀚海波涛不休,我飞在半空之中,神识范围内有许多试图捕捞梦仙鱼的大船。


    海眼就在瀚海之中,乱流也让瀚海成为了修真界最激烈的海洋,但梦仙鱼的昂贵仍能让这些人铤而走险。


    我估摸着云鹤行所说发现尸体的位置,直接径直落入海水之中。


    深海之中不见日光,只有一些自己发光的灵物和一些矿财能提供些光源,这让那个自发光的巨大尸骨在神识范围内无比显眼。


    我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它,然后忍不住在海里笑了两声,吐出了两个泡泡。


    原来传说是真的!


    梦仙鱼真的能让人美梦成真!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我在这条鱼的尸骨上感受到了龙的气息!


    我开心地围着被啃得七零八落的尸骨绕了一圈,挑挑拣拣地把它身上那些还完好的鳞片挨个不落地抠了出来收好。


    龙的浑身上下都是宝,龙鳞龙筋更是能抵挡天道碎衣雷劫,这条鱼虽说不是真龙,但也得了两分龙气只要我炼化炼化,未必不能抵挡天劫。


    我的心情简直好的很,将整条鱼尸都分割了,能利用的部位全被我收集了起来。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我在心里哼出了声。


    一条沾了龙气的鱼尸可不至于让我如此兴奋,真正让人快乐的是这条鱼从哪里沾到了龙气。


    它可不是什么龙族血脉的后裔,更像是侥幸得了些龙的血□□液变异了。


    传说飞禽走兽若是得了龙血龙尿便能化龙飞天,草木得了能变作仙草。


    杀过龙的我深知实际上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夸张,不然当时龙血流过之地遍地都是天材地宝了,但吃了龙血龙肉能得些变异可是真的。


    吃了因为龙血变异的鱼尸自然也有些这样的作用。


    云鹤行的猜测对了大半,梦仙鱼确实是这鱼食引起的变异。


    这条鱼被海洋里的生物吃了大半,从痕迹上看可不止有海白鱼那种小鱼,估计有不少动物得了这场机缘。


    但那就不是我关心的事了。


    我更关心它从哪里得到的龙血?


    我在海中站定,神识扩散出去,整个海中的景象尽收眼底。


    龙可是个大家伙,一举一动留下的痕迹都小不了。


    我耐心地搜索着,短时间内还没有发现龙的踪迹,倒是发现了那一群变异的梦仙鱼毫不客气地都收下了。


    这种花市天道借机变异出来的小工具我可不能放过,将它们一个不落地统统带走,养到正三观里,也算是让天道的计划夭折。


    我一边仔细搜索着,试图在复杂的海床中发现什么端倪,一边脑子里灵光的很,思考着龙的事情。


    这样的灵物修真界中原本只有一条来着……


    天道不能为了弄出梦仙鱼这种小东西造了一条龙出来吧?


    那可真是大手笔了。


    我真得谢谢它。


    我神识蔓延的速度极快,虽然没找到龙的痕迹,但却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别的沾了龙气的生物。


    我也没客气,一个不落地全都打包带走了。


    万一这些家伙也很美味可以食用呢?


    不能给天道留下一点可乘之机。


    在大海中遍布天敌危险的哪有在我的池塘里活着安全?


    我心安理得地无视了个鱼想法,打包走它们的同时,还顺着发现它们的区域范围向变异密度大的区域前行。


    虽然这些海兽在海中的游动速度很快,每一个变异的海兽距离区域很远,但架不住我的神识覆盖范围同样宽广的很,发现它们分布的特点对我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我一路飞速地前行,深海中的乱流也越发急速,灵力更是稀薄到贫瘠。


    我缓缓降下了速度,开始谨慎的前行。


    现在的修真界对我能造成威胁的地方并不多,瀚海海眼就得算上一个。


    海眼是一个归墟那样的巨大空洞,就在瀚海的深海之下。


    它有节奏地吞吐巨量的海水,形成了以它为核心急速剧烈的乱流。


    但它真正的危险可不在于这些急促的海水,而在于其中的罡风和无灵力。


    海眼是一片禁灵区,在这里一切灵力和法术都毫无作用,无论是外部的灵力还是修士体内的,在海眼之中都施展不出来。


    哪怕是我也是一样的。


    在这样没有灵力可用的区域范围之内,有灵力时都难以抵挡的罡风自然无比致命。


    我站在海眼近邻区的附近,顶着不断向海眼中汇聚的极速海流,稳若磐石地站在海床上,将武器拿在手里谨慎地观察附近。


    龙血应当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不过现在是海眼的吞水期,没有看到龙血流出来的我并不是很确定。


    但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从那些变异海兽的分布来看,它们差不多是以海眼为中心逐渐分散的布局。


    海眼。


    我攥紧了武器,发丝被急促的水流扥直了伸向海眼的方向。


    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身上能调用的灵力水平比一个刚练气入体的修士也强不了多少,之所以还能顶着恐怖的海压和急速的水流站在这里全都得仰仗于我千锤百炼的肉身。


    很危险。


    我的警报叮当作响,已经感受到了海眼边缘的罡风刮在脸上时的痛感。


    也就是我锤炼肉身从未放松,换二个渡劫修士来这会儿都挂了!


    所以我到底要不要为了那条可能存在的龙去冒这个险呢?


    我站在原地,向海眼奔去的海流不断地推在我的后背上。


    或许我该谨慎些,多做打算再去。


    我攥紧了亢龙锏,才要后退,身后却铺天盖地地压来一股急速的海流,就在我抬起一只脚的瞬间向我扑了过来,直接一鼓作气地将我推了进去。


    我你个@?*——


    小人!


