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心有明月迢迢

作品:《师姐她总是喊打喊杀

    比试一触即发,岁晚用手挡着头顶的阳光看着这些来势汹汹的众人。


    有无极仙门的,有道源仙门的,还有一些她说都说不上来的小门小派,但却皆站在道源仙门之后,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是何人?”


    两人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之上,岁晚将头侧了侧,凑到一边问程还秀。


    “道源仙尊,当时在天剑宗比试时吴清季的师父,听说不久之前入了逍遥仙境。”


    岁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吴清季她有印象,岁晚也是为他惋惜,当时沦为风行布局的棋子,以他的死引了邪修入门,这才给了后来裴昭羽控制他们的机会。


    自己的首徒死在了仙门大会之上,一把年纪了也要强破逍遥仙境,这不是来比试的啊,这是来找人撒气的。


    裴叙站在队首,看着气势十足蓄势待发的众人,只握紧了手上的玉衡,还未出声,就听见身后的须弥月大骂,“你们这是来比试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来抢劫的!我看你们跟土匪没什么区别。”


    道源仙尊勾了勾嘴角含着笑意躬身,“你便是青云宗的那个小弟子了吧?早闻大名。”


    须弥月撇了撇嘴,没有要接话的想法。


    裴叙挑了挑眉,“我还在这呢?看不见?”


    道源仙尊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抚了抚胡须,若有所思地出声,“你是……?我怎从未见过你。你不是青云宗的人。”


    “之前不是,现在可以是。”


    “别跟他废话,我们此行前来便是要重整修仙的秩序,让实力不配位的人滚下去。”


    “是啊仙尊,当初他们一副做派可未把我们放在眼里。”


    “让他们看看,即使是小门小派,我们亦有傲骨,星火虽小,亦可燎天。”


    “……”


    身后的人此起彼伏的附和,说出的话傲气十足,岁晚歪着头静静地听着,心中漾起波澜。


    “实力不配位?”裴叙挑了挑眉,侧身看了眼身后的青云宗弟子。


    那些人比起眼前的这些确实少了几分傲气,个个低眉耷眼,面对前方的敌人似乎没有一丝信心,他都要感觉只要一会儿台上的须弥月输了,一个个都会立即扔下手中的佩剑举起对面的宗旗。


    此次本不是青云宗一个宗派,霜雪宗和天剑宗才经一战元气大伤,此刻都忙着重整师门,听说下战书的这事也只是派了几位弟子来充充场面。


    毕竟是给青云宗下的战书,他们此刻伸出援手帮一把已经不完全是置身事外了。


    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帮的想法。


    以他现在的实力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赢了这些新秀。


    “你说对了。”


    裴叙退了一步,站在了须弥月之后。


    众人:“……???”


    岁晚无语地抿了抿唇,正要上前就被程还秀拦下,接着便听见他说道,“仙尊想如何比?”


    道源仙尊呵呵大笑,“如何比?那就按照仙门大会的规矩,我们一宗只许出一人,你们若都能胜,便让你们赢,天下第一宗的位置还是青云宗来坐。”


    须弥月指着他们大喝,“欺人太甚!和邪修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出手!此刻倒大义凛然地守起规矩来了?做梦!”


    道源仙尊眯了眯眼,突然仰天大笑,“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我的五位爱徒去了一趟天剑宗便纷纷殒命,身上伤势乃是你们青云秘学星河剑舞,我为了公道踏遍了青云阶却被你们打下山,导致老夫一只腿尽废成了跛子,谁又跟我讲规矩了?谁又跟我说公道了?”


    程还秀沉默,脚下轻点来到他面前对着他躬身,“仙尊,您说此事我实是不知晓,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误会?一切都晚了!当初我想听你们一个解释,尔等却仗着天下第一宗的称号辱笑我宗,我宗虽不是名门大派,但绝不会任你们这群名不副实的家伙欺凌,莫要多言!”


    现在程还秀说什么都会被当作拖延时间的怯懦,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青云弟子,身姿挺拔,眼眸低垂,只轻轻说出几个字音——


    “那便战吧。”


    ……


    擂台已经搭好,这首战便是须弥月。


    道源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充满了好奇,等到令下,便即刻出手。


    台下人山人海,身上的衣服各异,但此时都站在了一起摩肩擦踵,人潮如沸。


    须弥月看着台上的年轻弟子,心中涌上异样的感觉,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她不能输。


    为了师父,为了师兄,为了宗门。


    若今日她输一场,青云宗的历史将断送在她手上。


    锣鼓声响,宣示着比试开始。


    须弥月的剑术基础是极好的,之前岁晚便看出来了,但就是有些急性子,出剑的目的性太强,很容易被对手看穿再一击致命。


    但有了岁晚先前教她的剑术和心法,这个毛病已经好了很多。


    但唯一不足的是——


    遇上仙人不堪为敌,仙人之下无人能比。


    凡上台之人皆抱拳而躬身,他们的口中喊出自己的名字,像是在给鼓励自己勇敢而上。


    台上剑影交错,每一击都带着必胜的信心和坚定的信念,都是为了背后宗门之荣而战。


    太阳西斜,而比试也进了尾声。


    人影换了一个又一个,须弥月的衣裙也渐渐被汗浸湿,她半跪在台上,全身都靠着手中的剑来支撑,发丝混着汗水粘在了面上,眼底猩红,她喘着粗气,微微抬眼看向远处的夕阳,未有几眼便被一道身影遮挡。


