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纸

作品:《给反派介绍黄昏恋后

    【你不要脸!】


    周请面红耳赤,打字的时候手指颤抖,听到信息发送过去“咻”的一声,他猛地睁大眼睛,急忙撤回。


    他怎么能骂大佬!


    宋凛初看见了:【我怎么不要脸了,你没有想我?】


    周请握着手机,【我没有!!!】


    这个人的话现在怎么这么多!


    紧接着反应过来,他骂了宋凛初,宋凛初竟然没生气!


    周请没经历过同性之间的暧昧,心慌得厉害,宋凛初云淡风轻,紧追不舍:【没想起我为什么要给我发消息?】


    周请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毕竟他被抓了现行。


    而且对方用的“想起”两个字,很微妙,毫无暧昧感,恰好解释了之前“想你了”,其实是“想起你了”。


    太卑鄙了。


    宋凛初像一个坑,往前一步周请就会掉进坑里,可是往后,坑会换到他身后。


    之前也是,一旦他提高警惕,宋凛初就会三言两语把他的疑虑撇开,让他以为都是自己的错觉。


    周请两条腿一起抖,认真到:【我不喜欢男人】


    手机另一头安静了,不再秒回。


    就在周请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很清楚的时候,宋凛初的信息来了:【我也不喜欢】。


    再多一句没有。


    可周请心里就是不踏实。


    硬是回了一句,【真巧】


    【是啊】


    【那什么,我起来喝水的,打算回去继续睡】


    【你定了闹钟,特意起来看窑炉】


    【……】周请扭头瞪向房门,秦越那个大嘴巴,叛徒,走狗,太不讲义气了。


    【逗你的,去睡吧。还有,之前说好回来后由你照顾我,不准食言。】


    宋凛初收了手机,给秦越打电话。


    秦越正在做梦,梦里豪车美女、香槟佳肴,什么都有。正兴奋呢,一通电话打碎了梦境。


    长久锻炼出来的职业素养,让他第一时间清醒过来,接通时声音愉悦:“先生。”


    宋凛初声音冷淡,抛出的消息很劲爆:“这两天把人看紧。”


    看紧的潜台词是怕人跑了,为什么怕人跑了?


    秦越脑子里宛如炸弹爆炸,轰得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您,您……您……”


    他嘴皮子哆嗦,舌头打结。


    宋凛初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面子问题,还是故意卖惨,声音低沉道:“还没有。”


    秦岳:“……”


    吓死,还以为老板这么钢直接说开了。


    “但也差不多了。”周请那么聪明,一定很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很明了,只剩下一层窗户纸罢了。


    秦越:“老板厉害。”


    秦越睡意全无,坐姿板正,“除了看着人,还需要我做什么?”


    宋凛初思忖片刻,再次提醒:“注意说话的艺术。”


    秦越:“明白,放心。”


    那头挂了电话,秦越整个人轻飘飘地躺下,没有比看老板八卦更有意思的事了。


    这些年在宋章钟身边,他吃了不少瓜,为了稳住助理形象,只能苦苦压抑自己。


    宋家有不少恶心事,宋章钟培养手下的事,只是冰山一角。


    秦越决定明天就去找周请八卦,这么多瓜不能只烂在他一个人的肚子里。


    兴奋一场,他也睡不着了,出房间就看见周请手工室的门缝中透出光亮。


    难怪大老板会凌晨打电话过来。


    他笑了下,走过去敲门。


    大约是声音太轻,里面的人没听见。秦越犹豫片刻,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青年背对着门口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望着窗外出神。


    秦越一连叫他两声都没有反应,直到第三声,周请如同梦中惊醒,浑身一震。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青年似乎松了口气。


    秦越笑道:“你以为是谁?”


    周请以为是宋凛初从天而降,他奇怪地仰头望着来人:“你怎么也醒了?”


    “给老板卖命呗。”秦越笑得非常恶心,不知道在乐什么。


    听到“老板”两个字,周请有点抗拒,他蹙眉,“宋叔叔以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吗?”


    “据我所知没有。”秦越问,“还是不信吗?”


    宋凛初真的好会用一语双关的话搞暧昧,真的像个海王。


    周请不失礼貌的微笑:“信。”


    秦越满意,问他:“你是一直没睡,还是刚起来?”


    “起来有一会儿了。”窑炉烧制的时间刚好结束,周请连忙过去,专注的等待温度下降。


    秦越拍了一张背影发给宋凛初,想调侃又不敢。


    要是周请能把对窑炉一半的关注度给先生,先生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


    上了色和釉的瓷器,与之前古朴的泥瓶截然不同。


    光泽让小小的东西更显精致,再配上漂亮的青花,和小巧典雅的造型,摆进玻璃展柜中,说卖一千也有人信。


    秦越又拍了一张,发给宋凛初,不忘夸奖一波:【小周先生的手艺无价,瑰宝,绝对的艺术品】。


    宋凛初丝毫不觉得秦越吹过了,他静静注视着手机上照片,神色渐渐郁沉下来。


    他给秦越发了一条命令。


    秦越收到后立刻问周请:“小请,这是你第一次烧陶瓷吗?”