    第79章 第 79 章 海底攀岩,惨被戏耍,比……


    这股海流来的时机正好, 站在海眼附近的我在灵力约等于零的情况下,抵挡着海压和海水的冲力站在原地纹丝不动本身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在打算离开的瞬间身形晃动之时,重心略有改变的我就如同离开土壤的大树, 根本抵挡不住突然之间骤增的海流, 被一整个连根拔起了。


    顺水逐流。


    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海流将我整个的泛起, 往常听话顺从的灵力此刻如同一滩死水, 想要在这样的乱流中稳住身形脱离海眼只能凭借自己的肉身。


    但那怎么可能!


    我勉强在激流中翻了个身, 双手握住了手柄,抵挡着水流的冲力横向挥刃, 在感受到一点阻碍的瞬间双手猛地施力,重重的刺进岩石之中。


    我的兵器用的是上好的材料,哪怕上面的符文灵力都用不了, 仅凭材料本身的坚韧程度刺破这附近的岩石还是可以的。


    仰仗着反应飞速,加上肉身也听得了脑子的使唤, 此刻我双手紧紧抓着手柄, 亢龙锏就像钉子一样钉进岩石之中,而奔涌的海流自我头顶向身后急冲而去。


    而我就像是一条被海水扥直了的丝绸, 一段紧紧的系在这根钉子上。


    这是一股巨力。


    我能感觉到挺进岩石中的武器一直震颤,也能感受到仿佛有上万只手以万钧之力抓着我的身体向海眼中坠去。


    愤怒让我心如火烧,懊恼更是让我血液翻涌。


    可恶——


    阴沟里翻了船了!


    但现在没有时间给我愤怒和懊恼, 更没有一分一秒的机会留给我后悔反思。


    怎么将自己从这种窘境中挣脱出来,不至于直接在这里殒命才是我现在迫切需要思考解决的事情。


    近在咫尺。


    我抬头向前往去, 海眼的断崖处距我不过十米, 边缘的岩石清晰可见。


    可就这种往常一步就能跨越的距离对我来说现在和天堑没什么两样。


    灵力!


    没有了它还真是寸步难行了!


    我手握着亢龙锏, 它插在岩石中不停地震颤,坚韧的器身让它在巨大海流的冲击下不断地破坏着钉进的岩石。


    要是我继续维持着现在的这个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块岩石就会被我的武器破坏出一道深沟, 然后我就会和它一起被拖进海眼之中,直面能破坏一切的罡风。


    以我的肉身强度一般的罡风应该不至于将我千刀万剐。


    但谁知道海眼里面是什么情况呢?


    我又没去过。


    但想来那里的罡风应该比入口之处更加凶险百倍,我瞥了一眼自己裸露出手臂上面被风划过的白痕,苦中作乐地想,至少真的被拖进去之后我还能留有一条裤子。


    和腿。


    到底是龙鳞龙筋做成的衣服,和蚕丝蛛丝织成的法衣可不是一个层次的。


    我听着罡风割过蛛丝法衣是的咯拉声响,有点后悔自己下水的时候把皮毛大氅拖下去了。


    不然应该能晚点赤/裸的。


    这该死的冷静,脑子能不能思考一下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办?


    不要再给自己讲冷笑话了!


    我微微侧头,嘴凑近了被海流推到肩膀处的衣袖,咬住了袖子的边缘猛地一撕,一条丝绸被我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我估摸着岩石承受的极限,握着手柄的手奋力向里面推了推,然后曲着胳膊强拉着自己凑近了手,随后用丝绸将自己的右手和武器死死捆在了一起。


    这样我就能腾出一只手来了,也不会担心单手握不住自己唯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了。


    被大力刺入的岩石平添了两道缝隙,眼见着就要撑不住我这一番折腾了,而我也眼疾手快地攥着武器奋力扬了下身体,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五指分开,像武器那样刺进了岩石之中。


    嘶——


    我无声地吐出了两个泡泡,然后又死死闭上了嘴。


    虽说以我的修为不用呼吸应当也死不了,但在没有灵力可用的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肉身强劲的凡人。


    万一氧气用得上呢?


    但不得不说我的手真的好痛!


    也是。


    海眼附近的岩石可是日日夜夜承受着狂暴的罡风,哪怕看上去和普通岩石的外表多么相似,本质上也不是什么普通玩意儿。


    要不是现在境况紧急,我倒真的想收集一些研究研究了。


    说不定这些岩石能用来炼制一些抵挡海眼罡风的法衣法器呢。


    到那时候再来海眼之中就安全妥当多了!


    该死的天道!


    我怒气冲冲冲,将全部的愤怒和杀意都转化成了前进的动力,仰头看着前路的岩石分布,将自己逃亡的道路初步规划了一番。


    逃亡。


    这个词多么的陌生。


    我都有多少年没曾听到过了,今天也算是回味过去了,对吧?


    我缓解了一下手指胀痛的撕裂感,抽出武器奋力向上掷去,换了一块岩石深插进去,然后手臂肌肉猛地发力拉着身体向前,顺势弓起腰身,将自己被海流裹挟着的下半身也拯救出来,死死揣着岩壁为自己的双手缓解了压力。


    这就轻松一些了。


    我看了一眼另一只手即将深入的抓点,抬手移位的瞬间猛地低头,蜷缩着身体紧紧靠着岩壁,一道凶猛的罡风就那么擦着我的头发而过,斩断的发丝瞬间就被海水裹挟了去,毫无踪迹了。


    真的要骂人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罡风和之前一直弥漫在这里的罡风可不是一个量级的,要不是我闪的快,这会儿被海水果接进去的就是我的血了!


