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侵袭(下)

作品:《绿茶太师豢虎记

    雨停了,起风了,对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战的众人来说这夜尤其冷。晚风寒凉,吹在身上,刺得伤口生疼。然而这风掀起的海浪拍在停泊于观澜港的几艘大船上,却尽显无力。


    “有船!”


    “果然有船。”


    惊呼的都是壮汉部下。


    “大哥,邢大人果然有后手。”长脸男亦喜,“待会我们随船去瑞城,把军粮……”


    “嗯?”长脸男未说完,壮汉贼首立刻把目光刀向他,长脸男会意噤声。


    壮汉看向黑衣少年,他面色如常,看景般的看向船舶。少顷,船上终于下来一波人。


    都做码头苦力和水手打扮,带头的像个水手,扫了眼面前这两拨人,最后看向为首的黑衣少年:“货到了?齐了吗?”


    “到了,没齐,后面还在运,全部运走是不可能的。”黑衣少年答。


    水手打扮的领头人把黑衣少年上下打量了番,少年浑不在意,只说:“还不搬吗?”


    水手愣了愣,黑衣少年转头看向壮汉,“不是你的使命吗?”


    壮汉反应过来,窜上一股火,众目睽睽被个小子颐指气使,脸色挂不住。但壮汉明白,自己只是土匪,而黑衣少年及接应的水手,背后的主家均是朝中势力,权势都在邢柏年之上,抢军粮自己只是打掩护,军粮没过自己的手,让他一路不安,此刻让他搬运,诚然比插不上手要好。壮汉咬了咬后槽牙,冲长脸男打了个手势。


    十几艘大船一字排开,装运并不一船一船有序进行,而是齐刷刷动工,这是赶时间的好法子。


    呼呼啦啦,观澜港一时间充斥着车辙声。


    “好生热闹啊。”刘七满脸还糊着泥,看着来往运粮的贼人感叹道。


    “是啊,今晚的观澜港肯定是十分的热闹。”刘六跟着说,语气里却带着坚毅。然而下一秒,刘六就吃了刘七一记暗拳。“啊!”刘六腰腹阵痛,一脸诧异看向给了自己一拳的刘七。“弟弟?你……”


    “我不是你弟弟,哼!”刘七下巴一扬,站远了。


    刘六捂着肚子喃喃道:“明明是你太笨了。”


    第一波粮装运很快接近尾声,壮汉和长脸男安了心,至少坞城这趟一切顺利。


    “后面的弟兄还要多久?”水手走向黑衣少年问。


    “快了。”


    “昔爷的意思,不能太少,但也无需太多。能把戏演好就行。”


    黑衣少年蹙了蹙眉。戏?


    “两位大人,”说话间,壮汉走近,“装运的差不多了。不知大人运第二波粮的兄弟是否紧跟着就到了?”


    “你很急?”


    “我……”


    “急的话不妨让你的人回头去接应,或是回粮仓那边搭把手。”黑衣少年看向壮汉贼首。“还是说,你怕回去了,会碰上姜家的援兵?”


    “我怕,难道你不怕吗,观澜仓闹出那么大动静,姜家援军估计也快到了,即便人手不够,但真打起来,恐怕无论是大人的人还是我的人,都讨不了好。”


    “那不如见好就收,带上船上这些就走?”水手见二人争执,插话道。


    “不行。”闻言壮汉立刻反对道:“这么点军粮根本不足筹码。”


    筹码?黑衣少年内心狐疑。


    “筹码?”水手却也直接脱口问道:“难道你知道后面的计划?”


    “当然。”土匪壮汉不假思索答。


    水手即刻惊讶的看向黑衣少年。“你告诉他的?”


    黑衣少年面色似水,平静淡然迎接着水手的目光。


    壮汉莫名其妙道:“什么他告诉我的,我本来就知道。”忽而觉察异样,反应过来,冲黑衣少年道:“大人?我可能真不知道,不如你现在告诉我?”