    须弥月以一己之力战了所有人,偌大的人群之中就只剩最后一人。


    道源仙尊。


    “道源仙门出战弟子,便是我,老夫尊号道源仙尊。”


    须弥月强撑着身子,疲惫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看着须弥月脱力地半跪在台上,岁晚拦住了要顶替她的程还秀。


    “你是掌门,对手是逍遥仙境,即使你心中有数,但如今的青云宗不可再出事情,你且看着。”


    程还秀听此顿住,他竟都未想到这一层面。


    “可是……”


    岁晚抬了抬下巴,冲着台下吊儿郎当的裴叙喊道:“阿叙,你来。”


    她看到斜靠在台边的人缓缓抬眼,对上了岁晚的目光。


    我打不过。


    裴叙冲着她轻张嘴唇,无声说出了这几个字。


    岁晚怔住。


    从说让他上台起他就一直在说他打不过的事情,可就连她都未当真。


    裴叙怎会打不过。


    连岁晚的第一想法都是这。


    可现在……


    岁晚愣愣地看着裴叙上台扶起须弥月,将她送到云初手中,再到孤身一人面对道源仙尊。


    道源仙尊带着审视的目光再次上下打量了他,“虽然没跟刚才那个小丫头对上老夫有些遗憾,但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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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比起她,我更好奇你,从台下到如今我始终没看透你的实力,不知阁下能否自报上姓名。”


    裴叙挥剑,剑风擦过道源仙尊的耳边径直冲向身后,接着便听见一声巨响,众人连忙循着声音望去,连道源都不例外。


    那道剑气不动声色地砍倒了背后的树。


    那树已有百年历史。


    见此程还秀幽幽地看向岁晚,“赔我。”


    岁晚:“……”


    “虚张声势,不足为惧。”


    说罢便手握拂尘而上,那拂尘在他手中竟慢慢化成一把剑直直冲着裴叙而去。


    裴叙脚下悬空,径直向后退去,正退无可退之时,突然璇身而上,就着剑身借力冲向道源。


    道源抚了抚已经苍白的胡须,淡淡一笑,看不出是对他的赞赏还是轻蔑。


    手中的玉衡泛着寒光,道源突然眼睛一眯,侧身躲开后施力,被裴叙堪堪避开。


    “你手中之剑,名为玉衡,是与不是。”


    二人相对而立,望着对方眼中皆是坚定。


    裴叙挥剑背身,扬了扬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这把剑乃是十三年前摇光仙门掌门所铸,特意在仙门大会上现世就是为了让我等一睹此剑芳彩。


    北斗有七星,七星中有瑶光和玉衡,玉衡誉之公正,瑶光誉之希望,这两把剑现世之时引来多少人羡目,此刻却在你手上辱没了光芒,实在可惜可惜。”


    道源仙尊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好像他对自己说的此事很是惋惜一般。


    裴叙微微蹙了蹙眉,嘴角轻扬,对于他说的话没有丝毫进入心中,“我少时习剑,七岁广学剑法自成一派,九岁符箓阵法皆可手到捏来,十三岁身边无一人胜我,十六岁便入了人人渴求的逍遥仙境,我比你更懂得如何用剑。


    我的剑,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想它成什么样它就会什么样,我为仙,不在于手中之剑,而在我。”


    道源仙尊看着他,突然呵呵大笑,“裴家之人,还是那般狂妄。”


    “狂妄又如何?”


    一道剑气斩在道源脚下,他虽心里一惊,但还是强装镇定未有一动。


    接着就看见一袭红衣的女子挥剑立在他面前,身姿婀娜,面若桃花,眉眼之间的意气与裴叙相差无二。


    “你是……裴家的那个弟子?叫……裴……岁晚?”


    道源看着她若有所思地开口。


    对于这个女子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若不是她手中的瑶光剑,恐怕早已看不出此人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幼童。


    岁晚红唇上扬,傲气未有一折,“我虽是裴家人,却不冠裴家姓,我为岁晚,岁岁年年的岁,桑榆非晚的晚。”


    话音落地,她手腕一动,又一道剑气落在他的身边,道源缓缓吐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就看见岁晚伸手对他躬身。


    “仙尊,你弟子之死确有缘由,青云宗掌门程还秀,请您殿内一叙。”


    道源仙尊瞳孔张了张,看向高台之上的程还秀,少年低眉,向下注视着他,那一瞬竟让他心里一颤,产生无形之压。


    他看向身后的众人,皆含着疑惑看向他,他抖了抖拂尘,伸手致歉,“各位,请等老夫一时,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随即收了拂尘,甩袖而去,虽一只脚深一只脚浅,但走的每一步都铿锵有力,所动之风让人忽视了他的缺陷。


    岁晚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未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