    不妙。


    我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看来如我所料,越靠近海眼的内部罡风的强度越高,可不是这种入口处仅能留下白痕的罡风可比的。


    得加快点速度了。


    这该死的海眼想要我命的意图也太过明显了吧!


    我这般想着,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凭借着大力出奇迹,朴实无华地在岩石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指痕和空洞。


    此时我只能说还好自己多年来都没有忘记过□□的修行,感谢每一个起早贪黑拼搏努力的自己!


    多少年都没有这么狼狈了!


    又一次躲过罡风的我发冠被劈成两半,长发瞬间散落下来,又被海流拽着向后飘荡。


    现在就非常想换个发型,头一次感觉到这该死的长发能给我带来这么大的前行阻力!


    我脖子上的青筋凸起,继续着自己的攀岩大业,离崖口越近的地方水流越急促,我也即将到了海水压缩灌进海口的边缘。


    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嵌入岩壁的指尖几乎失去了知觉,手指用力带着全身的重量抵挡着海流的拉拽,很快就要出去了。


    我在心里打着节拍,努力捕捉分析着海水汇入的流动轨迹,尽力抓着海流汇聚的空隙,借着两股海流冲撞时减少的一点拉力慢慢地凑向边缘。


    秉承着绝不半场开香槟的稳重心态,我伸手向上一抓,紧握着最上端岩壁的岩石,抽出武器刺进了海床。


    只差一跃——


    我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


    我宁心静气,绝不让自己在这最后关头阴沟里翻了船,现在的海流急促的很,我要是这个时候露头奔涌的海流就会劈头盖脸地砸在我的脸上,力道之大说不定会直接扭断我的脖子。


    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去尝试到底是海流的推力大,还是我的颈骨坚韧。


    就这区区一步罢了,我有的是耐心!


    窄口的断崖边缘,岩石下方的空隙能让我稍微躲避一下海流的拉力,我躬着身将自己挂在上面,稍稍能恢复一下体力。


    吭。


    我抿着嘴,一道罡风划破了我紧抓着岩石的手背,丝丝带着金光的血液瞬间就被海水冲淡了,向海眼深处而去。


    连一点痕迹都没弄留下。


    这要是在外面、在任何一个灵力能发挥作用的地方,这样流出来的血液就能将地上的杂草变成灵芝。


    真可惜。


    我向后瞥了一眼,抓住了海流稍弱的瞬间,动作飞快地跃上了断崖平台,也顾不得站直了身子,只向前一扑,抓紧时间内想离开这片要人命的地方。


    可事实仿佛专门为了逗我玩一样,就在我向前冲了几步还没能完全脱离这片禁灵区的时候,海眼中忽地喷涌出几股激烈的罡风。


    它们没有向我而来,只一味地从海眼深处向上喷涌,自然而然地重击在了我所在的这一小片窄口的岩石平台。


    刹那间我就感到自己踩着的这小片海床发生剧烈的震动,晃得本就在激流中艰难稳住身形的我根本就站不住,一个踉跄单膝跪在地上用武器拄着身体,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大爷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被地下喷涌出来的罡风击打出裂痕的地面,最后挣扎似地向前跳跃翻滚了一下,然后就如同被拍在案板上的死鱼一般,连带着这些岩石一并向海眼深处坠去。


    会玩。


    它明明能直接用海流将我拖进海眼之中,还偏偏很有耐心地等着我一步步爬了上来,然后等我都爬到地面上了,才终于大发慈悲地用罡风送了我一程。


    甚至还热情地替我斩下了一些岩石,填补了我之前想着没抠下一些岩石研究的遗憾。


    我谢谢你。


    天道。


    你是好样的!


    能在你的笼罩下生存真是我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真是高兴死了。


    我就问你好玩吗?!


    “咚。”


    随我一同落下的岩石被海流推着,急速向我冲过来,正正当当地撞在我立在胸前的武器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咚响。


    这下好了。


    我环目四望,没有一点能让我借力停住身形的地方,只能随着急促的水流一并坠落,连远处的崖口都逐渐看不清了。


    我这应当也算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海眼周围的地势吧。


    这一趟生生的把窄瓶口式的海眼变成敞瓶口了。


    我面对着海眼的入口,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亢龙锏,将向我撞过来的大块小块的岩石用力击碎,以免自己没死在罡风之下,反倒被这些乱石砸死。


    该说不说我得庆幸,这个海眼多少还讲一点规则,毕竟这些岩石没有逆着海流,从我的后背攻过来,不至于让我腹背受敌,对吧?


    我用力地砸在巨大的岩石之上,借着这块体型超大的岩石反复击打了几下,努力调整了下身形略微降低了些速度,让自己落在了所有岩石的后面。


    这至少为我减少了一样危险,让我能专心致志地从罡风之下留下自己的小命了。


    在我和岩石作对的短短时间内,急促的海流已经将我带进了海底的深处。


    或许是深处。


    没人知道海眼有多深。


    但至少这里空无一物毫无光源,伸手不见五指,我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听见沉闷的海流声,感受着激烈的罡风刮在身上的刺痛,连那些岩石撞击的声音都逐渐远去了。


    也不知道这个海眼的底儿到底在哪里。


    但我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海眼有稳定的吞吐期,最糟糕的事是我没能提前找到出去的方法,最后生生地耗着罡风,在不知道什么程度的罡风里保下一条小命,然后等到了吐水期再被海流带着喷出去。


    我思考了一番,心里多少有点底。


    最糟糕也不过是等到吐水期罢了。


    但前提是我得能应对罡风。


    啧。


    “铛铛铛!”