    壮汉疑心顿起,水手的目光也未曾从黑衣少年脸色挪开。黑衣少年缓缓开口,声色如常道:“二位何必着急,再等一波粮,筹码,就够了。装整完,即刻启程。”


    ……


    少顷的沉默,壮汉眉宇松动,水手也把目光挪开。


    黑衣少年几不可见瞳孔微动,还未松口气,壮汉接着开口道:“大人,你说今夜运粮,船行几时能到?”


    黑衣少年面色镇定,心下百转。


    “大哥……待会我们随船去瑞城,把军粮……”


    黑衣少年脑中闪过先前长脸男和壮汉的对话,抓着这个不确定的线索回答:“今夜北风起,顺流而下,很快便可到瑞城。”


    像是什么刺中经脉,水手倏忽抓紧了腰间的刀柄。


    壮汉贼首则截然相反,他放松警惕,点了点头,说:“话是如此,但大人这第二波人马,怎么还没露头啊?”


    “露头了!”边上的水手沉声道。


    众人皆转身看向身后,果见光影里,乌泱泱一队人马朝观澜港涌来。


    噌——


    刀摩挲刀鞘的声音尤为刺耳,海风袭来,裹挟着杀气,寒意直击黑衣少年的心肺。黑衣少年本能的拔剑回旋,当啷一声,挡掉了水手忽然从背后刺来的剑。


    “嗯?”壮汉瞪大眼,不知状况。


    “去瑞城?呸!你不是昔爷派来的人!”水手肯定道。


    “嗯?”壮汉皱了皱眉,看向黑衣少年。


    “是瑞城。”黑衣少年没有多余的争辩。


    “嗯?”


    “你除了哼哼不会别的吗?”水手看向壮汉骂道:“长这么壮硕,没脑子?”


    “你他妈你才没脑子。”壮汉闻言大怒,举起刀就砍向水手。还未近前,就被踹翻在地。


    “不仅没脑子,还没本事,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废物。”水手挥刀欲想了结眼前这个一无是处的贼子。忽觉手腕一阵酥麻,长刀落地,剧痛沿着手臂传来。水手痛苦的捂住流血的右手,愤然望向黑衣少年,只见他面色沉着,手里扔攥着一枚袖刃,做蓄势待发状。


    远处哗然响起打斗声,众人惊呼姜家援军到了,原来方才水手他们看见的走过来的人马并非运军粮的人,而是援军。港口边的贼人听闻是援军,全无斗志,第一反应便是抱头鼠窜,不成想刘七浑厚的声音如雷般响起,“坞城守备军在此,你们中计了,尔等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这边水手和壮汉心下已然明了,眼前这黑衣少年哪里是什么同谋,分明是要来把他们一窝端的姜府之人,而他装模作样运来的恐怕也不是军粮。


    水手看了眼混战的人群,又看了眼黑衣少年,转了转眼珠,拔腿向船舱奔去。


    黑衣少年立刻奋力追击。水手甩不掉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战。


    跌坐在地的壮汉忽觉腋窝一紧,抬头一看,匆匆跑来的长脸男边拽起他边说:“大哥,中计了,咱还是赶紧跑吧。”


    “不,跑不掉了,我们只能走水路尚有一线生机,你,你快去,拿下那小子。只有拿下他,才能让昔爷的人与我们合作,一起乘船逃跑,也只有拿他做人质,才能让这帮姜家的兵放过我们。”


    “那小子,能做人质吗?”


    “能!”壮汉狠狠的看向长脸男。“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姜长鹰的长子——”


    ——


    “大公子呢?”黄其甫骑着马跑向近海处。


    刘七给了边上妄图逃脱的贼人一脚,抓鸡似的擒住,抬起头看着马上的黄其甫,“黄参令,大公子他……”


    “小心!”刘七话未说完,黄其甫厉声喊道。


    刘七回头,一土匪骑马飞奔,举刀直逼刘七而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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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刘七当时的唯一的念头。


    倏忽马上土匪动作凝滞,随即便滚落马下。


    一人驭马飞驰而过,还未看清,人已经跑向海边。


    但刘七还是认出了他,“明先生?!”