    “当然不是。”周请道,“以前大学外有一家手工店,里面什么工具设备都有,上釉后老板可以帮忙烧好装盒,送礼的话他还会打包。”


    秦越如实回复。


    宋凛初沉冷的面容和煦些许。


    如果周请第一次完成作品这样重要的时刻,是在秦越的陪伴下发生,他会忍不住迁怒。


    下午五点,太阳尚未落山。


    宋凛初控制着电动轮椅去了阳台,花园中,那对总是穿着反季衣服的情侣又在练习走路。


    宋凛初很想周请的絮叨,就连曾经让他感到屈辱的强制上药也无比怀念。


    指尖搭在膝盖上,经过几天的恢复,伤口已经不疼了,隔着布料能摸出狰狞的形状。


    自虐一般,他轻轻按了按。


    轻微的刺痛袭来,提醒着他再过不久就可以回去了。


    “我说……”苗江一直坐在病房里,他削完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切下来一瓣递到外甥嘴边。


    宋凛初张嘴叼住,抬手捏住另一端咬下一口。


    “舅舅。”


    突如其来的郑重称呼,让苗江整个人一震,“有事说事,别喊得这么恶心。”


    “……”宋凛初慢慢咀嚼着嘴里的果肉,又喊了一声“舅舅”。


    苗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凛初:“我真的喜欢他。”


    苗江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外甥从小性子冷,很少和家里人说心里话。


    这份信任和亲昵,让苗江少有的无措,“喜欢就追呗。”


    宋凛初唇角扬起:“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那么多?”苗江顿了顿,忽然睁大眼睛,一巴掌拍在宋凛初后脑勺上,“你小子炫耀是吧,有喜欢的人了不起啊。”


    “嗯。”宋凛初应完,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


    坐在病床旁处理公务的安娜看得心惊胆战。


    这世界上除了苗江,也就过世的苗慧和苗家二老敢这么对大老板。


    不知道大老板将来和周请相处会是什么样子……


    外甥的脑壳有点硬,苗江的手拍疼了,甩了两下,“我派人送了几样东西回国,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宋凛初轻笑了一声,知道他要干什么。


    ——


    宋章钟的病房里,各种仪器平稳的检测着,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发现病房门被人推开。


    宋管家躺在沙发床上,眼皮下的眸子动了动,听到什么声音的他坐了起来。


    四下寂静,紧闭的病房门不知何时留出一条缝。


    外面似有人影闪过。


    他警惕地坐起来,确定没听到脚步声后起身走过去。


    走廊亮着不太明亮的灯光,而他的脚前,摆放着一双墨绿色的高跟鞋。


    宋管家下意识喊:“谁!”


    “怎么回事……”宋章钟被吵醒。


    他撑着床坐起来,随后便听见宋管家道:“没什么,我以为有人经过。”


    两人相处几十年,早就熟悉了对方的语气。


    “你有事情瞒着我。”宋章钟的语气严厉起来,他现在多少有点杯弓蛇影,但凡察觉一点苗头,就会忍不住怀疑。


    “到底什么事!”


    低沉苍老的声音豁然乍响,宋章钟掀开被子下床,拿上拐杖就朝门走去。


    值班台的护士被他刚刚那一声吼吓了一跳,也赶了过来。


    却见两个老人站在病房门口,直勾勾的看着地上。


    宋章钟屏住了呼吸,握着拐杖的手不断收紧,脑子里一阵轰鸣。


    墨绿色的高跟鞋是苗慧的,他亲眼见她穿过,因为是定制款,鞋跟内侧有她的名字缩写。


    “把鞋子拿起来。”连宋章钟自己都没发现,声音颤抖得有多厉害。


    宋管家只是被这双莫名出现的女士鞋吓到了,伸手时感觉到了一抹凉意从衬衣袖口钻进去。


    定了定神,他捏住鞋跟将其拎起。


    宋章钟的眼皮颤了颤,缓缓抬起手,像是在害怕什么,小心翼翼地拨弄管家手里的高跟鞋。


    灯光在高跟鞋上打出一小片阴影,无法看清鞋跟内侧。


    宋章钟不敢再自己动手,命令管家将鞋子底部反过来。


    苗慧名字的两个首字母,赫然印在上面。


    “不可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宋章钟膝盖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上了年纪的人不经摔,尾椎骨一阵刺痛,管家伸手想要搀他起来。


    看着随着管家一起靠过来的高跟鞋,宋章钟惊恐地大叫一声,骤然想起在宅子后面发现的化妆盒。


    是她回来了吗?


    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回来呢?


    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一定是!


    “查监控,马上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在捣鬼。”