    感受到风流有变的瞬间,我将武器立在身前,喷出来的罡风如同刀一般地撞在器身上,发出了金玉撞击的脆响。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这会断成两段了。


    我趁着风流间歇空隙,食指并拢抹过武器的表面,能清晰的摸到罡风留下的痕迹。


    难搞。


    照这样下去就连武器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可前路还不知多远。


    现在的我和被水流裹挟的岩石没什么区别,向上不见出路,向下不见去处。


    不行。


    得想想办法,罡风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力度也越来越强,连带着出现的密度也明显增大。


    可惜了我精打细琢的武器了,亢龙锏不停的替我挡住罡风,通过在水流中挥舞着它,我现在才能保持着状态完整。


    但也撑不了多久了。


    原本四面光滑的亢龙锏此刻已经遍布凹痕,已经变成锯齿状的了。


    离完全断裂或许只差一道罡风。


    也许就是下一道。


    此刻的我虽然还好好的穿着衣服,但已经和乞丐一样衣衫褴褛了,只有龙鳞做成的裤子还完好无损,让我在这个没有生灵的地方维持着一点体面。


    但没用啊——


    在这种地方光腚又能怎么样?


    该死的,那条龙为什么只炼成了一条裤子?


    这要是有一套完整的衣服我现在完全可以把自己团成一个球,顺着水流向下滚动,直到等来了海眼的吐水期顺利脱身。


    而不是在本就湍急的水流中挥舞着随时都能碎裂的武器锻炼手速!


    “锵!”


    亢龙锏发出一声震鸣,我从嗡鸣的声音中听到了金属碎裂的声音。


    这下好了——


    真的硬扛了!


    我脑子转的飞快,可现在浑身上下除了武器之外再没有一点东西能让我利用着抵抗罡风得了!


    没有灵力的我连空间也打不开,更遑论那些被我收在空间中的备用武器了!


    我怎么练的不是双刀流或者三刀流呢?


    这样的话好歹还能有一些其他的备选方案。


    而不是——


    我又一次向前挥出武器,手中的亢龙锏也发挥了它最后的作用,在一次震颤中直接断成了两截,被海水带着不知所踪了。


    我捏着手里的半截,费力地又挡了两下,很快就连这点也没得用了。


    这回可真是黔驴技穷了。


    我默默地屈膝,尽量将自己团成个球,让龙鳞做成的裤子挡在前面,为我抵挡伤害。


    有用,但有限。


    毕竟面积在哪里,风又不光是从下往上来的。


    我身上这件蛛丝织成的法衣根本没撑得了多久就变成碎片了。


    好了。


    现在到了拼血条厚度的时候了。


    我压下了一声闷吭,鼻尖甚至都嗅到了自己的血腥味。


    果然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以我的肉身强度是挡不住这里的罡风的。


    一道急速的罡风在我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痕,不深,但架不住它们接二连三地向我袭来,要不了多久我赤/裸的上身就遍布划痕了。


    不中啊!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下坠多久,但以罡风这样增长力量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我就直接被凌迟失血过多了!


    不行。


    我摸了摸依旧完好无损的裤子,开始打算把裤子脱了用它来挡住要害了。


    但估计用处不大。


    毕竟身体的每一处受到损伤都会流血。


    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伤口愈合的速度也很快。


    哎。


    我现在就像那个游戏里的小怪,顶着厚厚的血条和持续性伤害,再加上身上的回血buff,主打一个持久战,看到底是持续性伤害高,还是我的血条和回血速度快。


    嘁。


    这样的情景在游戏世界里再正常不过,但是放到真人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神情严肃,估摸着自己缓慢下降的状态,摩挲着冰凉光滑的龙鳞裤子,脑子转的飞快。!!!


    对了!


    我怎么把这东西忘了!


    芜湖。


    在想到的瞬间我二话不说就摸向了自己的腰带,没有一点犹豫地将它解了开来抽在手中。


    像鞭子那样挥舞着,啪啪地将奔袭过来的罡风打得稀碎。


    这东西被我用来当做腰带用的时间太久了,我差点都忘记了它可是龙筋做的了!


    龙筋!


    一个完全能抵挡罡风侵害的东西,再加上腰带本身的长条状,这会儿用来当鞭子也顺手的很。


    感谢修真界流行用长长的腰带系出花结的习俗。


    简直不能更棒了。


    差不多一米五的长度虽然对于鞭子来说短了些,但加上我的手臂,挥舞起来的防护范围将我完完整整地保护住绰绰有余。


    我心里有底,连带着挥舞起来的动作也虎虎生风。


    衡量着自己的体力,我有意通过侧身蜷缩的动作尽量减少挥鞭的次数,在不知道需要支撑多久的情况下尽量保证状态。


    好的,到了比拼体力的时候。


    但境况已然比刚才好多了。


    以至于我有了充足的心神去咒骂天道。


    这该死的东西在我闭关的期间脑子都要转冒烟了吧!


    呵呵。


    往往还想着天道不可能在我闭关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干,听见了云鹤行说梦仙鱼的事情时还打包票,在心里确认了这就是天道继续推行它的花市习俗的小伎俩。


    完全没有想到该死的天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它的根本目的压根就不是同过梦仙鱼在梦中牵线搭桥,推行它的花市大业,让修真界的人沉迷于梦境中所展现的爱河。


    梦仙鱼根本就是一个诱饵!


    就是用来捕捉我的!