    近海边身着黑衣的姜南阗与水手缠斗几招便占了上风,水手想逃向船仓,都被姜南阗堵了回来。水手不顾手腕的伤,捡起地上的刀奋力一搏,疯狂砍杀全无招数,姜南阗不紧不慢避让几次便寻了个破绽,举剑格挡,破掉攻势,抬腿招呼在水手胸口,水手踉跄倒地,捂着胸口呻吟。


    姜南阗朝水手走去,忽觉背后有异,战场上的敏锐警觉让姜南阗避开了长脸男的致命一击,在长脸男震惊刹那,姜南阗手里的袖刃决然一掷,立即转守为攻。


    长脸男躲开袖刃,“奶奶的,小毛孩有两下啊,怪不得云城段悠宏那般看重你。”


    “那倒是没有阁下看重我,头一次见,就被阁下和你的主子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


    “狂妄竖子——”长脸男气的脸色发青,刀锋密密麻麻的挥向姜南阗。姜南阗格挡避让,长脸男逐渐力竭,然而就在这时,一身影携住水手男便逃向船舱。


    姜南阗微微分神,长脸男逮住时机,一刀用了十成力挥向姜南阗,姜南阗侧身垂下剑锋做势要挡住这一刀。


    “哼——”长脸男嘴角抽动。


    剑是挡不住这一刀的,结果肯定是剑断、人死。


    然而下一个瞬间,长脸男怒目圆瞪,双瞳里,映出迎面飞来的一脚,接着天旋地转,长脸男倒地再无动静。


    刚刚驭马飞奔而来的明先生骑在马上,勒马停在不远处,远远看见姜南阗剑锋点地,整个人仅凭这微妙的力打横跃起,抬脚直击长脸男面门。


    “好身手啊!”明先生刚赞叹完,却立刻笑不出来了。


    撂倒长脸男,姜南阗头也不回的追进了船舱。


    船舱昏暗,姜南阗掀帘入内,就在此时,侧面一剑袭来,欲穿其咽喉,姜南阗转身挥剑,险险躲过,这才隐约瞧见偷袭之人头戴幂篱,看不清长相。


    “何人?”


    “小孩,你这么能打,我倒是愿意陪你过几招。”言罢紧握剑柄上扬,竟从下而上再次直刺向姜南阗咽喉,这角度刁钻,来不及多想,姜南阗只能后仰。戴幂篱的男子立即转身乘前一步,左手握着短刀对准姜南阗袒露的胸腔狠辣的落下,姜南阗后仰的动作本就是情急之下避险的招数,此刻全身重心皆在悬空的腰上,没有借力之所,除了挨下这一刀,只剩下倒地伏诛,看来不过是早一步死和晚一步死的区别。


    不行,不能怯懦!姜南阗在这一瞬思绪百转,索性把剑一扔,双手握住那持短刀的左手,借势一个翻身避开刀锋,和那男子贴肩并立。男子左手被姜南阗擒按住,右手握着剑又向站在自己左边的姜南阗刺过来,姜南阗松开他的手欲退避剑芒,不想那只脱困的左手反而顺势揪住姜南阗胸前的稠巾。


    剑锋将至,此刻姜南阗也没了辙——


    闭上眼,只听叮的一声,是铁器击打的声音,然后有力的手掌托住姜南阗的后背。


    “明先生!”姜南阗又惊又喜。


    “明先生?你是沈溟?”戴着幂篱的男子听见姜南阗如此称呼突然赶来的人,下意识问道。他右手的剑已经被明先生格挡掉落,此刻捂着左手手腕,鲜血渗出。


    “大晚上的,阁下带着个幂篱,就不怕看不清路,认不清人吗?”明先生说完抬剑就要去挑落那人的幂篱,那人早做脱身之势,拽起角落里受伤的水手夺窗而逃。


    明先生和姜南阗立即奔向窗边,原来大船另一侧,三只轻舟早已候在那里,两人上了其中一条船,三只船便齐刷刷灭了灯向黑无边际的海面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