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晚的小院虽然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空出一间厢房还是足够的。


    云初和须弥月去看慕回，这些活就都是裴叙在弄，岁晚靠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忙活，突然觉得他很符合自己看的那些低智狗血话本中的一个词。


    人夫感。


    想到这岁晚的脸又烧了起来。


    自己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那些话本子不能再看了。


    看见岁晚别扭的模样，裴叙也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牵住她的手捏了捏，像白日里她在桌下那样，“想什么呢。”


    岁晚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便顺势拉着他往自己的屋里走，“在想明日去青云宗要不要把我那些话本带上。”


    她带着裴叙走到了一小排书架前，看着上面摆满的话本。


    岁晚喜欢看话本这个习惯还是从开了酒肆之后养成的，许是生意不好，日子又太过无聊，有一次在街上闲逛时买了两本回来，一看便看到了半夜三更，从此对于这个便有些上瘾。


    一开始一天一本的看，后来渐渐的三四天一本，到最后十天半个月一本，看的多了，口味便有些挑了，有些买回来都没翻过几次，书还是崭新的。


    裴叙也不反对，只是到了晚上睡觉时会给她收起来，不让她一直看，怕会影响她休息，日夜颠倒，对身体也不好。


    知道岁晚的这个爱好之后他有时去街上会特意地留意有没有她近日看的，若是有，会随手给她带两本续集。


    “你说我该带哪几本？要长一些的，也要精彩一些的，最好是有好几部的那种，能撑到我们回到黎安。”


    岁晚踮着脚拿下几本随手翻了翻，问着他的意见。


    裴叙阖了阖眼，将她手中的书抽了出来放到原位，揽住岁晚的腰离自己近了些，将自己白日里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就不能不去？你去帮了他们就算夺得了天下第一又如何，宗门内青黄不接、人才凋敝，你能帮得了他们一时，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岁晚歪了歪头，笑道，“若是此次让青云宗夺魁，再去各个地方招新弟子就有了底气，这虽不是长久之计却能解他们目前的燃眉之急。”


    见到裴叙闷闷不乐的模样，岁晚觉得好奇，觉得裴叙不该不明白她所做的缘由，“你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跟我说实话，为何不想去？”


    她和云初不好出手，想到的法子便是让裴叙入青云宗当当弟子，毕竟裴叙的实力他们也是见过的，虽没有和岁晚比过，但也定不会差。


    裴叙抱住她，头埋进她的颈间，声音闷闷的，有些撒娇的语气在岁晚的耳边响起，“就是不想去。”


    岁晚的笑意更甚，“我还未见过你和别人比试，也想见见你的实力，怎么，不想让我看看？”


    “比不得之前了。”


    岁晚顿了顿，以为他是在找理由，便耐着性子哄道，“那阿叙就当是帮帮我？”


    面前的人突然直起身子看着她，“我若帮了，阿姐有报酬吗？”


    “？”


    岁晚还未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他的唇便含住了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像是幽怨，像是不满。


    “你我过过小日子，不比跟他们打打杀杀强？”


    裴叙的字音从唇间溢出，岁晚眨了眨眼，迟钝了两秒才回过神他在介意什么。


    笑意一点点延申至眼尾，见面前的人笑得开心，裴叙又咬了一下她的唇瓣，比方才的劲大了些，岁晚有些吃痛地推开他，指尖点了点被他咬过的地方，见到有一丝血渍，蹙着眉瞪了他一眼。


    “你属狗的吗？”


    裴叙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细带。


    之前在宗门时她总穿那一袭白衣，虽然好看，但总给人一种不可亲近的疏离感，就算下了山也很少有鲜艳颜色的衣服，但裴叙喜欢她穿鲜艳的颜色。


    所以自从开了酒肆搬过来住之后，他每次上街都会按照她的尺寸给她做一些衣裳，不知道她喜欢哪个颜色，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穿，那他就每个颜色都来一件，尽量每个款式都照顾到，总有她喜欢的一样。


    但庆幸自己的审美和岁晚的比较相近，她看着那些衣裳虽然责怪他乱花钱，但眼底的欣喜却抑制不住，看着她每日将自己挑选的衣裙穿在身上，裴叙的心中也很是欢喜和满足。


    就像现在这样。


    岁晚今日穿了一件红白相间的交领齐腰襦裙，腰间、领口和裙摆处皆有红梅装饰，及腰的长发被红色的发带系住，头上簪着红色的流苏，整个人明媚而娇俏。


    他的手缠住她腰间的带子，眼睫低垂，轻声说道，“阿姐不打算哄哄我吗？”