    看来这么多年来不仅我对花市天道的技巧和本事了如指掌,花市天道对我的性格和行为也分析到位了。


    有点可笑。


    一个天道笼罩之下的修士,竟然和自己的天道处成宿敌了。


    真是闻所未闻。


    我们真的有点太了解彼此了,一个熟知怎么破坏对方的计划,一个能猜中对方的行为模式。


    它就知道我听见了梦仙鱼之后肯定不会相信弟子们探查的简单结果,而是百分百的会将这件事情推到它的身上,而这恰好让我中了它的计。


    顺着梦仙鱼的出现地点,发现带有龙气的尸体对我来说根本就易如反掌,而一直以来都非常喜欢龙身上的材料,并且很遗憾这世界上只有一条龙的我肯定是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龙气的。


    继续追着龙气探查就是我必定会做的事。


    来到海眼也就像命中注定了。


    这正合了天道的意。


    它大费周折弄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将我吸引到海眼处,借着禁令区和猛烈的罡风,让我直接命丧于此,也解了它的心头之患。


    不过这家伙大约是没想到我站在海眼入口处,望着龙存在的方向,竟然也能忍得住诱惑打算离开。


    于是它连装都不装了,干脆利落地卷起海流硬生生地将我推了进去,还故意在我刚爬上去的时候,连石头带人一起轰了下去。


    爽到它了是吧?


    我阴恻恻地想,猜测这家伙看我狼狈的攀爬的时候肯定心情不错。


    但这回估计会让它失望了,区区一个海眼我还不至于出不去。


    顶多狼狈一点,赤/裸一点罢了。


    腰带不愧是龙筋所做,对不起罡风来就是轻而易举。


    为了避免不慎滑落,我甚至还将一头系在了手上。


    可得谨慎着。


    它要是不小心从我手中脱手而出了,那我就得把裤子解下来挥舞着裤子来抵挡了


    那画面


    估计天道就算是看见我没死也会笑出声来吧。


    我板着脸,被自己想象中的画面气得脸色铁青。


    这该死的不知道多深的海眼到底哪里是头?


    我到底还要坠落多久?!


    手都要酸了。


    我麻木地将手中的裤腰带挥舞得密不透风,另一只手还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裤子,生怕急促的海流将我的裤子带走。


    我真得庆幸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生物。


    不然——


    裤腰带在海水中划过嗖嗖声,和罡风之间撞击的声音也是相对沉闷的啪啪声。


    可就在这些声音的交杂之中,我的耳朵好像听到了呼噜声?


    嗯?


    我用力地从这些声音中分辨,更准确的形容的话,那种呼噜声更像是垂死之物喉咙里卡痰的嗬嗬声。


    只是发出声音的动物体积很大,就显得这声音像是在打呼了。


    难道


    我来了精神,努力向下看去,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可能有龙血顺着海眼向外流去,那么现在发出这种声音的生物就很有可能是一条龙了,对吧?


    此处依旧没有一点光亮,但能听到的这种呼噜声却渐渐增大。


    也就是说——


    第80章 第 80 章 残血的龙,自备刀具,你……


    我们之间的距离在逐渐增近, 我马上就要到海眼的底部了!


    我神情严肃,手中格挡的速度愈发变快,整个人已经完全紧绷起来了。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龙就在海眼底部的话, 那现在的情景对我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要老命了。


    瞧瞧我现在的境遇吧——


    浑身上下不仅没有一点灵力可用, 就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 仅剩一条裤子, 还得用手抓着。


    因为裤腰带被我拿来用作武器了。


    再看看我身上仅存的一点衣物是用什么做的呢?


    是龙鳞、龙筋啊!


    众所周知, 龙这种生物可是世间罕有。


    之前我以为我弄死的是修真界仅有的一只,而现在海眼里又多了一只。


    大概率它们两个之间有点什么血缘关系


    尽管这里伸手不见五指, 但我依旧眼前一黑又一黑。


    前有狼后有虎!


    这边的罡风对我穷追不舍,那头的龙也在等着我。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我们两个在海眼之中都毫无灵力可用。


    但关键那头龙根本不受罡风的影响啊!


    不妙。


    说实在的,除了今天这种情况, 无论什么时候让我找到另一头龙都是一件非常令我开心的事情。


    我会非常兴奋地直接奔向它,给自己凑齐完整的一套衣服, 并且心情好的话, 我说不定还会将那头龙养起来,来一个可持续性发展。


    毕竟龙鳞对龙来说可是能再生的, 留它一命显然更有价值。


    可现在


    我们两个之间要是真的打起来,最后结果到底是什么样恐怕不好说。


    我心里沉重的很,听着愈来愈响的呼噜声, 仔细地从有限的线索里去分析这条龙的状态,思考一下解决对策。


    对我来说, 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大概就是这条龙的状态似乎不怎么样。


    它一定受伤了。


    我很确信, 不单单是因为它听上去有些病态的呼噜声, 还有那些因为龙血而发生变异的海洋生物,它们无一例外地都在我和这条龙之间为我增加了些胜利的砝码。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将龙筋做成的腰带死死地缠在手上,确保万无一失才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随时准备和那条龙面对面,势必要抢占先机。


    手中拿着的龙筋是我唯一的武器,而它要对付的下一个对象就是龙。


    啧。


    就我现在这个情况,冲到龙的面前它不和我打起来那都是不可能的。


    哈哈。


    和平。


    不存在的。


    我幻想了一下那场景,多少觉得有点可笑。


    在没有其它生灵的深海之中,一头龙面对着半裸着,浑身上下只有龙制品的修士,两个家伙竟然没有把生打死,而是执手相看泪眼友好的商谈,共同寻找逃生的办法。


    噗。


    属于是让人怀疑是不是幻境的程度了。


    离那头龙的声音越近的时候,我敏锐地感觉到罡风似乎也弱了许多,连带着海水的流向也有明显的转变,原本奔流向前的海水此刻竟然有了打旋儿的趋势。


    嗯


    不好!


    海水的突然转向让在里面随波逐流的我也跟着翻滚,但让我感觉到危险的却不是这种旋转的力量,而是海水在急速压缩!


    在旋转向下之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压缩着海水,我所承受的压力瞬间爆增,胸腔憋闷异常,浑身上下骨骼都被压得生疼。


    呃。


    我忍不住闷吭一声,一丝血液从嘴角流出来,被海水卷得无影无踪。


    得想想办法!


    不能再跟着海水向前了!


    即将到达的海眼底部恐怕有什么能压缩海水的东西,它规律地吞噬海水,将它们压缩储存,然后再吐出去。


    很合理。


    这完全解释得通一个目前来看是有一定体积的海底到底怎么吞吐海水的。


    但关键是我可是个体积恒定的人!


    海水能无限压缩,我可不行啊!


    本来强大的海压就已经足够考验我□□强度了,不需要再加难度了。


    我冷静地思考,龙巨大的呼噜声此刻就像是声呐,阴差阳错地为我照亮了临近海底的洞穴结构。


    往前越来越窄了,我只要努力向侧面一点,就能抓住岩壁脱离海流!


    我有听到声音碰撞到岩壁的回响!


    我忍着疼,竭力调整身体,顺着水流流动的方向,猛地一用力将自己甩了出去,两只手用足了力气进岩壁之中。


    海水就这样贴着我的脊背急速向下,水流的速度之快让我觉得整个后背都似刮痧一般火辣辣的疼。


    但比起被压缩成小块,这都算不得什么。


    借着那头龙规律的呼吸,我缓缓向海面深处靠去。


    感谢它在不停的压缩水流,导致旋涡以外的地方形成了一段没有海水的空腔,多少能让我被压出裂缝的骨骼有了喘息的余地。


    这样在面对那头龙的时候起码不再是个伤残人士。


    优势在我。


    至少比起状态来说我可是满血,而不像那条龙,它之前可受着伤呢。


    我默默地想着,蹙着眉开始思考起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一头龙受伤,而且伤的似乎还不轻。


    我在这里都能闻到血腥味了!


    龙鳞可是罡风都破坏不了的绝对防御,那头龙之所以没顶着罡风穿过海眼,恐怕就是因为它身上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吧。


    尽管龙鳞会为它抵御罡风的伤害,但裸露的伤口却不能。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给它创下无法愈合的伤痕?


    我一边躲避着水流慢慢向海眼深处爬去,一边思考着那头龙的事。


    但从□□上看,妖兽的恢复能力远超人类修士,而龙绝对是所有妖兽中最顶尖的存在,那让它无法愈合的


    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解决当年那头龙可让我费了好一番功夫,但我现在这个状态么


    希望那头龙伤的再重一点,最好马上要断了气才好。


    我毫无心理负担地诅咒那头龙,爬过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在这种毫无光亮绝对黑暗的地方,前方那一点平常都不一定能注意到的萤火之光都狠狠地刺了我的眼睛一下。


    还好隐隐约约见到光亮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我稍缓了一下,定睛向前看去,顾及着自己还在水里才没深呼一口气。


    原来海眼竟是这样的。


    此刻我仍在海水之中,可前方目之所及之处却是一个巨大的泡泡,里面有一整潭波光粼粼折射着矿石光芒的潭水,奔向它的海水形成了一个小漩涡,正源源不断地往潭水中注入。


    而那头巨大的龙就那么围着潭水盘成了几圈,半个脑袋杵在身子底下,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它还真是伤的不轻。


    这头龙宛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哪怕盘成了蚊香,露出来身子上的撕裂痕迹数都数不清,它们纵横交错地留在龙身上,大部分已经结了痂,但仍能明显看出来那里凹陷下去,像是缺了肉再也长不出来了。


    而有些地方结痂的中间却露出鲜红的嫩肉,还在一点点地向外流血。


    很像伤口没长好这龙就动弹了,又或者是它嫌弃结痂太痒,自己抠掉了。


    这条龙残血的模样让我稍微放下了一点点心,然后挂在岩壁上又开始发愁。


    没别的,实在是这条龙太大了。


    整个海眼的区域,除了被它围起来的潭水之外,我就看不见一点能落脚的地方。


    也就是说我进到这个泡泡之后,要是不游在水中,唯一的选择就是踩在它的身上。


    更糟了!


    我现在的个头都没有那条龙的眼眶高!


    在双方都没有灵力可用的情况下,体型更大的龙占据了绝对优势。


    若是有趁手的武器,我趁着这条龙睡觉的时候偷袭也是十拿九稳。


    但关键这条用作武器的龙筋还没有我的个头长!


    我怎么用它来对付这头龙?


    勒死它吗?


    可它的长度连做项圈都差得远吧!


    连给龙的脖子上系个蝴蝶结装饰都勉强。


    我看着那头沉睡的龙,心想着要不自己就在这继续挂着吧,反正以我的力气撑到海眼水期也不难,再加上这里又像风眼似的一点罡风没有,维持这个姿势对我来说自然不是难事。


    反正比下去站在龙的身上和龙拼命要简单得多。


    真让人眼馋啊


    这么大一条龙,浑身上下能抽出多少筋来啊。


    可惜。


    有心无力。


    我非常艰难地承认了自己力有不怠的事实,但凡换一个地方让我碰到它,我都能保证它成为我的所有物。


    但怎么偏偏就是这呢?