    “嗯？”


    岁晚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还没想好？”


    “什么……？”


    “那阿姐继续想。”


    “……”


    最后一个字音在他们的唇间溢出，他的吻依旧是强势而有占有欲，岁晚的脑子晕乎乎的，很快腿也开始发软，背后的书架硌得她的背生疼，岁晚不舒服地推了推裴叙，他立即便明白，一只手捏着她的脖颈，一只手带着她转了个方向。


    裴叙靠在了背后的书架上，让岁晚靠在了他的身上。


    “阿姐……”


    他的声音缱绻绵长，惹得岁晚心中的羞耻心更甚。


    “你别这样叫我。”


    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之前让他叫阿姐都不叫，天天喊她名字，现在反而不让他叫他非叫，像是故意捉弄她一样。


    “那喊什么？”


    “师姐？”


    “晚晚？”


    “还是——”他凑向她的耳边，唇贴着她的耳廓，“——了了。”


    岁晚瞳孔一缩，那抹红一直蔓延至耳后。


    “了了”是裴亦文和宋时星为她取的乳名，初入裴家时她怕生，也不说话，他们为了喊她方便便取“了了”这个名字。


    是希望她不纠结过往洒脱自如的期愿。


    岁晚很喜欢这个名字。


    后来岁晚愿意说话了，便告知他们自己的名字，但“了了”一直是裴亦文和宋时星的在喊。


    而此刻这个名字从裴叙的口中叫出，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裴叙顺势吻了吻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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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经之处皆似柳絮拂过，轻柔至极。


    感觉到腰间的束缚松开，岁晚还未出声人就被横抱而起，她惊呼一声搂住裴叙的脖颈，头埋进他的颈间。


    “明日一早还要去金陵。”


    “嗯。”


    “……你快一些。”


    不知是不是她说错了话，裴叙将她放在床榻上咬了咬她的耳朵，感觉到女孩的颤栗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


    “我快不快阿姐不知道？”


    “……”


    *


    若御剑到金陵需一日，但他们已不复当初，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到金陵时刚好半日。


    到了青云宗的门前，那块“枭心鹤貌”的巨石还屹立不倒，岁晚挑了挑眉，问道，“你们怎得还留着这石头。”


    说罢便对上了须弥月悠悠的目光，“你自己设了术法你不知道？”


    岁晚：“……”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岁晚上前，手中化剑，没有任何预兆地单手起势，一道剑气横劈在那巨石上，顷刻断成了两半。


    此场面让须弥月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长长的惊叹。


    “师姐，你之前那招镜花水月说好了要教我的，可别反悔。”须弥月站到岁晚身边出声，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惊讶。


    “三万灵石。”岁晚对着她眨了眨眼。


    见岁晚往前走，须弥月揽着她的胳膊撒娇，“师姐，我们是一家人，谈钱伤感情啊师姐……”


    “……”


    ……


    见到程还秀时岁晚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之前的他精致的不行，又是玄真关门弟子，举手投足间皆显高雅矜贵，白衣飘飘一尘不染，引得许多少女倾心，可现在却不修边幅，下巴上长出了残次不齐的胡茬，眼神疲惫，衣领也皱巴巴的，见到他们来时还有些惊讶，但却从柜子中拿出了干净的茶具泡了一壶茶招待他们。


    几个人许久未见，再见面却有些不知所言。


    须弥月活跃着气氛，笑着出声，“师兄，我把岁晚请过来了，后日的比试裴叙会上，我们定能夺魁。”


    程还秀一顿，蹙了蹙眉，似是有些不满须弥月的做法，但转瞬之间又笑了笑。


    若岁晚不来帮他们，他还真想不出谁会在这个关头伸出援手。


    “多谢，但是不必了。”


    岁晚早就料到他会拒绝，“当初在天剑宗查案之时，是玄真让你们帮了我们，这一次，就当是我们还当时的恩情，你也莫要推辞。”


    程还秀张了张嘴，鼻间微微呼出一口气，心中已然妥协吗，“让岁姑娘看笑话了。”


    岁晚的到来确实是雪中送炭，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玄真故去，若是连他生前的威名都护不住，程还秀恐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


    岁晚摇头笑了笑。


    此刻裴叙却突然出声，“你让我去也是徒劳，我怕是只能尽量而为，不拖后腿。”


    可这句话却没有得到在场的人的重视，只是权当他在谦虚。


    裴叙耸了耸肩，也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不信？不信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