    命运还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趁着这条龙睡着,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观察着它,生怕自己的目光唤醒了这条沉睡养伤的龙。


    我很不死心。


    让我仔细瞅瞅,说不准它就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可以让我下手。


    它都伤的那么重了,浑身上下连几片完整的鳞片都找不出来了,身上没有点出击姓名的致命伤说不过去吧?


    我将它的模样与自己记忆中那条小得多的龙做对比,企图找到用裤腰带能解决掉它的办法。


    如果我能将它解决,完全可以将它的皮团吧团吧捆在身上,然后等着吐水期圆润地离开,省了又和罡风作对的麻烦劲。


    啧。


    行吧。


    我承认,我就是不想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海眼,把这条难得一见的龙扔在这儿!


    不让我见到也就算了,见到之后我怎么能若无其事的离开?


    它可是受了伤的可爱妖兽啊!


    哪个好心的修士能忍不住替它结束痛苦呢?


    不能!


    我眯着眼,看中了那条龙身上一块崩碎的鳞片。


    那鳞片崩碎的边缘形状恰到好处,很像是一把弯刀,随着龙的呼吸起伏,断裂处反射着矿石的光芒。


    光看那光刺眼的程度,我就知道那断裂处肯定光滑锋利极了。


    多么好的一把快刀啊,连宽窄大小都是恰好人类一手能握住的程度。


    只要我将它从龙的身上拔出来,我就能拥有一件比龙筋还好用的杀龙利器。


    感谢龙的馈赠。


    太客气了,这龙。


    知道我没有趁手的工具,还如此贴心地给我提供一个。


    都让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会尽量动手快一点,让它从这种千刀万剐的状态中解脱的。


    扒着岩壁我缓慢地移动位置,瞅准了自己相中的刀刃鳞片方向,缓缓地靠近了海眼的泡泡。


    它看上去像一个结界,但出于谨慎,试一下它有没有危险还是非常必要的。


    我用力拔下了自己一缕头发,仗着发丝够长,将它晃到泡泡结界上,看着它毫无阻碍地通过了结界,也没有从发丝的震动上感觉到不一样的气息才稍微放了点心。


    这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泡泡,或许只有些隔绝海眼空间的作用。


    至少这一关没什么阻碍,不至于让我和泡泡结界作对时弄出太大声响,提前吵醒了那头龙。


    哪怕这头龙注定要苏醒,那我也希望它因为拔鳞而醒。


    我调整好了动作力道,紧绷着身体,就像自己预想的那样穿过了结界,尽量轻地落在了那片碎鳞旁边,没有一点犹豫地抓住了它,使劲向后一拽——


    我使足了力气,下一刻那片鳞片就被我硬生生地拔了下来,惯性让我向后仰身,龙血也没有一点迟疑地从伤口处流了出来。


    我踩着的龙身也在刹那间地动山摇地翻滚了起来。


    意料之中。


    它只是睡着了,还没死,我生拔鳞片这样的疼痛怎么可能被它忽略?


    “昂——”


    这头龙的叫声并不清脆,龙吟声透过海水传来也多少有些失真,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将它吼声里的愤怒一点不落地接收。


    它气坏了。


    但管它的呢。


    趁它病要它命才是我要做的事。


    我跳将起来,将新到手的刀刃在手中转了两圈试试手感,然后盯着那昂起来的龙头,寻找着下刀的方向。


    龙发疯似的怒吼,睁开的眼睛一只猩红,一直都灰蒙蒙的。


    更妙了。


    还是个半瞎的。


    这可真是太棒了!


    它一边嚎叫一边激烈地翻滚身体,身上本就没有好的旧伤又被撕裂,俨然是越动越痛的情况。


    更棒了。


    还是个没有多少理智的。


    这种身受重伤、视野残缺、没有理智的龙,和送上门来的天材地宝有什么区别?


    我没有丝毫犹豫,在昏暗的情况下盯紧了它扬起下颚时露出的脖子上的旧伤疤,紧握着那片碎鳞,踩在扭曲晃动的身体上接连跳跃。


    “嗖——”


    虽说在水中挥刃多少有点减慢我的速度,但这一点不影响碎磷在水中划出了爆破般的声响。


    那片鳞片果然如同我预想般的光滑锋利,尖端精准地刺进了龙颈上的后痂,随后被我用力地向里推去,龙血就像是有了去处一般,顺着碎鳞向外喷涌,和海水一起将我淋了个正着。


    多少有点恶心。


    但谁让这四周全是水呢?


    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整个视野顿时变红,我双手握着鳞片边缘,一脚踹在龙的脖子上,借力向后翻身,躲过了袭过来的锋利龙爪。


    啧。


    我拉开了和龙的距离,心想不愧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没有灵力的加持下单凭龙鳞刺出来的伤口还是不足以一击刺穿它的脖颈,倒像是用小刀刺了龙一下。


    连伤口甚至都留不下太久。


    我刺出来的那道喷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重新变成了结痂。


    和之前的区别仅在于结痂上有一条裂缝。


    没有灵力留在伤口上阻碍它的愈合,纯粹的物理攻击如果不能直接砍碎它的心脏或者是砍掉头颅,那就是一场不停刮痧的持久战。


    失血似乎让那头龙稍微冷静了一点,它闭上了嘴不再嘶吼,转而微微侧头,用它仅剩的一只完好的眼睛盯着我,吐气时带出的水流将我向后喷去。


    这龙果然是恢复了理智,一边用水流推着我向后,一边伸出龙尾从我背后向我拍来,打的是一个我在水流中不好平衡身体,趁我难以掌控翻身的时候将我拿下。


    哼。


    我拧着腰身,并没有躲避,只是半侧过去,手臂抡圆了握着碎裂的鳞片扎进龙尾的伤疤之中,然后狠狠地顺着痕迹向下滑。


    一道长长的伤痕就出现在龙尾之上,气的那龙一边猛烈地甩着尾巴,一边张口对我咆哮,推动着水流冲击我。


    嘴大了不起是吧?


    吞吞吐吐海水的恶不恶心!


    我简直就像是在它口水里打滚了!


    我脸色比现在的光线都黑,顶着水流将手中的碎鳞又深插了些,直到那头龙猛的翻身想将我压在身下才抽出鳞片。


    我仗着自己比那龙小得多,在有限的空间内也比它灵敏一些,心知自己很难将这头龙一刀毙命,就干脆不停的在它身上游走,不断地破坏它本就未好的伤口,可着劲儿的给它放血。


    口腔里全是腥味。


    我抿着唇,和那条龙对视。


    这环境绝对是我有史以来经历过最恶劣的。


    现在的海水里不光有龙的口水,还有龙的血,更让我面容扭曲的是我就混在这些东西里面,根本脱不了身。


    龙血龙涎都是上好的炼丹材料,千金难求。


    我这样安慰自己,思索着以什么样的姿势能用这把碎鳞砍断比它长度还要大上十几倍脖颈。


    “误会,都是误会。”


    就在我们两个对视之时,那头龙缩了下身体,挡住了自己被砍断的四肢,缓缓开口。


    “咕噜。”


    我被突然口吐人言的龙惊了一下,张嘴就是一个泡泡,又陷入了沉默。


    这龙能在水里说话,我可做不到。


    我沉默地看着它,将手里的碎鳞攥的愈发紧了。


    这龙自来熟的很,它也不管我的沉默,自顾自地将我们之间这场要命的战斗归结为误会,甚至硬生生地从那张兽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当做没事龙一样和我聊起了天。


    “你是外面的修士吧?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那些发疯了似的修士正常了吗?”


    它侧着头看着我,上下打量着,没等我回答继续说,“你这样的发型是现在修真界流行的新花样吗?”


    “没想到这尚不足两千年的功夫,修仙界中竟然变化如此之大了吗?”


    “”


    它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即没有办法也不愿意在水里开口说话,又没有办法神识传音的我只能沉默以对,分析着它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没有放弃将它弄死添件新衣的打算。


    说吧,说吧。


    说的越多才好呢,反派死于话多啊!


    虽然它不是反派,但对手话多也是一样的。


    “你的武器也挺奇特的”龙的目光放在了我另一只手系着的裤腰带上,略眯着眼,像是要看的细一些,探着脑袋就想凑近我。


    我警觉地拉开了距离,手中的碎鳞挽出一个刀花,那龙就立刻缩回了脖子一下子沉默了。


    “要不了多久你就能离开这了。”它扭头看向中间的水潭,那里的小水涡比起我刚来时已经小了一些。


    “你应当带我一起出去。”龙转过头又看向我,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甚至带了一丝居高临下的施舍感。???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它,将碎鳞抬起来放在面前,略晃了下方向,让光滑的刃面反射的光芒正好照进龙的眼睛里,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要我说我今天不杀了它都算我仁慈,还带它一起出去——


    它只能作为材料和我一起离开。


    我的杀气没有一点遮掩,那头龙自然也没有错过,它受惊似的缩了一下身体,鼻子里又喷出两股水流,浑身也紧绷着。


    真是受够了!


    我发誓,下一次在水里战斗的时候一定先把周围的所有水都蒸干!


    不然要么用嘴吐、要么用鼻子喷的,真是让我有点受不了了。


    眼见着我眼神越发凌厉,那头龙也算是明白了现在的情景,多少将它身上那股高傲劲儿放下了。


    也没准是我甩起的龙筋裤腰带让它认识到了我是个杀龙不眨眼的主。


    没准这头龙还是它的什么亲戚呢?


    我弓着步,就准备着找机会将它的脑袋砍下来,这头龙却又说话了。


    说话的内容更是让人一愣一愣的。


    “照你们的话来说,我多少也是个英雄,为整个修真界流过血拼过命的,只是让你带我出去,这不过分吧。”


    什么玩意?


    它怕不是疯了吧。


    怎么这话说的倒让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它刚才是说自己是英雄吗?


    这从龙说的话不长,也没有什么我听不懂的单词,但里面的意思却着实让我迷惑。


    不管了。


    我悄悄攥紧了碎鳞,目光扫过我第一次刺中的那条脖颈上的伤疤。


    这也就是现在没有灵力可用,但凡在外面任何一个有灵力的地方,我都不会在这里听它说些什么英雄之类的玩笑话。


    我一下冲了过去,碎鳞就要剐向它伤口附近的鳞片。


    龙的血肉恢复速度很快,但鳞片再生的速度可根本没法比,只要我将这一圈的鳞片统统刮下来,再沿着这一圈想砍断它的脖子就要简单的多了。


    但这龙也不是吃素的,它虽然嘴上说这些请求的话,实际上对我也防备的很,差不多在我跃起的瞬间它就将自己盘得更紧了,还甩着尾巴用力地拍向我。


    “尽是些言而无信的小人!”


    它一边和我动手,一边愤怒的咒骂。


    “当时求到我门上,找我帮忙的时候说的倒是好听,嘴上说着待我归来就让我享受生民供奉,可实际上呢?”


    “连助我脱困都不愿意!”


    “小人!”【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